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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折戏-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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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猜得出我是谁,她也是绝对不会说的。”
元隽默默的记下了她这句话。
这天之后,日子平静的过了半个多月。
羽雁王在年后便开始出入朝堂,这一日早朝过后,刚要出宫回府,便被皇后派人给请了过去。
到了凤和殿,意料之外的,他听到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热乎消息——太子妃有孕了。
他同皇后道了喜,便听皇后叹了口气道:“按理说自然是喜事,只是太子妃素来体弱,加之太医院的那帮老货,如今也是愈发的不中用了!一个个都说,太子妃这一胎,胎相不稳,难过头三个月,弄得这喜事都叫人高兴不起来!”
“原本,皇婶也不愿扰你,只是听说,你府上有一个精于医道的姑娘,此间为肃王妃看诊,已然颇有成效了?”
元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面带微笑,颔首道:“倒是有这么一回事。”
闻此,皇后一脸欣慰,随即便提出了要向王爷求这个丫头的意思。
“皇婶若说要了这个丫头这个,清宵实在不能答应。”
他这样说着,见皇后脸色变了变,却仍是不慌不忙的继续道:“不瞒皇婶,舍弟的顽疾,这些年是越来越成问题了,也是难得名医能治。朗月王听说之后,当时赠美婢时,便特意找了这么个颇通医术的一道送来,这也是朗月王待舍弟的情义,如今若是将她给了皇嫂,别的倒是无妨,只是清寒的身体,恐怕”他起身深深一拜:“还是请皇婶另觅高才罢。”
这番话里道出了两层意思,皇后娘娘第一得罪不起朗月王,第二担待不起睿王的身体康乐,是以这人,她便也注定要不了。
只是话说到这儿,皇后脸上已经很不好看了。忖度片刻,她语气颇带两分责难,既然不能要人,便退一步,开始借人。
讨价还价的把戏,到这里,元隽自知,便不能再拒绝了。
虽然答应了皇后,但他还是说,妇产千金一科,并非裴筠筠的强项,还请皇后多一重准备才好。
皇后同他道了谢,便将人放出了宫。
他回府时,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已经从宫中传出来了。
“要我去给太子妃安胎?”
裴筠筠听到这事儿,先是一惊,等好生想了想之后,她哼笑道:“呵,这有意思。”
元隽坐下来,随口问:“有什么意思?”
殿中此间除了他们两人,便只有绿妆,裴筠筠便也没有多弄玄虚,挑挑眉,只道:“我觉得太子妃根本就没怀这一胎。”
这便是惊人之语了。绿妆同元隽对视一眼,便喝道:“胡说八道!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我看你是疯了!你有什么证据?”
面对她的质疑,裴筠筠耸耸肩,“我是猜的,不过”她看向他:“您要不要听一听我的道理?”
元隽不置可否。
裴筠筠便同绿妆道:“如果太子妃真有孕,那这就是东宫的嫡子头胎,未来的皇长孙。事关国本,即便太子妃胎相再险,冯皇后应当也不会放心让羽雁的人去保皇长孙的安危罢?”
这话乍一听有道理,可细细想来,却是经不起推敲的。
“那可未必。”别的不说,绿妆只道:“羽雁王的人去为太子妃安胎,这件事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或许皇后就是觉得太子妃这胎一旦出事,羽雁王府也难逃罪责,是故你不敢不尽心,如此这般呢?”
“嗯是有这种可能。”裴筠筠并不辩驳,可脸上的神态,却是认定了这一胎就是假的一般。她道:“既然殿下要奴婢去,那奴婢去就是了。”
元隽没再说什么。
冯皇后同他要人这件事,看上去合理,可实际上的确蹊跷颇多。
裴筠筠的说法固然大胆,可未必就是不可能的。而他如今,心里的怀疑又绝不只此一件而已。
比起太子妃是否有孕,他更想知道冯皇后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以及,能用以佐证太子妃假孕的、那些裴筠筠藏而未出的话,到底是什么。
是夜,裴筠筠整理好床铺,刚要退下时,便被他出声叫住了。
“你等会儿。”元隽坐在床边,随手将书卷放到小几上,目光落在她身上。
裴筠筠闻声回头,“殿下还有吩咐?”
元隽一个眼神递过去,她会意走到近前,他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太子妃没有身孕,而皇后会帮她?”
自改朝换代后,太医院的太医,也因各种原因换过了一茬。皇嫡长孙,这是多大的事,元隽并不认为仅凭太子妃一己之力,便能成全一桩假孕。
是以,如果她猜测正确,那皇后与太子妃便势必是同道中人。
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裴筠筠眨了眨眼,笑道:“这就不能说了,您得自己猜。”
元隽并不意外,又问:“如若太子妃真的没有身孕,那她要你进宫,意欲何为?”
她想了想,这回没直接说不能告诉你,而是毫无预兆的,提起衣摆,在他脚边跪了下来。
元隽不自觉眉尖一蹙。
她仰着头,目光很是真诚:“殿下能答应奴婢一件事吗?”
“说。”
“奴婢为太子妃安胎这段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请您不要过问”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警惕的打断了。
“不要过问?”他问:“你想做什么?”
裴筠筠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才明白他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心里难得喊了声冤枉,她想,这回您可是真是冤枉我了,我没想怎么着,只是人家出招,我就不能不接了。
她竖起三根手指,无比认真的同他保证:“我保证绝不主动惹事——这一回是真的。”
元隽眉头未松,神色恍惚有一丝懊恼:“你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可没一次真做到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一刻,又有些分不清元蔚与元隽的错觉。
她郑重其事道:“不管,奴婢此去,宫中发生什么,请您记住八个字——自保为先,当舍则舍。”
“舍什么?舍你?”元隽心中生出一股气,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她一笑,连连摇头:“我可担不起这两个字。”
想了想,她换了种说法:“只是不管是什么困境,脱困的法子都不止一种,只有您应了这八个字——羽雁安全了,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这句话让他体会到一丝微妙。
“羽雁安全了?”
他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问,你确定你不是想说睿王安全了?
裴筠筠一眼看透他心中所想,这回却是摇头:“这回不只是睿王,是羽雁,整个羽雁。”
沉默许久,他摇头:“我不答应。”
“您不信我吗?”她说,“您不妨想想,我既然能在您手下蹦跶这么久,总还是有些本事的,帝宫里的那些人哪能跟您比呢?无论遭遇什么,我都保证,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他几不可闻的哼笑一声,低声道:“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我手下蹦跶这么久?”
裴筠筠太阳穴一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直觉这句话之后,他要说的话,可能是会打破两人现今这种单纯的主仆关系的。
就像那天自己想问的话一样。
然而,长久的对视之后,他却只是叹了口气。
什么都没说。
这样的结果,她既松了一口气,又莫名的生出些不该有的失落。
他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我可以答应你,若然你出事,我给你一天时间自救,这一天里,我会按兵不动,可若是超过一天你还未脱险,那我要怎么做,就由不得你的。听明白了吗?”
裴筠筠叩头,道了句:“多谢殿下。”
她临走之前,元隽又叫了她一声。
“你能告诉我——”看着她的背影,他问:“你为何选择羽雁吗?”
裴筠筠没有回头。
“现在不能。”她说。
第三十九章 东宫之行()
第二天一早,裴筠筠便去了东宫。
太子妃脸色却是不大好,态度倒还是和善,见她来了,客气两句之后,还赐了些东西。裴筠筠见时机差不多了,刚要提出请脉的事,这时外头通传,皇后娘娘到了。
“你就是羽雁王身边那个精通医理的丫头?”
冯皇后入座,态度端得高傲。接过侍女奉茶,与太子妃闲扯了几句家常之后,这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已经跪了一刻有余的裴筠筠施舍了这么句话。
裴筠筠低了低头,应了声是。
冯皇后打量了她半天,目露不屑的与太子妃对视一眼,问道:“本宫听说,你是朗月王送到羽雁去的?”
裴筠筠仍旧应是。
皇后便一笑:“这倒奇了,朗月王当初送到中原的人,不是号称个顶个的都是美人吗?怎么你”
她说话一顿,不多时,裴筠筠面前便投下一道阴影。
“抬起头来。”
皇后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裴筠筠闻声抬头,却未曾抬眼。
“哟,这张脸,还真是够普通的,”皇后嗤笑一声,随即看向跟在她身边的太子妃:“看着眼熟么?”
太子妃先是道了句陌生得紧,而后似是沉思半晌,又哼笑一声,道:“只是母后,您知道儿臣素性好犯个疑心病,许是前段时间吓到了,如今一见着生面孔,便会担心,是否面有画皮,人有藏心。”
裴筠筠闻言,不动声色,心头却是狠狠一声冷笑。
“既有担心,自然亲自验证一番为好”皇后这样说着,伸出戴着赤金镶宝石护甲的手,缓缓朝她脸颊近处抚来。
最遭的会是什么结果?
裴筠筠余光扫在那护甲上,只见其指尖处磨得锋利,想来,这应当是特制的。皇后娘娘手稳心黑,这样两指伸过来,如果她想,即刻便可在自己脸上划上几道深刻的伤痕。
还得是血流如注,疤痕难平的那种。
她谨慎的吐息数回,可无论怎样强制自己镇定,却都无法揣测一个过往根本没打过交道的人,将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短短须臾之间,她在先发制人与咬牙承受之间,选择了后者。
皇后娘娘尖利的护甲,最终落在了她耳后。
这是一个很巧妙的位置,想来娘娘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知道这个位置划下去,既于容颜无损,另一方面,若然此间自己脸上确有人皮面具,那她这一指划下去,这面具便势必会同面皮分离,露出本色。
当皇后娘娘落下这一指的时,她便能断定,自己这张脸好歹是保住了。
这样的结果,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以致于伴随着一记热辣之感,自耳后直接滑落进脖颈的血液,都让她只有大舒一口气的份儿。
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太子妃。
她想,至少,这张是她的真脸,那也就是说明,这个裴筠筠,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个人。
皇后见此,眉眼也舒了舒,“哎哟,看本宫,真是不小心!好好的一副脸皮,怎么就给伤了!”
裴筠筠甚至都没有抬手去捂自己的伤口,只俯身道:“娘娘言重了,一介贱婢,伤就伤了,不值得娘娘上心。”
“嗬,瞧瞧这嘴巧的,真是会说话。”皇后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随口同身边姑姑道:“还不快叫人拿伤药来,给这丫头收拾收拾,这一身的血,回去怎么向羽雁王交代呢?”
裴筠筠会意,小心道:“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打碎了茶盏,碎瓷片崩到了脸上,这才自作自受。牵累娘娘如此挂心,真是折杀奴婢了!”
“嗯,好丫头,果然很懂事,怪不得羽雁王看重你。”皇后说完这句,到底是满意了,又同太子妃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太子妃比起皇后来,至少看上去还是多了点良心的。一边叫来自己身边的侍女引商带她下去沐浴更衣,一边还颇为歉意的同她道了句抱歉的话。
她更衣出来之后,太子妃便一脸遗憾的同她道:“看今日这样子,本宫都不好多留你了。”
“奴婢的伤不碍事,只是见了血,到底是不吉利的,也是实在不敢在东宫多加逗留,免得伤了娘娘的胎气。”
太子妃笑了笑,先是准她离宫,而后又多封赐了一倍的赏,最后道:“回去歇上两天,怕是还要劳你过来。太医们是不中用了,本宫这一胎,还是要多仰仗你的。”
裴筠筠道了声不敢,谢恩之后,便告退离宫了。
离了宫,她这才开始头疼。
回去之后,那位主子势必会叫自己过去问今日在东宫的情况,她此时尽量不自作多情的预测了一下,他看到自己这道伤口之后的反应
总归是不大乐观。
别的不说,皇后与太子妃这样对待羽雁王身边的人,原则上便已经算是让羽雁王面上无光了,这样一来,说不定他一怒之下,就不让自己再进宫了。
这可怎么办?
在她还没想出来应对之策时,羽雁王就同她脚前脚后的回府了。
“我不是告诉你,若是出来的早,便在宫门前等我一道回府吗?你怎么先走了?”
元隽从她右侧走过,正好避过了她左耳下新添的伤疤。裴筠筠找了个理由随便搪塞了,他倒是没在此事上纠结,低头拆了几封书信的同时,随口问她今日去东宫的情况。
见她没耽搁时辰便回来了,人也全须全尾的没什么问题,他便以为今儿个头一天,这一趟东宫之行还算安全的。裴筠筠无关痛痒的禀报了几句,正在心里祈祷他别发现什么破绽,这时候,只听一声质疑忽然从他口中传来。
“诶,不对啊”
裴筠筠心一提。
元隽抬起头,仔细看了她一眼,“你今天出门穿的可不是这件衣裳。说,怎么回事?”
没听说过去诊个脉,大夫往来一番还要沐浴更衣的。
裴筠筠掌握着角度,尽量自然的偏了偏自己的左脸,企图蒙混过去:“没什么,在东宫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太子妃怕我出去不好看,便赐换了一套。”
她自以为表现的很妥帖,但不多时,他还是沉声说道:“你过来。”
裴筠筠没办法,长出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近前。
随即,不想被发现的,便被发现了。
元隽皱着眉,目光死死落在她左耳后,许久没有说话。
他越不说话,裴筠筠就越害怕,最后实在撑不住,主动道:“殿下,您要不说两句话?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撒谎,行不行?”
她一边说,一边颤颤巍巍的在他腿边跪了下来。
元隽没有问她这道伤是怎么来的,只问:“还要去东宫吗?”
她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点了下头:“嗯。临走时,太子妃交代了,回来养两天,之后还要去的。”
她声音较之前低了不少,说到最后,连头也低下去了。
他又问:“如果我不让你去呢?”
裴筠筠不说话了。
他无奈一笑,她这是在用沉默同自己对抗吗?
“我是真的不想让你去。”
他说着,举起手,轻轻的落在她头顶。
“我以前觉得你聪明,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他问,“一件事,分明有更好的、更安逸的解决办法,你为什么非要铤而走险?难道说,非得刀口舔血的日子,才让你觉得有过头吗?”
裴筠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对他的话有些不明白:“什么事?什么解决办法?”
他说:“你的事。你要是开口求我,我就为你解决。”
这算是什么?
他话说得平静极了,而她却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这话实在是太好听了,她想,自己这小半生,拥有过万人之上的地位,得到过价值连城的珍宝,也幸运的,有那几个生死相交的挚友。
可这所有的人事物加在一起,在这一瞬间,似乎都不抵这一句话更叫她动心。
这,或许是他真心许下的季布一诺,可她却只能摇头。
她说:“你要是知道我是谁,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元隽笑了笑,朝她伸过手去,问:“你要不要赌一把?”
裴筠筠目光深深的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望了许久,最后,自己挪动双膝,在他跟前跪正了。
“赌不起。”她说,“更何况,就算你不嫌弃我,我还想尽全力,为羽雁遮风挡雨呢。”
哪有让你为我周全的道理。
元隽哼笑一声,默然半晌,对她道:“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值得。但如果你决心要做,就去做吧。”
裴筠筠刚想同他道谢,却听他继续道:“但是你要记住,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在你身上的底线是什么。如果你的命你不在乎,那我希望你能在乎在乎元隽的命。”
闻言,她登时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他吗?你要是折在东宫里,我就让他去阴曹地府陪你。”
即便心里觉得这句话是假的,可她听着,仍旧很心慌。
“我不信。”
怎么可能呢?
就算自己在他心里有份量,可那份量,如何能比得了元隽?
她警惕的看着他,目光里透露出十足的戒备。
元隽也同她对视着,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心里竟然无比放松。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话究竟有几分真,然而在求救无门的情况下,似乎只有这样一句威胁,才能保证她的平安无事。
他想,正如此刻的裴筠筠一定想不明白,自己在他心里何时有了如此份量,而他亦是很不清楚,作为元隽,自己究竟做过什么,能让她如此在乎?
对她那句‘不信’,他只说:“我不希望你去试。但如果你真想试,我不拦着。”
第四十章 身份成谜()
裴筠筠在府中歇到第四天,耳后的伤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
这晚,给书阁里换完了熏香,她打着哈欠,想着明日又要起早入宫,便有些撑不下去了。
刚要同主子打个商量,问一问自己能不能先回去睡了,然而才唤了一声殿下,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没来由的伸手把她拉到了跟前。
这一下没掌握好力道,她浑浑噩噩的,险些直接扑到他怀里,一个激灵抖来,瞬间便清醒了一大半。
“这么深的伤口”元隽无视了她一惊一乍的反应,目光只顾盯在她耳后到下颚骨间,这道三寸来长的伤疤。伸了几回手过去,却始终没敢触碰,最后只是眼巴巴的问她:“能不能不留疤?”
裴筠筠被他这一眼看得哭笑不得,“就这么一小道,还没上脸,即便留疤又能怎么样?更何况我长得又不好看,从来也没想以美貌取胜。”
“取什么胜取胜!”他皱皱眉,叹口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跟你长得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道疤痕会长长久久的跟着她,他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裴筠筠抬手要去摸一摸,却被他一巴掌打了下来。
她啧了一声,大大咧咧道:“您做什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父母受我以发肤,完全是一桩意外,人家俩都不当回事儿,您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啊。”
出乎意料的,他非但没有被她说服,反而却对这道伤痕极其执着,一再要她许诺,待伤口愈合之后,定会竭力除掉这道疤。
裴筠筠招架不住,索性也就敷衍着应了,嘴上只求他,快些放自己回房去睡觉,一切都好商量。
元隽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答应的这么勉强,一看就不是真心实意的。”
“呵”她毫不吝啬翻了个白眼儿。
许是看她实在是困,元隽也没继续为难她,摆摆手道:“罢了,不跟你说了,等裴绎来了之后让他来看,总会有办法的。”
“嗯,是是是什么?!”
裴筠筠起先还只顾点头,可反应过来他适才说的是谁的名字之后,急着回房的脚步都倏然一顿,转身又回来了:“你说谁来?”
元隽一怔。
“朗月王的左膀右臂,裴绍的亲堂弟——梦粱侯裴绎。”他眯起眼,语气不善的问:“看这样子,挺熟?”
她干笑两声:“不是,阿绍一向敬重孝武王,今年百鸟朝凤会定了个清明宴的名头,摆明是悼念孝武王,我还以为他会自己过来的。”
自换稿以后,这几年的百鸟朝凤会,朗月王本人都未曾亲自前来过,甚至遣派的来使里,都没几个亲近的亲贵臂膀。她本以为今年为着吊唁孝武王,裴绍也会自己走这一趟,可没想到来的竟是裴绎。
对此,元隽道:“听说裴绍原是要自己来的,但似乎是临行之际,王宫中有个孩子出痘见喜,他非要自己照顾,便来不了了。这才遣了裴绎来。”说着,见她有些走神,他不满的抬了抬下巴问道:“喂,你还没说呢,你同梦粱侯”
裴筠筠却没自觉的打断了他的话:“出痘见喜什么孩子出痘见喜?不是尧姜王姬?”
元隽笑了一声:“要是朗月王的独女不就直接说了?哪还用得着说什么‘有个孩子’。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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