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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妃手札-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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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道,“十七小友既来,不如坐下一叙?”
半晌,看着那一众人盯着自己看,迟幼钦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儿穿的是男装,和西秦山庄的模样儿,差不多。
“薛掌门为何把祁水山庄少庄主架了起来?”
迟幼钦的问话,薛阆未回答,反倒是压着凤厘的常乐抢话道,“夜闯他们屋,本性难移。”
“……”迟幼钦还就是想不通了,这常乐一个三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就跟凤厘这么个十四五岁的人这么过不去?今儿白天不还和凤厘打了一架了么?看他被凤厘那拳伤的不轻,难道现在是报仇?
“常乐你这话就欠妥了。凤厘已然是祁水山庄少庄主,那他便是这山庄的主子,他夜里想去哪儿都可以,怎么能说是夜闯?”
虽然迟幼钦这话说得牵强,但是给了台阶儿,薛阆却接住了,“善宿,放开。”
听得薛阆的吩咐,那和常乐一道押着凤厘的壮汉子便果断撤了手。
得了半边自由的凤厘,这下可不会在受制于常乐,一个猴子偷桃,果断和常乐过上两招,待成功脱身,凤厘也不恋战,直接化地为界,三两步跑到迟幼钦身后站定。
常乐本还欲还击凤厘,却被剑修的眼神制止,蔫儿蔫儿地退守一旁。
“不知十七小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无事,闲逛中,无意到了这里。”迟幼钦说罢,便收了打量宫承珏的目光,只带着几分恭敬地看向薛阆。
“既到了这里,那老朽也就多嘴问一句,十七小友在西秦山庄,可有做出违背道义之事?”
微扯唇角,在凤厘莽撞出口之前,迟幼钦果断先开了口,“何为违背道义之事?”
撞上薛阆那双充满了审视的目光,迟幼钦并不闪躲,“如果是说盗醉生梦死,杀王社长王二,韩骏和其余的西秦山庄弟子,在下一件都没干过。”
“若真是如此,为何韩庄主会广布西秦令,追杀阁下?”
“其中曲折,在下不知。但是,清者自清,他西秦山庄妄想泼脏水,让在下蒙受不白之冤,在下绝不会妥协。”
“既然清者自清,那当日阁下又为何要从西秦山庄逃走?”
“浊池不容清莲,欲生必先离死。区区待死而冤难述。这个道理,久历江湖的薛掌门,不会不知道吧?”
听得迟幼钦这论断,薛阆几人也不禁多看几眼面前这义正严词的人,一句“欲生必先离死”,堵了多少话……
“十七小友,不是游十七吧?”
“不是。”
“那西秦山庄所说,游十六是朝廷的人,指使你到西秦山庄破坏武林关系,这又如何说?”
“真正的游十六是谁在下不知道,破坏武林关系这一说,在下更不知道,在下只是受人之托,前去西秦山庄看望一位故人,所以才借了游十六的名号,方便行事。”
“西秦山庄的故人?”
“这位故人,薛掌门的小弟子也知道。”
“喔?”
“石华。”
果然,在迟幼钦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众人眸光大亮,随之,迟幼钦又道,“今晨剑修与您的小弟子也与我夫君对峙了一番,自然是明白其中缘由的。但是有些事,还未说清,故而,在下心下不安,才夜里踱步,不巧便来了这里。既然见着了,在下斗胆和薛掌门借一下您的小弟子。”
听得迟幼钦这突然提出来的要求,其中透露的信息,对于宫承珏来说,充满了吸引力。关于石华,他想知道的太多了!昨*问,却每从她那里知道想知道了,今日,既然她主动送上门,宫承珏也不会放过。
‘师傅,夜深了,您早些歇息。徒儿会会她。”
听到宫承珏的决定,薛阆也不再多言,起身,领着一直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善宿回屋。
“师叔,常叔,请回避一二。”
剑修与常乐闻言,相视一眼,便朝院外而去。随之,宫承珏的目光,便挪到了一直站在石桌旁,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的凤厘。
“他没必要走,我要跟你说的事儿,跟他也有关系。”
听得迟幼钦这么说,宫承珏真是难得地没有多余的情绪,撩袍在薛阆适才坐的石凳上坐下,等着迟幼钦说所谓的事。
第二百一十八章家族使命()
“何事?”
宫承珏发问,迟幼钦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问,“你是南宫家的人?”
因着今晨的事,宫承珏也不确定迟幼钦到底知道多少事,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除开对她跟人独处时莫名其妙的动作,那说话的眼神,总透露着一股成人看小孩的眼神。
“你想说什么?”
见宫承珏依旧满是戒备,迟幼钦也就直接开门见山看向宫承珏道,“你脖子上带着黑血滴心玉,是么?”
听得迟幼钦这话,宫承珏当即长剑抽出,直朝迟幼钦脖子抹去,凤厘见状,倏地将迟幼钦从石凳之上推开。长剑落空,迟幼钦摔地。
“大哥你做什么!”
长剑挪向,对着凤厘,宫承珏满是戒备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么大的反应,当真是护得好。迟幼钦拍拍泥土,忍着颤抖的双腿站起身,阻止从外头闻声冲进来的剑修,待二人再次退出院子,迟幼钦才缓气朝宫承珏走去,“凤厘姓凤,我身上有一块黑血滴心玉,你说,我们是什么人?”
宫承珏闻言,面色大惊,扭头紧紧盯向刚及自己耳垂高的迟幼钦,一双黑眸晦暗难测,“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黑血滴心玉。”
下意识,宫承珏便将目光移到迟幼钦那被貂毛掩盖的脖项。接受到宫承珏的目光探索,迟幼钦也不再遮掩,取出脖项间的黑血滴心玉,放在手心,示与宫承珏。
看着迟幼钦手中那再熟悉不过的黑血滴心玉,双眸急速左右转动,良久之后,宫承珏才收剑入鞘,抬手去拿迟幼钦手中的黑血滴心玉,却在刚刚触及那黑血滴心玉之时,迟幼钦突然收手,紧紧握住黑血滴心玉置于身后。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们了么?”
“你……你是姚家的人?”
听得宫承珏这不可置信的话,迟幼钦与凤厘不禁对视,姚家?这黑血滴心玉是姚家的?
半晌之后,宫承珏才找回自己的状态,收身回座,“你们今夜想跟我说什么。”
不清楚宫承珏是什么意思,迟幼钦和凤厘相视之后,归座。
“作为谈下去的资本,我先告诉你一些关于你父母的事,如何?”
“你怎么会知道我父母的事?”
宫承珏的质疑,迟幼钦没心情再去解惑,这个人,一点儿说不好就动手,实在是让人没什么好心情。
“你父亲石华,在十九年前,与你娘南宫茹相识相知相恋,而后生了你,是吧?”
“……”
见宫承珏默许,那说明这些事,关于他家族的事,他是清楚的,迟幼钦就直接道,“你父亲石华,在五年前受伤,被游十六送到西秦山庄养伤,最后却不治身亡,听说葬在西山,可是,西山墓中并没有你父亲的尸首。”
“你们去过西山墓?”
“是,意外去过。”
迟幼钦承认,宫承珏也就联想到,剑修所说的,将他们兄弟四人困在暗室中的人,估计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了。真是看不出来,本事平平,却什么事儿都掺和进来。
“你们知道我父亲在哪儿?”
“不,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有一个人知道关于你父亲的事,还有你娘。”
看到宫承珏眼底泛起的波澜,迟幼钦也庆幸之前遇到过徐韵。
“是,他叫徐韵。和你师傅年纪差不多,住在西秦山下的徐镇,开着一家成衣铺。他早年受过你父亲的恩惠,也知道关于你舅舅南宫影的事,你若是想知道更多,可以去找他。还有,他保存这你父亲给你娘画的画像。如果,你想看看你娘长什么样,也可以在他那里看到。”
“你怎么知道这些?”
“当初从西秦山庄逃出来的时候,我们误打误撞碰到的。是真是假,你一去便知。不过,我夫君说,你舅舅三日后就能到湖州,到时候你能找到他也行,不过你娘的画像,去不去徐镇拿,就看你自己了。“
“告诉我这些,你有何目的?”
“一,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昨天,我扒开你的衣裳,不是想轻薄你,只是无意看到了你的黑血滴心玉,所以一时激动;二,你认不认凤厘叫你大哥?若是不认,今日也就说清楚了,日后,凤厘也不会缠着你;三,既然咱们都有这黑血滴心玉,那就是都知道羊皮卷和黑血滴心玉的秘密的,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江湖四大家,世代守护羊皮卷和黑血滴心玉,怕的就是被歹人夺去,破坏世间安宁。既然咱们是四大家的人,自然是要找到遗落的羊皮卷,重新守护。”
“你就不好奇羊皮卷所指引的地方有什么东西?”
“那与我无关。师傅说,当初舅舅把这玉石交托给我,就是希望我能守住南宫家的使命。”
“可是,现在江湖中,都已经传遍了羊皮卷的事。”
“那又何妨?没有黑血滴心玉,他们谁也没办法。只消咱们好好守着黑血滴心玉就好。那玉石既然能在你身上戴那么久,就说明它认了你这个主子。只要你不主动拿出来,旁人看不见。当然,除了我。”
对于宫承珏这么严肃的解说,迟幼钦是意外的,因为之前的戒心,他好似悄悄地放下了,可是,自己说的前两个问题,他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大哥,南宫家和姚家守护的是黑血滴心玉,那凤家和阮家守护的,就是羊皮卷了?”
“是。师叔说,阮家的羊皮卷之前在西秦山庄被人盗走,现在下落不明。极有可能,是在游十六手中。”
“那阮家的没有了,我们凤家的到哪儿去了?难道也在凤家老地方的某个暗室?”
“不,祁庄主和师傅在凤家出事后,受托去找过,可是凤家上下里里外外都不曾发现羊皮卷的踪迹,没人知道,那半卷羊皮卷去了哪儿。”
“那……你们俩的意思是,咱们要去找羊皮卷?”
这么直白的问题,倏地愣住了宫承珏和凤厘,二人齐齐转目看向一脸试探不定的迟幼钦,“不然呢。”
避开二人的目光,一想到是江湖中的大物件儿,迟幼钦心里就腾腾腾跳个不停,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平和一点了,这俩人一起哄,那自己的安稳日子,不是又没了?可是这黑血滴心玉是叶宗盛给的,迟幼钦还想着,要是真的跟曹子衿回了玄都,就原物奉还呢。
思及于此,迟幼钦又突地脑门一转,这黑血滴心玉是姚家,怎么会在叶宗盛手里,难道,叶宗盛和姚家的有关系?
见迟幼钦渐而渐眉头紧皱,凤厘也不知她是怎么个想法,虽然迟幼钦说自己不是这儿的人,但是凤厘却猜测,迟幼钦可能是经历了什么,不愿意说实话,没准儿,她从一开始就是姚家的人,只是,对谁都没说实话,反正她总不说实话,凤厘也猜不准她那句话真那句话假。
“迟哥,你给我们交个底儿呗。”
被凤厘这一唤,迟幼钦突地断了思绪,愣愣抬眸看向二人,“怎么了?”
“你到底是不是姚家的人?”
“啊?”
对于凤厘这没头没脑的一问,迟幼钦是真的懵了,什么跟什么,怎么又扯到她是不是姚家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
“凤厘的意思是,黑血滴心玉是姚家的东西,你若不是姚家的人,怎么会有。”
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迟幼钦收回目光,认真地看向凤厘,“你的意思是,我是姚家的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要骗我,我也只能信了。”
听着凤厘这口不对心的话,多怪的味儿迟幼钦都闻出来了,不过,要把叶宗盛说出来,迟幼钦觉得,那只会越说越麻烦,反正自己的身份他们也不确定,爱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大不了以后遇到姚家的人,把黑血滴心玉归还就是了。
“你要是以为我是,那我就是吧。反正我生下来也无父无母的,你们俩给我找了个祖宗,我还谢谢你们俩。”
“是姚家的人,那守护黑血滴心玉就是你的责任,希望你,拿命护住它。”
这是很严肃的话题,看着手中这迎着冷月泛光的玉石,迟幼钦也算是默许了。将玉石重新系回脖子,藏在脖项中那簇貂毛之中,那冰凉的触感贴在脖项处,却让人安心。
“宫承珏,那咱们这话都在明面儿说了,你还对我们有偏见么?”
再次认真打量二人,垂眸半刻,收剑起身,环抱胸前,宫承珏才道,“倘若你不再越矩,那我便不再对你有偏见。”
“……那凤厘呢?”
一语刚落,宫承珏便径直转了身,朝屋子而去。
凤厘见状,面色一急,急忙叫到,“大哥!”
“嗯。”
一个字,轻飘飘地飘到凤厘耳中,顿时逗笑了迟幼钦,这矫情的人,真矫情!不过,也还算是个可爱的人,不拔剑的时候,挺好。
既然麻烦解决了,迟幼钦和凤厘也不再逗留,离开这院子,和剑修二人分了道,便朝休息处一道走去。
看着空中那轮冷月,迟幼钦真是觉得自己能啊!最近幸运环身啊!
“迟哥,你知道我大哥那把剑是什么剑么?”
“什么?”
“长空剑。”
第二百一十九章祁北山()
第二日天刚明,凤厘便将熟睡的迟幼钦叫醒,从祁水山庄驾着一辆小马车出了祁水山庄,然而,去的地却不是润发赌坊。
迷迷糊糊在马车中颠簸许久,迟幼钦才回过了神,撩开车帘一看,唔……怎么到这么偏的地方?
转头,凤厘却在认真驾着车,面上由着两分不易被察觉的忐忑。
稳着身子挪到辕座坐下,靠着车棂,打量着黄尘小道两旁的平原远山,零星的鸟雀轻啼叫,将这清冷的清晨又多染上几分凄凉。
“凤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祁北山。”
“那是什么地方?”
“义父说,我家的祖坟,在那里。”
听得凤厘的话,迟幼钦微微一怔,随即,也明白了凤厘的心意。既然知道了,总归是要来瞧瞧的。
一路二人不再言语,看着眼前那黄尘长道,弯曲延伸至那前头的高山深处,听着凤厘鞭马渐渐急促而忐忑的声,迟幼钦也不知该说什么,索然就保持沉默,有时候,有些心情,一个人,就足够了。不需要旁人多余的情绪。
路过最后一段平原,穿过一小段密林,看着路旁书着大大的“祁连山”三个字的巨石,迟幼钦也不禁和凤厘一般,带着沉重而期待的心情,走进那两山相夹的羊肠小道,抬眼头顶的一线天,投下的光束,明而烈。从这里出去,仿若真是要走到另一个世界那般,本看着不长的小道,却不知为何,像是走了两个世纪那么久,久久走不到头。
待马儿轻嘶,迟幼钦才回过神来,看向马儿停下的前方,不禁微张红唇,好长的铁索桥。
跳下马车,扶着那铁索长桥的桥柱,探眼下头那万丈深渊,迟幼钦不禁连连咽喉,“凤……凤厘,咱们是不是走错了地儿?”
看到迟幼钦的窘样,凤厘并未多言,只是将马车系在一旁的歪脖大树下,取出马车中准备的一篮子祭品,走到铁索桥头。扫眼对面的苍翠青山,晃晃见见着那山上迎光而泛白的墓石,久久驻足。
得不到凤厘的回应,缓过了神儿的迟幼钦才侧身看向身旁的凤厘,却发现此时他的神情,*而肃穆,半点从前的嬉色都不曾外露,长眉细眼,细细看去,好似含着几分泪,盈盈眼眶中,却倔强地不肯掉落。
也是此时,迟幼钦才突然发现,他其实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可是却要一个人去面对整个家族的死亡。尽管不是现在,那满山的坟头,每一座,都是他凤家人,自然死亡的且不算。那十九年前,无辜惨死的几百口人,包括他后来死去的父母,此时,都在他的对面。
而面前这座长长的悬空铁索桥,便是他心里的坎。
这是古代,就算这铁索桥两边有粗大的铁索相连,可当中的却是年久未换过的木板,谁知道会不会踩上去就一个漏空摔到那地下的深渊之中?
万丈深渊下是万劫不复,摇晃不堪的铁索桥加深着他心里的畏惧。
“义父说,当初,凤家被灭门,三百二十七口的遗体,都是他们一个一个棺材抬过去的。”
清晨的冷气渐渐撤去,可凤厘面上的凄凄色却更重。顺着凤厘的目光向那铁索桥当中看去,想象着当年,那三百二十七口棺材,绵延不绝,从这窄窄的铁索桥中抬走过去,白衣麻衫,却不知有几人敢为他们哭丧。一夜之间,便从生变成死,从一个温热知悲喜的人,变成一具冰凉不知意的尸体,最后,成为深葬山林的森森白骨。
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只是一剑穿心,一刀剜喉,一毒入肠,便能死去。可是,让人这么突然地死去,那活着的人,该如何面对那尸体垒砌的高山?山中林木,吸取尸体的精华,长得苍翠茂密,大剌剌存在世间,留给那些尸体的后人看。真是一种说不出的讽刺。
“走吧。”
低沉的两个字,犹如万斤铁锁拷在脚踝,却催促着迟幼钦跟着已提步前行的凤厘前去,每一步,都提得那么艰难。
当脚真踩在那铁索桥的木板之上时,只一阵谷风吹过,迟幼钦便吓得紧紧抱住一旁的铁索,全然不顾上头厚厚的灰尘和蜘蛛丝扑缠身上,稳住身子,只扫一眼那铁索桥下的风光,迟幼钦便迅速挪了眼抬头看天,强迫自己咽下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别去想,只要看着天,想想这是平地就好,想象是走在船上就好。一座桥而已,那么多人走过去都没事,你怎么会有事,没事的。深呼吸……
一番自我宽慰后,迟幼钦才鼓起勇气收回目光,看向铁索桥尽头,却在低头那一瞬,发现凤厘已走到了铁索桥当中,提着手中的大篮子,回侧身看向自己,好像,在等自己。
不知是身后的山太高投了阴影下来,还是凤厘所处的地方,本就阴气森森。凤厘神色淡淡地站在弧线下垂的铁索桥当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那么看着自己的样子,好似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似的。
一阵慌乱袭来,脑中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蹦出来,直吓得迟幼钦再顾不得自己的恐惧,连忙提起袍边,急急朝当中的凤厘跑去。
待迟幼钦跑到铁索桥当中之时,却发现凤厘紧紧抱着一旁的铁索,一脸恐慌地看着迟幼钦,“迟……迟哥,你……干嘛?”
充满了恐惧的颤音,将迟幼钦从荒芜的状态中拉回来,一回神,迟幼钦倏地便两腿发软,瘫坐铁索桥桥板上,双手颤抖地揪着一旁晃荡不停的铁索,“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要消失了……”
强稳着身子,使劲儿甩掉脑中的恐惧,凤厘才颤栗出声,“你……傻了吧……你再这么跑,我就真的消失了……”
一直到晃悠不止的铁索桥再次恢复平稳,迟幼钦才颤巍巍从桥板上爬起来。
在适才经历的一场恐慌中,再看清现在的境地,前后是山,左右是高谷,脚下是深渊,要么走,要么等死。在生与死的抉择间,反倒没了一开始的恐惧,就算双腿颤栗,也敌不过求生的欲望。
一番心中计较,迟幼钦便和凤厘果断稳住了步子,当真是一点都不看旁边的景色,只一心朝着那铁索桥的尽头看去,走去……
当脚再次踏上坚实的土地,迟幼钦才终于将悬了三丈高的心放低一丈。再回首看向那所要命的铁索桥,迟幼钦觉得,仿佛过去了两个世纪那么久,走过一座桥,仿若重生一世,有些心境,在经历一场生死恐惧的挑战后,竟当真是不太一样了。
所以,自己的恐惧才是最难战胜的,这句话,哲理啊!
“走吧。”
这一次,是迟幼钦对凤厘说。
二人重新收拾心情,却是比在桥的那一边心情更舒畅,那沉重而忐忑的心,早在桥中央被晃到万丈深渊之下了。
当心情舒畅后,再看这一派奇特的祁北山风光,当真是美不胜收的。就算冬日将将,也透着一股于世无关的暖意。
顺山而上,杉木之后,是成片成片的楠竹,碗口粗的楠竹,顶着头顶的瑟瑟风响,伴随这迟幼钦二人走入属于凤家的祖坟。
一片山,坐北朝南,楠竹蔽日,楠竹最下头,还有一间竹屋,仿若这片山的守护者,静静地立在那儿。
凤厘祭祀先祖,作为外人,迟幼钦不便前去,便从楠竹林旁稳着步子走到那竹屋之处,等着凤厘。
看着凤厘穿梭在楠竹林间身影,迟幼钦只轻叹一口气,便移了目光,看向自己面前的竹屋。
有些事,总是要一个人面对的!
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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