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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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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您不能这样。”陈嫔狼狈地追出来,摔倒在地上,抱着皇帝的腿,“那是臣妾的儿子,皇上,求求您,别抢走我的孩子。”

    福临怀里抱着孩子,厌恶至极,用力地想要挣扎开,不由自主地手里就用了劲道,五阿哥哭得震天响。

    陈嫔忽然一个激灵,不敢再激怒皇帝,松开了手,哀求道:“皇上,您轻一点抱,轻一点。”

    福临见她松手,懒得再理会,抱着五阿哥就往门外去。

    可是刚走出门,宫道那一头,就出现了葭音瘦削地身影,看见皇帝,她直挺挺地跪在了路砖之上。

    “葭音,你怎么出来了?”福临几步就走到了她的跟前。

    坤宁宫里翻天覆地之前,吴良辅就命徒弟去承乾宫传话,他知道眼下只有皇贵妃能拦得住皇帝。

    葭音赶到坤宁宫时,只见满地狼藉,而皇后被送入内殿了,又听闻皇帝去了储秀宫,她立刻追过来,追到这里,福临已经抱着五阿哥出来了。

    “葭音,你起来。”

    “皇上您要做什么?”葭音痛苦地看着他,“您把五阿哥还回去吧,臣妾不要别人的孩子。”

    “可是”

    “皇上,求求您。”葭音泪如雨下,“您放过我吧,您放过我好不好。”

    “你说的什么话?”福临仿佛万箭攒心,往后退了一步,“葭音?”

    陈嫔追出来,见这光景,顾不得路边还有积雪,跪伏在葭音面前连连磕头,求她不要抢走自己的孩子。

    而葭音则看着福临,她的眼神仿佛在对皇帝说:你看,这就是你带给我的悲哀。

    福临神情恍惚,手里的襁褓都抱不住了,吴良辅眼疾手快扑上来托住了五阿哥,转身塞入陈嫔的怀里:“您赶紧走吧,赶紧的。”

    陈嫔夺回儿子,魂魄也回来了,顾不得这里任何一个人,抱着儿子就往回跑。

    婴儿的哭声渐远,世界终于清静了,福临伸手搀扶葭音,而后索性将她抱起来,穿过坤宁宫,往承乾宫而去。

    仿佛被一场暴风席卷的宫道上,终于恢复了宁静,积雪被踩得乱七八糟,证明着方才的混乱。

    寒风瑟瑟,元曦带着香草,站在宫道南边的尽头,一动不动。

    她方才在慈宁宫,得到消息要去坤宁宫看皇后,走到这里,远远看见葭音姐姐的身影,然后就看着她直挺挺地跪下,再是婴儿的哭声传来,还有陈嫔的哀求,和福临。

    看着空荡荡的宫道,元曦感激皇太后,感激她狠心要把玄烨丢在宫外。

    太后早就预见了这一切吗,可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一个女人疯狂,不,是为朝政、女人、感情、孩子,为他所有的不得意疯狂,太后的内心该多痛苦。

    皇帝已经早就忘记了,他的母亲,先后失去了丈夫、姐姐和姑母,失去了女儿,失去了挚友,她心里的肉一块一块被剥下来的痛,福临一定从没当过一回事。

    “主子,咱们去哪儿?”香草吓得声音都打颤。

    “去看皇后娘娘。”元曦深吸一口气,“咱们的日子,照旧过。”

    坤宁宫里,皇后呆滞地躺在床上,直到元曦出现,喊了她几声,皇后才稍稍醒转,哇的一声哭出来,伏在元曦的怀里瑟瑟发抖。

    “他要废了我,元曦,他说要把送去和姑姑作伴。”皇后吓坏了,竟然哀求着元曦,“我不要见姑姑,我不要见到她”

    “娘娘不怕,不会的,谁也不会送你去见静妃。”元曦努力安抚,“皇上已经收回成命了,五阿哥不抱了,皇上不会再为难你了。”

    皇后僵硬地摇头:“还会有下次,一定会有。”

第605章 我要守护我的孩子们() 
元曦见皇后眸光模糊,面颊浮肿猩红,便伸手摸她的额头,果然烫手得吓人。

    立刻命高娃传太医,之后又详细问了方才发生的事,待太医到来,元曦坦言:“娘娘是受了惊吓。”

    太医对宫里这些麻烦,早已深谙于心,另几位刚刚被召唤去承乾宫。

    其实皇贵妃那儿,一直也没什么大病症,不过是皇帝大惊小怪过于紧张,搅得太医院上下都不太平。

    一碗安神药下去,再施针为皇后缓解头疼,柔弱的人儿终于平静下来,拉着元曦的手,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太医对元曦道:“微臣在娘娘的汤药里,加了几味能使人安眠之药,娘娘这一觉会很绵长,请不要担心。微臣以为,眼下让皇后娘娘安眠最重要,但醒来之后,也万万再受不得惊吓。”

    元曦道:“照太医的方子便是,我也不懂医药之道,但娘娘这里的事,请不必对外人多言。”

    那太医忙道:“您放心,微臣也不敢给自己找麻烦。”

    元曦又问:“皇贵妃可一切安好?”

    太医说:“皇贵妃娘娘伤心所致,并无大症候,素来柔弱那也是天生的。”

    “辛苦你们,大正月里不得与家人团聚。”元曦道,“过些日子,我会请太后下旨,让你们轮班休息,好歹回家两天。”

    “多谢娘娘恩典。”太医作揖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高娃送太医出门,见香草从慈宁宫回来,两人一道来见元曦,香草禀告:“太后娘娘说慈宁宫没什么事,您不必过去,之后几天,要您先照顾皇后。还有”

    元曦抬起头,见高娃识趣地要退下,出言留住她:“没什么要紧的。”再问香草,“太后说什么?”

    香草道:“太后要您别和皇上起冲突,哪怕皇上找您的麻烦,只管先受着,别顶嘴别争吵,有什么委屈,事后太后自然会做主。”

    “我知道了。”元曦吩咐她们,“都去歇着吧,也管一管底下的人,叫大家都闭紧嘴巴。”

    然而坤宁宫的人好约束,承乾宫的人也不敢造次,但皇帝闯来找皇后麻烦的时候,御膳房的人刚好退下,再后来收碗碟,见到那些稀烂的碎片和食物混在一起,不用问也知道,皇帝一定是和皇后起了冲突,连饭桌都掀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各种各样的闲话,就随着各宫的早膳,散在紫禁城里,连宫里负责倒泔水的太监,都能说上一嘴。

    朝房里等待上朝的大人,陆陆续续听闻昨夜的闹剧,三五成群地商量着这些话,时不时能听见人叹气。

    高大的鳌拜,像座山似的杵在人群中间,眯着眼听手下对他说宫里发生的事,他的目光渐渐和索尼对上,便走上来问:“索大人,您看该怎么办?”

    索尼悠悠一笑:“皇上的家务事,何须我等臣工多言?皇上的家也是家,这天下还有哪户人家哪对夫妻,能一辈子没点口角争执?不必大惊小怪,不必。”

    鳌拜急性子:“都是为了那个女人罢了。”

    索尼看着他,眼角微微一抽:“鳌大人,等有一天你不把皇上放在眼里,那一切也就该到头了。”

    他们是昔日同仇敌忾扶持幼主的伙伴,可如今早已各谋其利分道扬镳,鳌拜哼哼了一生,冷笑道:“晚辈,怎么也会比您活得长些。”

    索尼不予回应,而此刻,乾清宫的太监来宣布上朝。

    今日朝会,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大事小事该处理的,都在朝堂上一一解决,但皇帝脸色奇差,眼袋青黑。

    散朝后,一些大臣另取牌子准备觐见皇帝,一些人则退出紫禁城,只是大家都还没散开,就从内宫传来消息,皇帝下旨,因皇后于皇太后病中有失定省之仪,命停其笺奏,只存皇后之号,册宝照旧。

    大臣们议论纷纷,这话从何而来,皇太后居南苑养病时,就是皇后侍奉左右,如何又说失定省之仪?

    皇帝停了中宫笺奏,便是褫夺了皇后所有的尊贵,从今往后,不论是京中官员还是封疆大吏,每逢年节不必再向皇后道贺,皇后同时也失去了她做主六宫的权力。

    简而言之,可以不用把皇后当皇后,对中宫不敬不恭,皆不犯欺君之罪。

    索尼望着内宫的方向,长长一叹,他是断然不愿将自家的女孩儿们嫁给当今,家族门楣,就让男人们自己去拼吧。

    日头渐高,皇城金顶上,积雪融化之处,光芒璀璨,玉儿站在屋檐下仰望许久,宫女们领着范文程进门来。

    “太后,看久了,可要迷眼睛。”范文程温和地说,“您仔细头晕。”

    玉儿说:“我的眼睛很好,哪里像你,老眼昏花了。”

    范文程笑道:“汤若望给了臣一副眼镜,看得可清楚了。”

    “汤若望总是有稀罕物。”玉儿说,“可我们总不能拿来当稀罕物,要把这些实用的东西,也变成自己能造出来的平常物件才好。”

    范文程作揖:“太后说的极是,华夏文明本是傲然于世,千万不可固步自封,白瞎了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

    “到书房坐坐,有几件事,要和你说。”玉儿道,“可惜还没到上新茶的时候,旧年的龙井,将就喝两口。”

    来奉茶的是巴尔娅,和顺公主则带着三公主来见过范文程,小公主抓着范文程的胡子问:“范爷爷,你几时教我写字呀,你是不是教玄烨去啦?”

    巴尔娅斥责女儿不规矩,范文程逗得乐呵呵:“福晋息怒,公主一声范爷爷,微臣真是飘飘然上天去了,实在不敢当。”

    “您还是在地上呆着吧,您上天去了,谁来给太后讲课?”巴尔娅玩笑几句,便领着两个姑娘离开。

    范文程喝了茶,抬眸见太后若有所思,她脸上扑着脂粉,掩盖的,是夜不能寐的疲倦。

    “太后?”

    “范先生,你说福临他,是不是有狂躁之症?”玉儿开口就问,“这病,太医能查出来吗?”

    范文程眉头紧蹙:“臣不懂医术,可皇上他”

    玉儿说:“他昨晚冲到坤宁宫,掀桌子摔碗筷,对着皇后大喊大叫,又跑去储秀宫抢孩子,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把皇后都吓出病了。今早储秀宫又宣太医,陈嫔和五阿哥都病了,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啊,他这么去抢,他就没一点心疼吗?”

    范文程无言以对,亏得皇太后此刻,还能如此平静。

    “皇上若有狂躁之症,有病就治病,不能光由着他来。”玉儿说,“到头来国家折腾完了,他的身体也折腾坏了。”

    范文程起身,跪在地上道:“太后,您有什么话,就对老臣说罢。老臣生是大清的忠臣,死是大清的忠魂。”

    “要魂魄做什么用,用来吓人?”玉儿苦笑,“起来,地上凉。”

    “太后,您打算如何看待皇上的这一切?”范文程问。

    “我已经把话对皇贵妃说明白了。”玉儿冷然道,“并非我做婆婆的欺负她,的确所有的事,都因她而起。皇贵妃之所以一直顺从皇帝,大概就是怕他浮躁暴怒,如今她不得不反抗,那就必有这一劫。”

    “您说的是。”

    “我别无他求,但愿国家太平朝堂稳固。”玉儿道,“皇帝的私事,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但这是最天真最傻的话,殊不知内宫稍有动静,前头无数双眼睛就盯着,随时准备做文章。”

    范文程站起身,目光凝重地看着太后,她平静的,仿佛事外之人。

    是胸怀若谷的气度,还是绝望透顶的放手,不论是什么,都让人心疼。在这样的世道下,一个女人想要撑起家就不容易,更何况,撑起一个国家。

    “范文程。”玉儿突然连名带姓地喊她。

    “是。”

    “我是说如果,如果。”玉儿重复了两遍,“如果再来一次,这朝堂上所有的一切打回原形,又从头再来,你有信心吗?”

    范文程眼睛瞪得极大,心突突直跳。

    玉儿道:“我该做些什么准备才好?我最放心不下,是宗亲里再没有多尔衮济尔哈朗或是代善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年轻的一代还没起来,上一代都死光了。”

    范文程咽了咽唾沫,轻声说:“至少没人有资格争,也没有人敢争,只要大臣们凝聚一心。”

    玉儿握紧拳头,心已稀碎,都不会再疼了,她道:“我不能等亲贵大臣来发难,那就被动了,我要随时做好准备,范文程,我要守护我的孩子们,他们还那么小。”

    此刻,坤宁宫里,一夜未眠的元曦靠在椅背上打瞌睡,醒来的皇后光着脚走过来,轻轻推她。

    元曦恍然清醒,见是皇后,忙道:“娘娘醒了?”又见皇后光着脚,赶紧催她回床上去。

    皇后被裹在被子里,问元曦:“你一夜没睡,守着我?”

    元曦笑道:“睡过了,早晨又来的。”

    皇后摇头:“你眼睛都发黑了,元曦,不要为了我熬坏身体,不值得。”

    元曦唤高娃带人打水来伺候皇后洗漱,没有接这些话。

    皇后却说:“你是怕皇上大半夜又来找我的麻烦吗?”

第606章 朕又欺负你了() 
元曦的神情,到底还是出卖了自己,坐到皇后身边来,温和地说:“没事了,娘娘,真的没事了。”

    “元曦,你待我这样好,我一定会报答你。”皇后泪眼朦胧,“我姑姑真是傻,有你这样好的人,她不好好珍惜,若是与你成了姐妹,彼此照顾,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宫女们送来热水,要侍奉皇后洗漱,皇帝停了中宫笺奏的事儿,也一并告诉了她,皇后淡漠地表示不在乎,反正她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尊贵。

    皇后吃过饭和药,觉得精神好些了,想去慈宁宫向太后道安,高娃从前头得到消息说,皇帝终于决定将四阿哥发送,但暂不举行葬礼,停在黄花山下。

    而黄花山一带,便是福临为四阿哥圈的墓园之地,业已大兴土木,所幸皇帝还未泯灭理智,礼部上奏说那一带多坟墓寺庙,是否下令全部迁移时,皇帝让他们都留下了。

    这也是范文程拿来劝皇太后的话,说皇帝虽然悲伤过度,但仍存理智,希望太后能多给皇帝一些时间缓过来。

    玉儿态度很明确,时间她给,皇帝她也支持,可她必须开始做两手准备,她不知道下一次,福临是不是就会冲到慈宁宫来掀桌子摔碗筷。

    范文程无奈,唯有善意提醒太后,千万不可操之过急,要谨慎行事,不可让大臣们动摇,更不能让皇帝动摇。

    但玉儿说:“并不是要废福临,也不是要动摇他的皇位,只是为了后世后代做打算。到了这个地步,我若只管伤心难过,我的孙儿们就太可怜了。”

    范文程走后不久,元曦和皇后来请安,玉儿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要二人都保重身体,就打发她们走了。

    皇后彷徨不安,悄悄问元曦:“太后是不是对我失望极了?”

    元曦道:“总不见得现在,太后和咱们抱成团对抗皇上,皇上和您的矛盾,怎么说也是夫妻之间的事。一家子小两口哪有不闹矛盾的,太后若大惊小怪,外头的人就该当回事了,您说呢?”

    皇后钦佩不已:“将来你一定会是好婆婆,玄烨的妻妾们,都有福了。”

    元曦苦笑:“这些日子乱糟糟的一切,都暂时和臣妾没什么关系,臣妾才能说得这样轻飘飘,真落到自己头上,早就傻了。”

    她们回到坤宁宫,竟是来了许多人,惠妃靖妃几人带着新入宫的蒙古姐妹们,为了皇帝停中宫笺奏的事群情激奋,要求和皇后一同回科尔沁。

    “这个鬼地方,我们不待了。”堪堪十几岁的姑娘们,激动地说着,“我们科尔沁的女子,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现在是您受辱,接下来就该是我们了。”

    皇后不知如何是好,努力安抚这些年轻的妹妹侄女们,元曦的位份还没这几位高呢,自然不敢多嘴,站在一边,不经意地抬头,竟是见葭音姐姐来了。

    本就纤瘦的人,如今瘦得几乎脱了形,添香搀扶着她,缓慢而笨拙地跨过门槛。

    惠妃冲上前,很不服气地说:“你来做什么,万一有什么事,要我们都给你陪葬吗?”

    添香委屈巴巴地搀扶着小姐,忍不住说:“我家娘娘,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葭音微微含笑,没有力气与她们分辩,一直走到皇后面前,福身道:“娘娘大安,臣妾来看望您,昨夜来时您已经躺下了,不敢叨扰。”

    皇后看了眼元曦,见元曦给她递眼色,便挺起胸膛,先吩咐高娃将其他人都送回去,再命宫女给皇贵妃赐座。

    皇后昨夜才吓得发烧一场,胜在平日里身子不错,踏实睡一觉,起来就退了烧,虽然脸色还不好,不过显然是眼前的女人,气色更惨。

    “姐姐用茶。”元曦还是平日里亲昵的称呼,这叫葭音心里暖了几分。

    元曦没有刻意回避,更没表现出任何生分,皇太后叮嘱她不许和皇帝起冲突,而冲突的根源在这里,那么她纵然心里千万个不情愿,也要继续和葭音保持“姐妹情”。她很明白,比起自己,葭音姐姐更千倍百倍虔诚地珍惜她们的情分。

    葭音一如平日温柔平缓地说着话,恳求皇后原谅皇帝因为过度悲伤带来的不理智,说她会尽己所能劝解皇帝。

    “四阿哥停灵太久,的确是臣妾坏了规矩。”葭音道,“臣妾每次都事后来道歉请罪,可请娘娘相信,臣妾是真心实意的忏悔。”

    皇后垂着眼眸说:“请你振作起来,皇上那样宠爱你,身体好了,很快就会再有孩子。”

    葭音欠身:“多谢娘娘,臣妾谨记。”

    皇后道:“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想皇上并不希望你来这里,往后不必每日来晨昏定省,皇上才停了我的笺奏,你刻意的来,只会再次惹怒他。”

    “不会了,臣妾用性命向娘娘保证,皇上再也不会做昨晚那些事。”葭音起身,向皇后行礼道,“求娘娘原谅皇上,宽恕臣妾。”

    “我知道了,你走吧。”皇后道,“保重身体。”

    元曦向皇后递过眼色,便亲自搀扶葭音出门,更一路送到了承乾宫,还没进门,里头的小太监就跑出来说:“娘娘,皇上头疼得厉害,睡不着,也不肯宣太医。”

    元曦没想到,皇帝竟然在这里,那么葭音姐姐去坤宁宫的事,也该是福临默许的了。

    “元曦,皇上在东配殿歇着,我没有力气照顾他,你愿不愿意?”葭音无奈地看着元曦,而后低下脑袋愧疚地说,“我知道这样太过分,强人所难。可是元曦,皇上他也很可怜。”

    “姐姐去歇着,我来照顾皇上。”元曦道,“您放心,我不和他吵。”

    葭音含泪道:“谢谢你。”

    元曦很平静,没有掉眼泪,也不害怕,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刚熬好的汤药,便独自端着药进门了。

    靠在炕头的福临听见脚步声,微微睁开眼,见是元曦,皱着眉头盯着她看。

    元曦放下汤药上前来,摸了摸福临的额头,微微有些烫手,便去冷水里绞了一把帕子,冰凉地盖在福临的脑门上。

    冰冷刺骨叫福临打了个激灵,喉间哼哼着出声:“你怎么来了。”

    元曦道:“姐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心疼她,也心疼皇上,别人谁来我也不放心。”

    福临闭上眼睛问:“她怎么样了?”

    元曦知道皇帝是问中宫,但只应道:“宫里一切安好。”

    福临闷了许久不出声,元曦端着药说:“温了不烫嘴了,一口气灌下去吧。”

    “不吃药。”福临烦躁地说,“你跪安吧。”

    “您吃了药,臣妾去向姐姐道一声安,就退下。”元曦说,“等您下次再吃药时,臣妾再”

    “朕说了不吃药,朕说的话,你们几时能听在耳朵里?”福临猛地坐起来,将额头上的帕子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看着元曦,“朕说了,不吃药。”

    元曦放下药碗,从地上捡起帕子,在冰冷的水里又搓了一把,折叠整齐后回到榻边,轻轻将福临推下去,重新盖在他的额头上。

    柔软的手在福临胸口抚摸,元曦说:“不吃药了,皇上别急。”

    福临怔怔地看着元曦,暴躁的心渐渐平和,元曦的手浸泡在冰水里,都冻得发红了,他捏着柔软又冰冷的手,眼角含泪说:“朕又欺负你了。”

    “咱们不是说好的,有什么气就冲我来,只要皇上记得冷静下来,回过头再哄哄臣妾就好了。”元曦眼圈泛红,继续道,“我不往心里去呢。”

    福临说:“人人都要跟朕吵架,大臣们吵,连皇姐也吵,谁都不听朕的话”他指间用力,抓紧了元曦的手说,“你知道吗,额娘她给了葭音一条白绫,要她上吊自尽,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元曦要头:“皇上真的误会了,太后若要葭音姐姐死,能有千万种法子做得不着痕迹,何必让您知道,何必将矛头对向她自己呢?”

    福临怔然,一时说不出话。

    元曦说:“太后是希望姐姐振作起来,能长长久久地陪伴在皇上身边,别无他求。”

    福临哽咽道:“可是,可是。”

    元曦轻轻抚摸他的脸颊:“皇上睡吧,好好休息,让姐姐也安心休息,明日四阿哥出殡,您要体体面面地送儿子一程,对不对?”

    “元曦”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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