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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愿石-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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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水落石出吗?无妨,把几名嫌疑人报出来,或者,就告诉我你夫人有没有份就行了。”冰宿咧嘴一笑,眼神精亮,“如果你不想我向法利恩和艾德娜投诉你诈欺的话。”
闻言,罗兰登时感到头盖骨内侧剧烈疼痛起来,眼前仿佛也浮现大神官铁青的脸色和随侍武官暴跳如雷的模样。
有道是“天做孽犹可为,自做孽不可活”,就是指这种情况。
“我说就是。”罗兰叹气,头一次被逼得走投无路,“但你也要答应我,绝不把这件事泄露给别人。”即使兵败滑铁卢,也不忘保住最后一块老本。
“当然。”冰宿正在体会胜利的醍醐味,一时不查被对方翻身复活。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罗兰那么喜欢捉弄自己,原来会上瘾——赢的感觉真的太棒了!
罗兰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说出的话却一点不悠闲:“朵琳不是凶手,听到我中毒的消息,她没有和任何人联络,直接就跑来办公室找我。”
“原来如此,你的暗桩真是优秀。”冰宿没有继续追问,她很明白自己的权限,其实光是向罗兰询问这件属于政治层面的事,就算逾矩了,不过以罗兰的气量,不会在意她这点小小的好奇心。
年轻的城主微微一笑,觉得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
冰宿指指桌上的药片:“那么,你吃我的药,事先也考虑清楚了?”罗兰失笑:“哪有!你未免将我想得太多疑了,我只是很自然地接受一个我信任的人的关怀而已。”
信任?冰宿轻哼:“这么说,只要是你信任的人,他给你鹤顶红你也吃?”
“有道是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区区毒药,有什么不敢吃的。”
看到少女明白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大字的明丽脸蛋,罗兰轻声笑了,带着一抹不自觉的宠溺和叹息:“冰宿啊冰宿,其实真正多疑而乖戾的人,是你才对。”
“……”
“我承认,我是个狡滑又阴险的男人,既不轻易信人,也不轻易爱人。我走过很长的路,什么样的丑恶没看过?什么样的背叛没尝过?人性最好和最坏的一面我全见识过,才养出如今这般矛盾的性子。但是我明白一点,一个人是成不了大事的。我爬到今天的高位,靠的不止是我个人的智慧和本领,还有许多朋友的帮助,而那些朋友又是我用信任换来的。虽然其中有些人背叛了我,但也有许多人一直跟随我至今,不论我飞黄腾达还是贫穷落魄,他们只为友谊而助我,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罗兰垂下眼,长似扇片的睫毛掩盖了眸里的情绪,“这种感情,岂是单纯的智谋或武力换取得来的?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我如何待他们,他们就如何待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冰宿握紧放在膝上的双手,内心翻腾不休,脑中嗡嗡作响。罗兰的话语就像一把尖刀,刺进她的灵魂深处,把她最不堪回首,最伤心痛苦的往事刨出来,**裸地摊在她面前,也勾出她最脆弱最柔软的那份情感和挣扎。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的。”
冰宿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只是吐露一小片心声,她心里满溢的苦水就消失了大半。
罗兰微愕,以深思的目光打量她片刻,淡淡一笑:“当然也是有这种情形,虽然我没遇见过。嗯,我想,大概是被付出的对像不需要这份付出吧。”
“不需要!”冰宿一震,心脏仿佛被重重砸了一拳。
“就是不稀罕,不珍惜,不当回事——总之就是这些意思。”青年耸耸肩,又拿起茶杯浅啜起来。
冰宿微一苦笑:“不稀罕吗……”呵,真相我不是早就知道吗,为何在被他用那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出来时,还是感到一股锥心的刺痛?
罗兰放下茶杯,揶揄道:“怎么,是哪个不识好歹的男人竟敢拒绝我们德才兼备的兰大美人的付出?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冰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内心的郁卒一扫而空,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不劳罗兰城主费心!真有这么个男人,我早就把他扔进太平洋喂鲨鱼了!”
“啊啊,女性果然是种报负心强烈的生物啊。”罗兰由衷感叹。冰宿扮了个鬼脸:“还比不上你,小鸡肚肠!礼仪恶魔!”
话音刚落,两人相对而视,忍不住笑起来,清朗愉快的笑声久久回荡在车厢里,构筑出温馨的气氛。
这时,马车一晃,停了下来,接着响起叩门声和女侍卫英气嘹亮的嗓音:“大人,冰宿,到了,下车吧。”罗兰和冰宿一呆,不约而同地看向桌上摊得乱七八糟的公文和习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放着正事不干,聊了两个小时的废话!
不过……这种感觉还不坏啦。
******
甫下马车,冰宿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憾住了。
城墙,一道高耸入云,望不到尽头的城墙耸立在单调的白色大地上,用靛蓝色的石材搭成,表面覆着厚厚的冰霜,在阳光下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蓝水晶似的。在那道冰墙下还有座小城,说是小,其实是相对那座巍峨巨大到不像人间之物的城墙而言。建筑的式样是北地最常见的尖顶石屋,这种屋顶可以预防被积雪压坍梁柱。小城的外围也有一道环形石墙,当然规模完全不能和那道冰墙相提并论,看得出主要用途是挡风而不是防守。
城门敞开着,两名守卫目瞪口呆地看着冰宿一行人,确切的说是看着先从马车里下来的罗兰,僵硬的站姿仿佛两座冰雕,直到罗兰冲他们和蔼一笑,才回过神,不约而同地大喊:
“城、城主大人!”
“不用紧张,我临时起意过来看看,无意惊动大家。”罗兰一边走近一边打量两人的穿着,皱起眉头,“城里的冬衣可充足?”
一名守卫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不太够,尤其是新兵的过冬衣服,因为没料到今年的雪下得这么早,老兵们都把棉袄让给新兵穿,可还是有许多人只能穿着秋天的衣裳。”
果然。罗兰点了下头:“没关系,我让大队带来了足够的冬衣和一些药品,过会儿就到,大家可以放心了。”两名守卫惊喜地咧开嘴,眼里浮起感动的泪花,心想大人日理万机,还细心地注意到边关士兵的衣食住行,真是……突然,其中一人拍打前额,叫道:“啊!瞧我们傻的,竟然杵在这里发呆!我这就去通知将军他们!”话还没说完就跑得不见踪影。另一名守卫正想叫罗兰等人进休息室歇会儿,目光落在一个陌生的身影上,其实在这个人跳下马车的一刻他就注意到她了,只是罗兰的到来太过冲击,使他和他的同伴暂时忽略了她的存在,现在看她站在金发青年身侧,竟一点也没有被压倒的感觉。
她约摸十七八岁,姿态宛如画中走出的人物般优美,头戴白裘帽,身穿银狐披风,足蹬白色小牛皮靴,与一身黑衣的罗兰站在一起无比契合。少女有一张比例均匀而明亮的丽颜,让人联想到冬青的绿眸晶亮有神,散发出坚定的意志和敏锐的智慧;挺直的鼻梁下,丰润的唇瓣仿佛玫瑰花般含苞欲放,保持着高雅怡人的弧度。她整个人的气质与这片雪景完全融和,就像水晶幻化的可人;白雪凝成的仙子,纯净而优雅,清冷而高贵,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和崇慕。
“大人,这位莫非就是——”守卫一霎不霎地瞧着冰宿,连呼吸也万分小心,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仙女。呜呜~~~好美好美的人啊!真不愧是他家罗兰大人挑中的妻子!也只有这样高贵美丽的淑女,才配得上罗兰大人那样伟大英俊的人物!
“满愿师。”罗兰微笑着看向冰宿,“我们的满愿师,兰冰宿小姐。”
“果……咦咦,满愿师!?不是夫人吗?”守卫大吃一惊,随即发觉说错话,一把捂住嘴。余人都是一怔。冰宿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感到尴尬和一丝莫名的窃喜。艾德娜等人朝他怒目而视,责怪他差劲的眼光和失礼的态度。
罗兰露出宽厚的笑容,适时减轻了守卫的难堪:“朵琳身子不好,我留她在上界静养,冰宿是神使,跟着我东奔西跑无妨。”守卫傻傻一笑,胡乱点头,心道:傻子!夫人是贵族小姐,大人哪舍得她来这种鬼地方受罪,居然出这么大洋相!呜呜,这下满愿师小姐对我的印象一定很差很差,大人也会视我为白痴呆瓜,我毁了!
真是个老实的家伙。罗兰和冰宿看着他绝望的眼神和哀凄的神色,对他的心理活动一目了然,暗暗好笑。
这时,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十来人朝这里快步走近,那名守卫也在其中。领头者身材娇小,一袭布衣,浏海长及眉眼,正是金色死神伊芙比拿。
“参见城主大人,满愿师小姐!”伊芙单膝跪下,姿态恭敬。其余高级将领也跟着跪下,惶恐地道:“不知大人和满愿师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恕罪!”
“起来吧。我和那两位也说过了,此行是临时起意,你们不知道是理所当然,我只是见天冷了,给大家送些过冬的衣裳,不用紧张。”
众将领明显神情大安。罗兰眼光一瞟,瞄见伊芙手臂上的绷带,冰蓝的眸闪过薄怒,微笑道:“这几天蛮军可有来犯?”狄格答道:“回大人,他们天天都来。”
“今天来了吗?”
“没有。”
“哦。”罗兰颌首,突然扳起脸,“那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众人一呆:“咦!?”半晌才回过神,忙不迭地应道:“是是,我们这就回去监视!”奔出几步,发觉不对,又转过身:“不行啊!我们得先带大人你们去下塌的地……”最后一个字因为吃惊咽回了肚子。
罗兰一手揪着伊芙长长的马尾,一手拎住他后领,笑得优雅又迷人:“无妨,有这位带路,不用麻烦了。放心,一会儿就把你们的将军还给你们——走!臭小子!今天非剥掉你一层皮不可!”押着伊芙大步走远,冰宿等人紧跟其后。
“呜,罗兰,对不起啦……”
风儿送来金色死神哀哀的痛叫和讨饶,渐渐转低,终不可闻。被留下来的人见怪不怪地摇摇头,打心底庆幸敌人看不见这样的伊维尔伦城主和无敌战神。
******
罗兰果然“一会儿”就将伊芙放了出来,而且被放出来的伊芙手上少了绷带,伤势也痊愈了,将兵们猜测是冰宿的功劳,只是,伊芙的伤虽没了,头上却多了几个大包,这是谁的杰作,用膝盖想也想得出来。
登上长长的石梯,来到城头,沉寂冰原的荒凉景致跃入眼帘,冰宿不禁屏住呼吸,朝前走去,却没留意脚下,一个打滑往后栽倒。
“小心!”罗兰及时扶住,双手托住她腋下,将她放稳,“上头比梯子还滑,你一定得小心走。要不我扶你?”
“不用,我又不是什么娇弱的贵族千金。”冰宿一笑,凝神静气,推开罗兰的扶持,缓缓走开。地面确实很滑,但在地球,她最喜欢的两项运动就是溜冰和滑雪,所以鞋虽不太称脚,还是覆险如夷地走了下来,刚才是因为悴不及防,才差点跌了个仰八叉。
罗兰望着她倔强的背影,双眸浮起浅浅的笑意。
冰宿走到城垛前,转过身:“真的很滑,这么滑,士兵们不会觉得不便吗?”伊芙答道:“不会,我们习惯了。”
“习惯之前呢?战场可不是练习场啊。”
罗兰笑道:“在来绝境长城前,新兵都会参加为期两个月的特殊训练。”
“溜冰?”
“没错。”
“下次带我去看看。”冰宿眼睛一亮。罗兰笑着白她一眼:“这才是你刨根问底的目的吧?”冰宿抬起头:“嗯哼!你不会如此小气吧?”
“你真这么喜欢溜冰,我叫人专门建座溜冰场给你。”
冰宿皱眉:“我不要,这种劳民伤财的行为。”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平常那么一毛不拔的人,今天居然大为反常,学起封建君主大兴土木的恶习,他不会不知道滥用特权是**的第一步啊!
罗兰俊美清逸的脸庞浮起困惑之情:“劳民伤财?不会啊!区区一座个人溜冰场,只要一小块场地和两个冰系魔法师就搞定了。”
OH!冰宿一呆,啼笑皆非地按住额:她怎么忘了这里是个盛行魔法的星球,虽然和地球相比设施简陋,但在某些方面就有优势了,比如建造一座个人溜冰场。
少女展颜一笑:“好罢,那我先谢过了。”疑惑解开后,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比那天捧起那杯尼格龙茶时还强烈。
金发青年点点头,对身后的红发侍卫道:“你陪着冰宿,我和伊芙去巡视一下。”艾德娜二话不说走到冰宿身侧。罗兰携同另一人往反方向走去。
“最近敌军士气如何?”
与适才闲聊时温和闲雅的表情截然不同,青年脸上是一片无机质的平静,两眼散发出冷而厉的光芒,宛如冰雪锻造的宝剑,森寒中透出无垠的杀气。
伊芙走在罗兰身后,看不见他眼下的表情,但他猜也猜得到。
“士气差,杀气重。”
罗兰一笑,完全明了部下的意思:失去拳神和主战派,加上久战不下,蛮族士气自然低落,但是糟糕的天候和紧缺的食物又使他们不得不战,绝境激发人的潜力,这样的状况虽不轻松,但也不见得恶劣。
“困兽之斗,难以久支。”罗兰简评,词锋犀利。他转过身,眼神添了一抹深邃:“但是,有道是狗急跳墙,穷鼠啮猫,你可得小心,别成为那只被老鼠咬到的猫。”伊芙肃然行礼:“是!”
罗兰神情一柔,眼里的冰霜也融化开来。
“伊芙,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你总喜欢勉强自己,让我很担心。”
“罗兰……”伊芙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
“像这次你受伤,就完全是不必要的。拳神强归强,也只有一个人,你有得是办法擒住他,却偏偏使用最笨的法子,还搞得自己差点丧命!”
伊芙抿嘴不语。罗兰压抑有些激动的情绪,注视他的后脑勺:“听我这么说,你很不快,是吗?”
“……”伊芙头一个反应是摇头,但他从不对眼前的人撒谎,终于还是保持沉默。
罗兰轻声一叹:“我就知道,被那个武斗狂养大的你,不可避免会被灌输一些该死的战斗情操。”伊芙犹豫半晌,忍不住道:“师父他…待我很好。”
“我知道他待你很好。”罗兰冷冷地道,“这点我同样很感激,但是他给你的负面影响也不小。老实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光凭伤害你这笔帐,我就想亲手宰了他!”
伊芙惊惶抬首,瞪着对方。
“……若大人真想杀拳神,不劳您动手,交给属下就行。”许久,他低低吐出一句,幽幽的声音回荡在风里,说不出的寂寥。
罗兰眯眼,神情一寒:“你用这种口气说话,是想向我表达抗议吗?”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伊芙。”年轻的统治者垂下肩膀,缓下颜色,化作无奈,“抱歉,我无意令你为难,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罗兰……”这次换伊芙感到歉疚。
“好像从以前起,我自认为对你好的决定,结果总是把你逼入更痛苦的境地。”罗兰自嘲一笑,摇了摇头,“罢了,只要你以后稍微收敛那些天真的想法,我就不会动你的宝贝师父。”
“罗兰。”伊芙直视他的双眼,恳切地道,“请听我说,我从没责怪过你,我能有今天的人生,全是你赐给我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有那种对不起我的想法。”
“是吗?”罗兰定定回望他,满腔怀疑,换作其他人处在伊芙的地位上,对他说出这番话,他肯定相信,但伊芙是不同的。罗兰从不认为他稀罕那个将军的显赫头衔,事实上,伊维尔伦城主至今还没遇到比这个部下更淡薄名利的人,所以伊芙这席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怀疑伊芙的忠诚。
看出主君的矛盾,伊芙微微一笑:“那么,我换句话说吧,打二十二年前,你从雪地里捡回无依无靠的我,为我取名‘伊芙’(雪)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就属于你了。”
没错,当他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睁开眼,看见那双充满关怀和温情的冰蓝眸子时,他的未来就注定了。从那以后,只有这个人,可以叫他生,可以叫他死!
罗兰沉默片刻,问道:“即使当时的我是抱着拐骗幼童的目的将你捡回?”
“是的。”
“伊芙啊伊芙,你真是叫我不知如何是好。”罗兰抚额长叹,满脸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庆幸捡了个现成偏宜?“虽然我是受惠人,我还是忍不住说你,你太好拐了。”
伊芙但笑不语。罗兰定了定神,以柔和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向远方,幽幽地道:“这世上,唯有你知道原本的我,记得‘她’,我虽没有忘,可是我已经记不起真实的我,原初的我是什么样的了——伊芙,你老实回答我,我变了吗?”
金发将军动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有。”语气是斩钉截铁的。
“是吗。”罗兰淡淡一笑,转身大步走远,留下伊芙呆站原地,细思最后那个表情的含意。他隐隐感觉到,主君不相信自己的回答。
“你没有变。”他忧伤地重复,“你只是,把心封住,藏起来罢了。”
远处,一直观查两人的狄格拉过一名士兵,劈头问道:“你觉得他们俩像吗?”
“谁像谁?”那士兵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大人和阁下!”狄格低吼,指着目标,“快!看完跟我说!”那士兵皱眉,但基于对长官的服从,还是打起精神比对,半晌,报出结论:“不像!”
一点也不像!一个高挑俊美,一个娇小娟秀,狄格副官是吃错什么药,竟认为这两个人长得像!是啦,大人和将军都是金头发蓝眼睛,但若只凭这点下判断,伊维尔伦百分之六十的人口都算和大人长相相似了。
“嗯,你也这么认为吗。”狄格挥挥手,赶走自始至终进入不了状况的士兵,继续烦恼:到底是谁呢,阁下的哥哥?
******
第二天中午,罗兰一行人离开了绝境长城,整整三十辆马车的衣物和补给品也及时送到并得到妥善的安置。
伊芙率领一干高级将领站在城门口,担心地注视罗兰,劝道:“大人,多盘桓几日再走吧!”
别人看不出来,从小和对方一起长大的伊芙怎么会看不出异常。青年微带酡红的脸色,眉间极淡的倦意,分明就是发烧的症状!而且以他那忒能掩饰的本领,还露出这点蛛丝马迹,可以想见热度绝不低。
“不了,我还要去其他地方看看,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罗兰微微一笑,向伊芙颌首表示无碍,转向众军官,朗声道,“诸位,绝境长城乃至要关隘,绝不能让蛮族攻破,一切就烦劳诸位,务必尽力辅佐伊芙将军!”众人轰然应声,一齐行礼。
罗兰点点头,朝城头上向自己举枪致敬的士兵们微笑着还了一礼,转身走向马车,以流畅的动作踏上车辕,消失在门后。艾德娜等侍卫早就骑上马,一等车夫驱动车子起行,立刻跟上。伊芙等人目送他们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你还真能撑。”
冰宿看着跌坐在对座的人,挑高双眉。罗兰一手按头,喘息道:“还说呢,早上吞了你一颗药片,我就一直想睡觉,你是不是给我安眠药?”
“那你一定是吃了夜服的,夜服的百服宁有安神效果。”
“还有…夜和昼之分啊。”罗兰苦笑,往椅背一靠,合上眼,“罢了,我睡一觉,到了叫我。”冰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听得对方呼吸转轻,已然入睡。踌躇片刻,她捞起脱下的银狐斗篷,起身走到他跟前,将之轻轻盖上,然后执起他右手,不及探向脉门,就被炙热的温度吓了一跳。
好烫!冰宿眉头紧蹙,不觉咬住下唇,触向对方微沁冷汗的前额,嫌饰冠碍手,毫不犹豫地拉下。
这是……什么?刚抽离蓝宝石额饰,她的视线登时被一样异物吸引。就在这时,一只滚烫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抢过饰冠戴回。
“你在做什么?”罗兰盯着她,用严厉的语气质问。
“帮你量体温。”只惊讶了一瞬,冰宿就拉回神智,镇定回答,毫不退缩地迎视他。罗兰皱眉道:“多余。”松开钳制,轻轻推开她:“你只要离我远点,免得被传染。城主可以感冒,神使绝不可以。”
“真正的神使是你吧?”
罗兰才软化的神情又覆上寒霜,眼神也转为森冷,凝视对方,没有开口。冰宿的态度异常平静,一字一字道:“要我——保守秘密吗?”
罗兰轻笑,笑声有些低哑,却很愉快:“你明知故问,有什么条件?”冰宿咋舌:“你即使在生病,脑筋依旧这么好使。”
“别给我戴高帽了,现在是我有求于你。”罗兰往后一靠,泛红的俊容上是悠闲到近乎轻松的微笑,“不过,望你体谅我的病体,别提太让人惊吓的要求。”
冰宿低哼:“放心,我只是想问你件事。”罗兰颌首,无声催促。冰宿脸上闪过一丝羞意和狼狈,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不自然的声音道:“那晚你为什么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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