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第1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云夫人继续道:“我儿子不见后,我亲自去了开封府报案,府尹却说小孩儿不过是走丢了,让我莫要妄传妖言。第二天,郭夫人的儿子也被掳走,我和她一起又去报案,府尹仍是那话,只说会差人去寻访。这已经几天了,府里只让两三个不中用的老吏四处走了走,便再不管了。”
“您还见着了府尹大人,”坐在最前头墩子上的一个妇人忽然站了起来,她穿着件半旧的浅青绸袄,中等个儿,身子瘦小,眉眼秀整。若不是满脸愁苦,还是有几分姿容。丁豆娘觉着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妇人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也去了开封府求他们,那门子却连厅门都不让我们进,也骂我乱造妖言,说再不闭嘴,就让我吃板子。我家丈夫遇了事,公婆又老又多病,只剩我一个,东颠西跑了两天,沟沟汊汊全都寻遍了,也没找见我儿子……那晚儿子被掳走后,地上只寻见这个小银铃,这是我儿子项圈上的,本来有一对,一个是‘福’,一个是‘寿’。如今‘福’丢在地上,‘寿’不知去了哪里……呜呜……”
那妇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绢袋,将一个黄豆大小的银铃倒在掌心,看着就抽泣起来。其他妇人听见她哭,也跟着哭起来。丁豆娘也又心酸起来,原来真的全都是失了孩儿的娘。
云夫人望向那妇人:“董嫂,你莫哭。大家也都忍一忍。这时候哭有什么用?能把儿子哭回来?”
“那您说怎么办?”董嫂忙用手背擦掉泪水。“我跟你一样,丈夫是陕西永兴军第二营的都指挥使,去年十一月被调去了江南讨贼,家里没人能靠,只能靠自己。可一双腿能走多远?一张嘴能打问几个人?因此,我才寻见郭夫人,和她一起商议,既然我们的孩儿都是被食儿魔掳走的,就该把气力聚在一处。”
“嗯!”丁豆娘不由得高声应道,众妇人也纷纷赞同点头。“我和郭夫人的意思是,要找见咱们的孩儿,至少该做三件事:头一件是寻见食儿魔的踪迹,这得去寻访有法力的道士、术士;第二件是去各个道观佛寺里烧香祈愿,求神佛能护佑咱们的孩儿们;第三件是笨法子,照旧到处去打问寻找。咱们一共二十七家,就分成三伙,分别专心专力各去做其中一件。大家觉着如何?”
丁豆娘刚才看云夫人神情冷傲,心里原本有些不喜,这时听她说话有条有理,而且也正合自己之前所想,不由得连连点头赞叹。其他妇人恐怕也都正在焦心无助,听了之后,纷纷叫好。
“既然大家都乐意,那就立即开始。凡事不能无主,事情又紧急,没有你推我让的工夫。这是我和郭夫人起的头,第一伙就由我当伙头儿,去寻降魔法师。第二伙由郭夫人来当伙头儿,四处烧香祈愿。第三伙,继续去寻孩儿们的踪迹。也得一个伙头儿,有谁愿意,就毛遂自荐吧。眼下不是扭捏辞让的时节。”
丁豆娘望向那些妇人,有的低头畏怯,有的互相望看,没有一个人应声。她本也不愿出头,但想到儿子,顿时顾不得脸面及其他,心底冲出一股劲儿,抬起手,高声说:“我来!”
游大奇盯着那只船望了半晌,却再不见那女子露头。他正在怅闷,同伴翟秀儿忽然道:“那边有只灯盏,在虹桥上来回踅了几道了。虽说瞧着只是个陶灯盏,却只他独个儿一人,好下手。走!”游大奇只得起身跟着翟秀儿往虹桥那头快步行去。“灯盏”是句暗语,指可以借光、蹭油的外来客旅,又按资财分为金、银、铜、瓷、陶五等。从“灯盏”身上劫骗钱财叫“割灯焰”。
游大奇从杭州搭船做工来到汴京那天,船主见他不愿返程,只给了他五百文工钱。人生地疏,这点钱,连半个月都挨不过。不过,游大奇在杭州时就曾浮手游荡过几年,想着在这京城,有钱有势、出手散漫的只会更多,总能找着些帮闲抱腿的差事,心里便也没有多怕。他先在汴京城里闲逛,踏踏地界。杭州虽是天下第一等繁华之地,但比起汴京,则少了许多庄重气派,街上楼店轩昂、店肆林立。尤其是皇城,碧瓦映日、殿阁接云,让他连连震叹。若早些来这京城,恐怕已经做出些大事业了。
逛到傍晚,他一路打问来到有名的州桥夜市,只见一座宽阔大桥,两边桥栏均是青石雕花。他扒着石栏两边一望,左右岸边排满了店肆商摊,都已点起了灯笼烛火,一串串星流光耀。车马人潮往来不绝,各种吃食香气扑鼻。他早已饿了,边逛边看,不住吞着口水,却不敢乱动钱。最后坐到一个面摊上,数了十文钱出来,要了一大碗桐皮熟脍面。这在杭州从未吃过,汤汁浓郁,带着股药香,异常醒脾爽胃。他一气吃完,连汤渣都刨得净尽。放下碗,觉着肚子里还欠一些,却只能欠着。
吃饱后,乏气就来了。他一边打着香嗝儿,一边寻找客店。在街角找见一家,进去一问,一晚就要八十文钱,比杭州几乎贵一倍。他吐着舌头忙走了出来,这时天已经黑了,又是寒冬,冷风割人,刚才吃面吃得浑身暖,没多久就被吹冰了。
他忽然想起在杭州军营里,曾听兵卒们私下里说,有许多逃军隐聚在汴京,那里城大人多,反倒容易藏身。那些逃军夜里就在正对着皇城的龙津桥下歇宿,从没人去管,因此被那些逃军叫作“安乐窝”。
他忙向路人打问龙津桥,那人说沿着御街一路向南,出内城朱雀门,再笔直往南,总共五六里地。他便顶着寒风,走了半个多时辰,果然看到一座大桥,比州桥似乎还要宽些,能容七八辆车马并行。两岸也有许多楼店,灯烛映着河水,又是一番亮眼景致。他却没心去赏玩,走到桥头外侧,借着灯影仔细寻看,隐约见下河的土坡上有一溜儿被磨光了,显然是有人经常上下。他小心走了下去,见桥底下竟是个大平台,中间有一排石柱撑着桥板。石台中间有些微弱火光,似乎是一个火盆。微弱光照下,只见平台上铺满了草席,草席上睡满了人,能听到低语声、打鼾声。
他有些怕,但再难寻到其他栖身之地,便小心试探着,避开一张张草席,摸到两根石柱间,发觉靠河一边有一小片空地,便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单衣,铺到地上,又将一件褙子盖在身上,枕着包袱,缩在那一小片空地,困乏睡去。
第二天,他被人踢醒了。睁眼一看,十几个汉子围看着自己,吓得他忙往后缩,险些掉进河里。那些汉子全都笑了起来,这时他才留意到其中大都穿着脏旧军服,除了中间两个外,每个人额头都有刺字,看来都是逃军。那两个没刺字的一个魁梧浓髯,一个清秀年轻。
他见情势不对,忙摆出了笑容。几年前,他在勾栏里听一个讲史的老者说,古今成就大业的,都少不得一张讨喜的脸。因此,他特意对着镜子练过这笑容,又和气,又俊气,又风流,不管男女,见了至少也会讨到三分喜。
“你从哪里来?”魁梧汉子上下打量着他,声音像是粗石相磨。“杭州。”
“叫什么?”
“游大奇。”“你额头刺字是自己割掉的?”“嗯。”
“蠢孩子,可惜……今后你就跟着我,这里冷,今晚挨着我睡那个毡毯。”
游大奇有些愕然,他透过那人的腿缝望了一眼,那些草席中间铺着张大厚毡毯,堆着条厚绵被子,毯脚这头是一只火盆。他小心抬起头,那魁梧汉子正盯着自己的脸细看,眼神有些异样。他旁边那个清秀的则撇着嘴,有些恼恨。后来才知道他叫翟秀儿。旁边其他汉子听了,则都咧着嘴露出怪笑。
游大奇在杭州时什么没见过?心里顿时明白,同时暗暗叫苦。
第153章 赌誓 群议(。com)
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
——《武经总要》
清早,梁兴起床来到堂屋,见黄百舌和施有良已经起来,在坐着说话。桌上已摆好了饭菜,雪白馒头、杂菜羹、几碟青菜、姜豉。黄鹂儿端着一碟糟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问:“梁大哥也起来啦?洗脸水已经舀好了,在院里那个花台上。”
梁兴忙道声谢,过去胡乱洗了把脸。黄百舌陪着他和施有良一起吃过早饭,便起身告辞,去瓦子里卖艺赚生活。黄鹂儿关好院门,收拾了碗碟,又煎了壶茶出来,给两人斟上。
“梁大哥,我听你们昨晚说清明那天的事,刚在厨房里才想起来,小羊也跟我说起过米家客栈前头的一只客船,那船上也发生了些事,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同一只船?”
“哦?昨天来送烧鹌鹑的那个?他怎么说的?”“嗯,就是他。”黄鹂儿脸上微露出些羞色,但旋即掩过,“我那时心里念着隔壁丁嫂嫂的事,没仔细听,似乎是军巡铺有个叫雷炮的上了那船,没过两天,那个雷炮就死了,接着,又有几个人跟着也死了。”
梁兴听了,心里一动,难道这是个要紧线索?昨晚,他躺在床上,又将事情细细理了一道。其中原委,仍想不明白,但幸而邓紫玉使了调包计,让自己藏身在黄家。兵家之争,正在有形与无形。之前,对手始终无形无迹,难以测度,无从下手。眼下自己也藏形隐迹,百动不如一静,正好可以沉下心,静待敌动。
他忙问:“鹂儿,我想见见这个曾小羊,当面问一问详情。他为人如何?信得过吗?”
“梁大哥放心,他家和我家做街坊许多年了,我们自小就认得了呢。他爹是禁军的一个军头,几年前在西夏战场上送了命。照例小羊可以补他爹的缺,但他娘邹婶婶伤够了心,不愿他再走他爹的老路。小羊却不听,自己偷偷去军头司挂了名、注了册。从十五岁就开始领一半军俸,到后年满二十岁,就能正式配军入伍了。他现今在厢厅里做小吏,每月还能得一两贯钱呢。他在外面虽然尖头滑脑的,在我面前,一丝儿歪心都别想起。他若敢瞒骗我一丁点儿,我就告邹婶婶去。邹婶婶为人可爽利呢,又最疼我。我和小羊偷偷商议过,邹婶婶和我爹现今都是单个儿,他们两个其实早就对上了眼儿,暗地里都中了意。只是曾老爹战殁后,邹婶婶每月能领两斗的粮,她若嫁了我爹,就没这月粮了。小羊猜他娘的意思,似乎是想等他成了家、立了业,自己再作打算。”
“何必分老小前后?两家索性合成一家,可不好?”施有良忽然笑道。他原本不善言笑,加之有心事,始终有些失神。这时被黄鹂儿的娇巧话语勾住,听得入了神,竟也露出笑来。
黄鹂儿的秀脸顿时泛红,羞嗔起来:“人家在说正事,施大哥却乱取笑人。”
梁兴也跟着笑了,但随即想起了自己的娘。他娘便是等他入了禁军、成了教头,再无须顾虑,才改嫁了他人。他们母子已经分别几年,隔得太远,只偶有书信往来。念起娘,他心里不由得一阵翻涌。
“梁大哥,你怎么了?”“没什么。那个曾小羊这两天会过来吧?”
“哪里要两天,你等等,过一会儿他一定就要来还碗了——”黄鹂儿话音刚落,院门就敲响了,黄鹂儿忙问,“谁?”
“我。”曾小羊的声音。黄鹂儿忙小声说道:“施大哥、梁大哥,你们先到后边躲一躲,等我跟他说好,你们再出来。”梁兴和施有良一起起身,走到后面卧房里,院外传来开门声。“我来还碗。昨晚端了你的酒醋肉回去,果然又挨了我娘一顿骂。”“你先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哦?什么事?你爹走了没?”“快进来!”
院门闩上了。“我要你见个人,他要问你些事。”“啥人?啥事?”
“你先赌个誓,不许把这事告诉别人,一个字都不成,连你娘也不许说。”
“到底啥事?”“快赌誓。”
“好好好!我赌誓,我若说出去,天天被我娘骂一百顿。”“不成,得赌个最重的。”“嗯……这样成不成?我若说出去,就娶不到我最中意,最欢喜,每天每夜时时处处都念着、想着的,世上最标致、最可人、最乖巧、最会学猫叫的女孩儿。”
“成了,成了!我叫他们出来。”梁兴在里屋听着这对小男女娇来痴去,忍不住笑起来,和施有良一起走了出去。
“梁教头?”曾小羊睁大了一对黑豆眼,“鹂儿,梁教头在你家?”
“小声些!自然是在我家,难道去你家?你好好听着,梁大哥有事要问你。”
“梁大哥?你唤他梁大哥?”“不唤大哥,难道唤小哥?好了,快把你那喳喳嘴闭起来,好好听梁大哥问话。”
“哦,好。梁大——不,梁教头,有啥你尽管问。”
“小羊,你先坐下来,咱们慢慢说。”梁兴忍不住又笑起来,“听鹂儿说,清明那天,军巡铺有个姓雷的上了虹桥根一只客船?”“嗯!雷炮,上的是钟大眼的船!”“哦?你把这事仔细跟我讲讲。”
“这事可诡怪着呢,先是雷炮他爹化成了灰,接着雷炮、王哈儿、曹厨子、付九,一个接一个,轮号似的都死了……鹂儿,能给我倒杯茶不?这事讲完,喉咙怕得磨出火星子来……”
丁豆娘和八个丢了孩儿的妇人站在寒风里,都瑟瑟缩缩的没了主意。那天,云夫人把儿女被食儿魔掳走的二十七个妇人聚到一处,把人分成了三伙儿,丁豆娘自荐做了第三伙儿的头儿。云夫人给她分拨了八个妇人,在城内外打问、追查食儿魔的踪迹。
大家散了之后,云夫人把她手底下八个妇人留在自己宅里,继续商议她们那伙儿的事。庄夫人则把她那伙儿约到了街口那个茶坊。丁豆娘和她那伙儿妇人则站在云夫人宅门外寒风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丁豆娘常日只在虹桥边卖豆团,哪里做过什么头儿?不过,她见那八个妇人都红肿着眼,巴巴望着自己,再想到儿子,硬提起一股斗志来,再不会做头儿,为了儿子,也得强做个头儿。于是,她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商议商议。”
那八个妇人都冷得缩手缩颈,见她终于发话,都忙点了点头。丁豆娘看这八个妇人,衣着都不精贵,最好的也只穿了件半新的厚绸袄儿。心想,看来云夫人在分派人时,心里先已存了意。那两伙儿,一伙儿寻法师术士,另一伙儿烧香拜庙,只有自己这一伙儿是四处跑腿,最累,因此云夫人特地选了些平常小户人家的妇人。这样也好,不然,穷的富的、高的低的,也难凑到一处。
丁豆娘带头,那八个妇人跟着,大家一起走到街口。丁豆娘抬头望了望庄夫人那伙儿妇人进的那座茶坊,绿窗朱门、高檐大阁的,自然不是她们这伙儿人去的地方。她又左右看看,见斜对面街边有个小店,门口一面旗招在风里乱舞。她只粗识几个日常常见的字,看那旗招上面似乎是“馄饨”两个字。丁豆娘早起只喝了半碗黄鹂儿端给她的肉粥,这会儿已经时近黄昏,肚里觉得有些饿了。她偷偷掂了掂腰里的钱袋,幸而上午准备要去庙里,多带了些钱,一人吃碗馄饨是足够了。于是她回头问:“咱们去那家店里吃碗热馄饨?”几个妇人都没主张,互相望望,都点了点头。九人一起过了街,进了那家馄饨店。店里脏脏窄窄的,只有四张旧方桌,还不到饭时,并没有客人,只有个老妇坐在炉边,拿着针线在绣一张鞋面。炉里炭火烧得正红,暖烘烘的。炉子上炖着一口大铁锅,咕嘟嘟沸着,冒出肉汤香气。老妇见她们一群妇人涌进来,略有些吃惊,忙放下手中活计,笑着起身招呼。
“九碗馄饨——咱们坐里头,把两张桌儿并起来吧?”丁豆娘叫两个最年轻的妇人和自己一起把桌子并好,招呼众妇围着坐下,开口说道,“咱们姐妹今天头回见,大家都先说说自己的名姓,才好称呼。我先说,我姓丁,还差一岁就三十整了。丈夫是步军司一个小军头,靠他那些军俸,一家儿只够不饿死。我就在东水门外虹桥桥边摆了个小摊儿,卖豆团,贴补些日常花用。人都叫我丁豆娘。我看咱们里头我岁数算大了,你们叫我豆娘,或丁嫂都成。我儿子叫赞儿,到今天才四岁两个月零七天……好,你们谁接着说?”
“我比你还大一岁呢,我姓赵——”旁边一个矮胖的妇人接过话,“我丈夫是个小经纪,在州桥夜市卖虫蚁,人都叫我赵二嫂。丢了的是我二女儿,叫二娥,今年也才满四岁。我们两口儿连只虫子都小小心心养着,从没做过什么歹事,那魔王怎么偏偏要捉我家二娥去呢……”
“你没做过歹事,难道我们就做过?”坐她斜对面一个宽脸妇人忽然反问,“再说,你们两口儿讹了我们家不是一回两回了。那不是歹事?”
“我们讹你们什么了?”“你家卖虫,我家卖鸟雀,你们赖死赖活非要挤到我家摊子跟前,你那些虫子又不看紧些,自己蹦出来,被我家鸟吃了,你讹了多少钱?当着这些姐妹们,自己说说?”
“你家的鸟没吃我家的虫?你知道那只青头蟋蟀值多少钱?我们才要了你们多少钱?”
两人竟隔着桌子斗骂起来,丁豆娘忙高声劝道:“两位都消停消停吧,又不是啥大冤仇,听着不过是些陈年小过节,就都丢下吧。今天大家聚到一处,不是来听你们骂架,是互相帮扶着找回自家的儿女。”
那两个妇人气哼哼停住了嘴,脸上都露出愧色。
丁豆娘又让其他六个妇人各自说了自家的事,九个人中,三个是市井小经纪,四个丈夫是军人,一个是任吏职的,还有一个丈夫是京城有名的口技艺人胡千叫。最先丢孩子的是胡千叫,其次是丁豆娘,其他人都依次晚一两天。住家也在城内外各处,只有刚刚吵架那两家都在外城南,离得近些。
各家的孩子,都是天黑后被掳走的。四个是孩子贪耍、自个儿跑出去的;两个是当街没有院子,又忘了闩门,孩子不知怎么就被掳了;两个是父母都在外面忙营生,孩子独自在家,回去时不见了;还有一个是使唤他去隔壁借醋,出了门被掳走了。
至于食儿魔,除了丁豆娘,只有一个姓桑的船家娘子亲眼瞧见了,其他都是邻舍或正巧过路的人无意中见着的。不过,所有人见的,都是形如一头大黑犬,拖着长尾巴,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只听见孩子的哭叫声。
起初,大家都不愿多语,及至说到各自孩儿,话才渐渐多起来。说到后来,竟一起哭起来,连丁豆娘强忍着,都被惹出泪来。店里那老妇煮好了馄饨,用托盘托着正要端过来,见她们这样,惊得停住脚,不知道怎么才好。
丁豆娘忙抹掉泪,高声道:“大家都莫哭,眼下还不是哭的时候,咱们都是做娘的,孩子们正等着我们去救呢。”
“咱们的孩子真的还活着?”那个卖鸟雀的鲁氏赶忙抹掉了眼泪。“嗯!”丁豆娘大声点头应道。
“真的?”其他几个也一起问。“嗯!”丁豆娘在心里也重重告诉自己。
“我也信。”一个姓杜的瘦瘦的妇人低声道,“咱们都别哭了。凡事往好处想,就能往好处行。”
“对!母子连心,咱们哭,孩子们听到会更怕。”丁豆娘扭头望向店里那老妇,老妇端着馄饨仍待在原地,丁豆娘重重呼了口气,让自己脸上露出些笑,“这位婶子,把馄饨端过来吧。咱们都趁热吃一碗,吃饱了好商议。”
游大奇跟着翟秀儿走到虹桥那头。这时梅船正烟雾蒸腾撞向上游那只新游船,四下里人都在闹嚷,桥上人都挤到西边桥栏争看。只有一个后生站在桥中间,像是根本没听见,伸头伸脑地四处张望,像是在寻什么人,身穿着旧布衫,背上背着个红布褡裢。“就是那个村人。”翟秀儿低声说着,挤过人群,上桥朝那个“灯盏”走去。游大奇也顾不得瞧热闹,忙跟了上去。
“哈哈,小哥,你几时到的?”翟秀儿大声笑着走近那后生,像见了故友一般,一把抓住后生的手,“刚被个歪人厮缠住,来迟了一步,你莫见怪啊。”
“你是?”后生像其他“灯盏”一样,满脸疑惑。“哈哈,自然是我啊,还会是谁?”“哦……”后生仍在疑惑。
“走,咱们到那家茶坊歇歇去——这褡裢瞧着有些沉,我帮你背着。”翟秀儿不容那后生推托,从他肩上强取下那个红布褡裢,挎在自己左胳膊上。随后伸出右臂,一把揽住那后生的肩膀,连搂带推,就往桥那头走去。游大奇这一向早就演练好了的,已经凑到翟秀儿左边,顺势接过那褡裢,背起来转身飞快跑下了桥,挤过人群,穿到温家茶食店后头那棵大柳树下,躲到树后朝桥上一望,已经不见了翟秀儿和那后生。
他这才放下那褡裢,伸手摸了摸,褡裢里细细碎碎的,像是碎米,但背着又比米重些,不知是什么。他照规矩,没解开,靠着树坐下歇息,等翟秀儿来了再一起看。
来汴京头一晚,他在龙津桥洞下安乐窝睡了一夜,却误闯进那里的团伙。那团伙仿照汴京各行团的名,自称安乐团,里头都是逃兵,领头的是那个魁梧浓髯的汉子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