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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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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可真香啊,铁山你还有这一手。”
米饭的香味传入鼻中,柳孤寒喉节轻轻颤了颤。华闲之没有转过身,却问道:“醒了?”
柳孤寒睁开眼,冷冷的目光停在华闲之背上,脸上似乎罩了一层冰。华闲之端着一碗莲子粥转过身来,迎着他的目光,却不以为意。
“还好,铁山挺有办法的,这粥还热着。”华闲之将柳孤寒枕头垫了起来,舀了一勺粥送到柳孤寒唇边,温和地道:“吃吧。”
少年用来保护自己的坚冰几乎在这温和的声音里融化了,他偏过头去,不让华闲之看到自己的脸。
华闲之微微一笑:“你现在伤口刚开始愈合,还不能自己进食,因此就不要不好意思了。”
“是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几日里你饮食便溺可都是华先生在照顾……”石铁山也劝道。
“饮食便溺……”柳孤寒脸腾地红了起来,如果这是真的,那对他这样的半大小子而言,确实是一种羞辱。
“为什么救我?”柳孤寒扭过头,瞪着华闲之,终于说话了,“我是你的敌人,我输了就得死!”
“你错了。”华闲之神色有些困惑,对于如何开导这个少年,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征服一个人是容易的,但征服一个人的心却是困难的。华闲之停了一下,微笑道:“我救你之时,想到的不是你是敌人,不是要你死,想到的只是你是一个伤者,而我是一个医者。”
“什么?”柳孤寒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大道理,这让他已经出现裂缝的心更加松动了。
“说起来……一个医者,若是坐视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不理,那他就不配作一个医者。”华闲之若有所思,“医者父母心,所以你不必挂怀。”
柳孤寒看了看华闲之,慢慢张开嘴。
人,难道说与禽兽究竟是有所不同的么?人,难道说并不完全是弱肉强食的么?人,为何会有医者这样的行当?
随着柳孤寒身体的恢复,再在这破庙里住下去就越发地显得不方便起来。终于在第七日,确认柳孤寒的伤口不会因为远距离搬移而破裂,华闲之带着他回到了自己的病坊中。他在颐苑湖遇袭的事情早已惊动了赵王,因此他回来不久赵王便遣人召见他。
“几个弟子伤势如何?”赵王首先问伤情,让华闲之心中一暖,虽然明知这是身为帝王者的权谋,但听到耳中仍让人舒服。他施了一礼,道:“托殿下之福,远钟与阿望都见好了。”
请华闲之坐下后,赵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华先生,孤将孤身家性命,还有这大余国十万里江山,全都托在先生身上,以后请先生不要轻身试险。”
“闲之知罪了。”华闲之微微一笑,这次困于鲛网,着实来得惊险,这世上有些事情并不是凭剑就可以解决的,自己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忍不住犯了剑士常犯的错误。
“京师传来密信,陛下已经准孤去扶英了。”见华闲之认错,赵王又笑了起来,恩威并施,正是帝王之道。他将这消息告诉了华闲之,又道:“传旨的钦差估计两日后能到开定,华先生以为还需准备什么?”
华闲之沉吟了会儿,石铁山与柳孤寒的脸在他眼前闪过,他道:“殿下,此去扶英不是一日两日,何不招徕些少年一起去,既可让他们在扶英学习魔石之技,又可给殿下培养一批忠心耿耿的部下?”
赵王轻轻抚了抚手,思忖了会儿道:“人数不宜多,孤远渡重洋,若是国中有所变故,人太多了恐怕孤养不起啊,哈哈哈哈……”
华闲之也微笑起来,若是大余国朝中稳定,即便是到了扶英,赵王的俸禄也是少不了的,但若是太子或秦楚二王执政,赵王的日子便没有那么好过了。
但华闲之也明白,赵王早就不指仗亲王俸禄来开支了。赵王喜好魔石之技,倒不是一昧沉于奇技淫巧,他早就托亲信利用魔石之技敛财,怕只怕国中有变,这些敛财手段也会随之遇上麻烦而已。
“殿下,此去扶英,倒要看看能否有在扶英发财的机会。”华闲之展眉道,“殿下有没有经商的人才?”
赵王嘿然一笑,岔开了话题:“华先生以为,到了扶英孤又当如何?”
“广结英雄,多方留意,韬光养晦,以避小人。”华闲之轻而快地吐出十六字。赵王微微一笑,他听出了华闲之言外之意。
第三集 第二十二章 剑之道(上)
大海波涛起伏翻滚永不息止,海面上水天空阔,极目望去,万里碧空如洗。几只海鸟贴着海面飞掠,在浪尖之上舞蹈。海风拂面,调皮地抚弄着人的须发衣衫,而被海风鼓起来的白帆,则象天上的云彩。
正是暖春时节,来自大陆的季风将船吹得向东南而行。柳孤寒斜靠在甲板上,经过几日昏天黑地的晕船之后,他原本重伤未愈的身躯越发虚弱了,但好在肺部的创伤在一个多月的休养后已不碍事,他原本想悄悄离开华闲之,但却被挽留下来。这一次赵王出使扶英所乘的宝船有三艘,再加上那些小船小艇,倒也是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华闲之与赵王在最大的宝船之上,而他的弟子则与去扶英“随侍”的少年们呆在这艘船中。最大的一艘宝船高有五层,上面若是满载可乘六百余人,大余帝国的造船业,倒不曾因为这些年的闭关锁国而完全毁弃。
“若是没有什么确切的地方可去,何不随我们一起东渡扶英,看看那异国风情?”
华闲之邀请的问很随意,却让柳孤寒有种无法拒绝的感觉,现在想来都让他自己觉得奇怪。除了他,石铁山因为被车行老板开革了无处可去,也跟随而来。
“远钟师兄,你随老师日子最久,说说老师的心剑究竟是怎么回事?”
轩辕望收回木剑,这些日子他们便在宝船的甲板之上练剑,因为华闲之不在侧他们害怕收不住手便换了木剑。
柳孤寒向他们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自己两次为华闲之心剑所制,他明明手中无剑,但那剑意却真真实实。
崔远钟盘膝坐在甲板之上,宝船的甲板早被少年们擦得干干净净的,见他坐下,石铁山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个世上高明的剑技,无外乎三种。”崔远钟看了看满脸崇敬之色的石铁山,微微一笑:“第一种是烈士之剑,使剑者以精气神御剑,手执三尺青锋,剑锋所指,虽铁石莫能当;第二种是帝王之剑,使剑者吞食天地,包容四海,提剑者拓疆辟壤平定天下;第三种是仁者心剑,仁者心剑以至善为柄,以仁义理智信为锋,以真、公、义为法,以变、通、易为式,内则修己身,外则制不平。烈士之剑,可逞平生意气于一时,帝王之剑,可赐百姓安乐于一世,而仁者心剑,则穷达古今包容宇宙,为万世之法,又谓之大道。”
柳孤寒心重重跳了一下,虽然心里本能地浮起“好大口气好大道理”的讥讽,但这段话在崔远钟口中说了出来,再与这些日子来他对华闲之的认识相应证,他不得不承认,崔远钟的这段剑理着实有几分依据。
轩辕望却是怔了怔,这段话他并不陌生,不过是前代圣人著书立说集之大成罢了,但将前圣修身治国平天下的道理用来阐述剑,对于他来说却是前所未闻的。他在心中反复咀嚼这段话,越是细品,便觉得其中越是激荡着一股浩然之气。石铁山则在心中默默将这段文字背下来,他并不懂这段文字说的是什么,但在他想来,既是崔远钟说的,那便定然是至理明言了。
“其实这段话是老师说给我听的,老师第一次拜谒赵王殿下回来后对我说了这些道理。”崔远钟见他们都用心在听,脸上浮出喜色:“老师当时还说,我有烈士之剑,赵王有帝王之剑,再加上仁者心剑,那便没有什么不可战胜的了。”
“再加上仁者心剑,那便没有什么不可战胜的了!”柳孤寒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崔远钟的是烈士之剑,赵王殿下的是帝王之剑,那华先生的自然是仁者心剑了。哼,崔远钟的剑技勉强算得烈士之剑,可赵王殿下何时会剑技了,华先生纯属胡扯……啊!
柳孤寒猛然间发现,自己在心中,并没有叫华闲之的名字,而是恭敬地称其为华先生。
“我明白了!”轩辕望忽然道,“记得老师曾说过,修剑如修身,那剑道便与圣人所说修身治国平天下之道相通了!”
崔远钟重重点了点头,他看向遥远的海天边际,道:“有一天,我也会象老师那样拥有仁者心剑的,阿望,我一定比你要快到那一个地步。”
“是么?”轩辕望却垂头沉吟,与崔远钟对华闲之的极端信任不同,轩辕望却总觉得华闲之这番话里还隐有深意。既然仁者心剑如此厉害,那为何不人人都练仁者心剑呢?为何还要烈士之剑与帝王之剑才能天下无敌呢?是团结之力亦或其他?
“不说了,柳孤寒,你身体怎么样了,能不能和我比比剑?”
崔远钟将木剑在手中拍拍,看着柳孤寒。柳孤寒冷冷哼了声:“我的剑是杀人的,不是陪小孩子玩的把戏。”
崔远钟一时语塞,他为人豪爽热情,这些日子来与柳孤寒在一起,因此已经将他当作朋友了,却没想到碰了这个钉子。轩辕望忙打岔道:“看,那有条鱼!”
“海里到处是鱼,你要是想抓就跳下去吧!”柳孤寒又冷冷地道,石铁山与崔远钟却顺着轩辕望所指看过去,只见一群鱼在海面上飞跃,跃起之后还张开鳍在海面划翔,就象飞一般。
“那就是飞鱼了,老师曾对我说过,海里有种鱼会飞,就是飞得不太远呢。”崔远钟靠在栏杆上望去,在阳光上,这群跃起的鱼闪耀着白光。
“听说海里还有种鱼,象山一样大呢!”轩辕望也道,“象我们这样的大船,它都能一口就把吞下来!”
此刻已是船队出海的第七日,已经离开了大余国水师巡视的海疆,大余国海禁之后,只留有距东都最近的唐城和南部的海卫港两座港口允许海船停靠,因此众人也算看了些船只,还没有哪一艘商船或渔船能与赵王的宝船相比的。故此,当轩辕望说有鱼可以一口吞下宝船时,石铁山第一个不相信。
“阿望你吹牛!”石铁山道,“哪有那么大的鱼,除非是海龙王!”
“我可没吹牛,我是听人说的……看!”
轩辕望正说着,忽然用手又指着海边:“看,那是什么!”
只见他所指之处,海水异样翻滚,紧接着一条水柱冲天而起,喷上长空足有二十余丈高。还不等众人从这异变中惊醒,海水又是一阵喧嚣,海浪四溅,一条他们从未见过的大鱼猛然出现在海面上。
“啊……”石铁山紧紧抓住栏杆,牙齿都有些发颤:“海……海龙王?”
“不是,是我说的那种大鱼!”
轩辕望也异常兴奋,就连那些散布在甲板其他地方的少年们也围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这在陆地上他们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大鱼比起他们所乘的这艘宝船尚要大些,象小山一样横亘在海面上。它似乎没有发觉船队,而是悠然自得地在海上飘浮,它只是随意摇摆身体,便在海上激起十余丈高的浪花来。
“还好……还好离我们远啊。”石铁山道,“远钟哥,你说它会不会追过来?”
“放心啦,这鱼叫巨鲸,虽然个儿大,性情却温顺得很,只要不去激它,它不会来赶我们的。”
一个水手的解释,让众少年略略放下心来。那水手又自豪地一笑:“大海上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一条鱼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宝船可是大余国最好的船,没什么能追得上我们!”
正说间,一阵低沉的嗡嗡声传来,这声音轩辕望觉得似曾相识。众少年循身望去,只见后方一艘闪闪发光的船以惊人的速度赶了上来,那船从距宝船有六十余丈处超了过去,发出牛哞一般的鸣声,象是同这宝船船队打招呼一般。
“铁……铁船!”众少年中眼力好的已然发觉那船并不是木材制成,而是铁制的!正是因此,才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来。
“铁怎么能浮在水面上!”少年们七嘴八舌地道,相互间讨论得极热烈。
“莫非是用铁皮包着木板?”轩辕望脑子一转,当先问了出来,可立即就有人道:“这船好快,一下子就跑到前头去了,铁皮包的有这么快么?”
众人的目光全瞄向方才那个水手,那水手有些心虚,他虽然也是个老水手了,但这种铁船他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为何。柳孤寒哼了声:“没什么能追上我们……是没什么我们能追得上吧。”
他的刻薄话让那水手好不自在,借故离开了少年们。少年们对新鲜的东西总是充满着兴趣与幻想,有个少年忽然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还记得我们在开定看到殿下的魔石车么,那就是铁的,铁车能跑,自然也能游泳啦!”
这一解释,倒让少年们相信了大半,见多了魔石带来的奇迹,少年们也习惯了。
“魔石船……”
赵王李景楼站在华盖之下,目送那挂着奇异旗帜的魔石船远去,口中喃喃自语。当那魔石船消失不见后,李景楼回过头来,脸上失去了平和,代之以一种坚定而毫不动摇的威严。
“闲之,你想到了么?”他转过头来问华闲之,出了暗流涌动的东都开定,赵王颇有些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但稍稍放纵后他便收敛,与华闲之等谋士就今后的策略不断磋商。
“十艘这样的铁甲魔船,可以让我大余水师全军覆没。”华闲之脸上神情还很平静,他抬头平视赵王,对于一向守礼的他而言,这样是很少有的。
“仅此而矣么?闲之,在孤面前,你无须讳言。”
“据说,自我大余向西行,经过天赐草原、瀚海沙漠,经过火焰山、冰河与毒沼,翻越怒龙山,可以抵达宝象国。”华闲之慢慢道,听到宝象国的名字,赵王李景楼插了句:“可是前辈神僧大空前去朝拜的佛国?”
“正是,宝象国方圆六千里,所属藩国数十,曾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国,但近百年来,来自泰西诸夷不断侵扰,如今已国灭庙毁了。泰西诸夷倚靠的便是这铁甲魔船,在魔船上架起火炮或魔石之炮,便足以征服一个国家。”
赵王双眉皱了起来,华闲之微微一笑:“好在宝象诸国加起来较我大余还要大些,泰西诸国虽有魔石技艺,却也无法一口吞尽,因此我大余如今还安然无忧。”
“安然无忧……安然无忧?”赵王也微笑起来,笑声中多少有些讥讽之意,“且不说泰西诸国对我大余的威胁,单说如今朝政,还真的能说是安然无忧么?”
“殿下!”华闲之脸上终于动了颜色,赵王向来谨慎地以沉迷于奇技淫巧来掩饰自己的真识面目,象这样公然对朝政不满还是第一次。
“闲之,自打孤王幼时在皇宫中第一次接触这魔石后,孤王便知道这将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因此,孤王便尽可能想弄明白魔石。哼,可怜那些鼠目寸光之辈,将魔石当作一种奇技淫巧……”
华闲之沉默了。在余国风评之中,赵王的评价着实不高,但赵王一直对此不以为意,现在看来,赵王虽然胸怀大志,但终究还是个人啊。敌视新鲜的充满生机的事物,抨击一切可能导致变化的事物,不正是那些抱残守缺食古不化的士人君子们,还有那些同剑艺一起堕落的剑士们愚蠢之处么?
道不行,吾将浮槎于海外啊……
“闲之,为我说说扶英吧,这二十多年来,扶英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赵王打断了华闲之的沉思。
第三集 第二十二章 剑之道(下)
自唐城乘宝船东行十日,终于看见了陆地的影子。这只是一小岛而已,但对于船上的乘客而言,这意味着即将脚踏实地了。
宝船经过那小岛又行了一日,开始顺着陆地前行,进入一片狭长的海区,水手称之为“红潮海”,据说是因为每年夏季海潮会变成赤色而得名。
“扶英国世世代代是我大余国藩属,前朝时扶英国主每十年入朝一次,以所进贡东海鲡珠换取皇帝的封赏,我大余立国之后,念他们海路不易,免了十年入朝的常例。但扶英人对我大余人仍是敬爱有加,语言服饰乃至文字都与大余无异,甚至于姓氏也与大余一般,直到二十六年前扶英新国主亲政变法,扶英开始学泰西诸国,才渐渐同我大余疏远了。”
宝船上的船长对这些少年非常客气,当众人问及他们将抵达的扶英时,他娓娓而谈:“这二十六年来,扶英变化极大,可以称得上是日新月异,但也乱得很。”
轩辕望好奇地打量着港口岸边的建筑,大多和余国没有什么差别,斗拱飞檐应有尽有。岸上人物的衣着略有不同,比起余国如今的式样更带了几许古意。但与他们起程时的港口唐城来看,这个名叫“贵立”的港城要繁华与喧热得多。港中停着不少他们在航程中所见的铁船,铁旗上飘扬着各式各样的旗帜,这些招展的旗帜给港口平添了几分热闹。
“回舱吧,就要靠岸了!”水员的招呼让看热闹的少年们依依不舍地回到了舱内,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装,期待着在这异国他乡可能遇到的新鲜事物。
对来自大余国的使者,扶英的接待至少从表面上看还是很热情的。执政的宰相原秀泽虽然不曾亲自来迎,但主管外务的礼务相藤西行却自扶英都城河门城赶来了。毕竟,赵王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登上扶英的神洲大陆的王子,而对于向来存在于神洲上大一统帝国的阴影下的扶英,要想真正摆脱对大余国的敬畏,还必须有一个过程。
随同赵王来的人足有千余之众,这样的排场颇让扶英国的礼务相藤西行咋舌,宾主经过冗长的礼仪之后才开始正式会谈,他们是如何谈的,轩辕望等人是无从知晓。会谈的结果,是赵王一行暂时在贵立住下来。由于人太多,寻常的馆驿是无法安置下这么多人的,好在扶英为他们腾了两处大的院落,又将一处驿馆挤得满满的,这才将众人安置下来,好在有许多人是不久便要离去的。只在贵立住了两日,赵王殿下与华闲之等重要臣僚便去了河门拜谒扶英国主,而轩辕望等人住的那个大院子则被指定为“余国会馆”。
“你去哪儿?”
才一安定下来,扶英国负责接待的官员便将少年们分配到贵立城中的学堂上学。与大余的私塾不同,扶英国的学堂大都是国立,凡是孩童都免费启蒙,直至考试通过。由于学堂中所学的东西实在是奇妙,完全不同于大余的那些百家经典圣人语录,甚至还有泰西语言一科,这让这些少年们颇吃了些苦头。
轩辕望等人自然也跟着去求学了,唯有柳孤寒对此不屑一顾。看到他在众人求学之际溜出去闲逛,轩辕望禁不住问了一声。
柳孤寒停下来,冷冷的眼光瞄了轩辕望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离开了。轩辕望心中的疑惑更甚了,才来扶英不到十天,难道说这冰一样的人竟然在外边交了朋友不成?而且……别是女的吧……
“阿望,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口水都出来了,是不是在想美女啊!”
崔远钟重重推了轩辕望一把,将他从少年的春梦中惊醒过来。轩辕望脸立刻就红了起来,不安地摸着自己的剑柄:“远钟哥你别胡说八道了,你才在想美女呢!”
“嘿嘿,那么急着撇清,看来我是说对啦。说起来,你在天香楼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翠儿来着的,你来的时侯有没有和她打招呼啊?”
轩辕望心咯登一下,告别时翠儿泪眼涟涟的脸又浮在面前。翠儿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但最终没有说出来。但此刻他更担心的是,藏身在剑中的绯雨听到了崔远钟的话。若是如此,自己又有得罪受了……
“算啦,不逗你了。”崔远钟拍着夹在肋下的书卷,“快去学堂吧,若是晚了可要被罚的。”
轩辕望笑了笑,深深呼吸了一下,石铁山这平时难得有话的少年也禁不住说了声:“如释重负啊,看来阿望哥真的有事呢!”
这些笑语,柳孤寒已经听不见了。一个人徘徊在贵立城的街道上,虽然扶英受神洲影响很深,但多少还是有些异域风情的。人声鼎沸,行人如织,车水马龙间,城市里特有的喧嚣象雾一样蔓延,这又是一座都市森林。
行在两边高楼间的阴影里,冷冷注视着阳光下穿梭往来的人们,象是看着森林中的飞禽走兽。柳孤寒漫无目的地在这异国城市中独行,周围人很多,但他感觉中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一人。
“剑道……”
想起这些日子来每天几乎都要听轩辕望提起数十遍的这个词,柳孤寒心中充满了疑惑,究竟什么才是剑道,难道说,华闲之与崔远钟的那些大道理,真的就是剑道了么?
抚着自己腰间的狭锋剑,柳孤寒茫茫然的心略微有些安定。剑,不过是杀人利器,剑道,不过是杀人之道……
“医者父母心。”
正当他如此想时,华闲之那震憾他心灵的那句话又在他耳中响起。剑是杀人的,而华闲之却是救人的医者,这两者间岂不是天生冲突么?那为何,便是对华闲之一直有成见的自己也觉得华闲之的人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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