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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折戏-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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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的的吗?你看看,如今这都是些什么事!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得可就是你了罢!”

    面对这样的斥责,梁训妍眉头虽深,可神态却还是镇定无虞。

    “姑母,您消消气。”

    她说着,亲自给德妃奉茶过去,却被德妃一把掀翻了茶盏。

    梁训妍神色不变。

    “姑母以为,侄女这一把算是一败涂地了吗?”

    她这样问,得来的乃是德妃的一记怒目。

    梁训妍则是摇摇头。

    她道:“姑母,您想想,我左翅梁氏之人,何曾有这样粗心愚笨的?”

    “毒杀密王,嫁祸太子,这样的事侄女都能筹谋出来,自然不会心软到,给一个小丫头留活口。”

    她目色冰冷的说出这番话,话音落地,德妃眉目一动。

    “你是说,那个纥湘”

    “不错,”梁训妍道:“那丫头,侄女早已命梁服将其溺杀在激流之中,绝无生还可能。”

    德妃脸色一变。

    “也就是说今日殿上认罪的那个,是个假的?”

    梁训妍颔首。

    “既然人是金刀帐找回来,那这场所谓认罪究竟是受谁指使,也就不言而喻了。”

    德妃恍然当下,眸色一凛。

    ——天子。

    “皇上这是要保太子”德妃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抬首在案上重重一拍:“那个贱人的孽子!他就这样护着!”

    比起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姑母,梁训妍却是冷静许多。

    或者说,如今这个结果,虽不是她乐见的,可她却也早有所料,并且能够接受。

    “姑母息怒,皇上此番维护太子,或许也并非是出自本心,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德妃朝她看来。

    她便道:“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几个小皇子尚在冲龄,如今朝内有权王佞臣,朝外,敕柔、突厥、西戎,皆是虎视眈眈,皇上这会儿人在病重,要考虑的自然便多一些。未免国祚有变,托于太子,自是最安稳的选择。”

    “——亦是唯一的选择。”

    德妃听罢,沉思片刻,刚觉出道理来,火便又上来了。

    “你既早知如此,又何必做这谋杀亲夫之事?密王若在,或许此番回京还能同太子争上一争,如今密王不在,如你所言,皇上又着意保太子,那这皇位还怎么可能落到羽雁那俩头上去?”

    梁训妍却摇头:“只羽雁同太子一条心,十个密王,也争不来这皇位。”

    德妃猛然一愣。

    梁训妍一叹,接着道:“密王之死,只是第一步。我是没料到,皇上竟不杀辜奉,反而有本事叫他配合自己演这一场戏。不过也无妨,经此一事,羽雁同太子之间的嫌隙怕是消不了了。以往三足鼎立,还可拉一个打一个,往后”

    “只要羽雁起了自立为帝的心,那这皇位,迟早都会重归羽孝武王一脉。”

    德妃沉默片刻,冷笑道:“你这算盘打的是好,可”

    “羽雁有双子,你看上的那个,恰恰是不良于行,毫无功绩的一位。即便日后羽雁与东宫争权——即便羽雁赢下了来日的帝王之争,你凭什么觉得元隽能坐享其成,而元蔚,也能甘心拱手?”

    说着,她自嘲般一笑:“也是我老糊涂了,竟信你的鬼话信了这么久,还真以为你一个寡妇能光耀门楣,母仪天下呢!”

    对这番嘲讽,梁训妍仿佛全然不放在心上。

    “姑姑,您别忘了,元隽并非是今天才不良于行。元蔚的声威能力,也不是今日才高过他。”

    “过去前朝在时,元隽是世子,元蔚甘为嫡子。如今,孝武王不在了,元隽是嗣爵的亲王,而元蔚,则甘为郡王。”

    短短几句,又让德妃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我从不认为元蔚是看重地位之人。或者您可以这么想——他都能将皇位让给元殊,更何况是元隽?”

    对梁训妍来说,元蔚与元隽之间的问题,从不算是问题。

    而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则是,如何能在元隽那里,弥补当年的过错,与他再续前缘。

第七十三章 哗然生变() 
是夜,圣安殿。

    元殊在启元病榻前,已跪了一个时辰了。

    殿中空寂无声,唯有启元时沉时缓的呼吸回荡,内侍恭立一旁,将这父子僵持的场面尽收眼底,仿佛随着皇帝沉默的时间越长,满殿的空气都越发紧张起来。

    终于,半躺在榻上的皇帝搁置了手中握了许久的一柄宝石腰刀,虚虚一抬手臂,内侍便立时过去将人扶起。

    给皇帝陛下披上条披风后,内侍便甚有眼力的退了下去。启元坐在那儿,将跪在跟前,身板挺直的太子端看了半晌,忽而意味不明的淡淡一笑。

    元殊身形不动,心里却一个激灵。

    启元道:“过去种种,如今皆已有定论。”

    “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朕都一清二楚。可过了今天之后,却也什么都不重要了。”

    元殊垂着头,闻言眉目一皱,低沉的声音说道:“父皇还是不信儿臣。”

    “你是在怪责朕吗?”

    “儿臣不敢。”

    启元默然片刻,哼笑一声,“老三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朕不信你,自有不信你的好处。如大郎,正因朕对他从来都毫无怀疑,是以,他也不配做这个皇位。”

    元殊内心一颤。

    父皇的话,他不敢深思,却又忍不住深思,思来想去,有什么障目经年的东西,仿佛就在眼前,但凡他伸一伸手,便可握于掌中。

    然而,他尚未想到,启元便已经给出了答案。

    “至于你——”他扶着床榻,艰难的站起身,一步步朝元殊走来,站及他身边,便在他肩上重重落下一掌:“你并非朕最喜欢的儿子,”

    他说:“可你却是朕诸子之中,最像朕、也最配坐这帝位的一个。”

    “从来都是。”

    脑中仿若大厦轰然倾颓般,受了重重一震,这‘从来都是’四个字,就像是在嘲笑他过往数年与元焃间的争斗,从来从来,不过一场笑话。

    “父皇”

    他抬首喃喃一唤,眼里透出些迷茫不解,启元却只是看着他,直至他眼中迷雾消散,复又露出清明。

    元殊似乎是明白了。

    自己并非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但却是最像他的一个。

    这份相像,毁了父子情份,却成全了一位储君。

    呵,倒也是值得。

    他这样想着,启元又道:“你啊,不必着急。万岁万岁,那是说给人听的,朕这身子骨,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只要你能孝孝顺顺的等到朕入土,那这江山,便迟早都是你的囊中之物,绝无变数。”

    元殊面色一动,刚要说话,肩上却一疼。

    启元艰难的俯下身,在他耳边道:“不过,你若是仗着朕这几句话,便动什么歪心思玉碎瓦全之事,朕也不是做不出来。”

    说到这,他直起身来,顿了顿,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思绪受梦魇故旧折磨得太深,这会子恍惚起来,却也由心生出些感叹:“若是有朝一日,我的儿子都不配,那这江山,还给他,也没什么”

    元殊自是知道,父亲话里的那个‘他’,指的是谁。

    他觉得,父皇这会儿,该是糊涂得深了。

    启元似是笑了一声,声音又低了些,更像是自语了:“说不定,百年千古,一段佳话,朕这名声,还能更好一些。”

    元殊出言,掷地有声的一拜:“儿臣一心忠君孝父,绝不敢有违仁孝。”

    启元回过神,低头看了他一眼。

    “记好了你自己的话,也管好了你母后。母子一脉,她若有异心,这账,朕也只往你身上算,明白了吗?”

    元殊又一叩:“儿臣谨记。”

    密王之死,连同多年羽雁的旧案,就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辜奉、纥湘之流,都是依旨罪死之辈,自是不必多言,有朝臣上表,言辜奉身份微妙,不宜处死,也被启元一一驳回了。

    “他驳得轻巧,这会子占尽物议人心,倒是难为了等天李氏,要为元氏这笔烂账料理收尾。”睿王府里,裴筠筠同元隽说起此事,言语里不乏忿然:“看着吧,敕柔军指不定要如何进犯呢!”

    “不然呢?”元隽问她:“不处置辜奉?”

    裴筠筠撇了撇嘴,知道事涉元蔚,他心里多少有些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态度,这点她也是甚为理解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为等天不平罢了。”顿了顿,她摇头道:“您这位叔父呀,实在是太不要脸!”

    元隽摇头一笑。

    “对了,”不多时,她端了些茶点来给他垫腹,元隽想起什么来,便同她说道:“昨日收到李应辰的来信,你想不想知道,他都说什么了?”

    裴筠筠道:“那还不是得看殿下您愿不愿意让我知道。”

    “这孩子信里只说了一句话。”元隽说着,从书案一角,取出压在底下的信笺递给她。

    裴筠筠从他手里接过信来,动作有些犹豫。

    她将信纸抖开,但见其上,摒除开头落款,确实唯有一句——

    言必信,行必果。

    “他这是”裴筠筠领会到这话内在含义,难以置信的朝元隽看去。

    元隽笑意颇深:“其实,适才我反问你辜奉应当如何处置的那句话,并无别意。你很该说一句,此人不该杀。”

    “是,奴婢知错。”她道,“辜奉或该死,此人,却不该杀。”

    此事一过,安生了半个月,西境之地便传回了攻南岛大胜的捷报。

    “中枢共西境联军攻打南岛,这个捷报的意思”袅袅说起这事,看她的眼神便诸多深意,探问道:“莫不是说,嬴太子”

    被俘?或是战死?

    裴筠筠只是一笑。

    搅了搅砂锅里的浓汤,她随口道:“南岛在海外,你觉得,是这么座远离天子的岛屿重要,还是元氏皇权稳固重要?”

    袅袅想了想,一时恍然。

    裴筠筠接着道:“若是屈驰有这个能耐,嬴昕落到他手里,那不论生死,传回来的捷报里,都不会只说收服南岛了。”

    袅袅颔首,深以为然。

    往嘴里扔了块儿芝麻糖,袅袅道:“不管怎么说,四十万大军损伤无几,还弄了座岛回来,也够帝宫开心的了。”

    裴筠筠却道:“都说年关难过,这会儿开心过了头,再过些时候,只怕就不知该找谁哭了。”

    之后的两个月里,袅袅便亲眼见证了她的一语成谶。

    南岛收服的捷报传入京中,启元大喜,当即派遣御使八百里加急赶赴西境,对与战诸将帅大行封赏。

    不料,御使前脚刚至屯兵大营,后脚,便传回了元帅屈驰与雾谷王云丞饮帝御赐之酒,先后暴亡的消息。

    一时,举世大惊。

    然而,这也不过是个开始。

    一方独大的异姓王与大胜的统帅暴毙,天子难以撇清,引天下物议如沸,西境民怨沸腾。这之后,京中尚且没做完反应,西境第一世家,便已经历完了一场夺权之争。

    雾谷王久病多年的元嫡之子云骜——这个曾在前朝时为质,一向最不起眼的嫡子,却在父王归天之际,以雷厉风行之手腕,先后扣押了姑母云妃、与其庶兄云晓,并得西境数世家推崇,自立为王,稳定了雾谷王府。

    云妃下野,遭软禁,而云晓,则在败北圈禁之后,自戕于室。

    不日,云骜昭告天下,以天子不容功臣之由,割地谋反。

    “那四十万大军,还真是打了水漂了。”

    睿王府里,元隽提起这事时,语气里诸多哭笑不得之意,倒是分不清息怒。

    裴筠筠则道:“将士为皇庭卖命,最是血性意气之辈,云骜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激人激得够劲儿,将士们看着自己的将军如此冤死,云氏谋反的理由有这样顺心,一时之间,自是没有不附议的。”

    顿了顿,她含笑看向元隽,“说到这里,便不得不夸一夸殿下您的眼光了。云骜果然配得上让您一忧。”

    西境的这场争权风波,看似大风大浪,实则细看下来,却全在那人的掌握之中。

    世家拥戴,非一日之功,雷霆手腕,非奇思妙想,云骜所做种种,但凡经惯了勾心斗角的人,看在眼里,恐怕都会对这位新晋的雾谷王怕上一怕。

    元隽看了她一会儿,话锋一转,道:“启元今日在庭上听到西境的消息,急火攻心吐了血,据太医令诊断,他的病势,越发不好了。”

    “这就受不了了”

    她笑了笑,想着如今云骜不过是割了西境三分之一的地界,在外再加一个南岛,若是仅仅如此,便气掉了启元半条命,那等到日后

    呵,启元若是知道云骜为何割地谋反却迟迟不自立为帝的因由,只怕,剩下这半条命,他可就留不住了。

    “啧啧这个年,他恐怕难过呀。”

    “筠筠,”元隽忽然叫了她一声,“云氏请兵攻伐南岛之时,对今日结果,你可曾有所料?”

    裴筠筠沉默的与他对视许久。

    “您以为呢?”她问。

    “是我在问你。”他道,“别想像以前一样,以为将问题扔回来,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必须得回答我,这回的事,当初你料想到几分。”

第七十四章 信任之危() 
长久的对视之后,裴筠筠垂眸掩下眼中不明的神色,启口却仍未回答他的问题。

    她问他:“我是否有所料很重要吗?”

    元隽不假思索:“当然重要。”

    “哪里重要?”她笑了笑,忆及当时,缓了口气,道:“不管我料没料想到今天,当初你问我时,我给你的第一条建议都是力驳云氏借兵征西,是你自己没有选这条路罢了。”

    当初的对话,言犹在耳,元隽自然不会不记得她那两条谏言。可重要的却不是她谏了些什么,而是她之所以有这谏言的理由。

    他道:“那是因为,那时候你给我的理由是坐收渔利。”

    裴筠筠这回笑出了声来。

    “殿下,这您就错了。关键不在我给您的理由是什么,而是当时局势,西征之势一片大好,您若站出来力持反对,满朝上下无人会觉得您是好心好意,只会觉得您是为一己之私,不愿见到启元的江山安定,拓土开疆。”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

    当初那样的情景,他若站出来反对,只会落人话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风平浪静之时,所有的未雨绸缪都是杞人忧天,而山雨终至之际,再说什么早知今日的话,又都成了马后炮。

    道理是这个道理,然而他之所以有眼下这场质问,也不是为了听她拿这些道理来搪塞。

    “你是真不明白吗?”他眸色渐深,压下一口气,一字一句对她道:“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有没有瞒我骗我。”

    或许,是他的话太用力了,她只这样一听,便有些招架不住,心头松动下来,柔软的情绪蔓延的一塌糊涂。

    她眼里有不忍,语气哀惋的问:“我瞒你骗你之处太多,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吗?”

    他摇头,“那不一样。”

    他朝她走来,裴筠筠觉得,他身上的雪松香气都跟着冷冽了几分。她听到他说:“你隐瞒身份,是为自保,至今不愿意告诉我,我也相信你是另有安排。可你在此事上与我有所隐瞒欺骗你是已经想好了,以后都不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信任了吗?”

    她浑身一颤。

    “元隽”

    这一声唤得颤抖无依,元隽头一次如此清晰的从她眼中看出恐惧。他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可是,他却并不打算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他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的叹了一声,道:“我心里有无数的疑惑,这会子也都不必问你了。这江山乱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心里有几分向着西境、向着云骜、甚至是向着嬴昕,抑或是,你最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低头看着她,唇边划过一抹淡笑,问道:“即便现在你一股脑的都给了我答案,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我”

    她已经慌了。

    她自负聪明,没想到满盘顺利,却敌不过元隽这一招直击心底的‘信任’。

    当初他问及西境之时,她在瞒骗伊始,也有过诸多考虑,却唯独没有过任何关于信任的考量,想来,这许是两人的开局便充满了遮掩欺瞒。然而,这并不代表她待他没有信任,又或是她不需要他的信任。

    这会儿,他这么一提醒,她想是想起来了,却恐怕

    信任二字,最是难伤。

    她‘我’了半天,就是说不出第二个字来,元隽也无意逼她,径自从她身边走过,只留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她这一想,羽雁王便数日未曾准她入寝殿侍奉。

    袅袅自入京,并无别的差事,一向只跟在她身边,在寝殿侍奉。这会儿她都被拒之门外了,袅袅便更乐得清闲。然而这松快日子没过两天,一日日的看着裴筠筠窝在屋室里唉声叹气,袅袅便连自在的劲儿都没有了。

    这日,又听她抱怨完一番,袅袅嗑着瓜子,没脾气的问:“那您到底为何要骗他呢?”

    “我什么时候骗他了?”昂首挺胸的反问了一句,她自己个儿就没底气了,缓缓坐下来,低声道:“我就是没跟他说实话而已。”

    袅袅乐了:“姐姐,您觉得什么是骗啊?”

    裴筠筠不说话了。

    想了想,袅袅便也就势道出数日来的疑惑:“说正经的,您究竟是怎么想的?从嬴昕露面、云氏请兵开始,您应该就已经知道那位云世子要出手了罢?可您却冷眼旁观无所作为,难道这会儿的情景,当真是您乐见的?”

    看起来,也不像啊。

    裴筠筠默默片刻,喝了口茶,问道:“读过棠棣吗?”

    袅袅心头一动,微一点头。

    裴筠筠似是陷入了一段回忆里,周身气韵都不复适才的暴躁,深沉许多。

    她说:“我小时候觉得,这江山日后握在嬴昕手里,再妥当也没有了。”

    “后来情势有变,我又觉得,嬴昕狠过了头,也太无情,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不能执掌江山。”

    说着,她垂眸嗤然一笑,眼底却冷静至极:“连他都不能,元殊就更不能。”

    话音落地,袅袅诧然间,仿佛懂了些什么。

    裴筠筠继续道:“我与王爷,各有一对棠棣。阿绎来时,曾问我,这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之间,我要如何做选。你是知道我是个何等自私之人的,嬴昕到底是嬴昕,我再恨他,可他与元殊之间,我也没道理向着外人。”

    袅袅彻底懂了。

    “您助力西境,是想借由西境之事,在羽雁王同太子之间制造摩擦?好激起羽雁王争帝之心?”说罢,她想了想,又觉不对:“可眼下看来,似乎并无效用啊?”

    西境割地,内忧外患之间,外御其侮的,不正是羽雁王与太子吗?

    裴筠筠摇头一笑。

    “这样的事急不得,循序渐进,好过一蹴而就。有了开头,不怕没以后。”她说着,想起之前因噬骨毒之事,元隽对元殊起疑之后的种种煎熬,心疼之情恍然而至,倒也不忍:“何况他对元殊我也没那么狠心,抹杀他俩这兄弟情义。”

    袅袅看着她的神色,心头一动,“筠筠姐自从来京,您待羽雁双子的心境,似乎有所更变?”

    裴筠筠微微一怔。

    她一言难尽的看了袅袅一眼,摇头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唉,以后变的只怕更多呢。”

    自西境哗变之后,启元的身体一落千丈,坚持了几日后,终是难起。无奈之下,只好遵太医所言,留待寝宫安养,尽量免于伤神。

    他这一安养,国却不可无君,监国之事势必得安排下去,可是密王之事余波犹在,这时候,朝中反对太子的声音不绝于耳,启元考虑再三,最后却是下了一道叫满朝咋舌的圣旨。

    肃王元此,以位贵功高之故,擢拜摄政王,敕令于圣上安养龙体之际,行监国理政之权。

    东宫权臣具在,却由藩王摄政,这可是自古都没有的道理。

    元隽下了朝回来,便同叶檄、绿妆等人在寝殿中议论此事。绿妆叹道:“摄政王这一上位朝中局势便愈发不明朗了。也不知对咱们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檄颔首:“自从先王当年在军中一病不起之后,肃王的立场便始终难辨,不过这监国摄政之权把持在他手里,至少也比把持在冯氏手里好。”说着,他看向元隽道:“殿下,不知您有何打算?”

    他说完,两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元隽,等主子说话,元隽转动着手上扳指,抬眸看了看,却没急着说话。

    半晌,他声音高了些,问道:“我这寝殿门口是块风水宝地不成?”

    叶檄与绿妆对视一眼,皆往外头看去。

    门口半天没动静,元隽又问了句:“还没站够?”

    声音清清凉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多时,门口缓缓挪进了一道身影。

    绿妆一见,一个白眼儿便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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