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残香坠:独自莫凭栏-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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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刘继元忽然冷笑一声，“报丧文稿八成早就到了，恐怕是有人瞒着不让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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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一时又是愤怒又是哀戚，清冽似雪的双眸有着奔腾如海啸般的恨意，又有着秋水长天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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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静静的坐着，神色惨淡，仿佛天地瞬间无声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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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声怒马惊嘶，马车猛然止住！隔着车帘，两人听见阵阵刺耳的刀剑出鞘之声，刘继元不jin拧眉脱口呼道：“辛古，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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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古一手挑开车帘，有些焦虑道：“小王爷，是赵光义的人追来了！还请小王爷绕路先行一步，让我等去引开赵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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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继元脸色灰败，冷冷道：“赵光义为人阴险卑bi，手段多端，你们千万要多加戒备，小心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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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忽地看向刘继元，强压下心里的悲郁沉痛，神色冷静而理智的说道：“你只要带着我，赵光义就会穷追不舍！仅凭你手下这些剑奴又能挡得了几时？与其玉石俱焚，不如，你放了我，我保证能说服赵光义给你让开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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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尽，辛古心急如焚地沙哑道：“时间紧迫，请小王爷速作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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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继元眼中凌厉的杀意瞬间喷涌，一把掐住凌霄的下颌，语意森冷地吐出一句：“那就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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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轻笑，眼中氤氲迷蒙，语声冰凉刺骨如冰河破堤，令人不由战栗：“真的甘心吗？这一生一世的屈辱搏杀，不就是为了那帝阙千重，江山宝座吗？如今仅一步之遥，放得了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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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以为我贪恋权柄，yu壑难填吗？”刘继元怒气横生，眼中越见阴沉，“若是那样，我便不会为你孤身涉险，踏足敌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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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声已滚滚而来，耳边已能听到宋兵的喊声！辛古大惊之下，猛然一记精准利落的手刀，让毫无防备的刘继元软软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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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得他语声分外急促地说道：“请小王爷恕属下无礼！宋兵来势迅猛，属下也是唯恐小王爷为女色所误，故才出此下策！待回太原后，属下自当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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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你说再多也无用，他又听不见！”凌霄讶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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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时，宋兵已如潮水般涌现，有人扬声高呼：“晋王殿下在此，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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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古眸中掠过凛冽杀意，只望了凌霄一眼，便再不犹豫地伸手扼住她的咽喉，将她至马车中拖了出来，平静冷漠地迎向敌人：“还请晋王殿下三思而行！否则，这颗美人头定然被我拧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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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果然抬手制止了正yu上前剿敌的一众宋兵，策马至前，望着衣衫淡薄，越发清冷忧郁，楚楚无依的凌霄，沉声问辛古：“你有何资格与本王谈条件？你们小王爷呢？莫不是缩头做了乌龟，不敢出来见本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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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古冷笑：“这都什么时候了，晋王殿下您还想着挑人呢？再不作决断，吃苦的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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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辛古冰凉的手指猛一发狠，力道之大，令得凌霄吃痛一颤，口中发出细碎低哑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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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怒目瞪向辛古，眼神凶狠残酷，语声却是一派幽然：“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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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古仰天长笑：“晋王殿下果然不负风－流之名，令人叹服！在下只希望晋王放我等离去，不得追击，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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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一颗丸药硬塞入凌霄口中，目中歉歉之色一闪而过，厉声道，“晋王殿下无须担心，只要我等平安离去，他日自会命人将此毒丸的解药送到开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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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万事到头归一死，醉乡葬地有高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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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冷冷扫了辛古一眼，随即下令身后宋兵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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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土飞扬，铁蹄如雷，十余骑骏马护着马车狂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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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跃下马身，急步至凌霄身前，将她纤弱的娇躯搂入怀中，耳边却听到她痛骇yu绝地嘶哑语声：“浮生共憔悴，壮岁失婵娟……姐姐已经不在了……你打算要瞒我到何时？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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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那一日姐姐对她说，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永远相亲相爱，姐姐是永远爱她的，不管她做了什么，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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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情绪瞬间激动到无法克制，心中愈加大恸，身子蓦地一软，不由得整个人伏倒在地上，哀哀痛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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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弯身将她扶起，眸中森然之色大盛，蕴含着化解不了的危险与暴戾，冷睨着她，语气坚如磐石：“既然你心里已认定我残忍，那我索性便如了你的愿，就残忍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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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伐蜀取胜，李煜也会到汴京朝贺，你若不想bi我对他动手，就不要去招惹他，也不要动回江南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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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凌霄犹如坠入冰窟，全身发颤，泪水沾湿了脸庞，如流水蜿蜒划过，滴落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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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脑子里嗡嗡的，好似万马奔腾一般漫天席地的混乱，xiong口却又牵心扯肺地痛楚不已，忧急如焚，仿佛有无数险滩激涌，咆哮着将她卷入了不知名的黑暗之中……几近没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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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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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睚眦俱裂地呻－吟出这一句，而全身的力气，也在这一刻尽数抽离，沉沉地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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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中，她只觉周身如火炭灼烧般滚烫，叫人口干舌燥，极力挣扎，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手腕被谁温柔地握住？又是谁，对着她沉沉的叹息？

　　　　？？

　　　　？？“回禀晋王，公主服下解药后，所中之毒已解，只是……公主发热高烧不退，汤药又屡喂不进，若体温再降不下来……只怕也会凶多吉少……”太医手足无措的惶惶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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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深深眷恋地凝视着她，目光温暖而坚定，决然一笑：“凰兮，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让你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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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孟昶一行终于到达汴京，于明德门外素服待罪，赵匡胤下诏释罪，亲赐冠带，袭衣，并册封孟昶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中书令，秦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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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孟昶带领孟氏一族进殿谢恩，向赵匡胤三呼万岁，行三跪九叩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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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匡胤对李太后礼仪有加，称其国母，金殿赐坐。但对孟昶却极为不屑，铁青了脸色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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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你登基以来，穷极世上奢华，贪婪无度，荒yin乱国，以至于社稷日趋沦丧，蜀国百姓啼饥号寒！而你却一味大兴土木，横征暴敛！

　　　　？？

　　　　？？修宫室，建水晶宫，不顾民生国运，残暴无良！更胆大妄为意图勾结北汉沾染我大宋疆土，如此穷奢极yu，穷凶极恶，穷兵黩武，大恶bi于天，岂会不走上穷途末路！而今我大宋伐蜀不过是以行天诛，替天行道，解民倒悬，安定天下，实为仁义之师！”

　　　　？？

　　　　？？说到这，赵匡胤又将矛头转向了花蕊夫人，含怒责及她女色误国！堪比亡吴的西施，覆周的褒姒，祸国的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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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蕊夫人心中虽早有准备要承担这个骂名，但一颗颗眼泪仍旧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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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重哀伤，几重无奈，尽化作激愤填膺的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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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一片死寂，孟氏族人面对震怒非常的大宋皇帝和一众阴沉着脸的文武官员，吓得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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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双腿一软，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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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蕊夫人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拭一拭泪，目光落定在赵匡胤身上，愤愤不平道：“皇上把花蕊比作西施，比作褒姒，比作妲己！但花蕊却斗胆问皇上一句：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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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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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臣听到一个降妃竟敢说出这番惊人之语，不jin异口同声地出声喝止，双目怒睁地迫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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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匡胤倒是一愣，想不到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有这样的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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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由得重新凝视着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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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昶则已惊得是面色苍白，额头直冒虚汗，连连叩头不止：“皇上恕罪……夫人不过的无心之言，请皇上饶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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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蕊夫人望着孟昶苦笑摇头，泪水潸然滚落，语气无比执着地说道：

　　　　？？“仁赞，你站起来！我不要你为我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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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太后看向花蕊夫人，面上恼火，有些急了起来：“你也太放肆了！还不给皇上跪下，请求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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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蕊夫人却恍若未闻，忽而沮丧而颓唐的微笑出来，眼中隐隐透着坚毅而冷厉的光泽，和着自己满腹的愁绪，泠然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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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王城上竖降旗，

　　　　？？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更无一个是男儿！！”

　　　　？？一首词，四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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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赵光义也不无惊奇地对这女子另眼相看，眉宇间不易察觉地掠过一道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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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好！”赵匡胤双眉一振，笑得极是爽朗，“夫人的确是比那十四万不战而败的须眉男儿强了千倍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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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万事到头归一死，醉乡葬地有高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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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蕊夫人嘴角漾起一抹空洞苍白的笑意，一首词寥寥数语，世上又有谁能明白其中的字字血，声声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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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了无生趣的悲叹着，再无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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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开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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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神智渐渐清明，微微睁眼，颤抖着唇，低低地呻－吟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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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是醒了！”

　　　　？？

　　　　？？惊喜激动的声音在凌霄耳边响起，恍惚望去，京娘梨花带雨的丽容映入了她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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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虚弱地笑了笑，迷茫地环顾四周：“这是开封府的栖梧苑，我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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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娘端起药盏，一勺勺地从她唇边小心喂入，神色关切地轻柔道：“那日你突然昏倒，又周身滚烫，像是染了极重的热症，晋王情急之下只得先把你带回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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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中泪水滑落，踌躇着，又道，“太医说，若再喂不进汤药，退不了热，就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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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此处，寝室的门戛然而开，宫装凤鬟，神情冷寂的晋王妃符氏款款而入，后面跟着两个眉目秀致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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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娘放下药盏，朝她盈盈下拜：“京娘参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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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妃微微一笑，搀挽她起来：“尚仪无需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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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缓缓起身，只见符氏虽相貌平平，疏眉深目，但还不至于到丑的地步，可见传言多有夸张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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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坐到榻边，打量了凌霄两眼，和颜悦色笑道：“妹妹总算是好起来了，王爷也算没白舍命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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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命？”凌霄蓦然一惊，直直地望向京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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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娘正要开口，却听得符氏悠然笑道：“尚仪，如今妹妹醒了，为免皇上忧心，你还是尽快回宫禀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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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娘微一点头，眉间略有忧色，近前拉了凌霄的手，温婉一笑：“你安心养病，我一得空就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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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止了止眼中的泪意，轻叹了口气，“逝者已逝，生者也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让死者在九泉之下安心……毕竟你是周后唯一的妹妹，为了周后，你也要珍重自身，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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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娘，谢谢你……”凌霄含了一抹清冷若冰花似的微笑，将另一支手覆在京娘的手背上。她的手很暖，却还是温暖不了凌霄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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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娘向她微微一笑，起身又向符氏行了礼，才缓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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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含笑目送她离开，方才敛去笑容，冷冷吩咐那两个侍女：“我有话要单独对公主说，你们在门外守着，别叫人打扰。若是王爷回来了，进来通报一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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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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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侍女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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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唇边绽出一丝冷笑：“事无不可对人言，王妃又何必这么小心翼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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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无不可对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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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扬一扬脸，慢慢地，居然轻笑出声：“难道公主妹妹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王爷是怎么救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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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不解其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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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抿一抿唇角，细细端详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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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中从不缺乏如花朵一般娇嫩明丽的艳姝，却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丽质天成，风华绝代，近似于谪仙降世。莫说男人，就连女人看了，都不由得大为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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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眉心闪过一道阴霾，语声清冷森寒却似平淡无波：“妹妹可曾听过‘不辞冰雪为卿热’这则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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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闻言一怔，微微蹙眉，眸光更见深邃幽沉，声音轻微，几不可闻：

　　　　？？“据说，荀奉倩与妻子感情深笃。有一次他妻子患病，全身发热，体温总是降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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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正值隆冬腊月，荀奉倩情急之下，脱掉衣服，赤身跑到庭院里，让冰雪冻冷自己的身体，再回来贴到妻子身上给她降温。如是者不知多少次，将自己也折磨得病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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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着说着，心中已是雪亮，顿时激动起来，“你是说王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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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着人运来大量冰砖，自己赤身卧寒冰之上，待身子凉透了之后再抱住你，为你降温……这样反反复复多次，才将你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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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眸光幽幽一转，化作犀利冷笑，“当时，你仅着一件亵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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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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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再听不下去，一时竟喘不过气，只觉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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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一把将她手腕捏住，唇角轻讽，声若冷泉：“既然妹妹早晚也要嫁入王府，难道还怕王爷看到身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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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冷冷看她，毫无意外地在她眼中看到了焦躁不安和嫉妒怨毒，唇边不jin绽出了一丝笑，诡谲而妖异，曼声道：“多谢王妃提点，凰兮的确是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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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发婉约自信的笑容令得符氏分外恼火，语带怒意地揣测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李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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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问得好奇怪。”凌霄骇然失笑，目光闪动，语声轻缓却不带一丝温度，“李煜是我的姐夫，我的亲人，这是天下尽知的。日后即便我嫁到了宋国，也不可能忘掉自己的亲人，忘掉自己的家乡，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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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毫无惧色的答得如此爽快，倒让符氏在惊疑之下说不出话来，半晌方幽幽笑道：“倘若果真将李煜视作亲人，你不是更应该担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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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万事到头归一死，醉乡葬地有高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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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忧什么？”凌霄神色镇定，心头却越发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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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大宋伐蜀得胜，李煜原本有丧事在身，可以不用入京朝贺。但王爷却一再去函，非bi着他李煜入京不可，如此煞费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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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微微眯了双眼，审视着她的表情，语声幽邃，令人闻之生寒，“依我对王爷的了解，他一定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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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心头猛地一沉，被她的一番话击得心神俱震，勉强沉住气道：“王爷还能图什么？难道姐夫对大宋还不够诚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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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终于在凌霄的眼中寻到了一丝仓皇，满意地笑了，凑近到她耳边，徐徐道：“王爷向来只相信死人的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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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的！”凌霄断然摇头道，“王爷答应过我，他绝不会那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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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嘴角噙着一丝冷戾的笑，语气咄咄bi人：“是吗？可是据我所知，王爷不知对多少女人许下过承诺！他就是那样一个将情爱看得比吃饭穿衣还随便的人，但只要是他想要的女子，还没有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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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得到了，自然又不觉得稀罕了。天家薄情，妹妹可别叫他的风－流多情给哄骗了，万事还是警醒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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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心里一紧，暗暗握紧了拳，符氏尖刻的言词，如当头棒喝，将她猛然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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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纸黑字有时都尚不足为凭，何况空头一句承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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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察言观色，淡淡地笑了，语气诚挚：“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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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震惊莫名，却不动声色，巧笑倩兮道：“那王妃打算怎么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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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最迟明日就会到达汴京，我可以帮你弄到出城的令牌，让你去助他脱险……相信也只有你才能劝他速返江南。”符氏压低了语声朝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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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蓦然明白了她的用心，泰然反问道：“而我最好也随李煜一起回江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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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不置可否，漠然开口：“主意已经给你出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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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摇头，赵光义的话或许有假，但就念在他肯舍命救她的份上，她也该相信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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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喟然一笑，淡然自处：“我相信王爷，就算他有再多的女人，但世间能令他心甘情愿‘不辞冰雪’的，恐怕只有一个周凰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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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顿时僵在了当场，双眸几yu喷出火来，牢牢盯住她，良久的静默之后，耐着性子又道：“如果你反悔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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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朝她微微一笑，羸弱病容更是我见尤怜，楚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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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不由颓然泄气，拂袖起身道：“妹妹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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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目送她离开，斜靠在软枕上，心绪越见低迷，只觉空落落的悲苦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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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滴滴嗒嗒地垂落朱檐，空气中充满了混浊湿润的气味，不时响起的霹雳声总叫人心里莫名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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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只听见吱呀的开门声，旋即便见赵光义浑身湿透地奔了进来，目中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你总算是好了，要再不醒，我非急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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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微微扬起唇角，疲倦地笑笑：“外头下雨，怎么也不知道撑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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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手帮他拭去脸上的水珠，触手却是一片滚烫，这才发现他脸颊异常的潮红，不jin急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明明病了也不晓得休息，还要去上朝，还要去淋雨！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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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那么娇贵，等下去换身衣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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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满不在乎地讪讪笑道，从衣中取出一对晶莹剔透，触手生温的白玉镯，套进她的手腕，低声微笑，“这是西南蕃地牂牁进贡的，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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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徒然一颤，惴惴开口：“是盛产精美玉石的牂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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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略一点头，笑道：“牂牁的顺化王子一心诚服于我大宋，这次专程将牂牁最好的玉石进献了上来，以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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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怔了怔，艰涩地问道：“皇上……是不是单单挑了一把通体碧绿，巧夺天工的玉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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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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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几乎不能相信，震惊不已，颔首道，“不错，皇上只留下了一把玉斧，余下的都赐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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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神色大变，心念电转间，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烛影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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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历史从来就没有偏离过轨道，该出现的总会出现……

　　　　？？“怎么呢？”赵光义见她神色不对，担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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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也病着，还老挂心别人。”凌霄目光盈盈，浅笑道，“还不赶紧去换身衣服！仔细越发严重了，我可没那么好心为你去‘不辞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