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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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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再求皇上将来,能为多尔衮平反正名,皇上”东莪激动地看着福临,“奴才不求阿玛额娘的哀荣尊贵,只求皇上告诉天下人,多尔衮是好人,多尔衮对大清功在千秋。”
福临搀扶东莪,眉头紧蹙道:“姐姐你明白,朕是身不由己,当年十四叔突然撒手人寰,想要稳住朝纲,朕别无选择。”
东莪泪如雨下:“奴才明白,奴才都明白,所以奴才才恳求皇上,哪怕等上十年几十年,求皇上为阿玛正名,皇上,阿玛他一辈子,都为了大清”
幼年时嬉戏玩闹的场景犹在眼前,曾经的时光那么美好,到如今,可怜而无辜的堂姐,将一辈子沉浸在痛苦中,福临这个皇帝,却不能为她做什么。
“姐姐,朕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福临道,“朕会代替十四叔护着你。”
“奴才叩谢皇上隆恩。”东莪不顾福临阻拦,向他磕头行大礼。
这般情形下,福临什么心情都没了,何况葭音丧夫不足一年,所谓热孝在身,他若强行相见,只怕诸多麻烦,等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年半载。
于是忍耐迫切想见到葭音的心,准备回宫。
但吴良辅这个人精,怎么会让皇帝白跑一趟,得知董鄂葭音在小佛堂后,便派人传话,说东莪格格要见她。
葭音从佛堂来,一袭樱粉长袍,青丝盘起,不饰珠钗,穿梭在青绿春意之间,猛地抬头,遇见了与东莪格格并行的年轻男子。
“葭音,你怎么出来了,你热孝在身,我不是要你回避?”东莪上前道,“快退下。”
“姐姐,不必拘礼。”福临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只憋出这六个字,再多的话不敢说,就怕自己一股脑全倒出来。
“这是皇上,快行礼吧。”东莪道。
“奴才董鄂氏,叩见皇上。”葭音盈盈拜倒,向皇帝行大礼。
四年前选秀,她曾看过皇帝一眼,依稀记得他的模样。
四年后再相见,皇帝肤色深了些,身形似乎也高大了些,但除了幼年的记忆,和选秀时匆匆一瞥,葭音对皇帝本就不熟悉,别的也看不出什么了。
但此刻,福临心疼坏了,眼看着葭音径直跪在石子路上,生怕坚硬的石子磕破她的膝盖,巴不得伸手亲自将她搀扶起来。
但他,到底是忍住了,唯恐叫东莪姐姐看出心思,怕东莪不敢再让葭音上门来陪伴她,他就少了一处可以见到她的地方,得不偿失。
“朕回去了,姐姐时常进宫才是。“福临道一声,“过些日子,朕再来看你。”
东莪亲自相送,但之后只字不提葭音,仿佛她不过是个寻常的客人。
皇帝命鄂硕派女儿来陪伴东莪的事,本不许鄂硕对郡主提起缘故,但东莪很明白,鄂硕必定受了皇命,不然热孝在身的女儿,该好好藏在家里才是。
而她刚才细细观察福临的神情,少年天子的喜悦,几乎要从天灵盖上冲出来,更坐实了东莪心里猜测的一切,皇帝方才那个“你”是指谁,不言而喻。
福临则不敢多问,今日能得以相见,已是心满意足,只能在回宫路上,问吴良辅看见什么。
比起皇帝来,吴良辅倒是把董鄂小姐看得真真切切,他一路给皇帝说:“格格在小佛堂里供奉了摄政王和福晋的灵位,据说是知道董鄂小姐深谙佛学,便请她来为摄政王和福晋诵经超度,奴才也不懂这里头的规矩和道理,但董鄂小姐的确住在郡主府了。”
“朕看她气色不错,穿着樱粉的衣衫,就该这样才好。”福临说,“都离了萧府了,不必再素服守孝,看着凄凉。”
“皇上说的是。”
“对了,开春暖和,你挑些鲜亮好看的料子送去格格府上。”福临吩咐吴良辅,“就说是给格格做新衣裳。”
是给格格还是给心上人,吴良辅再明白不过,但是他不得不提醒皇帝:“皇上,这件事儿,您还是早些向太后说明的好。”
福临眉头紧蹙:“容朕再想一想。”
郡主府上,葭音绞了一把热帕子,递给格格擦拭泪痕,她温柔地问:“格格,您又哭了?”
东莪浅笑:“和皇上说起阿玛额娘的事来,一时心酸难耐,我知道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他心里何尝不敬重他的十四叔呢。”
“格格保重身体。”葭音道,“摄政王和福晋,必定盼着您此生安稳。”
东莪道:“安稳必然安稳,皇恩浩荡。”她喘了口气后,好生道,“皇上突然来了,吓着你了吧,往后皇上大概还会来,你只管在后院待着,皇上不会为难你。”
葭音解释道:“今日是有人说格格想见我,我才到前头来,误以为圣驾已经离开了。请格格恕罪,奴才往后会谨慎些。”
“你阿玛送你来陪我,是怕我闷,也怕你闷在家里。”东莪道,“但我不能总缠着你,等过了一年半载,你适应了京城的生活,就回家去吧。你还那么年轻,我会替你向太后求情,允许你自行婚配,将来再找个好人家。”
葭音笑道:“您若是向太后求情,太后必定要问格格自己为何不嫁,格格,奴才愿意侍奉您直到您出嫁。摄政王对董鄂家恩重如山,就让奴才代替阿玛,向摄政王向您尽忠。”
“葭音啊。”
“如此,奴才也有容身之处。”葭音坦率地说,“就算回了娘家,心里也不踏实,客人亲眷往来时,总觉得给阿玛和继母丢脸了。”
“别这么说,难道你愿意守寡吗?”东莪道,“也罢,你安心留下,太后必定不许我孤独终老,我早晚还是要嫁人的,你就陪我到那一天。”
皇宫里,二阿哥高烧不退,最终连太后都惊动了,亲自到阿哥所探望,允许宁嫔暂时留下照顾孩子。
福临赶回来时,玉儿已经回慈宁宫,他先去看过福全,安抚了宁嫔几句后,便来向母亲问安。
“皇上,你对东莪,不可太过交心,要有所防备。”玉儿并不在乎那董鄂氏住在哪里,但东莪在她眼里,不啻是冻僵的小蛇,就连雅图都曾说,不该让东莪多进宫。
“朕明白了。”福临显然不高兴,忍不住道,“额娘不是一直很疼爱东莪,为何”
“疼爱是一回事。”玉儿道,“皇上要明白自己的立场,别让东莪探究到内廷秘闻。”
福临心中不安,他就觉得,母亲必定是知道了一切的事,两人不摊牌,互相较着劲。
他真怕哪一天,额娘会把葭音从京城赶出去,甚至像孟古青那样,一夜之间消失了。
“皇上今日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玉儿道,她懒得再提什么福全了,儿子根本没在意不是吗。
“是”福临跪安,气冲冲回乾清宫。
吴良辅关上门,道:“皇上您看,您该早些”
“额娘她必定什么都知道了,她为什么不说破呢?”福临没好气,“朕还是不是她的儿子。”
吴良辅如今再如何自以为是,也深知不能挑衅皇帝和太后的关系,好生相劝:“皇上您是急了,把什么都往坏处想,您想啊,太后手眼通天,必定早就知道这件事。太后那样在乎您和皇室的体面,若是不答应,只怕早就出手,连安王爷和奴才都吃不了兜着走。”
福临愣了愣:“什么意思?”
吴良辅再三道:“皇上听奴才的,错不了,你好好和太后解释请求,但凡太后点头的事儿,还有办不成的吗?您当然是太后的儿子,正因为是儿子,难道不是儿子求着母亲,反过来要母亲求儿子不成?”
第500章 不是额娘狠心()
福临将信将疑地瞪着吴良辅,道理他都懂,怕就怕额娘一句话打回来,枉费他这么多年的思念,这么多年的等待。
最可怕的,更是万一激怒母亲,让她对葭音出手,福临深知额娘的手腕有多狠。
“朕现在才去说,会不会迟了?”福临干咳一声,不情不愿地说,“你是没看见,方才的气氛已经很糟糕。”
“太后是惦记发烧的二阿哥,奴才以为,您这几日对二阿哥上些心,先把宫里的事摆平。”吴良辅苦口婆心地引导皇帝该做什么,毕竟如何让主子们心里熨帖舒坦,是他们的生存之道,他劝皇帝,“这几日,皇上可别往东莪郡主府去了,董鄂小姐在格格身边,错不了。”
福临没好气地嘀咕了几声:“知道了,知道了。”
所幸,二阿哥一夜之后退烧了,宁嫔在阿哥所守了一整夜,胜在年轻,不至于累得晕头转向,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触怒了阿哥所里的嬷嬷宫女。
原本照顾皇子,是她们的职责,宁嫔跑来死守一天一夜,对她们指手画脚,不仅侵犯了她们的职责,还让她们背负了照顾不善的罪过。
按说小孩子要长大成人,哪一个不经历七灾八难,就宁嫔的二阿哥金贵不成?
一些闲话,少不得传到宁嫔的耳朵里,她的宫女转述给她听,宁嫔含泪道:“合着是我的不是?敢情为了三阿哥把人都换了,换来的是他们,所以他们都向着三阿哥?三阿哥是皇子,二阿哥就不是了吗?”
可她除了忍耐,再没有别的法子。
幸运的是,这几日皇帝为了讨好太后,对福全十分关心,宁嫔得益有机会多去看看儿子,在皇帝责备那里的宫人时,努力为他们说好话,也算换回几分人情。
这一日,皇帝又来阿哥所探望孩子,宁嫔去一旁为皇帝沏茶,端着茶进门时,听见吴良辅悄悄地对皇帝说:“二阿哥安稳了,太后心情也好了,择日不如撞日,皇上,您今日就去对太后说董鄂小姐的事吧。”
宁嫔脑筋飞转,吴良辅口中的董鄂小姐绝不可能是自己,而宫里另一位董鄂氏,也早就不是什么小姐。她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当年一起选秀时,那个艳冠群芳的董鄂氏,听说她守寡被接回娘家,已经在京城了。
宁嫔端着茶,悄悄退下了,过了好一会儿再来,皇帝正要离开。
“福全的身子好了,你也回去歇着吧,阿哥所里毕竟有阿哥所的规矩。”皇帝对宁嫔道,“过些日子再来吧。”
宁嫔别无选择,唯有跟着皇帝一道离开,但她稍稍留了个心眼,跟着皇帝走了几步,发现他果然是往慈宁宫的方向去。
“主子,您看什么呢?”
“我在看二阿哥的前程”
慈宁宫里,玉儿正在书房写字,元曦拿着拂尘在一旁打扫书架上的积灰,皇帝走进来时,没看见她,玉儿见福临一副有事情要商量的神情,便把元曦叫出来了。
乍见元曦,福临倒有几分尴尬,还是玉儿主动说:“元曦,我和皇上有话要说,你退下吧。”
元曦捧着拂尘退出来,还给母子俩关上了门,见吴良辅在院子里站着,冲她巴结地笑,元曦也客气,闲说几句话便离了。
书房里,福临为母亲收拾笔墨,一时还未开口,玉儿在窗下洗了手,回眸看儿子道:“皇上有要紧事,就说吧,别耽误了你的时辰。”
福全康复的事,福临都说了两遍,把宁嫔也夸赞了一番,就是没绕到正题上,这会儿被母亲催促,才算鼓起勇气道:“额娘董鄂葭音回京了。”
“这我知道,东莪告诉我了,如今那孩子常常去陪伴她。”玉儿道。
“额娘”福临走来,垂首道,“我想等她过了孝期,把她接进宫。”
玉儿道:“可以啊,不过要先等她为亡夫守孝期满,不然萧家面子上抹不开,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福临简直喜出望外,睁大了眼睛看着母亲:“额娘,是真的吗,您答应了?额娘,您听明白了,是董鄂葭音,是那个董鄂”
玉儿哭笑不得:“憋了这么久才来告诉我,你心里都该怨我了吧?”
福临忙道:“没有的事,额娘,儿子怎么会怨您呢。”
玉儿说:“额娘早就知道了,就等你自己开口,这样的事,于情于理都不大合适,我怎么好主动来问你呢?好在你总算来说了,真怕你一直不说,将来有了什么事,反而成了我们母子的嫌隙。”
福临跪下道:“额娘,儿臣错了。”
现在他高兴,怎么都不觉得委屈,可玉儿不认为,皇帝该为了一个女人屈膝,她肃然道:“皇上,起来。莫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更是天下之主。”
福临尴尬地起身,生怕自己做错什么,说错什么,惹母亲对葭音反感。
但额娘立刻就抛给他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董鄂葭音她,知道皇上的情意吗,她对你有意思吗?或者说,她认识你吗?”
福临愣住,可不是吗,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玉儿道:“福临,你要想清楚,纵然坤宁宫里换了主子,后宫依然是后宫。虽然历经坎坷,但她原本可以安宁地度过此生,你若将她接进来,势必要面临许许多多的问题,她的人生也注定不会再清净安宁。”
福临神情凝重地看着母亲,他果然就没想过这些问题,如今一心一意就琢磨着,怎么把心上人带到身边。
玉儿道:“皇上固然能守护她,额娘也能为你保护她,但你心里要有准备,她的身份她的来历,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她痛苦的来源,包括你的爱。”
“额娘?”
“好好想一想,皇上的所作所为,到底是能给她幸福,还是将她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玉儿说,“皇上别嫌话难听,事实便是如此,不是额娘狠心。”
福临好歹不是糊涂人,明白母亲并非刻意刁难,她答应的那么爽快,而剩下的问题,的的确确,都在他自己身上。
“额娘,儿臣知道。”福临躬身道,“儿子会谨慎处理这件事。”
第501章 宫闱欺凌()
皇帝预备如何谨慎对待,玉儿已经不抱期待,他自以为是地把人送去东莪家中,就已经让玉儿失望。
好在本以为他会死撑到底,到最后来“知会”自己一声,不论如何,到底是来坦白了。
“不论董鄂氏如何在你心尖上占着,也就是一个女人。”玉儿道,“皇上,一切以国事为重,你的文武大臣都很精明,只怕此刻已经猜到了皇上下一步要做什么。”
福临有些不服气,但忍住了。
玉儿说:“虽然是一件无碍朝政的小事,但他们可以编出无数的故事流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对董鄂氏的名声都不好。你不是早就悟出来了,皇额娘说的‘体面’,并不是荣华富贵那么肤浅。”
“儿臣谨记。”福临应道,“额娘,我把她放在东莪姐姐身边,是为了防止京中那些纨绔子弟贪慕她的美色,做出一些伤人的不雅之事。儿子并没打算,从此常来常往于郡主府,那一日之后,再没有去过郡主府。”
玉儿道:“自古忠言逆耳,皇上切不可还没成为汉武帝那样伟大的君王,就先去找你的卫子夫。额娘既然答应你将董鄂氏接入宫中,又怎么会非要阻挠你把她留在哪里,只是希望在董鄂氏进宫之前,越少是非越好。”
福临怔然,看着母亲道:“那一天,东莪姐姐说了和您一样的话。”
玉儿蹙眉:“什么话?”
福临不以为然地笑道:“汉武帝和卫子夫的话。”
玉儿心中一紧:“东莪知道你对董鄂氏的情意吗?”
福临摇头:“儿子并没有向她表明,就连把董鄂氏送去,也只是借口鄂硕对十四叔的忠心。”
玉儿轻叹:“我让你不要与东莪交心,是对是错,皇上自己好好掂量。”
福临抿着唇,他明白母亲的意思,就连孟古青都曾经警告她,当心东莪将来拿刀捅他。
可她们都没看见东莪的眼泪,她那样虔诚而无助地哀求自己,恳求皇帝为多尔衮平反。
试想一下,东莪若背叛他,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岂不是坐实了多尔衮的恶名,谁再来为他们一家子昭雪正名?
“皇上,我说错了吗?”玉儿问。
“不,儿臣正在思考。”福临敷衍过去,他觉得,既然和额娘说不通,那就别说了,反正人都送过去了。
玉儿无奈,只道:“皇上,一切以国事为重。”
偏偏,这是福临最不爱听的话。
内心像是有一股火,他分明拼了命地勤劳地处理着国事,可母亲还是会耳提面命地要他以国事为重,稍有一点点的私心和念头,就成了他不勤于朝政的把柄。
离开慈宁宫时,吴良辅见皇帝没好气,心想难道是董鄂氏的事被驳回,但后来就听皇帝冲他发脾气说:“国事国事,朕哪一天不是泡在奏折堆里,哪一天不是见不完的大臣说不完的话,她在慈宁宫里看不见,就以为朕成天只想着风花雪月吗?”
这是少年人的脾气,吴良辅摸得透,但太后似乎摸不透。
可太后也委屈啊,她把皇帝当儿子,皇帝嫌她不尊重自己是个君王,她把儿子当皇帝,皇帝又不嫌她不在乎自己这个骨肉。
也就因为那是亲娘,皇帝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发脾气,皇上敢对大臣们大呼小叫吗?他不是不敢,他是知道对着大臣,有些话说出口就是泼出去的水,再没有挽回的余地,可是母亲跟前,怎么都好说。
福临发了会儿脾气,才告诉吴良辅,太后答应了接董鄂氏进宫的事,待她满一年孝期后,立刻进宫。
吴良辅便哄他说:“那您就安心等一等,太后点头,这事儿就错不了了。”
福临却道:“可是额娘抛给朕一个问题,这事儿也一直梗在朕的心里。”
吴良辅问:“皇上可否对奴才说说?”
福临有些不安:“葭音她能否接受朕的心意,她能否心甘情愿地进宫?这些朕都没来得及考虑。而强行将她纳为妃子,会不会又委屈她?这些朕都疏忽了。”
吴良辅不屑地说:“皇恩浩荡,董鄂小姐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天下哪个女子会不高兴,皇上您多虑了。”
福临没好气地踹开他:“你懂个屁!”
吴良辅一骨碌爬起来,巴结着问:“奴才愚笨,皇上消消气。可是皇上这事儿您打算怎么解决呢?”
福临负手往书房去,撂下话道:“朕自然有法子。”
夜色渐深,紫禁城安宁了,元曦站在景仁宫的墙根底下,看着乾清宫那头的灯火渐渐熄灭,知道皇帝睡了,知道皇帝今晚没召幸后宫,也不会过来。
“您别不高兴,皇上忙着呢。”石榴劝慰小姐,“皇上得闲了,还不是天天往咱们这儿跑。”
“我不是在等皇上,知道他歇下,就安心了。”元曦道,“天天伸长脖子巴望着他来,那也太可怜了。”
“小姐,我听来旺说,西边那些主子中,求神拜佛烧香许愿,什么招儿都有呢。”石榴叹息,“宫里的女人,果然都不容易。”
“荣华富贵,哪有这么简单?”元曦看得开,“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她们或许看着我好,又怎么知道我每天都谨慎地过着日子。”
“小姐,您把身子养好,再为三阿哥添个弟弟妹妹吧。”石榴笑眯眯地说,“到时候直接晋封为妃,还能把三阿哥带在身边养呢。”
“太疼了,我不想生。”元曦竟然道,“在你们眼里,生孩子就是动动嘴皮的事儿吗?”
“小姐别生气,奴婢不是那个意思。”石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后面的日子,还不定怎么样呢,我若是连玄烨也无法守护,生那么多出来,让他们受罪吗?”元曦回到卧房,躺下来安逸地闭上眼睛说,“随缘吧,这宫里的日子,长着呢。”
那之后的日子,不知皇帝是真的要励精图治,还是和太后赌气,连着十几天都不召幸后宫,也不去景仁宫,就算是定例到坤宁宫的日子,他也几乎不碰皇后。
一转眼,这就要入夏了。
初夏时,最是燥热烦闷,不如盛夏热得痛快,巴尔娅挺着肚子,每日一身一身的汗,太后便将她的晨昏定省都免了。
这一日早晨去慈宁宫,元曦一路拿着纨扇,本是想优哉游哉地走,却见前头几个宫女太监手忙脚乱,还有人摔在了地上。
“是乌苏答应。”石榴眼睛尖。
“这还怎么了得,她怀着孩子呢。”元曦疾步赶来,见乌苏氏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十分痛苦,忙命小泉子把人抱回去,又命来旺去宣太医,并禀告坤宁宫。
索性孕妇无碍,但受了惊吓,整个人痴痴呆呆还没缓过神,元曦询问她的宫女太监,好好的人怎么摔了,钟粹宫的人一个都说不清楚。
皇后赶来,见乌苏答应无碍,松了口气,对元曦说:“皇上前几日还告诫我,别让宫里出事,他忙得很,无暇再来管后宫的事。这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向他交代。”
“是,娘娘放心,太医说胎儿无碍。”元曦回眸看了眼怯弱胆小的人,轻声对皇后道,“就是人被吓着了,瞧着模样,像是一直被欺负。”
皇后道:“她怀着身孕呢,谁敢欺负她。”
元曦说:“宫里这也不是头一个孩子,怕是连皇上都不稀罕了,太后那儿疼着巴尔娅福晋,钟粹宫离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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