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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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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图赖说:“石榴,不要这么刻薄,大度一些。”
说话时,佟国纲领着玄烨进门,玄烨要石榴摊开手心,石榴还以为三阿哥捡了小花花给她,谁知放在手心一只刚化成形的小蛤蟆,吓得石榴甩开手尖叫连连。
玄烨咯咯直笑,从地上捡起蛤蟆,又去追石榴,佟国纲对父亲说:“玄烨很乖了,就是这里都是女人,他一个男孩子,难免被养得太娇气,过几日派人捎话给元曦,让她送几个小太监出来才好。”
佟图赖说:“石榴不在她已经很不方便,身边有几个得力的人,不要都调出来,你让元曦,调几个老实能陪玄烨玩耍的就好。”
“这都不是难事。”儿子却道,“可是阿玛,三阿哥就这么一直玩耍,不念书了吗?”
佟图赖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摆手道:“太后和元曦必然会有安排,我们偶尔来看一眼就是了,别过多插手。太后一旦感觉到我们佟家什么都要插手,她会认为我们不老实,认为我们企图干预天家的事,她是英明而狠辣的人,你不能忘了。”
门外头,石榴坐在台阶上捂着脸假哭,玄烨这才不吓唬她了,歪着脑袋轻轻掰开石榴的手,撅着嘴吧小声哄着,仿佛怕石榴也离开他。
石榴一下子放开手,露出笑容,叫玄烨愣了愣,就被石榴捉在怀里,拿丝帕给他擦手,念叨着:“三阿哥再吓唬奴婢,奴婢要去找娘娘告状了啊。”
玄烨怔怔地看着她,却是一脸憧憬,哪怕被额娘打屁股,他也想见一见母亲。
“三阿哥乖,等病好了,咱们就回家。”石榴温柔地说,“石榴和奶娘会一直陪着三阿哥,哪儿也不去。”
玄烨嗯了一声,从石榴怀里爬下来,嚷嚷着要和舅舅玩耍。
皇宫里,这天傍晚,元曦就得到消息,知道阿玛和哥哥都去探望过玄烨。
她在慈宁宫里陪太后裱画,说道:“从前也不觉得,如今玄烨不在身边,才发现被他耽误了多少时辰。那会儿光跟在他后面鸡飞狗跳的,每天一个头两个大,哪有闲情逸致,来陪您做这么细致的活儿。”
玉儿笑说:“雅图小时候,简直跟猴子一样,稍不留意就不知道去哪儿揭瓦了,不过盛京皇宫不大,还抓得过来。”
元曦轻声问道:“皇上小时候呢?”
玉儿一晃神,把画贴歪了,轻轻揭下来,重新摆正,才应道:“福临跟着我的日子极少,去阿哥所前,也都是跟着他姨母过的。”
元曦抿了抿唇,道:“臣妾听阿玛说过先帝驾崩时,宫里发生的事。”
玉儿仰起脑袋想一想,苦笑道:“那么久了,我快不记得了,你阿玛怎么说来着?”
元曦说:“当时豪格把持后宫,您被娜木钟鞭打,还被她绑起来丢在宫苑里一整晚。因为您曾经让她被用棉被裹起来伺候先帝,所以她要您承受一样的屈辱,若不是八月的盛京还没那么冷,您一晚上必定是要冻出毛病了。”
玉儿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一旁洗手,元曦忙来伺候。
皇太后的手,因常年握笔,手指上在握笔的地方,长了薄薄一层茧。除此之外,纵然年过四十,依然柔嫩细腻,她一辈子养尊处优,从没做过任何辛苦的事。
玉儿见元曦用棉布擦拭她的手指,苦笑道:“我是被先帝和母后皇太后宠着长大的,你额娘一定给你讲过,盛京皇宫里那个横行霸道的玉福晋。”
元曦嘿嘿笑了,显然是知道的,玉儿在她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笑谁呢?”
“太后,您那会儿,真的是横行霸道吗?”元曦好奇地跟上来,甚至毫不顾忌地说,“比静妃还”
“放肆。”玉儿嗔了一眼,可并没有真的怪罪,在元曦嘴巴上轻轻拧了一把,“你不是一向嘴巴最乖,现在也不如从前了?”
元曦搀扶太后坐下,拿纨扇为她扇风驱热:“臣妾好奇呀。”
于是婆媳俩,念叨了一些二十多年前的事,玉儿说:“看你可怜兮兮的,儿子也不在身边,才拿我的笑话给你说说,可你将来不许告诉玄烨,我这个皇祖母,不能失了威严。”
元曦一脸不可思议:“太后,您在臣妾心里,那是威严如天的,可在玄烨心里,您是星星月亮都能摘给他的呀。”
玉儿蹙眉:“真的?”
元曦颔首道:“恕臣妾直言,玄烨的脾气,都是您给惯的。”
玉儿不信:“胡说,我怎么能惯他呢。”
正好苏麻喇来了,见婆媳俩说的高兴,便也直言:“您对着皇上,哪儿像母子呀,可是您对着三阿哥,那就是奶奶该有的样子,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玉儿不服气地嘀咕着:“怪我吗?”
虽然是不怎么愉悦的话题,可婆媳主仆三人心情都不坏,眼下玄烨活蹦乱跳,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有什么比这更强的吗。
元曦心情好了,精神自然也好,天黑前一路神采飞扬地走回景仁宫,让她意外的是,皇帝竟然早早就在这里等候,要知道,他都多久没进过景仁宫的门了。
“皇上,您来了这里,还去承乾宫吗?这才一个多月呢,景仁宫里不干净。”元曦直言不讳,“您再去承乾宫,千万换了衣裳,洗手漱口才好。”
福临说:“不碍事,你这里自从玄烨离宫后,都冲洗熏蒸过多少遍了,哪里还有什么病。”
可元曦也不敢靠近皇帝,离得几步远,问道:“皇上来,有什么要吩咐臣妾?”
福临说:“鄂硕病得不行了,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对葭音讲才好?你知道了吗?”
元曦垂眸道:“皇上说了,臣妾才知道,伯父他这是怎么了?”
福临很着急:“你看葭音怀孕怀得那么辛苦,万一承受不起鄂硕的噩耗,一尸两命怎么办?”
元曦平静地看着皇帝,一个多月了,他没说过一句玄烨好不好的话,也没半句安抚过她的情绪,再有,其实她的父亲也病得很严重不是吗?
元曦的心很疼,疼得要喘不过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安宁,开口道:“皇上意下如何?”
福临干咳了声:“朕是来和你商量的,你和葭音最说得来话。”
元曦应道:“可是臣妾决定在玄烨回宫之前,不再去承乾宫,万一臣妾身上不干净”
福临着急不已:“何必说这样的话,你连慈宁宫都去得,难道不怕传染给额娘?”
元曦跪下,冷漠地说:“臣妾,不想插手皇贵妃的事,请皇上自行定夺。”
“元曦!”
“臣妾担当不起,实在担当不起。”
福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急躁地说:“鄂硕已经快不行了,拖下去,他们父女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元曦一脸沉默,什么话都不说,在她的“坚持”下,终于,又一次把皇帝“撵走”了。
香草来搀扶跪在地上的主子,担心地问:“娘娘,您惹怒皇上了吗?”
元曦不以为然:“他已经不在乎的人,也就谈不上惹怒了。”
第564章 我姑姑在,就好了……()
然而,鄂硕重病的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是眼下因一场天花,宫里的人走动少,消息不如过去传得那么迅速。
实则宫中已经开始流传这件事,福临才会如此着急,担心传进承乾宫,担心葭音知道后,承受不住。
更叫皇帝放心不下的是,葭音若无法与鄂硕见上最后一面,很可能因此怨恨他,元曦说她担当不起,其实福临也一样。
“总之,先瞒着。”福临吩咐吴良辅,“随时告诉朕鄂硕的病情,皇贵妃的身体一旦有所好转,朕会考虑告诉她。”
吴良辅劝道:“皇上,不如您亲自说,亲自送娘娘回一趟娘家,不然娘娘冷不丁从别人口中得知,您要娘娘怎么想呢?”
“可万一她吓得晕过去了,一尸两命怎么办?太医说了,她身体不好,因为怀孕带出了许多病症,你没听见吗?”福临瞪着吴良辅,“你们一个个,都只会推给朕,关键时刻,谁都帮不上忙。”
吴良辅腹诽:这难道不是您的女人。
自然这话,打死他也不会说,而眼下,他实际是巴不得鄂硕赶紧死的人之一。
纵然皇帝宠爱皇贵妃,吴良辅轻易不敢对承乾宫做什么,可他已经察觉到,皇贵妃和他不对付,再加上之前冬燕的事,他在皇贵妃跟前已经站不住脚。
且皇贵妃容易被人利用,景仁宫那个小人精,随便煽风点火,她就能被人当枪使,吴良辅是不愿有一天,自己因为皇贵妃一句话,断送了十几年的辛苦。
当年李自成烧紫禁城,都没把他烧死,当年摄政王和皇太后轮番毒打拷问他,也没把他打死,这条命,他可不能栽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里。
于是乎,皇帝越不希望发生的事,吴良辅越是有办法让人知道,不出两天,宫里一大半的人都知道,皇贵妃的父亲就快不行了。
然而深居承乾宫的葭音,对此浑然不觉,倒是这几天,觉得身体好多了,便想着该去给皇太后和皇后请安,和添香商量着,添香说哪天小姐早晨能把早膳都吃完了,就带她出门。
葭音苦笑:“坏丫头,我还叫你困住了不成?”
但随着孕期渐长,葭音的害喜症状逐步减轻,精神和胃口都日益转好,好好吃了几天的饭菜,气色便养起来了。
福临心中很是高兴,只盼着宫外头,鄂硕的病症也能有所转圜,但总不能事事遂愿,鄂硕的病不仅没有好转,更早已在弥留之际。
这一日,葭音穿戴整齐,被宫人们簇拥着到慈宁宫请安,玉儿刚好带着元曦礼佛,没能见她,葭音便辗转来坤宁宫。
彼时已有数位妃嫔在里头陪皇后说话,有了身孕的陈嫔也在。
门前通报皇贵妃前来请安后,葭音就被宫女们迎了进去,众人都夸赞皇贵妃的气色好多了,说她的肚皮尖尖的,必定是要生皇子。
陈嫔在一旁不以为然,自顾自地吃着点心,可年纪小的惠妃突然说:“皇贵妃,我听人讲,您的阿玛病得很重,您不回家去看看他吗?”
陈嫔差点被自己的点心噎着,干咳了几声,惊愕地看着惠妃,皇后那儿也是吓得不轻,赶紧拦下自己的妹妹:“你胡说什么呢?”
惠妃还没回过神,高娃就过来搀扶惠妃:“娘娘,皇后娘娘有几件新衣裳要拿给您,您跟奴婢来。”
惠妃被带走了,在座的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一脸的尴尬。
葭音的心紧紧揪在一起,纵然天生不会太过激动,也经不起这样的事。
“娘娘,皇上说,我阿玛去给吴三桂送粮草了。”葭音的声音都哑了,“您知道什么吗?”
皇后尴尬极了:“我不知道啊,既然皇上这样说,那、那就是送粮草去了呀。”
殿内气氛瞬间变得沉重,陈嫔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过些日子再来向您请安。”
边上几位贵人答应们,立刻站起来,拥簇着陈嫔说:“姐姐身子要紧,我们送你回去。”
葭音眼睁睁看着方才还莺莺燕燕好生热闹的女人们,逃难似的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待她们走后,她也不得不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那个”皇后想让葭音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可实在说不出那样的话,岂不是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是皇帝在骗人撒谎吗?
葭音欠身后,扶着添香往外走,走出坤宁宫,她便问添香:“你知道吗?”
添香眼泪汪汪地摇头:“奴婢不知道呀,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他?小姐、小姐”
葭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但是被添香搀扶住后,不顾众人反对,她决定到乾清宫去见皇帝。
此刻,福临刚好得闲,正在批阅奏折,吴良辅火急火燎地来说皇贵妃来求见,他顿时觉得满心不安。
葭音见到皇帝,除了气色极差,情绪还算平静,她开门见山地问皇帝是不是真的,请求福临放她出宫去见一见父亲。
到这个地步,再没得隐瞒,福临决定立刻送葭音回娘家,可是终究迟了半天,就在葭音踏进家门的一刻,从正院里传来刺耳的哭声。
“阿玛”葭音跌跌撞撞进门,屋子里跪了一地,而床上的人,再也没了生息,“阿玛”
皇帝站在门外,拳头紧握,吴良辅跟在后头,不合时宜地上前说:“皇上,像是皇后娘娘将这件事告诉了皇贵妃。”
福临的目光,如冰冷的刀剐过吴良辅的脸,吴良辅跪下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屋子里的人突然跑出来:“皇上,娘娘昏过去了。”
福临再无暇为了皇后愤怒,冲进门将葭音抱起来,府里的下人指引皇帝抱着皇贵妃到别处的屋子里,家里正好有皇帝派来的太医在,赶紧来给皇贵妃施救。
葭音是一时急火攻心,一口气没喘过来,苏醒后,反而表现得很平静。
她冷静地对皇帝说,虽然不合规矩,虽然她知道不能这样做,可她希望皇帝能留她在家里,为父亲操办身后事。
福临什么都答应,但求葭音原谅他的隐瞒,说这也是鄂硕的心愿,怕因为怀孕而得了好些病的女儿承受不起。
“臣妾没事,皇上。”葭音平静的吓人,“待阿玛的身后事办妥,臣妾就立刻回宫,再向您和太后请罪。”
福临僵硬地点头:“好,好,朕答应你。”
鄂硕病故的消息,在皇帝回宫前,先传到了慈宁宫,皇后躲在角落里抹眼泪,皇太后刚才又训斥了她一顿。
元曦给皇后递上帕子,温和地说:“娘娘别哭了。”
玉儿叹息:“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至于皇贵妃要留在宫外给鄂硕办身后事,反正她是大清头一个皇贵妃,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这自然是气话了,皇后和元曦都不敢再多嘴,退出来后,皇后抓着元曦的胳膊说:“皇贵妃若是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都怪我不好,忘了多叮嘱一句,我妹妹她还那么小,她也是无心的呀。”
元曦很喜欢皇后,但她经常会可惜,甚至希望孟古青再回来,或是她们姑侄俩揉在一起匀一匀,大概就是一国之母该有的样子了。
“有太后在呢,皇上也就发发脾气吧。”元曦说,“皇上不会怪您的。”
皇后神情呆滞,转过身喃喃自语:“我姑姑在,就好了”
孟古青若在,会怎么样,元曦怀念起了那一位的喊打喊杀风风火火,现在这宫里的人,个个儿谨小慎微,可并没有人作威作福,也没有人横行霸道,怎么就这么憋屈,这么压抑呢。
慈宁宫里,玉儿拿薄荷膏擦在额头上,缓解她的头疼胸闷,苏麻喇捧着青玉小瓷罐站在一旁,轻声道:“您别动气,奴婢这就去一趟,劝皇贵妃娘娘回来,她到底怀着身孕,本该避忌这些事。”
玉儿道:“规矩是要做的,可人情也不能不顾,撇开皇帝可能会追究皇后和惠妃这件事,她真要给自己的父亲送终,我并不想拦着。她早年丧母,和父亲相依为命,多可怜的孩子?这件事,且看福临怎么应付,他若对皇后和惠妃不公,就别怪我不客气,但他若息事宁人,我也就能不计较任何事。”
“是。”
“苏麻喇,你收拾行李,出宫去吧。”玉儿道。
“格格?”苏麻喇愕然。
“去照顾玄烨,去教他念书写字。”玉儿说,“特地给他派先生去,太惹眼了,好像格外优待似的。你去吧,你的学识,给玄烨启蒙足够了。但要严格一些,不能太宠溺,你要知道,你将培养的是什么人。”
第565章 待皇贵妃分娩()
“教习三阿哥启蒙读书,奴婢必不负所托,但是,也请您冷静看待一切。”苏麻喇放下手里的薄荷膏,叩首领旨。
抬起头,又道:“人孰无过,皇上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表,他不过是在重压之下,为自己找一处喘息之地,还望您多多宽容。”
玉儿平静地说:“我自有打算,苏麻喇,他是我的儿子。”
“是。”苏麻喇再叩首,之后悄然退下,去准备行李。
临走之前,苏麻喇到景仁宫来了一趟,元曦听说苏麻喇要去教玄烨认字念书,不知当如何感激,想要跪下感恩,被苏麻喇阻拦道:“娘娘是最懂规矩的人,千万别乱了尊卑。”
元曦含泪答应,请苏麻喇上座说话,苏麻喇的确是有事情交代,一求元曦多多照顾皇太后,二则请她在关键时刻能求皇太后和皇帝冷静,第三,便是皇贵妃。
“奴婢知道,娘娘有您的骄傲,和对未来的打算。”苏麻喇温和地说,“但皇贵妃终究差了些火候,她的努力和用心,太后和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可只要那颗心没有完完全全在这紫禁城里,她就会做出不合适的事,而皇上呢,只会一味地成全。”
“您和太后大概已经知道。”元曦垂首道,“我推辞了皇上的要求,拒绝去告诉皇贵妃她父亲病重的事,太后心里,也一定怪我了吧。”
“这没道理,本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凭什么去怪不相干的第三人呢,太后绝不会这么糊涂。”苏麻喇道,“可是奴婢自私地希望,娘娘能再大度一些宽容一些,皇上身边,还能有什么人呢?娘娘,咱们不心疼皇上,还指望谁来心疼?”
元曦含泪道:“姑姑,我是有些后悔的,可姑姑您知道玄烨被送走以来,我的心里有多苦,皇上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他每天从景仁宫走过的时候,他以为我什么都听不见吗?”
“奴婢知道,都知道。”苏麻喇安抚元曦道,“当年,先帝也是这样每天从永福宫门前经过,盛京皇宫还很小,门对着门,墙隔着墙。”
“是。”
“您所受的委屈,太后都知道。”苏麻喇说,“可太后能熬过那段岁月,挺过一次次风浪,绝不是为了委屈而活着,娘娘,您一旦想通了,也就释怀了。”
不久后,苏麻喇要走了,元曦说玄烨的一些玩具衣衫都被烧了,景仁宫里几乎没剩下什么旧东西,香草她们最新缝了两只布老虎,希望苏麻喇带去给玄烨解闷。
“佟大人和公子照应着呢,您不必担心。”苏麻喇道,“奴婢和太后也说好了,奴婢隔三差五是要回来的,奴婢哪边都丢不开。”
元曦将苏麻喇一路送到神武门,回景仁宫时,半路上遇见了等候她的宁嫔。
宁嫔没有跟随元曦到景仁宫,而是在路上长话短说,她希望元曦和她一起向皇帝和太后请旨,往后由内宫来管理皇子们的书房。
这一次的天花,从宫外传进来,就是外出人员回宫后没有得到妥善的管制,十三衙门管辖着内宫所有事务和宫女太监的调配,书房本该是重中之重的地方,也能出这样的事,可见他们根本不值得信任。
宁嫔说:“三阿哥迟早是要回来的,我承认我是为了二阿哥,可对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元曦淡淡一笑:“宁姐姐的心意,我很明白,但眼下绝不是提这件事的时候,到深秋,便是最好的时机,那时候,我们再商量如何。”
她说完往前走,只听宁嫔在背后说:“待皇贵妃分娩吗?”
元曦回眸看她:“宁姐姐这么想,也许就是吧。”
皇宫外,苏麻喇没有去鄂硕府上见皇帝,但派了她的手下去提醒吴良辅,绝不能让皇上在外面过夜。
她离宫后径直来到三阿哥的住处,穿过层层守卫,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小阿哥正坐在台阶上倒腾鲁班锁。
“嬷嬷。”玄烨见苏麻喇来,丢开玩具就朝她跑来,可是站在苏麻喇的面前,还是会朝门外看,期待着额娘能一道来。
“额娘呢?”玄烨怯怯地问,满眼憧憬,“嬷嬷,额娘怎么不来?”
三阿哥说话已经很利索了,尚未脱去奶声奶气,弱弱的小人儿,叫人多看一眼多听一句,就忍不住心疼起来。
“额娘要照顾皇祖母,嬷嬷来照顾三阿哥。”苏麻喇蹲下来,从边上跟随的小宫女手里拿过布老虎,“这是额娘给你的玩具,夜里陪着三阿哥睡,好不好?”
“嬷嬷,玄烨想额娘。”小家伙泪眼汪汪,被苏麻喇抱起来,他还望着空荡荡的门前,可那一道道门外,始终见不到母亲的身影。
石榴等人迎出来,见苏麻喇姑姑来了,惊喜不已。
苏麻喇道:“你们整理一间屋子出来,摆上桌椅笔墨。从明日起,我要教三阿哥读书认字,每日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不能耽误了。”
石榴待乳母将三阿哥带走后,轻声对苏麻喇说:“三阿哥日日夜夜地惦记着额娘,嬷嬷,几时能让娘娘出宫来看一趟,哪怕看一眼也好啊。”
苏麻喇叹息:“这些日子怕是不成,皇贵妃的阿玛过世了。”
石榴惊讶不已:“鄂硕大人走了?”
此刻,佟府里,下人送来素服,佟图赖吃力地从榻上起身,要换衣服,去送送他的老兄弟。
佟夫人再三劝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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