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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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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儿子才止住哭,说有个老伯拿了一把花花糖,跟他换那斧头。他便拿了那斧头出去换,那老伯又给了他这根枝子,叫他拿来给爹。

    陈豹子自成年以来,从没怕过什么,哪怕杀死自己妻子那时,也毫无慌意。可听儿子说罢,却惊得浑身发寒。他想了一夜也想不出那老伯会是何人、意欲何为。儿子脖颈上抹的那一道血,自然是警吓,但在警吓何事?至于那根枝子,他更是全然想不明白,只发觉那叶子仍有些绿,但这寒月间哪里会有绿叶子?

    第二天一早,府里有人来唤他,说是出了命案。他赶到府衙前,看到那具焦尸,丝毫未想到此事与自己相干。直到李洞庭偷偷蹭走那根枝子,他才猛然想起听人说过,李洞庭在自己母亲坟头种了棵橘子树,橘子叶似乎经冬仍绿。

    那焦尸查验完后,他才急急去寻李洞庭,四处寻不见,才想到李洞庭的墓田,于是大步赶往城外。走到半路,远远见李洞庭急急行来。他忙躲到路边荒草丛里,李洞庭走过来时,他一眼瞅见李洞庭手里竟握着他的那柄小斧。他越发惊诧,不知其中究竟有何原委。但已无暇多想,从地上抓起块石头,偷偷走到李洞庭身后,一石头将他砸晕,夺了那柄小斧,急忙离开。

    那斧柄上不知为何缠了条白绢,绢上还写了些字,他不敢细看,将斧头别在怀里。快要进城时,见前后无人,才放慢脚步,将那白绢扯去,丢到乱草丛里,这才急急赶回了家,心头始终惶惶不安。

    过了几日,有天吃夜饭时,他爹忽然说,四处传说三槐王家那个王小槐被烧死在汴京,前天夜里竟然还魂,回到自己宅里闹起祟来。三槐王家的人怕得不得了,请了汴京相绝陆青驱祟。

    他一听,猛然想起儿子脖颈上那道血迹,再联想这一阵那些怪事,越发慌疑起来。辗转一夜,心头始终惶惶难安,便起来赶往皇阁村。

    进到王家那大宅里,他浑身顿时发起寒来,陆青见了他,抬手示意他坐下,而后盯着瞧着,目光极冰冷,令他顿时想起那年荒岭上那头狼。半晌,陆青才沉声说道:“艮卦之象,知止方吉。斯时斯地,何惧何逃?前冰后冷,唯心存暖。左坚右硬,一念生柔……”而后,陆青又教了他一句话,他听了,心底不由得一震:

    “身非顽石心非铁,何苦冷面自僵持?”

    【第三章渐】

    进以序为渐。若或不能自守,欲有所牵,志有所就,则失渐之道。

    ——程颐《伊川易传》

    王勾押捡起陈豹子丢掉的那条白绢,慌忙揣进了怀里。

    他今年四十出头,是应天府一名勾押官,虽名为官,其实只是中阶衙吏,专管批勘财赋文书。正月十八那天早上,他照例去佥厅办公,却见府衙前围了许多人。听旁边衙吏说有人烧死在那里,他虽有些纳闷,但各县上报的税簿尚未批勘,便没有过去瞧,进到厅里,唤贴司取出润过手的那些税簿,坐下来一份份勾押。

    大宋法条严密,远倍于前朝。各样文书层层叠叠,年年又不停增修数百道诏令律例,各路州更有许多本地俗律旧例。那些为官的,茫然来,昏然去,哪里能尽都知悉?因而,全仗他们这些文吏。各县税簿文历发到州里,原本有限日。先到磨算司,限十日;再交审计司,限五日;最后交停厅,限五日批复回县。他们这些州司却早已养成百十年旧例,簿历每到一司,先压下,等那些县里公人送纳了润手钱,才给批勘,否则便迟延两三月。昨天,王勾押收了几笔润手钱,便先来批勘放行这几县的簿历。

    王勾押入吏职多年,在这应天府广有亲旧,家中又有数百亩地,钱粮从来不愁。虽算不得显贵,却也颇有些势位。他又生性和气,逢人不论高低,点头先奉一笑,因而,广得人缘,事事顺手。人都羡他是弥勒万事足,他心里却有一丝憾念,觉着活了半世,即便再升到孔目、都孔目,也好不到许多,始终只在这应天府地界打转。应天府虽号称南京,比起东京汴梁,却似大犬望虎,终究矮出一头。他去过两回汴京,会过一些京城衙吏,才见面,未等开口,那些人神情作派间,已罩着一股气势,将人盖顶压住,哪里瞧得上他们这些外州府之人。

第316章 天篇 焦尸案(3)(。com) 
他心里暗想,若能去京城做几年衙吏,在天子脚下沾些贵气皇威,此生才不算枉过。只是,他始终未寻到路径,这念头只能一直搁在心底。

    去年,新知州上任。这位知州十二年前便已来应天府任过推官,那时他还只是个分取案牍的贴司,只能在佥厅里伺候,推官跟前未曾应答过一句话。如今推官回来升任知州,他总算偶尔能借公事应答几句,可知州似乎始终记不得他的脸。这期任满,知州必定是去京城升任朝官,若是能得知州赏重,或可求得带携去京城。

    只是,常日间只有那些孔目能凑近知州。何况这应天府,士、户、礼、兵、刑、工六案,外加免役案、常平案、开拆司、财赋司、大礼局、国信局、排办司、修造司等,吏人有五百多,哪个不是攥足了气力,想在知州眼前舞弄?可里外挤得密林一般,他始终寻不到缝子钻入。

    去年年底,王勾押听说知州欲举荐王小槐到御前,忙四处去探听,各司竟已有不少人争着去王家劝说,但那王小槐不知好歹,全都回绝。王豪在世时,常来应天府,他最爱笼络公人,出手又豪阔。王勾押也得过几回钱物,并去王豪庄院里吃过两次酒,因此大体知晓王家情形。如今王豪已死,王小槐在三槐王家辈分最高,越发放肆无忌,惹得全族人怀怨。唯有那管家老孙,服侍他父子几十年,王小槐人人都敢欺辱,却似乎对老孙格外容情。若想降服王小槐,只能从老孙下手。

    王勾押行事向来耐得住性,得空儿便带些薄礼,骑马去王家,寻老孙说话。老孙性子有些质木,话语不多。王勾押并不心急,先只问些田赋公事,慢慢才说及家事。其间,王勾押目睹几回,王小槐用那银弹弓射人、用火药烧鸡犬。他心里不禁暗想,这等顽童荐举到御前,若做出些歹事来,岂非招祸?但旋即又想,只须办成我之事,这后患自有知州去担,我又何必多虑?

    老孙更是担忧王小槐,不知该如何照管这顽童。言及王豪,更是几次欲泪。王勾押最擅宽慰人,便和声细气,慢慢开解。老孙渐渐不再防他,王勾押这才提及知州荐举之事。老孙却苦笑摇头,说小相公一个字都劝不进。王勾押却发觉,老孙自家似乎便不愿王小槐被荐举。王勾押心里不由得暗喜,要做成此事,得先攻破老孙心里这道暗墙。

    他寻思了许久,老孙惜护王小槐,是发自于衷,这忠心轻易攻不破,得寻个要害处才成。

    王勾押忽然想起一桩旧事,老孙原有个独子,已长到二十来岁。王豪那时在应天府开了家生药铺,叫老孙的儿子照管。他那儿子性情有些歪愣,最爱与人斗气。十一年前,那愣儿在酒楼吃醉了酒,夜里回去途中被人撞倒,他揪住那人骂闹起来,却被那人失手打死。这桩案子是如今这知州当年任推官时审理的,那凶徒是应天府通判之子,推官为庇护上司,便另捉了个凶徒,将罪名强压上去,将那凶徒处斩了事。那审理文书便是由王勾押抄录,他虽知情,却从来不敢说出去。

    王勾押活了四十来年,知道这世间之伤,最痛莫过于丧子。他自己曾有个幼子,疼爱至极,却不幸夭亡。为此,王勾押痛了几年,至今只要见到略像自己幼子的孩童,心里都仍会一刺。

    他想,欲攻破老孙,除非祭出当年那桩丧子凶案。不过,那案子关涉到知州,一旦牵扯出来,岂不是自招祸难?但随即,他不禁失笑,我只要办成此事,事后随意编造个无头公案,让老孙去查证一番,寻不到根由,他自然退却。何况,王小槐一旦被荐举御前,他老孙也跟着沾享荣华。

    于是,王勾押又去皇阁村寻见老孙,假意为难再三,才吞吞吐吐说:“昨日我清点旧簿,无意间翻到孙老伯儿子那桩案卷,发觉其间有一处疑点。”

    “哦?哪里不对?”老孙顿时一惊。

    “那凶徒似乎是屈打成招,并非真凶……”

    “啊?真凶是谁?”

    “其中牵涉一个权要人物,一旦说出来,我恐怕身家难保。”

    老孙惊怔半晌,忽然跪到地上:“王勾押,求您告诉老朽,老朽一定不说出是从您这里得的信!”

    “孙老伯快起来!”他忙扶起老孙,又犹豫半晌,才慢慢道,“我看到那案卷,也惊了一跳,平人冤死,凶徒逍遥,这等事哪里能任它沉埋?只是这案子关涉之人极有权势,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王小相公答应让知州荐举,若是得了官家恩宠,便不怕那权要了。”

    老孙低头踌躇起来。

    他忙劝道:“嗐!我不该多嘴。人死万事空,便是查出真凶,也讨不回孙老弟性命。孙老伯,您就忘了此事吧。”

    “不成,我得知道是谁杀了我儿子!王勾押,您可有实据?”

    “实据倒是有,只是我一旦说出来,王小相公又不答应荐举,那我……”

    “王勾押,这样如何?咱们立个约,老朽尽力去说服小相公,一旦说成,王勾押便将实据给老朽?”

    “这……成。”

    老孙忙去取了笔墨纸砚,王勾押提笔刚要写,老孙却忽然说:“写在纸上不牢靠,我去寻块白绢来——”说着又快步走进里屋。王勾押却有些悔起来,此事一旦立了约,自己便陷进了一桩麻烦。不过,再一想,当年那通判如今在朝里为官,百般得意,扯出他来,让老孙去闹,未尝不是一桩好事。而且,此事是知州枉法,我捏了这把柄在手里,正可权宜处置。

    这时,老孙果然寻出一块白绢来。他便不再犹豫,提笔在绢上写下:今有孙田与王奇共立此约,若孙田劝得王小槐应允荐举御前,王奇便将孙田亡子之真凶实据交付于孙田。

    写完画过押,老孙反复读了几遍,这才小心叠起来,揣进怀里:“老朽一定劝小相公答应,一旦说成,立即去应天府给勾押报信。”

    王勾押回去后,心中始终有些不安稳。一直等到除夕,都不见老孙来,只得回乡里家中过节。老孙并不知他乡里住处,住过初五,他忍不得,便带了小妾和四岁的幼子,赶回了应天府别宅。直到正月初十,老孙才寻上了门。他开门一瞧老孙那神情,心顿时沉下来。招手唤老孙进来,关上院门,没心请他进房,只在院里站着。

    老孙苦着脸说:“王勾押,我家小相公答应了那荐举的事。”

    “哦?”他一愣。

    “不过……他答应的是拱州知州。”

    “拱州知州?”他声量不由得陡然一高。

    “嗯。拱州知州也命人来说过此事。小相公说自己是拱州人,便该选拱州。老朽也拗他不过。不过,他总算是答应了这事。王勾押,您许的我儿那实据……”

    “我许的是得受应天府荐举!”他心里顿时火起。

    “可……”

    “可什么?!”他极难得如此高声怒嚷,惊得房里小妾和幼子都掀帘出来瞧,幼子更跑过来抱住他的腿,连声唤“爹”。他抱起儿子,略平了平气,冷着脸说:“你走吧,这事就此了结。”

    “王勾押,求求您……”

    “莫要再说了,我是哄你的,并没有什么实据。”

    老孙立在那里,微驼背,眼里看着便要涌出泪来。他不愿多瞧,腾出一只手打开院门,冷声道:“你走吧。”

    老孙嘴唇微抖了几下,总算没再开口,垂着头走了出去,脚步似乎有些发虚。他看着那老瘦背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关上了门,不愿再瞧。

    老孙走后很久,沮丧略消后,他才想起忘了讨回那白绢约书,本要去追,再一想,上头只写了“真凶实据”四字,虚语含糊,老孙拿去也做不得什么,因此便没有去讨要。却没想到,那白绢竟留下这等隐患。

    昨天夜里,他才睡下不久,忽听到院里“咚”的一声,似有东西落下。他睁眼听了半晌,再无动静,便又翻身睡去。今天清早起来,洗漱过,要出门时,一眼瞧见院子地上有团物事,他忙过去捡起来一瞧,是一张白绢帕子,裹了块石子,帕子上歪歪斜斜写了几个红字,似是用血写成,他忙展开一看:一半白绢在斧头,有约不守鬼复仇。

    他反复看了几遍,全不明白其中意思,不知是何人促狭捉弄,心里有些犯忌,便重新将石子裹起,出了院门,用力抛到了隔壁房后。

    到了佥厅,他批勘完那几份税簿,才想起早晨因那血帕子,连饭都忘了吃,便出门去吃饭。才出厅院大门,推司的一个推级走了过来,见到他,忙唤道:“王哥,你文墨好,最善辨认字体,帮我瞧瞧这上头是些什么字。”说着递给他一条白绢。他接过来一看,那白绢一尺长、两寸宽,瞧着是从一方绢上剪下来的一条,剪得有些歪斜,靠左边有一行字迹,不过字的大半被剪了去,只留下一些残缺笔画,他仔细认了一阵,认出半个“田”、一个“勺”、一个“鬼”。

    看到那“田”字,他心里暗惊,忙顺着一瞧,才猛然发觉:这是他给老孙写的那约书!“田”是老孙之名,“勺”是“约”字右半,“鬼”是“槐”字右半。那推级见他神色有异,忙问:“你瞧出啥来了?”

    他忙掩住惊慌,勉强笑着说:“瞧出个鬼字,似是阴符?你从哪里得来的?”

    “衙前那具焦尸,不知被何人烧死在那里,手心里攥着这团白绢,竟没被烧掉。”

    他听了,越发惊怕,忙将卷条塞还给推级:“死人祟物,莫让我碰!”随即转身走开,心里却急闪过清早那张血字帕子,上头写着“有约不守”四字,自然是老孙记了那仇,前来报复。他将那约书剪了一条,烧死那人,将这条约书塞在焦尸手里嫁祸我?那血字帕上“一半约书在斧头”又是何意?

    他正慌慌急想,却见推司那个院虞候陈豹子快步走过,他猛然想到这陈豹子腰间惯常别一柄小斧,难道斧头指的他?可将才陈豹子走过去时,腰间并不见那小斧,那神色瞧着也有些慌紧。他心中惶惑,不由得跟了上去。

    陈豹子一路似乎在找寻什么人,寻了一圈,竟出城往西郊快步走去。王勾押身子有些胖重,已追得气喘冒汗,跟到城外再追不动,而且城郊路上人少,极易被发觉,他只得停下来,走到路边一个茶棚下,要了碗茶,坐着歇息。歇了一阵,却远远望见陈豹子又快步走了回来,他忙装作溲溺,钻到荒草丛里一棵大柳树后,偷眼窥望。陈豹子走近些后,忽然在一片草滩边停住脚,从腰间取出一件东西,似乎在拆解什么,随后用力一丢,又将那东西别回腰间。

    他眼都不敢眨,一直盯着,陈豹子走到这边时,他一眼认出来,那腰间别的正是那柄小斧。他等陈豹子走过去后,才回到路上,快步走到那片草滩,弯腰寻了一阵,果然发现了一条拧卷的白绢,他忙捡起来展开一瞧,正是那大半张约书!

    他喜得险些哭出来,忙要用力将那白绢扯烂,可双手颤抖,哪里扯得破?只得卷成团揣在怀里,往城里赶去。走到城墙内,见墙角有堆乞丐烧剩的炭火,仍冒着烟,他忙过去,取出那绢团,吹出些火焰,点燃了白绢,看着烧尽了,这才转身离开。再没有气力回佥厅,便赶回到家里,趴到床上,像病了一大场。

    过了两天,他仍后怕不已。却又听说王小槐被烧死在京城,又还魂闹鬼,三槐王家请了汴京相绝陆青来驱祟。他想起老孙血字帕上那句“有约不守鬼复仇”,更是惊得夜难安枕。实在受不住,第二天一早赶往了皇阁村。

    陆青见了他,嘴角露出一丝笑,目光中微有些讽意,像是看破了他心思一般。他又慌又恼,却不好发作,只能垂眼坐着。陆青缓缓开口:“卦属渐,吉凶连。春起微草,寒自轻霜。一念初萌,福祸已生。谨慎其始,善得于终——”之后,陆青教了他一句驱祟之语,让他清明去汴京对一顶轿子悄声念出,他听后,额头顿时冒出汗珠:

    “曾经罹此痛,何忍观彼伤?人间变鬼域,尔又逃何方?”

    【第四章归妹】

    归妹,女之方盛者也。

    凡物之有敝者,必自其方盛而虑之;迨其衰,则无及矣。

    ——苏轼《东坡易传》

    段孔目站在府衙外,展开焦尸手中攥的绢带一看,顿时失色。

    那绢带有两条,一短一长,都写了字,却都剪得只剩一截。他先看的是短的那条,上头留了七个字:邓七案证人为王。

    递过绢条的那推级在一旁说:“长的这条,一个整字都没有。短的这条,好歹还有半句话,瞧这话,邓七案的证人似乎姓王?那焦尸如何知道的?他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被人灭口?”

    段孔目盯着那个“王”字,却略松了口气。他又拿过长的那条,上头的字全都被剪去大半,不过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田”,他心里又一惊,顿时想起一个人——王豪的管家孙田。他忙又细看,“田”字下头似乎是个“与”,紧跟着那个字只剩三短横,难道是“王”?后头还有个“勺”字,是“约”?才松的那口气顿时又提紧了。凶手难道是老孙?

    他一抬眼,见勾押王奇从佥厅走了出来,猛然想起那桩旧事,忙吩咐那推级:“你拿这条去问问那王勾押,他最善认字。”推级忙拿了长的那条绢带,快步赶过去唤住王勾押。段孔目则站在这边,远远盯着。王勾押看过那绢带后,果然有些惊慌。他一眼瞧见,心里顿时一沉,长绢带上恐怕真是老孙和王勾押立的约书。他们立的什么约?望着王勾押转身离开,脚步有些慌急,他越发起疑,忙将差事交托给那推级,不由得跟了上去。

    段孔目是去年才新升的孔目,一司吏人中,算是立到了顶上。他体格健拔,样貌俊朗,今年只有三十二岁。其他人不到四五十岁,哪里能到这地步?他能升得如此快,固然是由于家中广有田产,又娶到了衙吏之长——都孔目之女;但他自家行事之果敢,也是其他吏人远远不及。

第317章 天篇 焦尸案(4)(。com) 
他父亲也是衙前老吏,任开拆官一职,掌管府中文书,于这吏职有些厌倦,期望儿子能读书应举。他也有此志向,又偏好刑律,便习学律学,投考明法科。大宋科考分三类,进士、明经及诸科。进士是正道,明经其次,诸科最下。诸科中明法科更受冷落。王安石变法后,首重实务,进士考试中加了律令大义,明法科也改作新科明法,比先前侧重了许多,主考律令、《刑统》及断案。由于朝廷严禁私印律书、私相授受,常人难得学到律学,他却生在衙吏之家,自小便惯习。

    只是,连考两回,他都没考中,便愤而弃考,心想:便是考中,也及不上那些进士,不过做个低等官员。我既然爱刑律,不如便在这应天府推司做个吏人,一来惯习风俗人情,二来不似官员,去他乡任职,长受吏人遮瞒。于是他便投名应募到应天府推司。

    一般吏人最擅一个“拖”字:人情要拖扯,公事要拖延,钱物要拖欠。他处事却快刀一般,不去人情中缠陷,也不贪求小利小惠,又精通律学、颇具智谋,因此,几年间迅即从院虞候升至勾押。去年,新知州上任,应天府出了一桩命案,被他迅即侦破。新知州大为赏识,立即将他升为观察孔目。

    到年底,新知州唤了他去,说:“我欲荐举王小槐到御前,那小猢狲却毫不领情。我听得你们两家是故交,你去替我劝说劝说。”段孔目听了,大为为难。他父亲与王豪的确相熟,他也见过王小槐,早已领教过那顽劣脾性。如今王豪已亡故,何人能劝得了那小猴子?但知州之命,哪里敢推辞?他只得恭声领命。

    回到家,他与父亲商议,父亲说:“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劝说王小槐——管家老孙。老孙好说话,我去替你说。”

    第二天,他父亲回来摇头说:“不成,老孙不舍得劝那孩子,说小小年纪便去那富贵险恶之地,加上那脾性,哪里能得好?小猴子听见我们说话,跑进来,险些用弹弓射我一栗子。这事看来行不得,你还是去好生回禀给知州。”

    到了府衙前,他却犹豫起来。自己倒是并非想巴附知州,两年后,知州便要转任,这应天府仍是应天府,他也仍在这里任孔目。只是,这职位是知州所赐,这桩差又是知州吩咐的头一件要事,这般轻易便去回禀说做不得,恐怕不成。

    他苦想了两天,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人姓章,年近六十,在应天府开了家客店。几个月前,有个泼皮摔死在他店里楼梯下。章老儿说是那泼皮来强索酒吃,吃多了,下楼时失脚摔了下去。可那时已是深夜,客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楼上只有章老儿和那泼皮两人。店里厨子家人着病,头一天便已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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