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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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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怀念盛京的时光() 
太后要抚养硕塞的女儿和顺郡主,虽有无情拆散人家母女之嫌,但硕塞的福晋还是心甘情愿把女儿送进宫去。

    丈夫死了,她还有儿子,还有王府的门楣要撑下去,太后对女儿眷顾,就能恩及一家子人。

    如此,东莪难得进一趟宫,便是为太后送来了“孙女”,五六岁的小娃娃一直哭着要额娘,在太后跟前磕头后,就被苏麻喇带走了。

    玉儿与东莪说说话,元曦来奉的茶,东莪起身道:“怎么好让娘娘为奴才奉茶。”

    元曦落落大方地说:“皇上最敬爱皇姐,格格用臣妾泡的茶,便是臣妾的荣幸呢。”

    “佟夫人时常来照顾我,如今进宫又喝娘娘您泡的茶,你们这一家子,叫我如何回报。”东莪一面说,一面将茶让给玉儿,“皇伯母先用。”

    玉儿嗔怪元曦:“你看你,什么稀奇的茶水只上一碗来,还要我们让来让去。”

    元曦笑悠悠:“这样才亲热嘛,格格您先用,不然您一走,臣妾又该去屋檐底下罚站了,越发连一碗茶都伺候不好。”

    说罢玩笑话,元曦便退下了,东莪笑道:“佟图赖家的女儿,一贯活泼大方,好些日子没见了,模样越发漂亮,性情还是那么好。”

    太后笑道:“难得这么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就是傻傻笨笨的,我也不计较了。”

    东莪直言道:“佟嫔娘娘这样还算傻傻笨笨,难道皇伯母以为世上的女子,都像您和额娘那样聪明吗?”

    提起齐齐格,玉儿的心便是阵阵绞痛,倘若齐齐格还活着,倘若她们之间没有纠葛恩怨,齐齐格能助她更好的打理天下应对朝务,齐齐格是世上最聪明的女子,也是她最好的姐妹和挚友。

    东莪悠悠然喝茶,完全无视从太后眼中飘出的哀伤,从窗口望院子里的雪景,笑道:“金顶红墙虽然大气辉煌,还是白雪红墙来得雅致,可惜北京城的雪,不如盛京,没有盛京盛大,也没有盛京干净。”

    “想回去看看吗?”玉儿问。

    “一个人来回,兴师动众,奴才不愿给人添麻烦。”东莪坦率地说,“皇伯母,明年博果尔到盛京祭祖的时候,您让奴才也跟着一道去吧。”

    玉儿颔首:“我记着呢,明年就为你安排。”

    不久后,元曦又来奉茶,陪着说笑了几句,东莪便要告辞了,玉儿送她到门口,吩咐元曦送东莪格格出宫,在门前一直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

    “东莪格格真是长大了。”苏麻喇在边上道,“眼眉像极了摄政王,这么好的孩子”

    玉儿却冷冷地说:“看着她。”

    苏麻喇一愣,但立刻就明白格格的用意,难过地答应:“奴婢记下了。”

    这一边,元曦送东莪出门,一路上说的都是家常闲话,东莪多年来受佟府照顾,对元曦自然另眼看待,两人说说笑笑往北门走,经过咸福宫外的路,听见婢女高声斥骂着:“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们这样糊弄我家主子,不会有好下场的。”

    “让您见笑了。”元曦好生尴尬,她如今有一宫主位的自觉,何况皇后早就把约束管理六宫的事儿暗中交给她,请她多多帮忙。

    “不如去看看,奴才不耽误这一时半刻的时间回去。”东莪笑道,“说起来,皇上的后宫们,奴才还没怎么见过呢。”

    元曦见东莪是有心要见见人,一时没有什么好的借口阻拦,索性大方地带着她拐进了咸福宫门前的路。

    只见是悦常在的陪嫁婢女冬燕,趾高气昂地站在台阶上,脚下一个小太监正慌张地在雪地里捡黑漆漆的木炭。

    冬燕惊见佟嫔和不认识贵族小姐一道走来,忙过来行礼,元曦端着她的尊贵,冷声道:“大呼小叫地做什么,成何体统?”

    冬燕争辩道:“回娘娘的话,惜薪司的人作践我家主子,把最次的木炭送到咸福宫来,屋子里烟熏火燎的,我家常在都咳嗽了。”

    石榴走上前,将地上的炭火捡起来,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木炭吗,景仁宫里用的也是这些。”

    冬燕却奇怪地问:“可我家常在一直用的是银骨炭。”

    他们这里的动静,早有小宫女去禀告悦常在,她急匆匆迎出来向元曦行礼,却不知元曦身边的人是谁,一问才知,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东莪格格。

    “悦常在吉祥。”东莪欠身道,“我不大进宫,久失问候,还请见谅。”

    “格格吉祥,臣妾是轻骑都尉巴度之女董鄂氏。”悦常在行礼后,便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总算见到这位传说中多尔衮的私生女了。

    她知道,这位格格虽然深居简出几乎不怎么见人,但她在太后和皇帝跟前很有分量,佟嫔的娘家就一直巴结着,进宫后悦常在才知道,她的额娘是失算了多少事,一门心思就只知道饿着她。

    “我宫里用的,陈嫔娘娘和宁嫔娘娘用的,也都是这种木炭。银骨炭有限,每年都不易得,只供着太后和皇上皇后,还有阿哥所里的皇子公主。你若实在用不惯,待我禀告皇后,看看能不能匀出一些给你。”元曦说的很客气,但字字都是不怒而威的气势,“悦常在,你看呢?”

    “臣妾不敢”悦常在哆嗦了一下,楚楚可怜,“佟嫔娘娘,是冬燕护主心切,不懂宫里的规矩,求娘娘宽恕。”

    她说着,便要跪下去,被一旁的石榴搀扶住。

    “一些小事罢了。”元曦道,“东六宫这边,是陈嫔娘娘和宁嫔娘娘帮着皇后娘娘打理,底下奴才若有怠慢的,只管请二位娘娘做主,我到这里来指手画脚,倒有僭越之嫌。”

    悦常在心中怨恨,可面上唯有谦卑恭敬:“娘娘言重了,娘娘,请您和格格进门喝杯茶吧。”

    东莪笑道:“不了,我还要回泽亲王府向福晋回话。日后再有机会,我一定来咸福宫坐坐。”

    二人就此离去,悦常在躬身相送,只等她们走出这条路,才直起身。

    回到屋子里,冬燕一进门就挨了一巴掌,只见小姐恶狠狠地说:“你再给我惹祸,我就把你撵出去,别以为出去了你就有好日子过,我额娘会放过你吗?”

    这一边,元曦送东莪到北门,愧疚地说:“格格难得进宫,就碰上这样的事,臣妾们给皇上丢脸了。”

    “谁家又是一年到头太太平平,总要有些矛盾摩擦的。”东莪和气地说,“这才是家里该有的样子,佟嫔娘娘辛苦了,又要伺候皇上太后,又要帮着皇后打理六宫。”

    “臣妾不敢当,格格,您常来才是,太后和皇上都很惦记您。”元曦道。

    “佟嫔娘娘自己也请保重,您的母亲最希望便是您的安逸太平。”东莪如是说罢,便欠身告辞,径直出宫去了。

    元曦松了口气,不自觉地眉头又皱起来,对石榴说:“咸福宫的人,也太没规矩了。”

    石榴劝道:“和您不相干,您别管,人家悦常在好歹受过宠,回头宫里人该说您闲话,说您公报私仇。您看惜薪司的人多鬼,得宠的时候,把上用的银骨炭送来,如今见人家不风光了,拿发潮的木炭瞎对付。”

    “木炭受潮了?”元曦蹙眉,“你看清楚了?”

    石榴道:“可不是嘛,所以冬燕才说烟熏火燎的。”

    元曦叹道:“他们也真是的,何必欺负人。”

    宫门外,东莪坐上马车,一路往硕塞府中去,眼前却是方才那董鄂葭悦的面容。

    她想起今日在王府,皇帝特别问她鄂硕的事,那眼中纠葛而难过的目光,本就让东莪觉得奇怪。

    此刻,将过去的事,细细地连起来,再看看咸福宫那一位几分神似董鄂葭悦的容貌,东莪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到了皇帝的心思。

    当年撂牌子却不指婚,后来指婚了,几乎同时废了皇后。再选秀,便独宠了这位容貌像极了堂姐的董鄂氏,到如今,董鄂葭音守寡了。

    东莪幽幽一笑,掀开帘子看窗外的光景,北京城繁华,可她还是怀念盛京的时光,怀念阿玛额娘都在的时候。

第495章 难道一早就看上您了?() 
且说福临虽厚葬兄长,但一位年轻亲王的死,不足以影响皇室和朝廷。

    岁末除夕,该热闹的依然热闹,元旦是佟元曦的生辰,玉儿对她最大的赏赐,自然就是让她与家人团聚。

    如今后宫渐渐多了,元曦不愿自己再处处显眼,没有让父亲和哥哥一并进宫,只在景仁宫里见了母亲和嫂嫂。

    到这会儿她才知道,葭音姐姐竟然守寡了。

    “宫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吗?”佟夫人问女儿,“那位悦常在,不是人家的堂妹?”

    “悦常在突然就失宠了。”元曦道,“我现在想,难不成皇上就是爱听人家弹琵琶,太后突然不让弹,皇上就不喜欢了,又或是和太后皇后怄气?”

    少夫人道:“若是与太后怄气,岂不是该继续宠着,继续弹琵琶?”

    元曦想了想说:“皇上的脾气,嫂嫂只怕是不懂。”

    少夫人不懂,可佟夫人懂呀,她知道这事儿根本就和太后不相干,和弹不弹琵琶也没关系,皇帝必是心里笃定正牌的那一个很快能来了,谁还会抱着替代品自欺欺人呢。

    “元曦啊”佟夫人到底说不出口。

    要怎么对女儿说,她的丈夫这么多年心里恋着另一个女人,很可能与她寻欢作乐时,脑子里都会幻想另一张脸。

    虽然这都是佟夫人自己的猜测,可光是想一想,她就受不了,不知女儿将来有一天面对真相时,该有多痛苦。

    然而,元曦早已不是从前在家爱撒娇淘气的傻丫头,太后对她的用心栽培,自己眼里看的人情冷暖,这些年来,她迅速地成长。

    况且一直以来,对于帝王恩宠,元曦看得,比佟夫人所想的要超脱很多。

    事实上,对待后宫的女人们都是怎样的感情,福临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他当然知道悦常在在他眼里是替代品,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卑劣,以至于悦常在得宠的那一个多月里,他都没亲近过元曦。

    但这些事,帝王不需要对任何人交代,于是到了别人的眼里,就成了各种各样的传说。

    好在,元曦依然那么懂事,福临倍感欣慰。

    家人探视的时辰很快就到了,佟夫人带着儿媳妇要离开时,福临竟然亲自过来,问候佟夫人身体是否安康。

    又说天色尚早,让元曦领着佟夫人去一趟阿哥所,看看她的大外孙。

    佟夫人受宠若惊,连连推却,元曦倒是大大方方,谢过福临后,就带着母亲和嫂嫂往阿哥所去了。

    今日初一,惯例上有子嗣的妃嫔可以去阿哥所探望自己的孩子,但今日又是元旦,各种礼仪规矩下,不见得有时间去探望。

    比起和孩子团聚,让自己能在皇室亲贵中讨得好人缘,显然更重要,杨贵人在翊坤宫外转了半天也不见宁嫔出来,倒是那些认得的不认得的贵妇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她们都是在慈宁宫请安后,再到各宫来问安的,陈嫔那儿也有人坐着,可杨贵人只心心念念惦记着她的女儿。

    此刻等得毛躁,一时恼了,便撂下话:“我可不等了,你们告诉娘娘,我先走了。”

    她匆匆赶来阿哥所,刚好遇上佟嫔和她的家眷,她也不敢多嘴问,互致问候后,便径直去看望自己的小公主。

    巧的是没多久,太后就下旨,说今晚夜宴时,将孩子们都带上。

    杨贵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在院子里玩耍时,看见小小的二阿哥扒着乳母的裙摆,站在那儿眼巴巴地望着这里的光景。

    杨贵人自己没带过孩子,也不懂这么大小的娃娃到底认不认亲娘,不过看着福全这个样子,真是有些可怜。

    但三阿哥那边,热热闹闹,不久后佟嫔带着家眷离去,倒是来和她打招呼的,杨贵人不得不感慨,做宠妃可真好。

    到夜里,换上礼服,妃嫔们依序到乾清宫赴宴,陈嫔带着杨贵人走过来,遇上宁嫔和她屋子里的小答应们,宁嫔主动走上来道:“你去阿哥所,看见二阿哥了吗?”

    杨贵人道:“看见了,二阿哥眼巴巴地看着我和公主,大概是想你了。”

    宁嫔心疼不已,愧疚地低下了头。

    陈嫔道:“我听她说,太后今晚带孙子们一道享宴,你在宴席上能看见。不过咱们也就这命了,哪里像景仁宫,今天带着她的母亲和嫂子去了阿哥所呢。”

    “外人怎么能进阿哥所?”宁嫔急了,“若是身上不干净,传染给阿哥们怎么办?”

    陈嫔呵呵一笑:“你跟我说不上啊。”

    对于阿哥所里的事,宁嫔心里积怨已久,她之前打点了不少银子,结果一夜之间把人都换了,就因为三阿哥脑袋磕了个包,把二阿哥身边的人也连累了。

    宁嫔的娘家,哪有什么贴补能月月送进宫,她的俸禄不往家里送,就谢天谢地,她哪有什么宽裕,一次又一次地去送人情。

    现在好了,元曦还带着家眷去阿哥所,难道只有她的儿子是皇子吗?

    “我说你也别生气,就算告到太后皇帝跟前,人家也哈哈一笑不当一回事的。”陈嫔踩着花盆底,扶着宫女的手慢悠悠走着,对一旁的宁嫔道,“保不齐还觉得你多事小心眼儿呢。”

    宁嫔一言不发,只觉得浑身燥热,把袖笼脱下丢给了身旁的宫女。

    好在夜宴时,小阿哥们被送来,皇帝抱福全时,宁嫔主动上前,太后和皇帝也没烦她,还逗着福全走去找额娘,虎头虎脑的小娃娃咯咯笑着扑向母亲,才叫宁嫔心里安慰了几分。

    宴席过半时,太后退席休息,皇帝和皇后跟着离去,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底下的人便纷纷窃窃私语,说着宫闱是非,妃嫔这一边,就听见有人说:“你们觉不觉得,皇上近来心情格外的好,在哪儿见到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太后离席时,把和顺郡主交给元曦带着,她默默地给孩子剥虾吃,听见这话,心里也赞同,不知道皇帝到底有什么高兴的事,最近这阵子,简直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元曦今天不怎么高兴,葭音姐姐现在,该多可怜。

    千里之外的江南,城内城外大街小巷,亦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就算是巡抚官邸里,因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长辈反过来为晚辈服孝的规矩,这会儿也挂着红灯笼贴着大红福字,像模像样地过着年。

    只有葭音和丈夫住的小院,灵堂尚未撤去,屋子里外一片缟素,葭音早晨去给公婆祖父拜年后,回来又换上了素服,她要在灵堂里,为丈夫守七七四十九天。

    此刻,葭音的陪嫁婢女添香,捧着一方长长的盒子从门外进来,对跪在蒲团上的小姐道:“这是从京城送来的,特地给您的东西。”

    葭音问:“谁送来的?”

    添香说道:“安王爷,您看会不会是太后给您的赏赐呢,就像刚成亲那会儿那样,送来那么多的东西。”

    葭音没有多想,打开盒子,见是一卷画轴,再轻轻展开,熟悉的画面出现在了眼前。

    “小姐,这不是当年您拿出去拍卖筹集灾款的画?”添香还认得,指着角落下的落款,“您看,真是。”

    葭音当然也记得自己的画作,可是为什么会在安王爷手里?

    “安王爷什么意思呢”添香小声嘀咕,突然一个激灵,吓得捂住了嘴巴,惊恐万状地看着小姐。

    “怎么了?”葭音一脸茫然。

    “小姐啊”添香压着声儿,颤颤地说,“那会儿安王爷送东西来,说是太后赏赐的,谁知道是不是呢。这会儿您看,姑爷才没了,他立马把您的画送过来,难道,难道安王爷一早就看上您了?”

    “添香,休得胡言。”葭音肃然道。

    “小姐,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安王爷会不会强行把您要过去,收在王府里做侧福晋?”添香却道,“真有这事儿,他堂堂王爷,皇上的宠臣,就是姑爷的亲爷爷也拦不住啊。”

    葭音缓缓将画轴卷起来收好,眼神空洞,漠然道:“我将来如何,我只听阿玛的安排。”

第496章 葭音入京() 
乾清宫暖阁炕头上,那口上了锁的箱子,是福临亲自劈开的,就在去硕塞灵堂吊唁归来的那一天,他命吴良辅拿来斧子,亲手把锁劈开了。

    这件事玉儿知道,岳乐把画又送回江南的事,她也知道。

    虽然福临半个字都没对她讲,可在她看来这是儿子的自由,千古以来的皇帝,多少风流佳话,只要福临不为一个女人乱了朝纲,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唯一惦记的,大概就是元曦,但元曦有她自己的活法儿,玉儿觉得这孩子,比她年轻的时候强。而事实上,玉儿疼爱元曦的同时,她也一直防备着元曦有一天走上歧路。

    毕竟,世事难料。

    顺治十二年开年,皇帝修顺治大训纂资政要览,继续小范围地修缮紫禁城里被损毁的殿阁楼宇。

    过了个年,南明势力又蠢蠢欲动,漠南和漠北一直都不消停。细想想,朝廷的事,翻来覆去也就是这样,和与战,反反复复。

    但福临如今心情好,再多的朝政军务都不在话下,他每日神采奕奕,走路都是带着风的,朝臣们一时也揣摩不出皇帝是怎么了,只当是少年人,意气风发。

    这一切,玉儿看在眼里,深感董鄂葭音对于福临的意义,这么些年经历种种,已在儿子心里催化出了不可撼动的感情。

    哪怕她已嫁做人妇,那她怕新丧守寡,现在董鄂葭音自由了,福临也自由了,他势要将心爱的女人带到身边。

    玉儿唯一后悔的是,让岳乐成为了福临性…启蒙的老师,教她的儿子成为了情根深种的男人,对于帝王而言,似乎是薄情寡义,才来的更合适些。

    正月里,皇帝高兴,自然所有人都高兴,直到福临的万寿前,才有一件事捅到玉儿跟前,让她动了气。

    那碍眼的,戳着皇族亲贵们的脊梁骨的十三衙门,果然还是出事儿了。

    大清入关后,设立内务府,专擅内廷之事,由皇族亲贵大臣任内务府总管,内外协调,互相牵制,虽是让他们捞得不少油水,但大事错不了。

    而福临所设的十三衙门,是效仿前明旧制,下设司礼监、御用监、御马监、内官监、尚衣监、尚膳监、尚宝监、司设监、尚方监、惜薪司、钟鼓司、兵杖局、织染局十三个衙门,将帝后妃嫔和皇太后的衣食起居,全都交给了那些太监来管。

    这里头采买经办、人员设置等等事务,辐射大清江南江北,与朝廷各级官员都有牵连瓜葛,涉及权力金钱,乃至内廷秘闻。

    这才多久,吴良辅那畜生,就开始买卖官衔了。

    苏麻喇气得不行,要立刻拿吴良辅正法。

    玉儿气过之后,倒是冷静了,反过来劝苏麻喇:“办了吴良辅事小,损了皇帝的颜面事大,朝廷上那些大臣们也不瞎,他们心里都有数。这几件事,还伤不了朝廷的元气,福临恐怕还嗤之以鼻呢。你且盯着吴良辅,多攒几件事,到时候一并清算。”

    好在宫里尚有值得高兴的事,福临万寿前后,钟粹宫的乌苏答应,和巴尔娅先后查出有了身孕。

    乌苏答应也罢了,新人新宠,令人眼红嫉妒的是巴尔娅,这个始终没有名分的暖床宫女,竟然第三度为皇帝怀上龙裔。

    其实巴尔娅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她现在一心一意照顾女儿,难得几趟被皇帝召幸去乾清宫,她自己压根儿就没当一回事,结果偏偏就怀上了。

    相形之下,曾连续恩宠足足一个多月的悦常在,不仅失宠,也错过了那大好的机会,什么希望都没了。

    宫里每月定日,太医会到各宫请平安脉,这一日有太医来,悦常在塞了两个大元宝给太医,询问如何调养身体,才能容易怀上孩子。

    太医坦言:“悦常在,您太瘦了。”

    悦常在愕然:“什么叫我太瘦了?”

    太医道:“苗条丰腴皆是女子之美,胖瘦皆有利有弊,过于痴肥易得病,反之过于瘦弱亦如是。娘娘,恕微臣直言,您的身条过于消瘦,美则美矣,恐怕不易受孕。”

    悦常在内心恐慌,额娘为了让她能有杨柳要,不惜让她饿得晕倒,是那时候,把身体饿坏了吗?

    “可是宫里的娘娘们,都纤瘦苗条,您这话不可信啊。”冬燕在边上说,“就咱们家常在不行吗?”

    太医道:“那也要看各位,是怎么个瘦法,这人和人的身体,又岂是一样的,但大方向错不了。”

    太医离去后,悦常在蜷缩在炕头,冬燕送客归来,叹息:“小姐,是不是夫人把您饿坏了?您进宫后,要不就暴饮暴食,要不就一口不吃,身体怎么能好。反正现在皇上也记不得您,不如咱们先把身体养起来?说实话,看看别人,再看看您,的确太弱了。”

    “你出去。”悦常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出去”

    说来,仿佛董鄂家的姑娘,都消瘦羸弱,此刻浙江巡抚的官邸里,添香正看着小姐喝汤,嘀咕啰嗦着:“总算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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