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残香坠:独自莫凭栏-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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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以，她那日一气之下抢了林仁肇的剑，便亲手结果了两个犯奸yin罪的僧尼，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

　　　　？？不想却震惊了朝野，有叫好的，也有上奏斥责她牝鸡司晨的。而李煜则是真的动了怒，两人一顿激烈的争执后，冷战了数日之久，最终还是李煜放下了身段开口言和，两人这才重归于好。

　　　　？？

　　　　？？李煜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于是无奈笑道：“最多朕答应你，往后有重大罪责的犯人绝不轻易宽恕。”

　　　　？？

　　　　？？凌霄也不愿老在这事上跟他较真，见他眉眼间隐有忧色，便转开了话题，轻声问道：“朝上又有烦心的事？”

　　　　？？

　　　　？？李煜踱步到窗前，有些疲倦地开口：“宋廷传下旨谕，让南唐遣派使臣劝降南汉，以免苍生受战火荼毒。朕命潘佑写了劝降信，让事中龚慎仪前往南汉劝降。

　　　　？？

　　　　？？潘佑的信写得情真意切，推心置腹。而朕在反复斟酌后，又加了几句，言明倘若大朝以为贵国无通好之心，有抗拒之意，必发兵以攻伐，至彼时不仅玉石俱焚，生灵涂炭，还命我朝与贵国断绝联系。”

　　　　？？

　　　　？？“六郎的确已做到诚挚恳切之极，那南汉皇帝怎么说？”凌霄将参汤递到他手里，蹙眉看他。

　　　　？？

　　　　？？李煜轻抿了一口参汤，轻轻一哂：“刘鋹哪里是肯听劝的人，他认为五岭之险，山高水深，辎重不并行，士卒不成列，高垒清野而绝其运粮，依山阻水而she以强弩，使进无所得，退无所归。

　　　　？？

　　　　？？又认为宋廷所长在平原，避长就短，轻进岭南，纵有雄兵百万亦难取胜。甚至于干脆在回函上说，能胜宋军，则霸业可成，若实在不能战，便浮巨舟而泛沧海，亦终不为人下。”

　　　　？？

　　　　？？凌霄失笑，淡然道：“坐而论道则易，行之如意则难。那荆湖和后蜀习山水，惯险阻，不也尽归大宋了吗？他既然不听劝，六郎便由着他去好了。”

　　　　？？李煜神色黯然，心情也随之沉重，叹道：“唇亡齿寒啊！如今后蜀已亡，南汉再要被灭，宋廷下一个目标便定是我江南了……”

　　　　？？

　　　　？？凌霄不语，只默默地伸手抱住他，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xiong口……

　　　　？？

　　　　？？李煜将手中碗盏放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眼底犹有湿意：“凰兮，是朕对不住你，总让你担惊受怕……”

　　　　？？

　　　　？？凌霄拭去脸颊的泪水，仰头，笑蕴春－色，轻轻开口：“不，不是的，六郎不知，自我遇见了你，心才总算安定了……”

　　　　？？

　　　　？？李煜舒心欣慰地笑了，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袭青碧之色的曳地望仙裙，那色彩盈澈如江南水色，清冷雅致别具一格，于是脱口赞道：“这裙子好美，颜色也特别。”

　　　　？？

　　　　？？凌霄闻言也笑了：“其实这颜色得来只是一个巧合，那日萨婆拿了些锦缎纱罗给我挑选，无意间落了一块衣料在庭中，夜里为碧露浸染，巧夺天工的便得了这清冷碧色。我一看之下，甚为喜欢，便让下面的人裁作了衣裙。不如，六郎亲自给这颜色取个名字如何？”

　　　　？？

　　　　？？李煜微笑：“既是天工巧手而得，那便叫它‘天水碧’吧。”

　　　　？？

　　　　？？“天水碧？”凌霄唇角上扬，惊喜道，“好美的名字，听着，就像是丹青水墨里江南的水天一色！”

　　　　？？

　　　　？？李煜低头吻一吻她的额头，温柔笑道：“你喜欢就好。”

　　　　？？

　　　　？？只是两人想不到的是，“天水碧”会名扬江南，人人竞相追逐，一时间，金陵的染肆绸缎庄全部都挂上了“天水碧”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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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开宝三年九月，赵匡胤高举“惩治南汉主残暴，拯救一方之民”的旗号，发兵讨伐南汉！

　　　　？？

　　　　？？十万宋军汹涌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刘鋹眼见不敌便将宫中金银装船，预备浮舟逃走。不想却为心腹太监乐范所卖，先他一步乘舟而去，刘鋹无奈，只得率百官素服出降！

　　　　？？

　　　　？？至此，历四帝，五十四年的南汉灭亡。大宋尽得南汉国六十州，二百余县，十七万余户！

　　　　？？

　　　　？？赵匡胤于明德门下举行受俘仪式，封刘鋹为恩赦侯，授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左千牛卫大将军，再封卫国公。

　　　　？？

　　　　？？金陵，韩王府。

　　　　？？

　　　　？？凌霄一进花厅便被一个小人儿扑了个满怀，嘴里甜甜地嚷嚷着：“婶娘，你好久都没来看缨络了！”

　　　　？？

　　　　？？绿萝一边屈膝行礼，一边斥责女儿：“缨络，娘亲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这样不懂规矩，要叫‘娘娘’，不可随意唤‘婶娘’，知道吗？”

　　　　？？

　　　　？？凌霄笑逐颜开道：“不打紧的，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

　　　　？？绿萝微笑着招呼下人盛了炖好的银耳汤上来，亲手奉给她：“娘娘尝尝，最是滋润了。”

　　　　？？

　　　　？？凌霄接过碗盏，笑道：“别忙了，陪我坐会儿，咱们许久没这样聊天了。”

　　　　？？

　　　　？？“嗯。”绿萝依言坐了下来，神色谦卑地垂首默然。

　　　　？？

　　　　？？凌霄将缨络抱上膝头，心底却又泛起了一阵苦涩，沉默了一下，叹道：“再过几日，韩王便要出使大宋……这一去，恐怕短时间也回不来……就苦了你们母女了……”

　　　　？？

　　　　？？“绿萝懂的。”她惘然轻叹，“家国两难……”

　　　　？？

　　　　？？凌霄看她一眼，温言细语道：“往后在王府要是闷了，只管进宫找我，知道吗？”

　　　　？？

　　　　？？“娘娘厚爱，绿萝感恩不尽。”绿萝低首柔声道。

　　　　？？

　　　　？？这时，缨络骤然朝门开处欢悦地唤着：“爹爹－－－－”

第三十五章　桃李不须夸烂漫，已输了东风一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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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从善屈膝行礼，眼眸却直直望住凌霄：“臣弟叩请娘娘金安。”

　　　　？？

　　　　？？凌霄抬手示意他起身。绿萝抱起缨络，微微看了李从善一眼，轻轻地说：“王爷陪娘娘聊着，缨络该午睡了，我先带她回屋。”

　　　　？？

　　　　？？李从善点点头，沉默不语。

　　　　？？

　　　　？？待绿萝母女退下后，凌霄含笑道；“缨络这名字很好听，想不到你这样会取名字。”

　　　　？？

　　　　？？李从善绽在唇边的笑意清淡哀凉如天边一弯冷月：“珠兰又名缨络花，我总记得，那年的珠兰是开得最好的……”

　　　　？？

　　　　？？凌霄恍然大悟，心口不禁突突地乱跳，怔忡不已－－－－

　　　　？？

　　　　？？“啊……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圣尊后要指婚给我的周家二小姐吧？”

　　　　？？

　　　　？？“你真是睿智冷静的周宗的女儿？”

　　　　？？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指我丢我老子的脸吗？王爷自己又有哪点好的？大白天的睡在珠兰丛中，要不是被我一脚给踢醒了，还不知道王爷打算要怎样进一步残害这些花花草草呢！”

　　　　？？

　　　　？？“总是王爷王爷的，难道我没有名字吗？”

　　　　？？

　　　　？？那年的珠兰开得格外明艳，灿烂似金，一串串的仿若缨络流苏，香飘十里……

　　　　？？

　　　　？？“至懂事起，我就在想，自己究竟哪点不如六哥，为什么父皇总是只把六哥带在身边。后来听人人都说六哥是天下至善至孝之人，于是我便把心一横，想亲身试试六哥到底能仁厚到怎样的地步。

　　　　？？

　　　　？？在父皇驾崩时，我故意向掌管遗诏的徐游索讨遗诏，将野心昭示于他。果然，他很忠心的将此事告知了六哥。我本以为六哥就算不降罪于我，也会狠狠地斥责我一顿。但没想到，六哥却是不以为意，并对我封赏有加。

　　　　？？

　　　　？？在一次家宴上，六哥跟我说了一段烈祖的往事。烈祖起先不过只是乱世中贫苦无依的孤儿，为淮南节度使杨行密所收养，却又不见容于杨氏诸子，杨行密只得将烈祖托给了亲信徐温。

　　　　？？

　　　　？？在徐温病逝后，烈祖拉拢了名义上的三弟徐知海，四弟徐知谏，诱骗二弟徐知询入扬州，yu夺其兵权，将其毒毙。当时，烈祖倒了满满的一大杯醇酒，递到徐知询面前，说道：‘愿吾弟长命千岁。’

　　　　？？

　　　　？？徐知询心里雪亮，知道这酒里定然有问题，于是拿起桌上另一只空杯子，把酒倒出一半，一杯握在自己手中，一杯献与烈祖，只说道：‘愿与吾兄各活五百年！’烈祖登时慌了神，面色大变，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

　　　　？？就在这时，有个名唤申渐高的伶人走了上来，一边面带微笑的说着俏皮话，一边夺过两人手中的酒杯，将酒全倒入了自己口中，再把酒杯揣入怀中，径自而去。

　　　　？？

　　　　？？等到烈祖回过神，派人送去解药时，申渐高已毒发身亡。这个伶人用他自己的生命向烈祖进谏，使得烈祖一生铭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至此再未发生过兄弟相残之事……

　　　　？？

　　　　？？六哥说完时，我已不自觉的泪流满面，从那一刻起，我方知自己哪点不如六哥，我永远都比不过他海纳百川的气度xiong怀。我承认，我输了，尤其是看到你那样义无反顾地要站在六哥身旁时，我更知道，自己的确是输了……”

　　　　？？

　　　　？？李从善深深看她一眼，唇畔渐渐勾起怅然的笑意，隐有一丝惊痛掠过心尖……

　　　　？？

　　　　？？凌霄只得体地微笑，从容开口：“你此一去汴京，路途遥远，要好生珍重才是。”

　　　　？？

　　　　？？李从善颔首，心下蓦然一酸：“你和六哥，也要珍重。替我告诉六哥，他的难处，我明白……”

　　　　？？

　　　　？？凌霄垂眸，心头百般滋味涌上……

　　　　？？

　　　　？？是的，家国两难，我们都明白，相对无言，却更胜千言万语……

　　　　？？

　　　　？？宋开宝四年，李从善出使宋朝，赵匡胤封其泰宁军节度使，赐第汴阳坊，将其扣留汴京，不准南归！

　　　　？？－－－－－－－－－－－－－－－－－－－－－－－－－－－－－－－－－－－－－－－－－－－－－－－

　　　　？？金陵唐宫，澄心堂。

　　　　？？

　　　　？？“君上，宋廷再次传下旨谕说，让我们自降国号，并将一众衙门逐一降级改称……”

　　　　？？

　　　　？？徐铉小心觑着李煜的神色，语气轻缓地说道，“君上的意思是……”

　　　　？？

　　　　？？李煜眉梢眼底尽是疲惫，双－唇紧紧抿出一丝艰涩，静静地听着，无声亦无叹……

　　　　？？

　　　　？？张洎跪禀道：“依微臣看，降也无妨，这些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

　　　　？？“什么叫表面功夫？难道我南唐让步得还不够吗？”潘佑也跪了下去，痛心道，“君上，岂不闻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

　　　　？？“潘大人，你这话也太严重了吧！”张洎皱眉沉声道。

　　　　？？

　　　　？？“就照宋廷的意思办吧。”李煜突然出声，心里刺痛，语声却平静无一丝波澜。

　　　　？？

　　　　？？潘佑大惊，额角青筋骤然暴起，痛心疾首地厉声道；“微臣上奏无数，凡数万言，词穷理尽，忠邪洞分，君上力蔽jian邪，曲容谄伪，遂使家国阴阴，如日将暮。古有桀纣孙皓者，国破家亡，自己而作，尚为千古所笑！

　　　　？？

　　　　？？今君上取则jian臣，败乱国家，已不及桀纣孙皓远矣！微臣必退之心，有死而已，终不能与jian臣杂处，事亡国之主！君上必以微臣为罪，则请赐诛戳，以谢中外！”

　　　　？？

　　　　？？“放肆！”李煜勃然大怒，心口剧烈起伏。

　　　　？？

　　　　？？张洎忙急声道：“君上，潘佑冲撞犯上，竟敢将君上比作亡国之桀纣孙皓者，如此胆大妄为，置君臣之义于不顾，简直是罪不容赦！若君上仍旧姑息而轻法度，何以服万民啊！”

第三十五章　桃李不须夸烂漫，已输了东风一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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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乔闻言忙惊惶跪下，求肯道：“君上息怒，潘佑虽言辞多有过激之处，但毕竟是出于一片忠心，请君上明鉴！”

　　　　？？

　　　　？？潘佑却忽而大笑了起来，喉间滚动，激动地语声哽咽发颤：“尤记得昔年韩老酒醉时洒泪感叹，桃李不须夸烂漫，已输了东风一半！已输了东风一半……”

　　　　？？张洎俯地顿首：“君上，潘佑其心可诛！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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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神色越发凝重，怒火攻心，但还不至于到失控的地步！

　　　　？？

　　　　？？在他看来，潘佑不过是愤怒好友李平被人诬陷排挤，在狱中撞墙自杀，故而才这样狂言极谏。于是只命潘佑闭门思过，便草草了事了。

　　　　？？

　　　　？？翌日，南唐上奏宋廷上邦，改“南唐国主”为“江南国主”，“唐国印”为“江南国印”。各个衙门亦逐一降低等级，中书门下二省为左右内史府，尚书省为司会府，御史台为司宪府，翰林院为文馆，枢密院为光政院，大理寺为详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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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潘佑于家中自刎而死，留血书曰：“君危臣辱，君辱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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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宫，南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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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阳节一到，御花园里的菊花便争奇斗艳，竞相开放，美姿妙容。一个个雅号也极富诗情画意，如杏花春雨、秋水芙蓉、赤龙腾辉、春江月色、夕照松荫、玉手调脂、海棠仙露、明月照积雪、醉杨妃等等，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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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汉代起，我国便有九月初九饮菊花酒的习俗，唐代山水田园诗人孟浩然的【过故人庄】中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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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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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汉人桓景从费长房学道，费长房对桓景说，九月九日你家有大灾，必须在那天“登高饮菊花酒”。

　　　　？？

　　　　？？桓景听此，全家登高避祸，傍晚回家，见鸡犬俱暴死。费长房听后言“此可代也”。

　　　　？？

　　　　？？从此，重阳登高饮菊花酒的习俗便广为传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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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重阳，大臣纷纷上奏李煜，请辍朝一日秋游，歌舞欢宴，煮蟹下酒，把酒赏菊。但全都被李煜一一驳回，今年，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这个秋天对他来说，只结满了一种叫绝望的花，因为国势的衰微，因为重臣的枉死，更因为从善的被迫不能归……

　　　　？？

　　　　？？灯影深深，微风轻拂，柔和的熏香丝丝浮动，弥散满室。书案下澄心堂纸散了一地，纷飞零落……

　　　　？？

　　　　？？李煜犹自沉静地奋笔疾书，xiong口是什么呼之yu出，是谁在狠心地凌迟……

　　　　？？

　　　　？？而他竟不觉得痛，大概早已痛到了麻木……

　　　　？？

　　　　？？殿门轻响，李煜抬眸怆然一笑：“你来了……”

　　　　？？

　　　　？？凌霄看了一眼滚落在地上的空酒壶，喉咙似瞬间哽住，几乎要落下泪来，沙哑道：“我跟仲寓在鸾仪殿等着六郎一起过节，一直不见人，这才过来看看，有没有扰到你？”

　　　　？？

　　　　？？李煜缓缓搁笔，望着她微微一笑，语声略显干涩：“朕刚作了首词，你过来看看。”

　　　　？？

　　　　？？凌霄努力从唇角溢出笑来，走近书案，眼角却还是滚落一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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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

　　　　？？李煜双手无力垂下，忧伤似沉香般无孔不入：“北地苦寒，从善至小生活在江南水乡，也不知这个冬天，他会怎样的难熬……他出使前，你曾见过他……他有没有怪朕？”

　　　　？？

　　　　？？凌霄抬手拭去泪痕，语声微颤：“那一日，从善没有唤六郎‘君上’，他唤的是‘六哥’……他说，家国两难，他明白！”

　　　　？？

　　　　？？李煜身子踉跄地扶住了书案，一时间，心中越发沉重，隐忍不住的泪水一泻而出，凄恻酸楚，如断手足！

　　　　？？

　　　　？？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

　　　　？？“潘佑死了，李平死了，是朕的昏愦无能令他们一个个枉死！往后让朕还怎么面对江南的百姓，面对满朝的文武，面对只身赴宋的从善！”

　　　　？？

　　　　？？他阖闭双目，太多的痛，太多的无奈，已是哽咽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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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握了他的手，凄怆摇头：“六郎，再难，也不能泄气，前面的路还很长，当全江南的百姓在望着你的时候，你绝不能让他们看见你的颓丧。因为只有你才是他们所有力量的来源。倘若你先倒了，那叫他们还有何所依呢？

　　　　？？

　　　　？？人活着，总有悲愁，这是谁也避免不了的，但我们总不能叫这些轻易地打倒，而忘了自己肩负的重任。要那样，才真是错得不可原谅……”

　　　　？？

　　　　？？李煜用力扣紧她的双手，心中波澜跌宕，人生至此，幸好生命中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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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皇宫，万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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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匡胤将龙案上的一纸画卷递给赵光义，目光深邃复杂，微笑道：“这是李处耘的次女，朕听闻她知书达理，端庄贤淑，所以想将她指给你作王妃，你意下如何？”

　　　　？？

　　　　？？他提到的李处耘虽已于乾德二年暴卒，但却也是宋初赫赫有名的大将，当年的陈桥兵变，李处耘也是策划者之一。

　　　　？？

　　　　？？赵光义紧紧攥着画卷，垂首敛眉，语声冰凉如水：“臣弟与明慧情深爱笃，至她去后，臣弟实在无心再提婚娶，望皇上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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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桃李不须夸烂漫，已输了东风一半！（5）（）　
？？乾元殿外，侍卫正将林仁肇押往刑场，凌霄浑身颤抖站在一旁，她看到了那沙场挥戟，叱咤风云的将军，眼底只余下了一抹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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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iong怀报国的壮志，顿失于一场惊天的阴谋！八千里路云和月，震天鼓响，策马扬鞭！却不料，一世英雄竟不能战死疆场，壮志难酬！

　　　　？？

　　　　？？这一刻，她才惊觉，她太不了解帝王的野心！

　　　　？？

　　　　？？她以为，姐姐可以唤起赵匡胤对江南的怜悯之心。原来，她错了，姐姐只能唤起赵匡胤对她朝朝暮暮的思念，而这些，与野心无关……

　　　　？？

　　　　？？就如赵匡胤那句经典名句－－－－“江南何罪，但四海一家，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

　　　　？？可笑她竟到现在才彻底明白……多少恨，尽付与萧瑟冷风。

　　　　？？

　　　　？？一个时辰后，李煜惊醒过来，匆匆备车赶到了法场，可惜，他晚了一步，空旷的法场只余下了一摊英雄血，殷红一片，仿若泣泪红枫，在暮秋时节无声的哀啼，断人肝肠……

　　　　？？

　　　　？？那是英雄末路的挽歌，振兴江南的雄心终成泡影！这羽化在千年的遗憾，从此，再无人去续写！

　　　　？？

　　　　？？李煜悲痛yu绝地踉跄了几步，张口便吐出了一口血来，点点猩红沾满衣襟……

　　　　？？

　　　　？？身后是陈乔汹涌的哀泣声，沉重得令人不堪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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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甘露寺。

　　　　？？

　　　　？？“你在寺里住了这几年，如今【横江图说】已完成，这无论对宋廷还是对唐，都是无价之宝，你可想清楚了，究竟要卖给哪一家？”

　　　　？？

　　　　？？江正瞅了樊若水一眼，顿了顿又道，“宋皇帝是旷世明君，你若助其成就大业，将来也可青史留名。然江南虽国力衰微，积贫积弱，却也是你家国故乡，是去是留，你－－－－务必三思！”

　　　　？？

　　　　？？樊若水瞧着他那副自我挣扎的神情，不由摇头笑道：“大师，yu劝人，首先自己的立场就要站稳，难道你不明白吗？”

　　　　？？

　　　　？？江正听着，悚然一惊！

　　　　？？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明白，长久以来这副躯壳里一直栖息着两个不同的他，大宋的细作耳目江正，还有在不知不觉中与江南融为了一体的小长老！

　　　　？？

　　　　？？一个永世不忘宋皇帝对自己的再造之恩，另一个被李煜的心慈良善，仁厚为民所感化。一个誓要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