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残香坠:独自莫凭栏-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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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只笑了笑，侧头对林仁肇温和道：“林将军明日入京，凰兮唯有一字相送，不知林将军可愿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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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仁肇温颜而笑：“公主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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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轻轻笑一笑，却重重地吐出一个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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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仁肇凝眉一思，了然道：“公主之意，林仁肇心领神会，也自会尽力克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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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叹息一声，平静道：“古往今来，真正的英雄豪杰，不仅要能开疆拓土，尽忠护主。更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忍，甚至能忍之又忍。林将军，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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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林仁肇明白。”林仁肇恭然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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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乔沉默片刻，蹙了蹙眉，面色肃然而郑重：“下官也有一事想请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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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边说边踌躇着望了望四周的驿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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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立即下令遣退了一众驿卒，并让裴厚德在门外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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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乔这时才低低开口：“这次进京，君上备下了十坛瓜子金，一半是打算贿赂赵普，另一半是为薛居正所准备。只是咱们到了这里方知，赵普已逐渐失势，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民间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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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提到要浪费十坛瓜子金去喂小人，林仁肇当即便沉下了脸，阴郁地叹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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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普在皇上心里的地位的确是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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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微微一笑，神色坦然，“但离真正失势，却还欠一些火候。皇上对他总有些犹豫不决，若像对其他贪官墨吏一样，一刀斩之，皇上又担心会落个枉杀功臣，兔死狗烹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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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晋王的人还告发过他依仗权势，在秦陇间购置木材，联成巨筏通过水道运抵京师，准备大事修建府邸，这可是严重违背了朝廷的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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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让薛居正，太子太傅王溥等人商议定罪。王溥察言观色，知道皇上有心护短，故而违心说查无实据。皇上果然借机下诏，将告发之人毒打一顿，罢官为民。此事也就算了结了。由此可见，皇上还没到真正下决心办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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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乔低头思量：“赵普是地地道道的小人，且气量狭小，睚眦必报，性又贪婪。他若真没走到衰败的地步，为防范他在皇上面前出言对我江南不利，也唯有先用钱将他喂饱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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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看了一眼林仁肇沉闷烦躁的面容，微微一想，轻笑道：“凰兮倒可以给诸位出一个主意，既能堵住赵普的口，又不叫南唐损失一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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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闻言大大一怔，不jin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世上还有那样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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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含笑示意三人靠近，语声轻若蚊蚋地交待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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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仁肇渐渐展露出了倜傥笑颜，眸中颇有赞赏之意，朗声道：“此事若成，林仁肇定然代表江南三军将士向公主行三拜九叩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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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恬和微笑：“林将军言重了，凰兮身为江南子民，为江南分忧乃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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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铉想了一想，诧异道：“只是一样，公主为什么反对将另外五坛瓜子金送到薛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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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浅浅笑道：“你们不了解薛居正，他跟赵普不同。在朝廷里，他向来不依附权势，无私无畏，堪称真正的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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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乔点头道：“这样的人的确是少碰为妙，否则弄不好，雁没打下来，反倒叫它啄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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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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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微笑：“陈大人说得对，有时候小人反倒比正人君子要安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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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所言甚是……”徐铉眉心舒展，心悦诚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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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四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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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让裴厚德带她到了李煜的房间门口，她强压下心中积郁的悲辛，侧头对裴厚德道：“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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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踏进房间，她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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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下，李煜清瘦的身影说不出的寂－寞孤清，听见门响也不回头，自顾自斟酒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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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底一阵悲凉，泪眼婆娑地怔怔望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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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那样安静，了无生息，只有阵阵地寒意袭入人心，凉透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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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她看见李煜微仰着脸，阖眼而笑，笑声干涩暗哑，揪人心般的苍凉刺耳：“万事到头归一死，醉乡葬地有高原……”

　　　　？？

　　　　？？他的声音了无生气，尾音似带了些哽咽，有泪无声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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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只觉那短短的一句词似烈火焚心，令她痛不自胜，鼻子一酸，泪水决堤泛滥，檀口微张，颤颤地唤了一声：“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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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醉眼迷蒙地回首，神色茫然凄迷，嘴唇微微颤动：“明明是裴厚德，怎么会看成凰兮呢？朕真的醉了……凰兮不会来看朕，朕误了她一生……”

　　　　？？

　　　　？？凌霄再也忍受不住，压抑的情感喷涌而出！

　　　　？？

　　　　？？怎么会这样？这才过了多久，昔日风仪俊雅的翩翩君王，竟然憔悴颓废得令人不忍卒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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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见他脸颊瘦削，眼眶泛红，青青的胡碴儿布满在下巴上，修长身形单薄得怕人，似难胜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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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头揪紧得几乎无法呼吸，什么也说不出，只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投入他怀中，在感觉到他心跳的瞬间，她的心才总算有了一丝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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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点温暖对于她来说却显得那么弥足珍贵！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她愿意忘掉世界，忘掉一切，永远停留在相拥的这一刻，再不分离……

　　　　？？

　　　　？？李煜睁大了眼，似乎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伸着手抚上她的脸庞，那样柔，那样轻，生怕一不小心这如梦似幻的人便会在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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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凰兮，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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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语声幽幽近似呢喃，又似百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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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无声地流着泪，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唇，不让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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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酸涩难忍的咬着下唇，泪光簌簌地唏嘘道：“如果你还要赶我走，就干脆杀了我吧……爹娘和姐姐都不在了，你又要赶我走，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就如你说的，万事到头归一死，醉乡葬地有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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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罢便劈手拿过了酒壶，举壶就口，任由酒水激灵灵溅洒了一脸一身，入口清冽芬芳，却呛得她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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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扬手将酒壶拂到了地上，双手紧紧环抱住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湿热的泪滴落在她的脸庞，融进她绝望哀怨的泪水里，汇成了一缕，渐渐地沉下去……仿佛一对亡魂，在子夜时分紧紧地相拥，不能分离，只能永世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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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走……一生一世都别走……朕几乎一无所有，不能再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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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微微愕然，仰着脸，定定地望着他，黯然叹息：“一直以来，不管是姐姐，还是凰兮，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姐夫……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大的委屈，只要一辈子能伴着姐夫，此生便再无他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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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心中无限悲怆，凝眸看她，语声凄楚疲惫：“你们姐妹俩都是惊才绝艳的美人……朕知道，大宋皇帝和晋王对你们用情其实并不比朕少，只是朕今生何其有幸，能得到你们的心，而你们又何其不幸遇见了朕……

　　　　？？

　　　　？？尤其是你，朕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放弃你，但是朕也知道，朕脚下的这片帝王路，荆棘丛生，困难重重，要你陪朕一起走，实在是残忍，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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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夫是凰兮一生期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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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温柔地化解他紧绷焦虑的表情，呢喃道，“心之所系，凰兮无怨无悔，世间事，千金万金也买不到一个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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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李煜含情微笑，眼中有着氤氲水雾，语带哽咽道：“即便前途未卜，道路崎岖，你我也要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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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眼中渗出泪来，心里却漾起了久违的甜蜜温馨，双手缓缓攀上他的脖颈，脸上绽出了温暖的笑意：“凰兮会陪着六郎守住国，守住家，一起变成鹤发翁妪，齿摇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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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曰：‘仁者无敌。’六郎向来以‘仁’治国，以‘仁’待民，使上下俱安其位，人人各安其份，百姓莫不臣服。凰兮相信，只要我江南君民上下一心，有钢铁般的意志。纵然他日大宋背信弃诺，轻燃战火，然我江南又有何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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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点头，满眼都是暖暖的情意：“周家的女儿的确才识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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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地怔了怔，似想到了什么，在她耳边惊喜地问道，“你方才唤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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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羞红了脸颊，羽睫低垂，似不敢看他的目光，结结巴巴问道“姐夫……不喜欢凰兮那样唤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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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就像是前世注定的，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镇定自若，口若悬河，唯有在面对李煜时，她便不由自主的温顺了下来，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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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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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匡胤踞坐首席，依次而下是晋王赵光义，秦王赵廷美，再下面才是文武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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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林仁肇等三人则被赵匡胤特允坐在了靠前的宾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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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匡胤高举酒盏，神采奕奕地对众人道：“朕久慕林将军英雄之名，今林将军代唐国主入朝道贺，朕特地摆宴明德殿，为他接风！咱们君臣满饮此杯！”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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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仁肇神色冷肃，不卑不亢，言语却极是谦恭：“仁肇蒙皇上错爱，愧不敢当，实惶恐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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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淡淡一笑，神色轻蔑道：“将军不必过谦，你们唐国尚文不尚武。满朝官员大多手无缚鸡之力，上了战场也只有挨打的份儿，能出将军这颗将星已实属奇迹。只是仅凭将军一人之力，唐国也未必能多撑几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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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隐晦歹毒的言词，顿时让在座宋官嘿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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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林仁肇再想忍，也按捺不住想要反诘！旁边的陈乔却扯住他的衣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忘了凌霄的一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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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翰林学士陶谷大宋嘲道：“众所周知，唐国主只会在后宫里为女人吟词作画，一旦国家遇警，莫非他要指望那些女人去迎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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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就算陈乔涵养再好，也是忍耐不住了，不觉口气放重道：“陶大人言辞未免太过分了！枉你为堂堂上邦翰林学士，饱读诗书，简直便是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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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仁肇徒然大笑起来，笑意里透出霸气与锋芒：“陈大人，你又何必与这种真小人，伪君子多作计较！难道你忘了他当年在韩老府中出的洋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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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陶谷当即羞愧得无地自容，不敢再多言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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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他奉旨出使南唐，嚣张骄横，威风八面。并多次出言暗讽南唐几代国主，皆是只会在女人堆里吟些yin词烂调的无能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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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南唐君臣则一直忍气吞声，不敢有半分怠慢他。这使得他愈发的得意洋洋，无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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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国前，韩熙载设宴为他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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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府中熏香馥郁，飘渺萦绕，数十名娇艳婀娜，珠翠环绕的舞娘粉黛轻匀，婆娑起舞，千姿百态，宛如瑶池仙子临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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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得是双眼发亮，眉飞色舞，从心底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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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又有人趋近向他敬酒：“陶大人文采风－流，风仪俊雅，丽娘亦是倾慕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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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眸看向那女子，但见其美若天人，绿鬓如云，额前宝珠摇曳，映出我见尤怜的雪肤花貌。不jin令他怦然心动，痴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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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韩熙载却挥手让丽娘退了下去，神色尴尬地说道：“侄女丽娘，素仰大人才名，今次闻听大人到访，非要出来拜见，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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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含笑摇头，直说不会，心里却始终念着丽娘娇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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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罢，他回到驿馆，尚未就寝就听得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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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门一看，眼前女子眉如远山，面若芙蓉，不是丽娘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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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是郎情妾意，相见恨晚，一夜过去仍旧依依不舍。情到浓时，他大笔一挥，写下了一首情诗以作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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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这首【好姻缘】立刻被人编作了舞曲，在青楼酒肆传唱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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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丽娘也根本不是韩熙载的侄女，却只是个人尽可夫的下等娼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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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这种女人所迷，并写下缱绻缠绵的艳词，简直是贻笑天下，并连带影响了上邦天朝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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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他险些被赵匡胤革职查办！到这时，他才恍然醒悟，丽娘的出现根本就是南唐君臣故意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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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的就是要让他出洋相，杀他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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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谷仍在兀自陷入回忆中，那边厢，林仁肇又轻嗤道：“当年陶大人的一首【好姻缘】似乎也是为女人作的吧？陶大人这样讨好那个女人，难道也是打算在有战祸时，让女人来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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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那女人是个下等娼ji，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陶大人若真有此念，恐怕要白费心机了！不过，那首【好姻缘】倒的确是上乘之作，在下至今记忆犹新！”陈乔轻松一笑，曼声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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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姻缘，恶姻缘，

　　　　？？

　　　　？？只得邮亭一夜眠。

　　　　？？

　　　　？？琵琶拨尽相思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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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音少。

　　　　？？

　　　　？？再把鸾胶续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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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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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铉简直想要苦笑！这两个死脑筋根本就把凌霄一早交待的“忍”字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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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明看到赵匡胤的脸色正一分分阴冷下去，大有风雨yu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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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赵匡胤却出乎意料的并未发作！他只镇定地微笑道：“陶谷肚子里那点墨水实不足道，写出来的词又怎称得上乘之作？朕倒素闻敝国主乃天下第一才子，诗词无人能敌。不知你等可否吟一句敝国主得意之作，让朕一饱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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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满殿的人都在等着看，看这三人如何从李煜风花雪月的词中找出一句大气之作，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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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面面相觑，陈乔已听出赵匡胤弦外之音，那上邦皇帝是算准了李煜的词虽然馥郁流丽，华美惊艳，但却缺少君王霸气。故而才yu借机发难，羞辱于李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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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君辱臣死”，这一下就算徐铉想忍亦是不能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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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是心思敏锐，不过片刻便想到了李煜那篇传诵天下的【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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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丝毫不见焦躁地从容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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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揖让月在手，

　　　　？？

　　　　？？动摇风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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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赵匡胤却是仰天大笑，昂然道：“妙哉！只是这满怀之风又能有多少？敝国主终归是书卷气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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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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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赵匡胤目光扫过众人，神情倨傲慵然地朗声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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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离海底千山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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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到天中万国明！”

　　　　？？

　　　　？？彼一“月”，此亦一“月”，吟月之雄，令徐铉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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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微微一笑，优雅地举盏闻香，目中却早露出了几分不屑：“本王只道南唐尚文不尚武，没想到，原来文章竟也输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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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仁肇闻言气急，浓眉一挑，凛然向赵光义冷冷道：“晋王一再出言相讥，莫非在座宋将就都是战无不胜的神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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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眼四看，能入得了仁肇眼的不过是魏王符彦卿等几个老将！新生代的，除了一个曹彬颇让仁肇敬佩外，其余仁肇未必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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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听闻曹彬此时正在成都为王全斌等骄兵悍将收拾残局，未能出席此宴，不然仁肇倒真想领教一下他的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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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美本是默默听着，闻得林仁肇只将曹彬一人放在眼里，当即便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道：“大言不惭！我倒才真想见识一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

　　　　？？说着，又上前向赵匡胤叩拜道，“皇上，林仁肇口出狂言，当面羞辱我朝将官，末将若不雪此恨，实难心平！”

　　　　？？

　　　　？？“朕想，林将军也是无心之言，仲询＇注：潘美字＇不必太过介怀。”赵匡胤朗声一笑，目光深邃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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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的，林仁肇却没有顺着赵匡胤给他搭的台阶退下，而是迎上了潘美挑衅的目光，淡定一笑：“如果潘将军有兴致，仁肇定然奉陪到底！”

　　　　？？

　　　　？？赵光义见状，目光渐渐森然，杀气迸现，向赵匡胤笑道：“既然如此，皇上便全当他们是点到即止的以武会友，想来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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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匡胤终不再反对，令太监将桌椅稍加移动，在殿中清出一块场地，静待一场强将间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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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同时拔剑，剑光有如惊电，寒气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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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两剑相交，剑光耀人眼目，杀气大作！几番下来，竟是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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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钧一发间，两剑相碰，只听得铮的一声，林仁肇手中长剑霎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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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美乘势挥剑，剑尖如蛇信一般直刺向对方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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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光石火间，林仁肇飞身而下，迅猛敏捷，诡异地闪过剑刃，竟杀至潘美眼前，伸手扼住他的咽喉，稍一用力，便能要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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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峙之下，无尽杀意，令周遭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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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匡胤纵声长笑：“好个诱敌之计！林将军果然是智勇双全，令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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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仁肇这时才松开了手，单膝跪下：“皇上盛赞，仁肇愧不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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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美怒视着林仁肇，将长剑还鞘，气哼哼地坐回了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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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人等也都面色阴沉，缄默不语，谁也再喝不下这接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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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驿馆里，凌霄清晨起来择了一袭月白色素面衣裙换上，坐到了菱花镜前，用萧绰送给她的那枚金嵌白玉蝴蝶簪将长发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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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打扮停当，转头就见李煜容色温煦地缓步走来，目光柔柔地凝视着她，执了梳妆盒里的一管螺子黛。两人对视一笑，眉梢眼底都是缠绵不尽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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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含着笑举笔一点一点帮她把黛眉画好，她对镜相照，娇嗔道：“六郎画得这样娴熟，定然是帮不少的六宫粉黛画过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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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笑意盎然，语气却坚毅笃定：“除了娥皇，便只有你，再没有旁的人。这一生，李煜有你们姐妹，就已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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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笑睨了他，开始翻起了老账：“是吗？凰兮记得某人曾为了窅娘将我扫地出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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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尴尬地笑了笑，忙岔开了话头：“怎么一脸倦容，是昨夜睡得不好吗？”

　　　　？？

　　　　？？凌霄心思一转，轻笑道：“可不是没睡好么，彻夜无眠地老想起一个人。”

　　　　？？

　　　　？？“哦？”李煜颇有兴趣地问道，“是谁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

　　　　？？凌霄盈盈望着他，声音如同梦呓：“是卓文君，凰兮想起了她作的那首数字诗：

　　　　？？

　　　　？？‘一别之后，二地悬念。

　　　　？？

　　　　？？只说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