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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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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摆手:“夜里不喝了,朕想踏踏实实地睡一觉,早些安置吧。”
葭音命人来侍奉皇帝洗漱,她带着添香准备卧榻,待福临躺下,不知今天又伏案多少个时辰,他舒展筋骨,长长地舒了口气。
同枕而眠,福临侧身看着身边的人,葭音也转过来,看着他。
福临的手轻轻摸过她的脸颊,问道:“眼睛有些肿,你哭过了?今天鄂硕来见你,说了什么惹你伤心了,还是谁给你受了委屈。”
“皇上,册封皇贵妃的事,定下了吗?”葭音道。
“原来为了这件事?”福临心中立刻起疑,“是太后让鄂硕来向你施压了吗?”
葭音有些紧张:“皇上千万别误会,您若误会了,岂不是臣妾的罪过?”
福临忙道:“朕只是这么一说,你别紧张,别吓得将来都不敢和朕说话了。是朕不好,你慢慢说。”
葭音努力定下心,想着父亲的话,想着元曦的话,勇敢地说:“臣妾,是自己有些事,想要和皇上商量。”
福临见她主动,反而高兴了几分:“你说,朕听着。”
葭音松了口气,便道:“皇上是否还记得臣妾说过,想要和其他后宫一样的待遇,不要太惹眼不想特立独行。”
福临说:“朕向你解释过,那日是一时气急,脱口而出,再想要改,面子上就挂不住了。”
葭音颔首:“臣妾知道皇上不易,能成为大清第一位皇贵妃,惶恐之际,更知皇上隆恩厚爱,谁又会真正想要推辞。但是,臣妾是后宫之一,不论位份高低,都该以皇上为重,以后宫安宁为重,但愿皇上,能体谅臣妾的用心。”
这规规矩矩的话,在卧榻之上说,听着真是怪别扭的,本该更亲近些,说更亲昵的话才是。
可这是葭音的性情,福临了解,他多希望天下人也能知道,被册封皇贵妃的这个女人,是如此的好。
“朕知道了,你希望朕怎么做?同时晋封其他后宫?”福临问道,“又或是”
葭音微微脸红,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羞怯:“比起晋封,或许,是请皇上雨露均沾来得更合适。臣妾进宫一个多月,您一直在承乾宫。”
“你要把朕,推到别人的床上去?”福临问。
“可”葭音抿着唇,不知如何说才能听起来更婉转,少有的着急了,眼圈儿泛红,衬得一张美丽的脸蛋楚楚可怜。
福临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故意道:“你不给个合适的说法,朕如何离开你?”
葭音伏在皇帝的胸前,福临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不安的情绪渐渐平稳,而福临问她:“你说过,不习惯朕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了,那你告诉朕心里话,把朕推走,你会难受吗?”
“会。”葭音不假思索地说,“臣妾想了一下午,担心您生气之外,自己同样很难受。”
“真的?”福临睁开眼,低头看着葭音。
葭音抬起头,四目相交,皇帝眼中的情意炙热而深切:“臣妾无法热烈地回应您的感情,可是臣妾是皇上的人,从今以后,臣妾的心里,也只有皇上一人。”
福临喜不自禁,爱不释手地捧着葭音的脸:“你说什么都好,朕都愿意听,不要担心,你的性情本就温柔安静,朕当然知道,朕怎么好强迫你。”
葭音说:“臣妾册封皇贵妃后,在整个大清的地位举足轻重,臣妾希望能担当起皇妃该有的责任,同时,臣妾也会悉心守护皇上的爱意。”
“朕知道。”
“两年前在灵堂守灵,以为就要这样过完一辈子,就算阿玛把我带回京城,对于前途也是一片茫然。”葭音含泪道,“皇上在这个时候出现,东莪格格让我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时候除了害怕,根本不敢仔细地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皇上,我一直这样冷冷清清,糊涂不懂事,让您生气了。”
福临意外极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在说这样的话,他连连摇头:“朕没有生气,从头到尾都是朕吓着你了。”
葭音说:“可是,臣妾已经不害怕了。”
福临小心翼翼地问:“葭音,就算你害怕,就算你厌恶朕,朕都只愿听你心里的话,不要委屈自己。”
葭音无奈地看着皇帝:“可是,要怎么才能证明,臣妾说的是心里话。”
福临说:“那以后,就多让朕看见你方才的笑容,但不是要你笑给朕看,是想你多些高兴的事,想你每天能开心一些。”
葭音从皇帝怀里离开,拿来方才在做的针线活,其实只是普通的小荷包,说是为了玄烨缝的。
“玄烨要?”福临笑问,“玄烨喜欢你吗?”
“三阿哥那么可爱,见人就笑。”葭音轻松地说起玄烨,嘴角不自觉地就上扬,“今天二阿哥和三阿哥打架,就是三阿哥看中二阿哥系在腰上的荷包,但二阿哥不给玩,说是乳娘给他缝的,可稀罕的。三阿哥急了,小哥儿俩争执起来,都哭了。臣妾答应给三阿哥也缝一个,皇上今晚要是不过来,就能缝好了。”
福临不以为然地说:“他能记得什么,明天就忘了,却辛苦你熬一夜。”手里把玩着荷包,又道,“玄烨这爱抢人东西的毛病,是要改一改才好,他还总爱哭,一哭所有人都围着他转,都是惯出来的。”
“三阿哥才多大呢,是喜欢哥哥才爱和哥哥闹呀。”葭音心疼玄烨,拿回荷包说,“皇上那会儿,比三阿哥大多了吧。”
福临怔了怔,才明白葭音是说他小时候发脾气打落葭音糖果的事,昔日的阴影,能成为如今一句云淡风轻的玩笑,对福临来说,本是最好的解脱。
见她把荷包放回去,便下榻追了过来,从后腰抱住了纤弱的人。
“皇上”葭音顿时脸红。
“朕早就发现,你很喜欢小孩子。”福临说,“葭音,生自己的小阿哥好不好?”
葭音的心突突直跳,皇帝抱起她,直接放回榻上,满脸通红的人,怔怔地望着皇帝。
阿玛和元曦都说,她从来没有为皇帝考虑,其实不然,是她考虑的方向错了。
她没有江山天下的大胸怀,她一直想的是,眼前这个人能不能高兴。
然而,曾经大部分是为了安抚皇帝的情绪,但渐渐的那种敷衍越来越少。
阿玛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果然不假,纵然她无法爱的荡气回肠,可不得不承认,皇帝已经在她心里占了重要的位置。
“葭音,朕喜欢你。”福临说,“拥有了你,朕的人生,终于有意义了。要一直陪着我,陪朕一起看大清的江山,陪着完成这一世的帝王霸业。朕会做个勤勉英明的帝王,给你最安逸的人生。”
“皇上”
福临亲吻葭音,从她滚烫的脸上拨开散碎的青丝:“葭音,朕要你快活的过完这一生。”
夜色深深,承乾宫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吴良辅贴着门听了半天动静,只要一切安好,就万世太平。
他交班给手下的小太监,要赶紧去睡觉,不过自从前皇后被废,他已经很少三更半夜地跟着鸡飞狗跳,真真觉得寿命也能更长一些。
他往北走去自己的住处,黑灯瞎火的,突然有人在角落里叫他,吴良辅恼道:“什么人,大半夜的鬼鬼祟祟?”
“吴总管,是奴婢啊”昏暗的灯火里,露出熟悉的脸,正是咸福宫悦常在手下的冬燕。
第545章 咱们佟家的人,不和人比惨()
悦常在派冬燕找吴良辅,问的是册封皇贵妃一事,是否真的定下了。
吴良辅皮笑肉不笑地反问:“怎么着,皇上说话,还有不作数的时候?”
冬燕低眉顺眼地问:“吴总管,您看咱们家悦常在,有机会跟着水涨船高吗?”
吴良辅活动活动酸痛的腰肢,冷笑道:“姑娘,我劝你回去告诉悦常在一声,要明白自己的轻重,若是什么好处都落在董鄂家,这宫里还能太平吗?”
“您这话说的”冬燕心里恼火,知道吴良辅贪得无厌,她们前前后后使了那么多的银子,都喂了狗了。
“回吧,往后谨慎些。”吴良辅眼珠子一番,趁黑在冬燕脸上摸了一把,吓得大姑娘连连后退。
他却阴笑着说:“悦常在能做皇贵妃的替身伺候皇上,也就能做皇贵妃的替身被人欺负,人家不敢拿承乾宫怎么着,一个不得宠的小常在,你说谁会在乎?”
冬燕被吴良辅吃了豆腐,恶心上了天,一句话都不想再说,等吴良辅走后,气冲冲地回到了咸福宫。
董鄂葭悦着急问她结果如何,冬燕却捂着脸大哭一场,谁知悦常在不以为然地说:“他一个阉人,摸两下怎么了?你得罪了他,我们都没好日子过,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小姐,您怎么能这样?”冬燕恨得咬牙切齿。
“你别嚷嚷,叫人听去了。”悦常在到门前去看了眼,回来说,“先这样吧,等我过几天,求她让额娘进宫来见我一回。她都是皇贵妃了,往后我找她办事更容易。”
“佟嫔她们,都是怀孕生子后才晋升的,吴总管说了,您想跟着水涨船高,除非大封六宫。”冬燕挖苦道,“不然,就别痴心妄想了。”
悦常在阴冷含笑:“我早说过了,她也要有这个命才好。”
且说这一晚,帝妃再次互诉衷肠,福临见葭音对他敞开心扉,什么烦恼愁绪都消散了,翌日早朝时,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整天神采飞扬。
彼此说好了,真要叫福临丢下葭音去雨露均沾,他做不到,往后除了初一十五定例到坤宁宫的日子,一个月里至少有十五天他要在承乾宫度过,自然不至于夜夜生欢,就算两个人说说话也好。
剩余的日子,福临自己会看着安排,他也不愿葭音成为众矢之的,不愿任何人在背后诅咒她怨怼她。
因钦天监测算,为太后上尊号和皇贵妃册封典礼的吉日在十二月,宫里便是不紧不慢地为此做准备,而说到的话,就要做到,刚好进入十月,福临好好地履行了他对葭音的承诺。
那些早就被皇帝丢到九霄云外的妃嫔们,一个个重新在夜里被接到了乾清宫,不论是伺候茶水,还是行云雨之欢,仿佛一夜之间,宫里的生活又回到了当年初初选秀后的光景。
皇帝早已不是昔日血气方刚的少年,样貌越发的英俊,性情也更温和,承受了雨露之恩的妃嫔们,那一颗颗死寂了的心,又再次复活了。
而福临派吴良辅在宫里散播消息,道是皇贵妃请求皇上要善待后宫,妃嫔们自然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人前人后地夸赞皇贵妃贤良淑德,就差将承乾宫捧上天去。
这一日中午,景仁宫里,元曦不大耐烦地喂挑食的玄烨吃饭,母子俩每天都要为了一顿饭斗智斗勇,一面又听石榴在边上啰嗦:“她们可真行,要夸皇贵妃,就可劲儿夸呗,连带上咱们做什么。”
元曦不以为然地问:“她们怎么你了?”
石榴气哼哼地说:“她们说啊,皇贵妃比您好,那会子皇上几乎住在景仁宫了,也没见您劝皇上要雨露均沾。”
“我何必说假惺惺的话,他爱来来,不爱来就走呗。”元曦一面说,一面瞪着把菜叶子吐出来的玄烨,气得放下碗说,“别吃了,今天一整天都不许吃任何东西,从今往后,你不好好吃饭,就什么也别吃,我看能不能饿死你。”
膳桌上气氛严肃,元曦质问乳母:“他在阿哥所的时候,也这么不好好吃饭吗?”
乳母们忙道:“在阿哥所,偶尔会和二阿哥一道用膳,或是和二公主一起吃,小哥哥小姐姐们在一起,吃得要好些。自然,三阿哥不爱吃菜,一直都不好喂。”
玄烨憋着小嘴,一脸委屈,元曦再问他:“吃不吃?”
他倔强地别过头,就是不肯吃。
“把三阿哥带回东配殿,今天到夜里,不许他再吃任何东西,你们谁敢偷偷摸摸地给他吃,就给我滚出景仁宫。”
佟嫔娘娘厉害起来,那也是气势十足的,到底是慈宁宫调教出来的人,谁敢违背,乳母战战兢兢地将委屈的三阿哥抱走。
元曦很不冷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向石榴:“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石榴欲言又止,元曦倒是自己想起来了,叹气道:“是好事,不论如何,宫里太平了。反正她们从来也不喜欢我,捧一个总要踩一个,才能把捧的人捧得更高不是吗?我不稀罕。”
她拿起筷子吃饭,鲍参翅肚满桌的佳肴,却是味同嚼蜡,再次放下筷子,对石榴说:“我想向太后请旨,把玄烨送回去,我这么一个没耐心的额娘,只怕教不好他,会教坏他。”
石榴垂眸道:“您留下吧,好歹咱们屋子里也能热闹些。奴婢昨日去后头钟粹宫送些点心给乌苏答应,可真冷清啊”
元曦闭上眼睛,渐渐平静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再和太后商量商量。”
石榴怯然嘀咕:“听说皇上是宸妃娘娘带大的,后来又去了阿哥所什么的,并不像三位公主那样是太后娘娘一手带大的,如今怎么样,您也看见了吧。”
元曦心头一紧,她曾对福临说过,若是玄烨也像他那样,总是和太后闹矛盾,她会心碎的。
“是啊,我这点委屈,算什么呢。”元曦振作起来,“要比惨,比得过太后吗?”
石榴笑呵呵道:“您非要说的话,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吃不饱,无家可归,或是蒙冤受屈,没底呢。小姐,您可是佟图赖的女儿啊,咱们佟家的人,不和人比惨,对不对?”
元曦欣慰不已,摸摸她的脑袋:“好姑娘,现在你要嫁,我也舍不得你离开我,想苏麻喇姑姑那样,一直陪着我可好?”
话音才落,小泉子从门前跑来,说道:“主子,东莪郡主进宫了。”
元曦起身来:“是去慈宁宫了吗?快给我洗手换衣裳。”
小泉子说:“往承乾宫去了,刚走过,奴才正好瞧见。”
石榴道:“小姐,太后没发话要您接待,咱们就省了吧,可见人家是特地来见新皇贵妃的,咱们可别去插一脚。”
元曦觉得有道理,吩咐小泉子:“看着些,有什么事,随时来告诉我。”
石榴见小姐心情好了,忙趁机说:“小姐,您歇个中觉去,奴婢去给三阿哥喂饭吧。”
元曦立刻严肃:“谁敢,连带你,都给我离开景仁宫。”
石榴吐吐舌头,不爱再理会小姐,算计着要去慈宁宫告状,小姐竟然敢饿着皇太后的宝贝孙子。
这边厢,玉儿因早膳多吃了两块炸春卷,腻住了,没有传午膳,在书房写了几张大字,东莪来请安,她也没停下来,知道东莪是来贺喜皇贵妃,让她直接过去了。
此刻才洗手,苏麻喇轻声道:“奴婢会派人盯着的,您放心。”
玉儿说:“董鄂氏像是渐渐开窍了,但愿她能承担起这份尊贵和责任,我是不会为难她的。可她的性子太弱,遇事不够有主见,像东莪这样的人,就是她的克星。”
“皇上为什么这么乐意听皇贵妃的话,竟然为了皇贵妃,雨露均沾。”苏麻喇道,“奴婢这话听着,像是挑拨离间,可真就是这样不是吗?格格,您说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玉儿丢开帕子,自行将袖子抚平:“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当年皇太极教会了我如何面对江山天下,我学了他积累一生的本事,所以能征服那些大臣的并不是我,还是皇太极。可他大概压根儿没想到,我会被内宫的家长里短困住,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的麻烦,福临虽有过错,我也不见得是好人,我这个额娘,也让他失望了。”
正说着,巴尔娅送来茶点,担心皇太后不用午膳饿着了,顺便告了一状说:“石榴来告状呢,说元曦和玄烨又吵起来了,元曦罚玄烨一整天不准吃饭。太后,您也不管管呀?”
玉儿哭笑不得:“可怜小玄烨,她额娘忍耐了世上所有的委屈,就是不给他面子。”但又叮嘱巴尔娅和苏麻喇,“别去管,元曦有分寸,饿不了。”
承乾宫里,东莪请葭音上座,等添香摆下蒲团,她恭恭敬敬地行礼:“奴才,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葭音一见东莪,就心里发慌,怯然道:“郡主,请起。”
第546章 代替臣妾抚养玄烨()
东莪执意行大礼,礼毕后,才起身将承乾宫上下看了几眼,问端茶给她的添香:“宫里规矩大吧。”
添香乖巧地回答:“格格说的是,在您府上时,那多自在呀。”
东莪看了眼葭音,不论小宫女嘴巴多甜,当初葭音在郡主府里并不自在,她可是知道的。
“格格,娘娘她尚未行册封之礼,您还是称呼贤妃吧,或是向从前那样喊小姐的闺名。”添香说,“她脸皮薄,都不敢让人称呼皇贵妃呢。”
“奴才怕自己未必能活到册封典礼。”东莪说,“既然来了,必定是要贺一贺的。”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阴阳怪气的言语,葭音听了心里直发毛,但眼下也只能先打发添香,想着让东莪赶紧把话说完,赶紧散了。
“格格,您喝茶。”葭音不知说什么好,“不知这些茶叶,合不合你的口味。”
“奴才最近夜里睡不着,白天都不大喝茶了。”东莪道,“哪里像娘娘,能高枕无忧,毕竟有皇帝这个真龙天子守护在一旁,妖魔鬼怪都侵不得。”
葭音垂下眼眸,想到元曦教她的话,想到皇帝的情深意切,她不自觉地挺起脊梁:“郡主今日来,所为何事?”
东莪阴冷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低头拨弄茶碗盖:“娘娘如今,气势十足啊。”
葭音暗暗握着拳头,她没法儿再有更多的气势,可她能撑住眼下的情形,平静地说:“郡主,有什么事,只管与我商议。”
“奴才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愿以性命相付,换娘娘为我可怜的阿玛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早一日为阿玛平反昭雪,奴才早一日功德圆满。”东莪说着,起身跪在了葭音面前,这回连蒲团都收走了,她直挺挺地跪在了地砖上。
“请起来,格格别这样。”
“娘娘,您答应奴才的事,可还作数?”
可葭音根本不记得自己正儿八经地答应过,就算一时答应了,那也是被逼无奈,口不择言的结果。
“记得”
“您向皇上提过了吗?”
葭音无奈极了,摇头道:“还没到时候。”
东莪眼睛瞪得老大,急切地问:“娘娘,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
葭音慌张地看着东莪,仿佛她随时会扑上来,她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可坐在椅子上,退无可退,总不见得站起来逃跑。
但东莪并没有像魔鬼似的逼上来,而是跪坐在地上,捂脸哭泣。
每到冬日,便是爹娘的忌日,东莪的情绪会很不稳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终日以泪洗面。
葭音自己失去了母亲,而族中亲眷或是世交之家,也有双亲离故,或手足折损等等生离死别的悲伤,她从没见一个人,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可是那么多年了,到今冬,郡主为王爷和福晋守完六年孝期,她的悲伤痛苦却与日俱增,甚至越来越妖魔化。
“郡主,请起来。”可是葭音无法鄙夷厌恶一个思念双亲的可怜人,若是允许,她也很想为了额娘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这样会让她身边的人担心,从前是家人,如今是皇帝。
所以,人总要有所取舍,为了现世的一切有所忍耐。
不过再想想,她的父母顶着天大的冤屈离开人世,留下她承受所有的罪孽和屈辱,但凡弱一些的人,只怕都不能活下去,她活下来了,活得扭曲一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她上前搀扶东莪,东莪抓住了她的手,几乎是哀求:“娘娘,待时机成熟,哪怕十几年后也不要紧,求您千万记得奴才的心愿,来世奴才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
葭音十分心疼她,含泪道:“不论如何,格格,您先起来可好?”
这边厢,元曦换了衣裳,准备去慈宁宫看一眼,见门前添香来了,正撅着嘴吧跟石榴嘀咕什么,小模样委屈巴巴的,还皱眉带着几分厌恶之情。
但不多久添香就跑了,石榴在门前看了会儿,才回身来对小姐说:“听添香的口气,很不喜欢东莪郡主,像是想请您过去坐坐呢,大概是能化解尴尬吧。”
“之后我自己会和姐姐谈起,但东莪郡主是摄政王的遗孤,任何事,都要礼让三分,想想她的可怜。”元曦道,“既然和咱们不相干,就别提了。”
话音落,软绵绵的一声“额娘”,从东配殿的窗口传来,隐约能见个小家伙趴在窗棂上。
元曦故意当没听见,要往外走,玄烨急了,又喊了两声额娘,竟是光着脚就追出来,抱着元曦的腿,嗷嗷大哭。
元曦赶紧把儿子抱起来,都十月了,光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乳母们慌张地捧着鞋袜追来,哆嗦着小阿哥穿上。
“不碍事,你们别紧张,玄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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