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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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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哲笑:“您怕什么,怕您的倒是大有人在。”

    海兰珠跟在一旁,插不上话,只静静地给皇太极递茶水,若是不留神,几乎意识不到她的存在。

    可是这么多年,除了在大玉儿屋里,除非哲哲开口相邀,其他屋里的女人不会跟来用早膳,皇太极也绝不会带他们来,今天这该怎么算呢,难道因为海兰珠是她的侄女?

    “玉儿呢?”皇太极忽然开口,哲哲的心一颤,再看一旁的海兰珠,她只是顺着皇太极的目光,一道看向阿黛。

    阿黛说着:“玉福晋像是还没起,奴婢这就去问问。”

    话音才落,一阵寒风闯进来,带着女娃娃的欢笑声,雅图领着妹妹跑来,腻在皇太极身边,雅图向海兰珠显摆着:“姨妈,我的小辫儿是额娘梳的。”

    帘子还支着,穿着红衣裳的人慢慢走进来,鲜亮明媚的红色,叫人眼前一亮,哲哲率先开口:“正要去叫你呢,你倒是来了。”

    大玉儿走上前,淡淡地说:“是阿哲闹了会儿,耽误了时辰。”

    她转向皇太极,福了福道:“大汗。”

    皇太极颔首:“坐下吧。”

    此时尼满走近,提醒皇太极早朝的时辰快到了,哲哲便起身来,亲手为丈夫穿戴朝服。

    往日里大玉儿会跟在边上帮忙,可今天她只是站着看,她的左手边,姐姐也在,姐姐的目光停留在皇太极的身上,那么安宁。

    皇太极走了,哲哲一直送到门前,大玉儿没动,海兰珠也没动,厚厚的棉帘被支开,冷风一阵阵灌进来,大玉儿忽然说:“姐姐,那天我要你答应我,别做皇太极的女人,你还记得吗?”

    冷风往脖子里钻,心口离得很近,海兰珠眼前晃过的,是姐妹相亲的一幕又一幕:“可我没答应你。”

    帘子落下,冷风不再扑面,大玉儿坐下来,端起面前的奶茶,一口一口喝下。

    奶茶还是滚烫的,烫得嗓子生疼,烫得胃里像是着了火,于是越发显得,心是冰凉的。

    又一阵冷风,哲哲回来了,看见玉儿大口大口地喝着奶茶,而海兰珠像根木头似的杵在一旁,哲哲眉头紧蹙,她该怎么办才好。

    这日早朝后,皇太极一连单独见了十来个大臣,忙到大晌午,才喝了一口茶,尼满将大福晋预备的午膳送来,他抬头扫了眼,继续将目光回到桌上的文书里。

    尼满却道:“大汗大福晋说,侧福晋请旨,要去赫图阿拉。”

    皇太极蹙眉:“侧福晋?”

    尼满忙解释:“奴才该死,没说明白,大汗,是玉福晋,玉福晋要去赫图阿拉。”

    皇太极目光冰冷:“赫图阿拉已经大雪封山,她怎么去,不怕半道上冻死?”

第80章 我们都冷静一下() 
尼满头皮发紧,谨慎地说:“大福晋的意思是请大汗您做主。”

    皇太极烦躁地将面前的文书合起来,似不解气,又重重地拍了桌子,冲着尼满大声道:“是谁把她惯成这样子,是谁给她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

    尼满憋着气,生怕连喘气都遭大汗厌烦,他在气头上,不,准确地说,这几天皇太极的气就没下来,留下了喜爱的人,明明是高兴的事不是吗,他怎么就在肚子里憋着一团气呢。

    皇太极起身,外头冰天雪地,他穿着屋子里的常衣就踏上雪地,尼满奔走送来大氅,叫他烦躁地伸手推开了。

    十王亭前,阿济格刚好从正白旗亭出来,大老远就看见皇太极怒气冲冲地往内宫去,他耸眉伸脖子地张望了片刻,将手插进袖笼里,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笑意深深地走了。

    侧宫里,大玉儿正收拾行李,苏麻喇要将几件新作的棉袍风衣带走,大玉儿说:“新作的不如旧的贴身,在路上还是穿的自在一些的好。”

    话音才落,棉帘被猛地掀起,皇太极闯进来,带着满身寒气和怒气,径直走到了大玉儿的面前。

    炕头上铺满了衣裳,大玉儿的,孩子们的,七八双棉靴已经装进箱子里,边上还有两口箱子没装满,天知道她从哪里翻出来这些空箱子。

    “你昏头了?”皇太极瞪着她,手指重重地戳在大玉儿的额头上,她不得不往后仰,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

    大玉儿的心,猛烈地跳动着,一下一下撞在咽喉,特别的疼。

    早晨灌了一碗滚烫的奶茶,烫得嗓子眼这会儿还带着血腥,烫得怕是胃里破了个洞,可都这样了,还是没能把心捂暖。

    “立刻把东西收起来。”皇太极呵斥苏麻喇,“你若只会跟着主子瞎闹,早晚离了她,另找好的来。”

    苏麻喇瑟瑟发抖,捧着大玉儿的棉袄,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好在看见了尼满,大总管朝她使眼色,把她带走了。

    皇太极烦躁地解开领口,坐了下来,说:“你心里不痛快,要去赫图阿拉躲着,是要躲着我,还是躲着你姐姐?”

    大玉儿懵懵的,额头上被戳得很疼。

    她想起来自己从前的模样,她那么听姑姑的话,听哥哥的话,在皇太极跟前谨小慎微,毕恭毕敬,又因聚少离多,每次相聚后都要花些时间来熟络。

    可是皇太极疼她,总是耐心哄着她,一两天熟络了,她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她一直被皇太极宠爱着,十三四岁那会儿姑姑教规矩,她学不好挨罚,那时候还小,只知道怕不知道羞,每次哭得撕心裂肺,皇太极来求情,她就躲在皇太极身后。

    就好像那天在膳房里,雅图躲在海兰珠的身后

    “问你话?”

    皇太极突然大声,把大玉儿吓得一哆嗦,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可她不记得皇太极方才问了她什么。

    这不是他第一次发脾气,过去的每一次恩爱之后,大玉儿但凡有想要孩子的举动,都会被他训斥,他从不掩饰那份怒气,也正因为如此,大玉儿才知道丈夫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那回在清宁宫,阿黛玩笑说:“玉福晋您和大汗好一阵歹一阵,像老百姓家里的小两口吵架似的,真有意思。”

    大玉儿听了,嘴上嗔怪,心里却甜甜的。

    “把东西都收了,别再闹了。”皇太极道,“只怕你还没走出皇宫,他们就开始议论,我花了多少心血,才叫他们服服帖帖,你倒好,尽逆着来。且不说他们如何看待我,你要旁人如何看待你,你知不知道上次在围场的事之后,他们都怎么说你?”

    大玉儿耳朵嗡嗡的,恐怕她现在只能听见自己想听的话,可什么才是她想听的话?

    皇太极的愧疚道歉?姐姐的哭泣忏悔?他们一道来对自己说对不起她?

    真可笑,她有什么资格,她也不过半途来到这个男人身边的小妾。

    皇太极见她闷声不响,更是气恼,起身来要走,又不解气地狠狠地戳了大玉儿一脑袋:“你自己想清楚,立刻给我消停。”

    他走向门外,仿佛这侧宫已盛不下他的怒气,但才走几步,身后的人开口了。

    皇太极转身,大玉儿眼神定定地看着他:“我想去赫图阿拉,今天就要走。”

    “你自己用脚走,我就让你去。”皇太极额头的青筋突起,“有本事,就自己走过去。”

    清宁宫里,哲哲一手捂着心口,紧张地站在窗下看,果然,皇太极怒气冲冲地出来了,直到身影消失的那一刻,也不减身上的怒气。

    哲哲的手握成拳头,砸在窗棂上,阿黛忙上前道:“福晋,仔细手疼。”

    她吃力地说:“阿黛,去问问怎么回事。”

    可阿黛跑去侧宫,问回来的结果,把哲哲气得险些厥过去,她用心栽培了那么多年的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彻底挣脱了她的缰绳。

    窗外,只见大玉儿一个人,一手拎一个包袱,大步往宫外走。

    且说扎鲁特氏本是啃着鸡腿,在窗里偷看,这会儿忍不住走到门外头,伸长了脖子看,不可思议地念叨:“布木布泰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她要作死吗?”

    但见哲哲从正宫出来,扎鲁特氏赶紧把鸡腿藏在身后,而哲哲这会儿哪顾得上她,命人道:“把她给我抓回来,把门锁上,不许她再走出一步。”

    宫苑里一阵闹腾,大玉儿倒是没有反抗,只是怎么都不会体面,她被两个有力气的中年嬷嬷抱回来的,立刻就塞进屋子里。房门合上,大铜锁咔嚓咔擦地落下,便是锁犯人,也用不上这么多。

    扎鲁特氏站在屋檐下,看得目瞪口呆,边上窦土门福晋也出来了,只有对角的海兰珠,没见动静。

    哲哲的目光扫向她们,冷冷地说:“方才的情形,外头若知道一个字,我只管问你,不论是谁说出去的,通通打死。”

    “是。”扎鲁特氏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待哲哲回去后,她继续啃手里的鸡腿,可鸡腿凉了,腻歪得紧,她一口啐在地上,“这就是你们科尔沁的美人呐,除了一张脸,屁都不是。”

    外头一阵喧闹,海兰珠站在门里,只听得见动静,什么也没看见。

    她听见姑姑说,谁敢说出去,就通通打死,到底出了什么事?

    宫苑里终于安静了,宝清端着已经凉了的茶进来,她方才去给海兰珠拿饭后的茶水,谁知走到门前,就遇见玉福晋背着包袱往外走。

    再后来大福晋出来,命两个嬷嬷把玉福晋抱走了,宝清吓得不知所措,这会儿茶凉了,才想起来迈腿。

    “奴婢从没见过大福晋这么生气。”宝清捂着心口说,“跟了玉福晋那么多年,怎么玉福晋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海兰珠静静地坐回热炕上,她正在给雅图绣帽子,重新拾起针线,安宁地一针一线绣出小花,孩子都喜欢花,玉儿小时候也喜欢。

    那之后半天,宫里静悄悄的,大玉儿被关起来后,并没有闹腾,似乎不用那么大的铜锁锁着门也不要紧,但大福晋不松口,谁也不敢多嘴多事。

    夜色降临,海兰珠带着雅图她们吃晚饭,雅图小声地问她:“姨妈,我额娘被关起来了吗?”

    宫里人多口杂,小孩子还是听见了,雅图满脸担忧,眼圈儿也红了:“姨妈,我想额娘了。”

    海兰珠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哄她。

    大玉儿被关起来后,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就爬起来躺在炕上,裹着被子睡觉。

    她一直睡,一直做梦,梦里很乱,各色各样的人跑出来,等他听见铜锁的声响,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熟悉的身影走向她。

    分不清是梦里,还是醒着,但是眼泪不断地涌出来,她委屈极了,她知道这一切,是自己作出来的,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到底图什么?

    “想通了吗?”皇太极站定,屋子里黑洞洞的,他们谁也看不见谁的身影。

    “我想去赫图阿拉。”大玉儿哭着,“我想去那里。”

    皇太极走上前,凭借昏暗的光线,把人从被窝里拽出来,她浑身滚烫,烫得人心疼,他的手轻轻抚过大玉儿的背脊,一下又一下。

    “去吧,我派人送你去。”皇太极说,“去冷静一下,我们都冷静一下。”

第81章 这是海兰珠?() 
大玉儿伏在皇太极的肩头抽噎,泪水将衣衫寸寸染湿,丈夫的怀抱还是这样温暖踏实,她的心再乱,她的心再冷,皇太极依旧是她爱而依赖的男人。

    “等你冷静了,派人捎个话,我去接你。”皇太极说,“在那里好好照顾自己,你要带雅图,就带上吧,可路上远啊,这么冷的天。”

    大玉儿吸了吸鼻子,身子慢慢往下蹭,将脸贴在丈夫的胸膛,她喜欢听见皇太极的心跳,仿佛就是这胸腔里的轰隆声,为他震慑天下。

    皇太极怀抱着大玉儿,亲吻她的额头:“明天就派人送你去,带不带孩子去,你自己做主。哲哲跟前,我会说服她,不会再有人拦着你。”

    大玉儿什么话也没说,安宁地听着他的心跳,皇太极轻轻一叹,便是由着她。

    他们这样毫无动静许久,反叫门外的人担心,尼满和苏麻喇悄悄进来,冷风跟着灌进来,大玉儿身子一颤,睁开了眼。

    她离开了皇太极的怀抱,平静地说:“我饿了,我还想洗澡。”

    皇太极嗯了一声,又伸手指向大玉儿的脑袋,见她不自禁地哆嗦,却只是轻轻揉了揉额头,嗔责:“晌午弄疼了你?活该。”

    大玉儿低下脑袋,轻声道:“我路上走慢一些,我想把阿哲也带走,她们离不开我,我不能丢下她们不管。”

    皇太极说:“你今天自己拖着包袱往外走,不就是要丢下他们,现在说什么漂亮的话?”

    大玉儿不做声,双手紧紧揪着坎肩的衣摆。

    皇太极骂道:“是仗着我不会让你用脚走出去,仗着哲哲绝不会答应,你就显摆一下你的决心和志气给我看?”

    大玉儿抬头仰望着他,满眼满眼的委屈,皇太极亦是长叹一口气,压下自己浮躁的情绪,他怎么又骂人了。

    出了门,皇太极问苏麻喇:“雅图她们在清宁宫?”

    苏麻喇忙道:“回大汗的话,在兰福晋屋子里。”

    皇太极朝边上看了眼,抬脚想要走过去,可脚在半空就停下了,转而往后退了一步,吩咐道:“好好照顾玉儿。”

    他撂下这句话,只身往凤凰楼而去。

    苏麻喇舒了口气,尼满轻声道:“谨慎些,千万别再出什么事。”

    苏麻喇欲哭无泪:“大总管,我真是要吓死了,这事儿几时算完?”

    这一整天,眼睁睁看着格格被大福晋锁起来,苏麻喇魂儿都飞走了。

    本以为格格要在屋子里疯了,谁知道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趴在窗上从缝隙里看,看见格格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心疼得苏麻喇直掉眼泪。

    皇太极走后不久,苏麻喇就来海兰珠的屋子,想把格格们抱回去。

    可除了雅图还醒着,阿图和阿哲都睡着了,睡着的孩子带出去怕着凉,虽只是几步的路,海兰珠还是很担心,说:“我带着她们,叫玉儿放心。”

    苏麻喇不敢坚持,抱着雅图格格回来,转达了兰福晋的话,大玉儿没什么反应,只管哄着雅图。

    皇太极站在凤凰楼的窗下,看着两处侧宫的灯火一次熄灭,缓缓饮尽了杯中的酒,转身见尼满还在,吩咐道:“早些去睡吧,你也上年纪了,往后夜里的事,叫你的徒弟来。”

    尼满说:“多谢大汗,奴才自觉得还很精神,再伺候您几十年不在话下。”

    几十年?皇太极心中苦笑,他已过了四十,这辈子还能有几个几十年。

    这一夜,总算平静地度过,隔天依然是个晴天,十四贝勒府里一早都起了,预备着贝勒爷进宫上朝。

    齐齐格打着哈欠,半闭着眼睛给多尔衮扣扣子,被他笑话:“去睡吧,我自己能穿。”

    齐齐格说:“我不要,我给你扣的扣子,才不会叫风吹开。”

    “你看你闭着眼睛,别给我扣错了”多尔衮嘴上嗔怪,还是由着她了。

    下人送来早膳,多尔衮匆匆往嘴里塞,齐齐格坐在一边将帽子上的穗儿整理齐当,见他的近身侍卫来了,便说:“时辰还早呢,叫你家爷再多吃一碗,一会儿忙起来,又不吃晌午饭了。”

    那人却道:“福晋,小人是来禀告宫里的事,昨天内宫里出了大事,玉福晋要去赫图阿拉,大福晋不答应,就把玉福晋锁了起来,直到夜里大汗才去把玉福晋放出来。之后不知怎么的,大汗答应了,今天一早宫里就有人在备马车,要送玉福晋去赫图阿拉。”

    齐齐格唏嘘不已:“这会儿赫图阿拉的雪,能有半人高了吧。”

    多尔衮咽喉里噎着一块窝头,死命咽下去,拉扯地胸口生疼,他大口大口地灌下奶茶,看是吃得香,实则是心里头,又恨又怒。

    齐齐格担心不已:“玉儿那家伙,她到底怎么想的,姑姑再三告诫她,凡事要为大汗考虑,她这么一走,旁人都知道是她不高兴。上回为了扎鲁特氏闹得那么难看,如今又这样,大汗纳妾讨个女人,还要看她的脸色不成。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忘了呀。”

    多尔衮吃完了,起身戴了帽子,要往宫里去,他什么也不想说,他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叫齐齐格疑心。

    送走丈夫,齐齐格慢慢踱回院子里,见婢女们收拾饭桌,她心中一定,吩咐身边人:“去请庶福晋们过来。”

    宫里头,大玉儿起得早,东西昨儿就收拾了一半,今天再归置归置,很快就齐当了。

    苏麻喇来海兰珠的屋子接小格格们,海兰珠正在给阿图梳小辫子,温柔宠溺地哄着外甥女,抬眸见苏麻喇,便问:“马上就要走了吗?”

    宝清已经告诉她,皇太极答应将玉福晋送去赫图阿拉,她问:“阿图她们都去吗?”

    苏麻喇点头:“小格格们都去,要住一阵子,格格放心不下孩子们。”

    “知道了。”海兰珠说,她给阿图戴上小花,苏麻喇抱了阿哲,她牵着阿图的手,一起往清宁宫来。

    大玉儿正站在桌边,垂首听哲哲说话,见姐姐带着孩子们来了,目光也只停留在女儿的身上。

    哲哲见她们亲姐妹形同陌路,很是无奈,便道:“早些出发吧,天气正好,路上千万小心,别逞能。若是不想去了,就半道回来,没人会笑话你。”

    大玉儿答应下,退后几步,向姑姑行大礼辞别,而后带着三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孩子离去,海兰珠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妹妹将阿图的小手牵走,她轻声说:“早些回来。”

    大玉儿仿若未闻,带着孩子们走了。

    门帘掀起又落下,能听见阿图脆生生地问:“额娘,我们去哪里。”

    哲哲拿起筷子,却是手一滑,落在了地上。

    用膳的地方没铺地毯,不知哪里进贡来的象牙筷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婢女们赶紧上来捡,可哲哲却摆手:“都退下吧。”

    海兰珠听见了,转身要走,哲哲道:“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是。”

    “这两天,你没和玉儿说过话?”哲哲问。

    “说过,昨天早晨在您这儿。”海兰珠应道。

    “说什么了?”哲哲就知道,一定发生过什么。

    “上回去赫图阿拉之前,不知是谁,把我半夜去凤凰楼的事,传到了玉儿面前。”海兰珠很平静,“当时玉儿问我有没有,我矢口否认了,因为扎鲁特氏让她伤了心,玉儿就要我答应,千万别做大汗的女人,可那会儿话还没说完,叫孩子们打断了。”

    哲哲神情凝重:“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

    海兰珠依旧平静地讲述:“再后来,玉儿似乎把这件事忘了,但是昨天,她问我,还记不记得她要我答应的事。”

    哲哲胸口一片钝痛:“你怎么说的?”

    海兰珠道:“我说我记得,但当初没有答应她。”

    “你”哲哲有些恍惚,这是海兰珠?

    皇宫外,几十号人护送的队伍,缓缓走向城门,大玉儿和苏麻喇带着孩子坐一辆马车,后头几架马车,则是载着行李和乳母嬷嬷们,这一去的架势,仿佛要住上一年半载,甚至更久。

    苏麻喇心里很难受,可是主子和孩子们说说笑笑,像是出游的心情一般,她心里默默地叹,忽然,马车停下了。

    “侧福晋,是十四福晋来了。”车下有人回话。

    大玉儿挑起帘子,便见齐齐格戴着风貌披着氅衣,一步步向她走来。

    “你来送我?”大玉儿说,“还是姑姑派你来拦着我?”

    齐齐格笑容灿烂,手一挥,身后的婢女们便捧着几包行李绕过来,齐齐格问:“搁哪儿?”

    大玉儿愣住了,齐齐格却不由分说命车夫搬凳子让她上马车,利落地钻进来,摘下风帽,笑道:“我跟你一道去赫图阿拉。”

    大玉儿嗔道:“别胡闹,若是送我,一会儿到城门口就下去,你真跟着我走,姑姑会气死的。”

    “姑姑才不会气死呢,气死了谁给大汗看家呀。”齐齐格笑着,将阿图搂在怀里,亲了一口问,“婶婶跟你们一道去好不好?”

    孩子们当然高兴,齐齐格挪到大玉儿身边挤着坐,大玉儿依旧不安地说:“你别胡闹了,会被人笑话。”

    齐齐格说:“我是想啊,眼不见为净,我吩咐家里那两位了,这些日子要好好伺候多尔衮,我等着看看,她们能不能给多尔衮生个孩子。”

    大玉儿愕然,见齐齐格眼眸里闪过湿漉漉的东西,她笑道:“总要试试看啊,到底是他不行,还是我不行。”

第82章 是我不够好吗?() 
这几天,大玉儿觉得自己特别惨,因为说不出口,还统统都是惨在心里头。

    可是齐齐格这句话,齐齐格眼中的泪花,让她突然觉得自己那天吐的血,真是矫情到天外去了。

    “你和多尔衮商量了吗,他知道吗?”大玉儿问。

    “家里的事,我说了算。”齐齐格傲然道,“你当我和你似的,什么事都做不了主啊?”

    大玉儿别过脸:“你何苦戳我的心窝子。”

    齐齐格说:“谁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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