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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折戏-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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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情便打破如今局面,就不怕一夕之间成为众矢之的,不容于海线两边吗?”

    闻听此言,裴绎笑了。

    他负手退开,笑问道:“姑娘想不想猜一猜,在保全如今局面的情况下,本侯有多少种办法能毁了太子妃?”

    引商紧盯着他,却是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别说她自己不敢去猜,就是太子妃听了,也只有就范的份儿。

    裴绎摸了摸下巴,打量她半晌,忽然苦口婆心般劝了一句:“小姑娘,心思玲珑,却也需当谨记,莫要走到机关算尽的一天。”

    引商还是没说话,只是目光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动。

    “太子妃该怎么选,回去之后好好劝劝。”

    裴绎说完这句,转身就要送客,而引商却在这时开口叫住了他。

    她这会儿才终于从裴绎笑里藏刀的恫吓中彻底扯回思路,冷静下来之后,问道:“既然裴筠筠对您而言这么重要,那么想必您也不会介意拿些东西来换吧。”

    桃花眼悠悠一挑,裴绎笑问:“你还有资格同我讨价还价吗?”

    引商却也笑了。

    她说:“那就要看您有多看重她了。”

    这会儿,走出适才的惶恐,她的目光深了许多,裹挟着一些他看不明白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丫头,不愧是那人调教出来的。如今他亲眼得见了,只觉她唯有身份是个婢女罢了。

    可惜了。他想。这样玲珑聪慧的人,怎么偏偏不是个好人呢。

    裴绎玩味的看着她,她继续道:“您舌灿莲花,奴婢险些忘了,如今您与我之间的筹码,实则是对等的。”

    裴绎手里有能毁掉太子妃的秘密,而太子妃手里,却也有裴筠筠的一条命。

    真论起来,还指不定那头更惶恐呢。

    裴绎问:“既然对等,那我又何苦受你们制约?”

    引商开门见山:“因为敝主上,只做一劳永逸的买卖。”

    裴绎眯了眯眼。

    引商这会儿的笑意已经由里到外的镇定了下来,隐约还带着一丝傲然得意。她接着道:“如若这一回的交易不能彻底毁掉您手中秘密的价值,那即便太子妃挺过了这关,以后倘或有什么,不免还是要受朗月牵制。与其这样成日家生活在惶然之中,倒不如索性伸头挨一刀来得痛快了。”

    裴绎听她说完,目露欣赏之意。

    “那你打算如何一劳永逸?”

    引商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说,要朗月王宫中那人。

    “朗月宫中‘那人’?”裴绎似乎对她这样的称呼很感兴趣,品了一品之后,他摇头不甚赞同般道:“‘那人’多少也是你的旧主,没恩也有情,小姑娘年纪轻轻,要不要这样狠毒啊?”

    引商道:“侯爷只说给与不给便是。”

    在她的单刀直入中,裴绎也收了情绪。

    他这人,一旦正经起来,周身便有些残忍的气质,令人不敢逼视。

    他冷然摇头:“太麻烦,且浪费时间。更何况‘那人’的性命,即便天下人都视如草芥,也有家兄待之甚重,这话你可以原原本本的给你主子带回去。”

    这话——绝对不是她想听到的。

    想了想,引商正要说话,忽见裴绎毫无表情的朝自己看来,随即出口问了一个叫她心肝震动的问题——

    “等天令,要不要?”

    引商一骇,霎时瞪大了双眼,连膝盖都险些弯下去。

    带着梦粱侯这个问题,她只说自己无法决定,必得回去问过太子妃才行。裴绎也不难为她,便在她答应会在明日给自己一个答案之后,将人放走了。

    入京前这一夜,裴绎想到自己会很很忙,但却没料到,这些个来见自己的人,一个个时辰拿捏的都这么准。

    唤来燕赏将引商送出去后,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坐下,便听西窗处倏然一动,转头看去时,入目便是一道干净利落的玄色身影。

    有几年没见了。

    裴绎还是很不习惯见到元隽身穿玄衣的模样。

    “看来我在天都还真是很吃香嘛!”裴绎只是一顿,随即便大摇大摆的往榻上一坐,斟酒欲独酌。他目带嘲讽的看向元隽,问道:“睿王殿下,连一晚也等不了,这是有多怕我家丫头挺不过重刑,开口连累羽雁王府啊?嗯?”

    因心中记挂着裴筠筠的安危,眼下裴绎夹枪带棒的话,丝毫也不能惹怒他。甚至连太子妃身边的侍女来做什么,他都无暇顾及。

    元隽没理会裴绎的诘难与挑衅,开门见山的问:“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救她?

    裴绎却反问:“我打算怎么做,要同你报备吗?”

    瞬息,室中仿佛绷紧了一根弦。

    裴绎目光冷下来,饮下一盏酒,看也不看他,只问:“元隽,我要是没记错,当初我哥把筠筠送去羽雁时,叫人传话,是要你好好教导她的。你就这么把人给我教导进暴室去了?”

    面对他的质问,元隽并未解释,默然片刻,道:“看来你是不需要我帮忙。”

    这句话一下就把裴绎惹火了。

    元隽看着他霍然起身,怒气冲冲的朝自己道:“你帮忙?!行行行,合着这亲疏内外您是这么给定的。您放心,我的人我自己救,还真用不着劳烦您贵手襄助!等人出来以后我便带回朗月去,正好省得她在这儿吃苦受难,如履薄冰!”

    元隽蹙了蹙眉,强压着脾气同他道:“裴绎,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生气发火要同我算账,等她平安回来之后有的是机会,但现在”

    “现在怎么了?现在我不能骂你是吧?”裴绎张了张嘴,可犹豫半天,却没把更多想骂的话骂出来,只不耐烦的摆手赶人:“滚滚滚!趁早少在我眼前添堵!”

    从翻窗户进来到现在,元隽再好的脾气也要被他给磨净了。

    深吸一口气,不等裴绎赶人的话说完,他索性朝他出手了。

    裴绎只觉身后一道劲力冷风袭来,容不得自己多想,便下意识的反击一挡。随即只见,在这不算大的屋室之内,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过起招来。

    打着打着,心里那股气泄掉许多,裴绎倒是越打越平静了。

    一面与他拆招,一面顾及着他的心绪,见安稳的差不多了,元隽渐渐收势。

    这一架打得时间不长,双方却着实都下了狠力气。两人各自把着罗汉榻的两边一坐,径自平复气息,中间隔着张小几,如同楚河汉界。

    元隽抄起手边碗盏,送到嘴边才发现是酒,一下子又给砸回去了。他问裴绎:“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真当我时间充裕吗?”

    裴绎不情不愿的狠狠白了他一眼。

    片刻后,他终于耐着性子好好说话了:“最迟两日,帝宫定会放人。”

    元隽闻言,眼睛一亮,可还来不及高兴,又听他继续道:“到时候你就别插手了,我会直接把人接回我身边来,正好如她所愿,免了羽雁的诸多嫌疑。”

    “不行!”

    元隽怒而起身。裴绎的这番话,从各种意义上讲,都让他听得不舒服。

    可裴绎却只是冷笑一声,阴恻恻朝他扫来一眼,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行?”

    元隽毫不退让:“裴筠筠既是你朗月赠予我的人,那她这辈子便都归我负责,任何人都没资格从我身边带走她。”

    裴绎讽然一笑,本想说朗月可没资格把她赠给谁,可话未出口,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元隽这会儿的反应不像是对一个遇难手下的态度。

    梦粱侯纵横情场多年,这会儿才终于回过味来——这小子,怕不是真看上自己家那丫头了罢?

    他目带十分的探究,紧皱双眉,问:“元隽,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还担着元蔚的身份呢?”

    元隽一愣,这普天之下知道自己这桩绝密之事的人屈指可数,而裴绎却是其中之一。

    他一时之间还没想明白裴绎此刻提及此事的意思,便见裴绎抱臂在望,一脸审视的问道:“别是我妹妹还没嫁进你家的门,你就琢磨着纳妾了罢?”

    元隽眸色一深。

    裴绎哼笑:“而且还胆大包天的跟你未来大舅子盯上同一个女人?”

第四十八章 以物换人() 
裴绎的最后一句话,稳准狠的将元隽的怒气带到了又一重高峰。

    沉默须臾后,元隽冷哼一声:“我倒没听说过,盯人还有隔着千山万水的盯法。”

    他的话多少有些回避问题的意思,裴绎挑了挑眉,倒也没有死咬着他不放,只道:“是没有。我这不知错就改,便要将人带回身边盯着么!”

    一道森寒的眼风如冰刀般投射出去,元隽死死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想都别想。”

    裴绎哼笑一声,从容的与他对视:“怎么,这么跟我说话,不怕我来个玉石俱焚,索性不救人了?”

    闻言,元隽目光一紧。裴绎看到他双手紧握又张开,应当实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怒气。

    “两天——”元隽说:“两天之内,你救不出来,我自己救。”

    他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然而第二天早朝之后,裴绎前脚刚被京兆尹迎入天都城门,后脚便听到了羽雁王奉命巡视京郊疫情的消息。

    心头叹了口气,裴绎想,这可真是‘天意’不给你亲自救人的机会了。

    “把人放了?!”

    凤和殿中,妃妾定省之后,太子妃独独留下来,同皇后说了欲放归裴筠筠的请求。皇后娘娘一听,直接便气着了。

    她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太子妃,斥道:“呵!你知不知道本宫费了多少口舌,才让陛下将太子与元蔚支出京去?你倒好,不说抓紧时间了结了这一隐患,反倒在这个时候来同本宫说放人?你究竟在想什么!”

    太子妃俯身道:“母后容禀,儿臣此举实是情非得已!”

    说着,她便将昨夜派人去见裴绎的事同皇后禀了。

    听到裴绎拒绝以人换人的话时,皇后皱眉道:“哼,梦粱侯既已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咬死了不换人,照你的性子,理当行杀威之举,将姓裴的丫头凌迟泄愤才对啊!”

    太子妃心说自己确实很想这么做,可架不住除了人之外,朗月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给。

    她深吸一口气,道:“梦粱侯言明不会以人换人,但是,他却愿拿一物换人。”

    皇后问是什么,她抬头认真的看着皇后娘娘的眼睛,一字字道:“等天令。”

    随即,只听啪的一声,竟是皇后娘娘惊落了手中的翡翠念珠。

    太子妃并不着急,任皇后娘娘仔细消化着这个消息,半晌之后,只见皇后面色惊愕惶惑,朝她问道:“等天令等天令在大雍国破时便已失踪,中原遍寻不见,倒是远渡重洋去了朗月?”她眼里十足的怀疑:“裴绎说在他手里,你就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太子妃摇摇头。

    她道:“儿臣并不尽信,只是关于等天令的下落,我想母后您也不会否认,最大的可能,它就在那人手里。而那人若是身在朗月,那等天令在梦粱侯之手也就说得过去了。”

    “有多说得过去?”皇后却并不买账,一味觉得此事荒谬:“等天令是什么份量?它比这母仪天下的后位都值钱!就算等天令在那人手里,而那人身在朗月,可她又怎么会把这么个东西交给裴绎?”

    太子妃仍是摇头,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不好解释的一点。可她还是认为:“儿臣不知。只是儿臣是决计不愿放过这个机会的。”

    她心里明白,皇后纵然怀疑,但却也同自己一般,是绝不会舍得放过这个机会的。

    就因为等天令,实在太值钱,谁也无法承受错过它的悔恨。

    她继续道:“儿臣已经想好了,只要母后允准,明日儿臣会亲自将裴筠筠给裴绎送过去。到时候,若是他能拿得出真正的等天令,我便将人给他,反之,我会当着他的面,亲手了结了这个多事的丫头。”

    皇后一听,眉头一皱:“亲自去?你疯了?”

    太子妃当然没有疯,若非不得已,她也不愿意走出帝宫去。

    她道:“等天令是等天李氏的至宝,如今只有我能辨别出真假,连李璲都不行,我必须得去。”

    皇后面色沉凝,陷入了思考之中。太子妃想了想,起身后退两步正对着皇后跪了下来,行大礼恳求道:“还请母后为儿臣周全。”

    皇后抬眸,深深打量了她许久。

    “你该回东宫了。”

    太子妃猛一抬首,第一反应便是皇后不允,可入眼所见,却是皇后娘娘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从她身边走过,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起来。正好,本宫也随你一道过去,看一看阿冶如何了。”

    太子妃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这日下午,昏迷数日的冯良娣终于清醒了过来。

    晚些时候,启元帝那里便得到了冯皇后对此事的断绝。

    “臣妾已经问过良娣了,良娣说那一日在承祚殿,自己与羽雁王侍女虽有口舌,但摔倒失子之事,却与其无关。”皇后道:“良娣当时本是要往太子身边走,可身边的宫婢照应不及,反倒绊了良娣一脚,这才造成此等祸事。臣妾已发落了良娣身边的宫婢,至于羽雁王侍女的处置,不知皇上如何打算?”

    启元听完她的话,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徐徐抬起眼来,嘴上衔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问道:“皇后这是想放过睿王府了?”

    皇后心中微有忐忑,垂首道:“陛下明察。臣妾是依事实禀奏。”

    启元沉默了一会儿。

    “皇后这个答案很聪明。把罪责推到宫婢身上,良娣也不必为不能保养皇嗣而获罪,磐石冯氏自然安稳。”

    皇后一听,连忙福身道:“臣妾不敢。”

    启元轻笑了一声。

    他终究是道:“就照你说的办吧。”

    皇后暗暗松了一口气,拜道:“多谢陛下。”

    得了这金口玉言,她便要告退而去。

    走出去几步,她听到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皇后娘娘后脊一寒。

    事情至此算是有了个了结。当晚,太子妃派人给梦粱侯传信,要他第二日带着东西前往空觉寺相见换人。

    翌日头午,在空觉寺后庭院中见到那名陌生而美丽的女子时,裴绎一眼便猜到了她的身份,然而他却丝毫不意外。

    想想也是,若不能确定等天令真假,她又怎么会放心呢。

    太子妃以进香之名前来,阵仗虽不铺张,但也够份儿了。裴绎在她左右扫了一圈,却并未见到想见的人,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

    太子妃注意到这一细节,不由一笑:“侯爷心急了罢。”

    裴绎微微一挑眉,并未回答,倒是风流的眉眼一勾,流淌出一缕与这寺庙毫不搭调桃花之色。

    太子妃微微一愣,眼前这人,莫名就带给她一种危险而残忍的感觉。

    她定了定心神,抬掌抚了两下,不多时,身边的侍卫便从不远处的禅房中拖出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裴绎的目光落到那人身上,瞳孔骤然一缩。

    太子妃将人从暴室里提出来之后,未免场面上不好看,已经叫太医给她身上的上粗略做了处理,此间也换了干净整洁的衣衫,然而即便如此,裴绎看到她的第一眼,满心都只剩了疼。

    这会儿的裴筠筠,早已陷入了昏睡之中,脸色苍白如纸,若非知道太子妃不敢拿死人来跟自己换等天令,裴绎都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停止呼吸了。

    亲自将人接到手里,裴绎第一件事便是匆匆为她搭了个脉,直到摸到她坚韧的脉象,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用最快的时间调整好情绪,裴绎小心的将人交给宋独游,转身面对太子妃时,脸上又挂上了笑。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太子妃只觉得这须臾之间,他的笑似乎又残忍了两分。

    梦粱侯说话算话,从怀中取出一只锦袋,交予太子妃。

    太子妃接过来,跟着便让凝情将一早准备好的火炉搬了过来,取出锦袋中的东西,急切的扔到了火炉中,等待片刻之后,又着凝情往炉中浇了一桶凉水。

    火,熄了。

    太子妃拦下凝情要将东西取出来的动作,自己在炉前蹲下身来,目光隐隐有些发直。

    裴绎很难精准的猜测到她这一刻的想法。

    只是在她小心的将等天令拿在手中,确认了它的真假时,他颇有些感怀的问:“哎呀你说,你竟然能辨别出等天令的真假,你就不觉得惭愧吗?”

    太子妃经历了一番心绪动荡,谨慎的收起这来之不易的东西,抬眸冷冷的看了裴绎一眼:“还轮不到你主持公道。”

    裴绎耸耸肩,不再说话。半晌,却忽然一笑。

    他说:“她刚来朗月时,受尽苦楚,身体一度很不好。”

    太子妃转身而去的脚步忽然一停。

    裴绎仿佛对她的行止完全不上心,这话是对她说不假,可又似乎不那么在乎她究竟听没听到。

    他说:“她曾跟我说,原以为自家人再怎么争抢都是自家人,外患来时,总能其利断金。”

    “这等天令或许能助你坐稳太子妃的位置,可是你若以为自此便可再无后顾之忧,那就天真了。”

    太子妃背对着他,眸光一凛。

    她没有回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她还能怎么样?回来?抢走我的一切?”

    话里,带着十足的嘲讽。

    裴绎却说:“她能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动了我的人,我就不会放过你。”

    他话音落地,太子妃却迟迟没迈出离开的步伐。

    最后,还是梦粱侯拜道:“时候不早了,绎也要回朗月台了。您请自便。”

第四十九章 转危为安() 
裴绎带着裴筠筠回到裴氏在京中的府邸朗月台,切脉用药,清理伤口,等了许久却也不见人清醒过来。

    这日晚上,燕赏忙完前头的事过来一看,正遇上丫鬟撤下裴绎随便用过几口的晚膳,她一看就知道主子又没好好吃饭,不由心头着急。

    内室中,裴筠筠睡在那儿,昏迷之中仍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双眉紧锁,眉眼间尽显排斥。

    燕赏小心上前,对坐在床边的裴绎小声劝道:“侯爷,这都两天一夜了,眼瞅着又是个通宵,您总这样不眠不休怎么成!去歇歇罢,奴婢守着姑娘,保准不打瞌睡!”

    裴绎没说话。等了一会儿,给她额上换了条冷帕后,起身示意燕赏随自己出去。

    到了外间,燕赏还以为他终于听劝了,不想裴绎却是问道:“派去京郊的人回来怎么说?”

    近来京畿之地中,隐隐有疫病传播,之前启元帝派了羽雁王领太医前去巡视,裴绎私心里觉得此事或有蹊跷,遂在百忙之中,还是着令宋独游从随行护卫中挑了稍通医理的前去查看。

    燕赏一听他问起这件事,脸上不由换了另一种担心之色。

    “情况不是很乐观。”她道,“这两天您一直守着姑娘,恐顾及不到那头,奴婢也便没急着禀报。派去的人回来说,粗略看去,如今感染人数尚且不多,蔓延速度亦不算快。而朝中太医的说法则是,此番疫情发现及时,十分可控,不足为虑。”

    “但是咱们的人看诊手法不同,却觉得这疫病有些古怪。未免姑息之下酿成大祸,楚奇已经拿着您的令牌直接去见羽雁王了,究竟疫情如何,等他回来应当就有定论了。”

    裴绎听罢,非但未曾责怪属下私自行事,反倒是点点头,颇为赞同。想了想,他又问起早前另一个被启元支出京去的人。

    “李应辰到了么?”

    羽雁王奉命巡视疫情时,太子元殊领到的皇命,则是亲自前往北面卫城,迎接此番百鸟朝凤会中,等天李氏前来赴会朝见的人——类阳帝姬的嫡亲胞弟,剑脊公李璲,李应辰。

    “昨天下午到的。京中镇阳王府修缮一新,太子亲自将人送进家门方才起驾回宫的。”说到这儿,燕赏都不禁摇头感叹道:“皇储出卫城亲自相迎,等天李氏的脸面果然是不容小觑。”

    裴绎轻笑,心道,这也就来的是李璲罢了,镇阳武成王与倪王妃的嫡出独子。若是换了他那位庶兄,再看启元舍不舍得这样自降身价。

    这样想着,他到底也只是感叹一句:“蒙祖辈之荫罢了。如今的等天李氏”

    今非昔比啊!

    裴绎叫燕赏到跟前问完这几句话,又交代了几处不放心的地方,随即便又回到内室,亲力亲为的守着人去了。

    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二天头午,裴绎正一勺一勺给艰难的她喂药时,裴筠筠呛到嗓子眼儿,狠咳了一通儿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裴绎把没喝完的药放到一旁,一手扶着她肩膀,一手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旁边有眼力见儿的小丫头奉上水来,她灌了两杯下去,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眼看她能好好喘气了,裴绎的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摞了几个枕头给她靠着,他与她对面坐着,虎着脸问:“肯醒了?”

    裴筠筠还是没什么力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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