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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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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要追皇上?”
“不我、我就是想再看一眼。”
坤宁宫门下,舒舒盈盈而立,看着灯火回到乾清宫,看着前头安静下来,她对石榴说:“但愿一切顺利,但愿钮祜禄氏能想明白往后的人生要怎么过。”
“娘娘,您糊涂过吗?”石榴问,“进宫初初,您可曾犹豫过,取舍不定过?”
舒舒大气含笑,洒脱地应道:“没有,从没有。”
翌日,皇帝要早朝,还有书房的课业,灵昭最先独自来到慈宁宫,亦是太皇太后主动召见她。
从翊坤宫到慈宁宫的路,已经足足走了一年,可今天,每一步都那么难,灵昭满心惶恐,脚下像拖了石墩子。
苏麻喇早已在门前等候,温和亲切地笑着:“娘娘,您来了。手还疼吗,若是疼得厉害,可别忍着。”
灵昭彷徨地看着她:“嬷嬷”
苏麻喇道:“娘娘,这边请,太皇太后吩咐,要单独见您。”
书房里,墨香悠悠,玉儿站在书架前翻阅书册,听得轻微的脚步声,回眸看,年轻的孩子已经跪在身后了。
“你这孩子,大白天的走路不带声儿。”玉儿嗔笑,“起来吧,地上凉。”
灵昭俯首行大礼,露出缠了纱布的手,玉儿便叹:“过来我瞧瞧,化脓没有?”
走到面前的孩子,还没开口,便是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她害怕彷徨,无依无靠,纤细的胳膊瑟瑟发抖。
才十几岁的孩子啊,玉儿心软了。
她当年瑟瑟发抖时,还有姑姑抱着,可是这无辜的孩子,什么都没有。
“要仔细伤口,但别怕留疤,手上的肌肤换得快,就算留疤,一两年也淡了。”玉儿温柔地说,“你还那么小,好的更快。”
灵昭哭了,控制不住地抽噎着,玉儿将自己的丝帕递给她,转身又从桌上拿来一方盒子,盒子里是一摞几十封空白的信封。
“太皇太后?这”灵昭捧着手帕,脑袋一片空白。
“你们家送来纸质极好的信封给我用,那我就把平日里用的给你,不然白放着发脆发黄就糟蹋了。”玉儿说道,“孩子,往后就用这信封,给家里写家书吧。”
灵昭立时跪下,伏地叩首泣不成声:“太皇太后,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玉儿轻轻一叹:“原本家离得这么近,你阿玛每天到乾清门下议政,有什么事派人传句话就行,何必要写家书这么费劲。”
灵昭哭得不能言语,瘦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我想你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玉儿正色道,“一直以来不阻拦你不规劝你,纵容到今日,错已不在你一人之身。可错就是错,倘若你从一开始就恪守本分,也不会有今天。”
“是”
“信你可以烧了,但你留在我心里的不信任,该如何抹去?”玉儿问道,神情严厉地说,“眼下皇上还什么都不知道,你来告诉我,若是让皇上知道自己的妃子,把宫里什么事都往外头说,监视他窥探他,你要玄烨往后如何看待你,对待你?”
灵昭猛地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她不惜直接问出口:“皇上不知道吗?太皇太后,皇上真的不知道?”
玉儿颔首:“玄烨不知道,可你若想让他知道,容易得很。”
灵昭拼命摇头,哭着哀求:“太皇太后,臣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玉儿说:“这几个月,你往家里送信越来越懒,我就知道你在努力约束自己。一直想给你机会,等你自己想明白,只要从此改了,过去的事,我能当没发生过。可结果,还是叫你先察觉了,事情闹到这一步,说开了也好。”
灵昭哭得直咳嗽,十分可怜。
玉儿并不留情,冷声问:“打算怎么向遏必隆交代,往后打算怎么过?”
灵昭好容易才缓过气,抽噎着应道:“再也不会向阿玛和族人讲述宫里的事,再也不敢窥探皇上的事,至于这次的事,全是臣妾一时贪玩,臣妾一定不让他们怀疑。”
玉儿走近几步蹲下来,从地上捡起帕子,擦拭灵昭的泪水:“孩子,从此紫禁城才是你的家,你要在这里度过一辈子,往后几十年的人生,你都能为自己做主。别糟蹋了这份尊贵,别糟蹋了皇帝和你的情意,你的家人亲人,从此都在这里。”
“是。”灵昭抽噎着答应。
“再有下次,你就听不见这番话了。”玉儿道,“好自为之。”
慈宁宫外,玄烨正大步流星地走来,算着时辰,该是他出场了。
可在路上遇见舒舒从前头来,更从她手边飞出个玲珑可爱的小丫头,蹦蹦跳跳跑到玄烨面前,脆生生喊着:“皇帝哥哥。”
“倾弦,要向皇上行礼。”舒舒款款而来,温柔地说,“嫂嫂教过你,忘了吗?”
漂亮的小娃娃,规规矩矩地跪下磕头,完了一骨碌站起来,抓着玄烨的手说:“皇帝哥哥,陪我玩儿。”
第749章 因祸得福()
佟家最知轻重,这么些年恪守本分,从不以国舅府自居而横行霸道。
四大辅臣之中亦无佟氏族人,一家子除佟图赖身后哀荣外,佟国纲与兄弟佟国维,眼下官职也不高。
鳌拜曾几次三番想拿佟家开刀,奈何捉不到把柄,再则手下及门客都规劝,动谁也不能动皇帝外祖家,他才作罢。
大风大浪里,佟国纲一门心思保护玄烨,为妹妹守护遗孤,其他的暂时都来不及去想。
但是他不想,佟国维会想,得了倾弦这个漂亮可爱的女儿之后,佟国维把往后二三十年的事儿都想明白了。
照佟夫人的意思,并不希望孙女频繁进宫,可佟国维还是会暗暗向女儿灌输,让她觉得自己和皇帝很亲近,让她称呼玄烨为皇帝哥哥,告诉她皇帝哥哥很喜欢她。
小孩子懂什么,阿玛这样说,又见皇帝哥哥当真对她亲切又宠爱,一切都信了。
玄烨缠不过这小丫头,向舒舒求助:“朕还要去慈宁宫,她在那里呢。”
舒舒含笑走来,挽过倾弦:“倾弦乖,嫂嫂带你玩儿去,皇帝哥哥忙着呢,一会子忙完了,咱们再来找他。”
倾弦不高兴,撅着嘴奶声奶气地说:“皇帝哥哥总是忙,总是忙。”
玄烨拍拍小表妹的脑袋,冲舒舒一笑,便转去慈宁宫。
倾弦一手拉着皇后嫂嫂,一手冲表哥挥舞,嚷嚷着:“皇帝哥哥,你要来找我呀。”
这边厢,灵昭哭得妆也花了,苏麻喇打水来,侍奉娘娘洗了脸,花儿似的年纪,洗去的胭脂远不如本身娇嫩的肌肤好看,清清素素一张脸,惹人怜爱。
便是这时候,皇帝来了。
灵昭满心不安地起身,她多希望太皇太后的话是真的,多希望皇帝不知道真相。可眼下的情形,只怕不是玄烨是否知道,是她自己的心虚愧疚,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消除。
是啊,一直以来,幽怨皇帝只亲近皇后不多看她一眼,可事实上,她自己从不敢正眼看皇帝,从不会主动亲近,不就是因为心里有鬼,明知道错的事,还一而再地错。
“皇祖母,昭妃她知道错了。”玄烨走到玉儿跟前,将灵昭挡在身后,“朕昨晚也去警告过她不许再玩火,她真不敢了。”
玉儿目光轻轻瞥开:“皇上是来求情的?”
玄烨则回眸看灵昭,轻声问:“没事了吧?”
灵昭怯然颔首,下意识地,也往玄烨身后躲。
玉儿抬手道:“都退下吧,让我静一静。”
玄烨则说:“皇祖母,饶过她吧,往后朕会看好昭妃,不叫她再犯傻。”
玉儿和灵昭的目光对上,灵昭顿时热泪盈眶,愧疚地垂下脑袋,玉儿便道:“那么皇祖母就把她交给你,宫里的规矩不能坏,贪玩要有个限度,更何况过几年,你们就不小了。”
“快告诉皇祖母,你知道了。”玄烨冲灵昭温和地说,“皇祖母心软着呢。”
灵昭叩首谢恩,向太皇太后许诺她再也不敢胡闹,这话里有话,和昨晚一样,三人之间各有心思。
“玄烨,你也是。”玉儿故意叹道,“别成天想着玩,收收心吧。”
待玄烨把灵昭领出门,见她还瑟瑟发抖,便抓了她的胳膊说:“别害怕,皇祖母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是真的厌恶你,派人把翊坤宫宫门一封,还管你?”
灵昭嗫嚅着:“臣妾害得皇上也挨训了。”
玄烨问了两遍才听清楚她说的话,笑道:“这算什么,跟挠痒痒似的,下回别叫你撞见皇祖母责骂朕和二阿哥,慈宁宫的屋顶都要掀了。”
皇帝满身少年气息,还是躲在祖母羽翼下的孙儿,可却又能张开双臂来保护自己,灵昭痴痴地看着玄烨,含泪道:“皇上,臣妾错了。”
玄烨温和地说:“都过去了,往后谨慎些,朕也会多抽空来陪陪你。对了,灵昭,你喜欢做什么事情?”
听见皇帝直呼自己的闺名,灵昭的魂魄也要飘走了,双眸被泪水模糊,红唇也颤抖着,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玄烨说:“想好了就派人告诉朕,你还在受罚闭门思过,早些回去。”
见灵昭满脸不安,他看了看天色,转身问了大李子几句话,便又道:“朕还有时间,朕送你回去。”
昭妃本是要推辞,可转念一想,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若不接受,皇帝将来要怎么再亲近自己,于是一声不响,跟在玄烨身后,一道往翊坤宫走。
眼看着皇帝送自己回去,还坐下喝了杯茶,看太医给自己换了药,留下许多叮嘱之后,才匆匆离去。
灵昭被哄得云里雾里,问冬云:“皇上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冬云不知该怎么解释,可灵昭自己其实早就有思量,也许是担心鳌拜和遏必隆施压,怕他们以此借口滋生事端,才故意如此想要做给他们看。
“可若万一”灵昭痴痴地自言自语,“万一是真的呢?”
但她很快就清醒了,不论真情假意,皇帝的情意暂且放一边,眼门前棘手的一关,还没过去。
不久后苏麻喇嬷嬷亲自来,送来那一方装着信封的匣子,说太皇太后请昭妃娘娘收起来,收好了,从此是个念想。
念想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便是警告,是规矩,是要灵昭一辈子记住,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太皇太后说了,若再有下一次,她就没命了。
不知缘故的冬云,喜滋滋地收着东西,口中念叨:“小姐您看,奴婢就说,皇上对您是有心的。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皇后那样精明,成天缠着皇上,皇上想来关心您都难。这一次,咱们也算因祸得福了。”
“我想一个人静静。”灵昭说,“对了,我在慈宁宫听说佟家的女儿进宫了。你看看有什么好玩好吃的东西,送些去坤宁宫,告诉娘娘,我今日闭门思过不能去待客,请娘娘包含。”
冬云问:“小姐,您要禁足到几时?”
灵昭无力地应着:“就到今日。”
冬云还好奇地问:“小姐,太皇太后今日又责骂您了吗,就这么一点事儿,至于吗?”
灵昭好生不耐烦,什么话都不想说,爬上床放下帷帐,把自己藏了起来。
冬云没法子,挑了一些精致体面的糕点,小心翼翼送来坤宁宫,舒舒见了和气地说:“好生照顾你家主子,明日一早,请她来坤宁宫等我,我和她一道去慈宁宫请安。”
小小的倾弦跟在舒舒身旁,上下打量冬云,抬头问舒舒:“嫂嫂,她是谁?”
舒舒道:“是昭妃娘娘身旁的宫女,你见过昭妃娘娘的,忘了吗?”
倾弦想了想,摇头说:“忘了。”
“傻丫头。”舒舒笑道,“一会儿吃了昭妃娘娘的点心,就记起来了。”
石榴来带冬云下去,要她代为问候昭妃,再回殿中,只听小小姐奶声奶气说着:“阿玛讲过,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嫂嫂你也别吃。”
石榴是佟家的人,在她眼里,小小姐自然如珠如宝,又因二夫人出自赫舍里一族,一家子人亲上加亲,总想小姐若还活着,有儿媳妇和侄女陪在身边,她该多高兴。
“石榴。”倾弦跑来,仰头看着石榴,笑眯眯说,“你去找人告诉阿玛,我今晚不回家,我要和嫂嫂睡。”
石榴看向舒舒,皇后温柔含笑:“你去问问吧,若不成,再送倾弦回去。”
“太皇太后这几日正在气头上,说宫里的规矩要紧一紧。”石榴道,“外臣女眷不能随意留在宫里,这是规矩。”
倾弦听懂了的,撅着嘴跑回舒舒身边,窝在嫂嫂怀里呜咽:“我不要回家,我和嫂嫂睡。”
舒舒好脾气:“去问问吧,不成再说,倾弦才多大,算什么女眷呢。”
第750章 灵昭姐姐()
要留倾弦在宫里过夜不难,但坤宁宫的卧榻,只能躺皇后与皇帝,倾弦倒也不是胡搅蛮缠的孩子,石榴说若要留在宫里,只能天黑后带她去宁寿宫皇太后屋子里睡,她乐呵呵地答应了。
只是大白天怎么也等不来皇帝哥哥,宫里的乐子翻来覆去就那几样,既不能撒丫子疯跑,也不能放开嗓子大声笑,小娃娃渐渐就觉得闷,缠着舒舒哼哼唧唧,要找皇帝哥哥玩儿。
派人去问,说皇上正在和小太监们摔跤,舒舒问:“倾弦怕不怕。”
圆溜溜的眼睛睁的老大,倾弦用力摇头:“不怕,不怕。”
舒舒带着倾弦来书房,这里不似从前书声琅琅或静谧安宁,热火朝天的,一群个头不大的小太监们半裸着身子,玩得满头大汗。
她们一进门,刚好见玄烨被摔在垫子上,倾弦吓得哇哇大叫,哭着跑来,对摔了皇帝的小太监拳打脚踢。
石榴跑上前把小小姐抱开,倾弦委屈地哭着:“他们打皇帝哥哥。”
玄烨早已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边上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穿衣裳,玄烨责备舒舒:“好在今日二哥去骑马,其他人也都是散了,不然你也这样闯进来?都光着膀子呢。”
舒舒不恼也不委屈,只笑道:“这不就是知道,才来的?”
“顶嘴。”玄烨睨她一眼,走来蹲下,温和地对小表妹说,“皇帝哥哥没事,你看看。”
小娃娃脸上还挂着泪珠,软乎乎地问:“皇帝哥哥你疼吗?”
玄烨摇头:“一点儿不疼,倾弦要不要玩?”
“不要。”小娃娃勾着石榴的脖子,拼命摇头,“皇帝哥哥,我怕疼。”
“都散了吧。”玄烨转身吩咐众人,见舒舒走上来给自己穿衣服扣扣子,他便笑道,“那件事解决了。”
舒舒莞尔:“知道。”
玄烨说:“真这么做,倒是有些不忍心。”
舒舒不以为然:“可皇上还是做了,不论如何,也不算亏待她。往后但凡相安无事,臣妾也会为您好好照顾她,也请皇上善待她。”
玄烨低头看舒舒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将衣扣扣上,他握了舒舒的手道:“千万别胡思乱想,她是她,你是你。”
舒舒明白皇帝的意思,如今钮祜禄灵昭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假象,皇帝的情、皇帝的好都是假象,时日一长,真真假假恐怕连舒舒也分不清,那么,她自己所见到的,是真是假?
“胡思乱想的是皇上。”舒舒毫不犹豫地说,“只要咱们好一日,我就高兴一日,真有闹掰了的那天,还有皇祖母做主呢。”
“不会有那一天。”玄烨说着,胡乱地在额头上抹一把汗,叫舒舒嫌弃极了。
站在地上的倾弦,拉拉玄烨的衣摆,又拉拉舒舒,玄烨俯身来抱小丫头,倾弦嫌弃地抱着舒舒的腿说:“皇帝哥哥都是汗,臭。”
玄烨非要闹她,吓得倾弦满院子跑,小短腿怎么跑得过已经长成大高个的表哥,被玄烨捉回来,娇滴滴的小娃娃嚷嚷着要舒舒救她。
宫人们很快送来热水,侍奉皇帝洗漱,倾弦站在院子里,惊奇地看小太监翻花样踢毽子,屋子里只有舒舒在,她一会儿看看倾弦,一会儿回眸看玄烨,刚好看见他换衣裳时,膝盖上老大一块乌青。
待皇帝拾掇干净,宫人们纷纷退下,舒舒就关上了门,拉着玄烨到窗下坐,卷起他的裤腿,露出了已经发紫的淤青。
“身上别处还有吗?”舒舒问,“疼吗?”
“疼,但好的也快,不碍事。”玄烨轻松地笑,“别害怕,很快就好了。”
舒舒轻轻抚摸玄烨的伤,轻的几乎只是蹭了蹭皮肤,心疼地说:“皇上非要摔跤吗,做别的不成吗?只是要迷惑鳌拜罢了,这么拼,把身体拼坏了怎么办。”
玄烨拉舒舒起身,两人肩并肩挨着坐,说道:“朕不仅要迷惑他,还要撂倒他,不把身体练强壮,可不行。”
“回头让石榴拿些药酒,我替皇上擦擦。”舒舒说,“不然新伤叠旧伤,还没把身体变强,先弄坏了。”
玄烨笑着:“不碍事。”
“皇帝哥哥!”门外头,倾弦嚷嚷着,“你们快来看。”
玄烨嗔道:“小丫头烦人得很,吵着你了吧。”
舒舒为玄烨放下裤管,整理衣衫,满眼宠爱地说:“倾弦就是生来该叫人疼爱的,不宠她宠哪一个。”
玄烨说:“你宠着倾弦,朕宠着你。”
舒舒含笑瞪皇帝,在他胸前打了一拳:“最不喜欢皇上轻浮。”
“皇帝哥哥”倾弦又找了。
禁不住外头嚷嚷,两人携手出门来,倾弦是见着小太监踢毽子厉害,稀奇得不得了。
舒舒从小就会踢毽子,本可以露两手,但这里是书房,她不能不顾尊贵。玄烨就不同,他现在“贪玩”的名声传遍朝野,不顾才换了清爽干净的衣裳,拿过毽子,就和倾弦玩起来。
舒舒在边上看,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角落,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往这里张望,必定是什么人的眼线。这还是明的,周遭那些面无表情站着的宫人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什么人。
想到这些,舒舒很心疼玄烨,暗暗坚定,不论如何都要支持他的帝王之路,便放下矜持,上前抢了飞到半空的毽子,跟着一道玩起来。
一天光阴匆匆而过,傍晚时,佟家来人接孩子回府,他们可不敢坏了规矩,不敢随便让倾弦留宿在内宫。
本想着小丫头必定闹一场,可玩累了的孩子,早就趴在石榴肩头睡着了,睡梦里就被家人接回去,也没得纠缠。
而钮祜禄家在宫里安排了不少眼线,这些零碎的小事,也会传到灵昭跟前,说帝后带着佟家女儿在书房玩得热火朝天,太皇太后都派人去叮嘱,要他们收敛些。
冬云坐在膳桌边,给小姐挑鱼刺,一面念叨着:“小姐,您说皇后这人怪不怪,说她尊贵吧,总是缠着皇上疯玩,像个小毛丫头似的,说她不尊贵吧,到哪儿都端着皇后的架子。”
灵昭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手里的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燕窝粥,半晌才问冬云:“皇后真的要我明天去等她?”
冬云点头:“奴婢听得真切,是要您一早去等着,您看这说句话都端着架子呢。”
灵昭自顾自念叨着:“她见了我,会说什么呢。”
然而晚膳尚未撤去,钮祜禄家就赶着这个时辰来人传话,说遏必隆明日要进宫向太皇太后请罪,为了昭妃年少不懂事,在内宫玩火险些酿成大祸而请罪。
为此,灵昭一整夜都没睡好,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应付父亲,可父亲的嘴脸,她几乎全能想象出来。
隔天一早,精神恹恹的人匆匆来坤宁宫外等候,舒舒没有故意拖延,收拾整齐后也就出来了,还和气地说:“叫你久等。”
“臣妾才来不久,幸好没让娘娘等臣妾。”灵昭躬身应罢,还行了大礼。
“瞧着气色不好呀,咱们这个年纪,有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舒舒笑道,“是担心皇祖母再责备你吗,别害怕,听说皇太后都去求情了呢。”
“臣妾罪该万死。”灵昭低垂脑袋,“千不该万不该,险些酿成大祸。”
“往后谨慎些便是了。”舒舒笑道,“别放在心里,太皇太后那儿也不乐意总生气,咱们年轻,你去撒个娇,什么都好了。”
“臣妾不敢。”
“自家祖母,有什么不敢的。”舒舒主动牵了灵昭的手,“经此一事,我也觉得,咱们俩太生分了,这样对皇上,对后宫都不好。”
“娘娘?”灵昭怔怔地看着舒舒,这就一年了,她们彼此都比旧年选秀时长开了,好看了,更重要的是,彼此眼中的气质,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灵昭姐姐,皇上的后宫,一定要是史上最好的后宫。”舒舒道,“但愿你我,将来几十年一辈子,能好好为皇上周全。”
皇后这一声姐姐,叫灵昭很无奈,她一直都期望,能把紫禁城当家,能和这里的人亲近,可内心的自卑和不甘总是折磨着她,叫她得不到,也放不下。
“我们走吧。”舒舒温柔地说,“皇祖母那儿的早膳,才好吃呢,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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