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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侠达伦·山传奇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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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暮先生再告诉我一些吸血魔的事。他说他们从不喝吸血鬼的血——我们的血对于吸血魔和其他吸血鬼来说都是有毒的;他们活得比吸血鬼稍长一点,虽然这种差距微乎其微;他们很少吃食物,愿意靠鲜血维持生命,但只在没办法的时候才喝动物的血。

我仔细听着。把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件事上,就能少想埃弗拉。但等到曙光来临、暮先生上床、我独自一人时,我脑海中又纷纷扰扰,发生的事便又历历在目。

我眼睁睁地看着太阳升起。我很疲劳,但是睡不着。我怎么面对那确实在等待的噩梦呢?我为自己准备了丰盛的早餐,但只吃了一小口,就胃口全无,我把它们一股脑儿倒进了垃圾桶。我打开电视,不停地换台,可根本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我不停地想,这只是个梦。埃弗拉不可能死去。我只是在跟踪暮先生时睡着了,做了个梦。埃弗拉随时都会把我摇醒。我会告诉他我的梦,我们两个会大笑一场。“你可没那么容易把我甩掉。”他会咯咯地笑着说,

但这不是梦。我亲眼看见了吸血魔。他绑架了埃弗拉,要么已经杀了他,要么正准备杀他,我必须面对这些事实。

问题是,我不敢面对。我担心如果面对,我就会变疯。所以,我拒绝接受事实,拒绝想办法应付,而是把事实深深埋藏起来,不让它来烦扰我——我去找黛比,也许她能使我高兴点。

黛比正在广场上玩。夜里下了很大的雪,她和一些孩子们在堆雪人。这么早看见我,她很吃惊,但也很高兴。她把我介绍给她的朋友们,他们好奇地打量我。

“想散散步吗?”我问。

“等我堆完雪人好吗?”她回答说。

“不,”我说,“我很烦,想走走。不然我晚些时候再来。”

“那好吧,我就来。”她惊诧地看看我,“你还好吧?你的脸白得像张纸,还有你的眼睛……你哭了吗?”

“我刚才切了洋葱。”我撒了个谎。

黛比转向她的朋友。“回见。”她说,然后挽住我的胳膊,“想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不。”我说,“你领路吧,我跟着。”

我们默默地走着,很少交谈。然后黛比拽拽我的胳膊,说:“我有个好消息。我问过我爸妈,你能不能在圣诞前夜来帮忙装饰,他们说可以。”

“太好了。”我说,挤出了一个微笑。

“他们还邀请你共进晚餐呢。”她说,“他们本来还想请你圣诞节也来的,可我知道你准备参加旅馆的晚宴。而且,我想你爸爸不会让你来,不是吗?”

“是的。”我轻声说。

“但圣诞前夜没问题,是吧?”她问道,“埃弗拉也可以一起来。我们早早吃饭,下午两三点就吃,这样我们就有很多时间装饰圣诞树了。你能——”

“埃弗拉不能来。”我简短地说。“为什么?”

我努力想找一个合理的谎言。最后我说:“他得了流感,躺在床上不能动。”

“他昨天看上去还很好呢。”黛比皱了皱眉,“昨晚我看见你们两个出去。他看上去——”

“你怎么会看见我们?”我问。

“我在窗口看见的。”她回答说,“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们在天黑后出门了,以前我没提,是因为我觉得如果你想让我知道,你就会告诉我你们去干什么。”

“偷看别人可不好。”我厉声说。

“我没有偷看!”我的口吻和指责伤害了黛比。“我只是碰巧看见。如果你是这种态度,就忘了圣诞前夜吧。”她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抓住她的胳膊,“对不起。我只是心情不好。我不太舒服,也许被埃弗拉传染了。”

“你看上去是不对劲。”她的脸色缓和了。

“我们出去,只是去接爸爸,”我说,“我们在他下班后去找他,一起吃点东西,或者看场电影。我本该邀你一起去,但谁知道我爸爸怎么想。”

“你该给我们介绍介绍。”黛比说,“我敢说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能让他喜欢我。”

我们又开始散步。

“那么,圣诞前夜怎么样?”她问。

我摇摇头。跟黛比和她父母共进晚餐是我现在最不想考虑的事。“我会再通知你,”我说,“我不敢肯定我们那时候还在不在这儿。我们可能又要出发了。”

“可是圣诞前夜就在明天!”黛比叫道,“你爸爸应该已经告诉你他的安排了吧。”

“他很古怪,”我说,“喜欢把事情留到最后一分钟才说。可能现在我散完步回去,就发现他已经收拾停当,准备出发了。”

“埃弗拉生病了,他没法走。”她说。

“他如果想走,就能走,就会走。”我告诉她。

黛比皱着眉头,停住了脚步。一米左右的地方,有个下水管口,热气从铁格里冒出来。黛比走上前,站在格条上。“你不会不告而别,是吧?”她问。

“当然不会。”我说。

“如果你什么也不说就消失的话,我会生气的。”我看见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

“我发誓,如果我知道要走了,你也会知道。我以名誉担保。”我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到这儿来。”她说。她把我拉近了,紧紧地拥抱着我。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问。

“用得着理由吗?”她笑了,然后指指前方,“我们在前面那个拐角转弯,就能回到广场。”

我挽起黛比的胳膊,想陪她回去。然后我记起我们换了旅馆。我回到广场,就得回原来的旅馆去。如果她看到我偷偷溜走,会起疑心的。“我想再走走,”我说,“我明早打电话,告诉你我能不能来。”

“如果你爸爸想离开,你就硬着点,让他留下来。”她提议说,“我真心希望你能来。”

“我会尽力的。”我发誓说。我悲伤地看着她走到拐角,从眼前消失了。

突然,我听到脚下传来咯咯的轻笑。我透过铁格张望着,什么也没看见,但我确实听见了声音。然后阴影中传来一个声音:

“我喜欢你的女朋友,达伦·山。”那声音咯咯地笑着。我马上知道了是谁在底下。“一道美味的菜肴。一定很美味,你说呢?看上去比你另一个朋友好吃多了,比埃弗拉好吃多了。”

是莫劳——那个疯狂的吸血魔!

第十七章

我跪了下来,透过铁条向下看。底下很黑,但几秒钟后,我模糊地看到了吸血魔肥大的身形。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嗯?”莫劳问,“安妮?比阿特丽斯?凯瑟琳?黛安娜?埃尔莎?弗兰妮?杰拉尔丁?亨丽埃塔?艾琳?乔西——①『注:这一串名字的起始字母分别以A、B、C、D、E、F、G、H、E、J开头。』”他顿了顿,好像皱起了眉头,“不,等等。艾琳的起始字母是个E,而不是I。有什么女人名字以I开头吗?我一时还真想不出来。你怎么样,达伦?有主意吗?想得出来吗?”他念我的名字时声调很奇怪,听上去好像加仑。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屏息问道。

“很容易。”他身体前倾,小心地避开阳光,然后轻轻拍拍脑袋。

“只要动动脑子。”他说,“小莫劳的脑子多得用不完,啊,是的,用不完。我在你朋友——蛇娃身上略施小计,他就告诉了我,你们的旅馆在哪儿。我在外面扎下营:留心盯着。看到你和你的女朋友走过来,就跟着了。”

“略施小计,什么意思?”我问道。

吸血魔放声大笑。“用我的刀。”他解释说,“我的刀,还有几片鳞片。明白了吗?鳞片。蛇娃身上的鳞片,钢琴的调儿②『注:英语中scale一词既有“鳞片”,也有“音调”的意思。』。哈!脑子,我告诉你,脑子!傻瓜可想不出这么好笑的笑话,这么有水平的笑话。小莫劳的脑子大得——”

“埃弗拉在哪儿?”我捶打铁条,让他住嘴。我猛力拉拽铁条,想下去抓他,但铁条紧紧地嵌在路上。

“埃弗拉?埃弗拉·封?”莫劳在黑暗中似舞非舞地怪跳着。“埃弗拉被绑着呢,”他告诉我,“绑着脚倒吊着,血液直冲头部,像个猪崽一样吱吱叫,哀求我放了他。”

“他在哪儿?”我绝望地问,“他还活着吗?”

“告诉我,”他说,对我的问题置之不理,“你和吸血鬼待在哪儿?你们换了旅馆,不是吗?所以我没看见你们。还有,你在广场上干什么?不!”我刚要开口,他叫道,“别告诉我,别告诉我!莫劳的脑子够用,就像有人说的,都快从耳朵里流出来了。”

他住了嘴,两只小眼睛左盼右顾,然后打了个响指,高叫一声:“那个女孩!达伦的小女朋友!她住在广场附近,嗯?你想见她。她住哪儿?别告诉我,别告诉我!我会想出来的。我会抓住她。水灵灵的女孩,有很多血,不是吗?美味的、咸咸的血。我好像现在就尝到了。”

“离她远点!”我尖叫着,“如果你靠近她,我就——”

“闭嘴!”吸血魔吼叫起来,“别威胁我!我可不受你这样发育不良的半吸血鬼威胁!再这样,我就走,蛇娃可就完了。”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是不是说,他还活着?”我颤声问道。

莫劳咧嘴笑了,摸摸鼻子。“也许活着,也许死了。你没法知道,不是吗?”

“暮先生说吸血魔不能撒谎,”我说,“如果你告诉我他还活着,我就知道了。”

莫劳慢慢地点点头。“他还活着。”

“你发誓?”

“我发誓,”他说,“蛇娃还没死:绑着,吊着,像猪崽一样尖叫。我要留他到圣诞节做我的圣诞晚餐,是蛇娃,不是火鸡。你觉得我恶心吗,嗯?”他发出一阵狂笑。“明白吗?恶心。虽然不是精妙的笑话,也不错了①『注:蛇蛙(snakey)和火鸡(turkey),恶心的(foul)和家禽(fowl,火鸡是一种家禽)几个词的英文在发音上相近或相同,造成一种修辞效果。』。蛇娃就笑了。现在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你处在他的位置,也会这么做的。倒吊着,像猪崽一样尖叫。”

莫劳说起话来不停地重复,令人心烦。“听着,”我说,“放埃弗拉走,求求你,他没有伤害你。”

“他扰乱了我的计划!”吸血魔尖叫着,“我本来准备进食,那会是很棒的一餐。我会吸干那个胖子,活剥他的皮,把尸体吊在冷冻室里,跟其他的尸体挂在一起。杀掉一个毫无防备的可怜人,是多么伟大的一次运动,不是吗?”

“埃弗拉没有妨碍你的事,”我说,“是我和暮先生。埃弗拉当时在外边。”

“不管里边外边——反正不在我这一边。但他很快就会了。”莫劳舔舔猩红的嘴唇。“在我这一边,下了我的肚子。我从来没吃过蛇娃,很想尝尝。也许在吃之前,我会在他肚子里塞点东西,这样更有圣诞气氛。”

“我要杀了你!”我大叫,再次猛力摇撼铁条,完全失去了控制,“我会抓到你,把你五马分尸,把你撕成碎片。”

“噢,天哪!”莫劳哈哈大笑,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哦,我的上帝!讨厌的半吸血鬼娃娃,别伤害我。小莫劳是好人,求求你放了我吧。”

“埃弗拉在哪儿?”我咆哮道,“把他带到这儿来,就现在,不然我——”

“得了,”莫劳厉声说,“够了!我到这儿来,可不是让人来冲我大吼大叫的,绝对不是。如果我想挨骂,有很多地方可去,不是吗?现在你给我闭嘴,好好听着。”我费了很大力气,终于冷静了下来。

“好,”莫劳嘟囔着,“这样就好多了。你比大多数吸血鬼要聪明些。达伦·山还有点儿脑子,不是吗?当然跟我比还差点儿,但有谁比我还聪明呢?小莫劳的脑子大过……”

“那么好吧。”莫劳手抠着下水道壁,向上爬了几米。“仔细听着。”现在他听上去很正常。“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不管我刮下多少鳞片,蛇娃都不肯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了。那是你们的秘密,就留着吧。我们都有秘密,不是吗,嗯?”

“我也不计较那胖子的事了,”他继续说,“他只是一顿饭,在他待的地方还有的是。在人类的肉海里有无穷的鲜血。”

“我甚至也不在乎你,”他哼着鼻子说,“我对半吸血鬼不感兴趣。你只是跟着主子,没必要为你劳神。我打算让你活着,你、蛇娃,还有那个胖子。”

“但那个吸血鬼——那个拉登·暮。”吸血魔血红的眼睛里满是仇恨。“我只要他。他该识相点,别挡我的路。吸血鬼和吸血魔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他扯直嗓门大叫,“就算世界上最笨的笨蛋也知道!这是约好的,我们两者互不干涉。他违反了规则。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他没有违反规则,”我大胆地说,“你疯了,在城里到处杀人。得有人阻止你。”

“疯了?”我本以为莫劳会因此狂怒,但他只是咯咯轻笑,“是他告诉你的?疯了?小莫劳可没疯!我跟世界上任何一个吸血魔一样理智。如果我疯了,我会在这儿吗?你看见我嘴角冒白沫了吗?你听见我像个傻瓜一样胡言乱语了吗?嗯?”

我决定捧捧他。“也许你是没疯,”我说,“现在想想,你好像很聪明。”

“我当然很聪明!小莫劳有头脑。有头脑的人怎么会疯呢,除非被疯狗咬了。你看见疯狗了吗?”

“没有。”我说。

“那不就得了!”他胜利地宣布,“没有疯狗,所以莫劳没有发疯,懂了吗,嗯?”

“懂了。”我小声说。

“他为什么要干涉我?”莫劳问道。他听上去很困惑,很暴躁。“我没惹他,没挡他的路,他为什么要来捣乱呢?”

“这是他的城市,”我解释说,“他是人的时候,就住在这儿。他觉得有责任保护这儿的人。”

莫劳难以置信地瞪着我。“你是说,他是为了保护他们?”他尖叫道,“那些血液携带者?”他疯狂大笑。“他一定是个疯子!我还以为他想独享呢,或者我不当心杀了他亲近的人。我从没想过他这么做是因为……因为……”

莫劳大笑。“那不就结了。”他说,“我不能让这样的疯子在世上乱逛。根本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听着,达伦·山。你看上去是个聪明孩子。我们做个交易吧,把这事解决了,怎么样?”

“什么交易?”我怀疑地问。

“我们来个交换,”莫劳说,“我知道蛇娃在哪儿,而你知道吸血鬼在哪儿。一个换一个,怎么样?”

“交出暮先生,换埃弗拉?”我讥讽地说,“这算什么交易?用一个朋友去换另一个?你觉得我会——”

“为什么不会?”莫劳问道,“蛇娃是无辜的,不是吗?他告诉我,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而吸血鬼却把你从家里,从家人身边带走了。埃弗拉说你恨他。”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说。

“就算是这样,”吸血魔继续说,“如果让你在两个里面选一个,你会选谁?如果他们两个都快要死了,而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我并没有考虑太长时间。“埃弗拉。”我老实说。

“那就得了。”莫劳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但暮先生并没有生命垂危,”我说,“你想让我用暮先生去换埃弗拉,”我悲哀地摇摇头,“我不会这么做。我不会出卖他,把他引入陷阱。”

“你不用把他引入陷阱,”莫劳说,“只要告诉我他在哪儿,告诉我旅馆的名字和房间号,其余的我来做。我在他睡觉的时候溜进去,完了事,就带你去找埃弗拉。我保证放你们两个走。想想,嗯?考虑一下,吸血鬼还是埃弗拉,你选吧。”

我又摇摇头。“不,没什么好考虑的。我愿意用自己交换,如果——”

“我对你没兴趣!”莫劳尖声大叫,“我要的是吸血鬼。一个傻乎乎的半吸血鬼娃娃有什么用?又不能喝血。除了杀了你,没有别的好处。要不交出暮老鬼,就没有交易。”

“那就没有交易。”我说。想到我的话对埃弗拉意味着什么,我的喉头哽咽了。

莫劳厌憎地啐了我一口,啐声在下水道里回荡。“你是个笨蛋,”他咆哮起来,“我还以为你挺聪明呢,其实你笨透了。算了,我自己也能找到吸血鬼,还有你的女朋友。我要杀了他们,然后再杀了你,等着瞧吧。”

吸血魔松开手,落入了黑暗中。“记着,达伦·山,”他从管道里滑走时高叫着,“圣诞的时候,当你咬着火鸡和火腿的时候,你知道我会啃着什么,不是吗?”他得意地走了,笑声在管道里听上去阴森恐怖。

“是的。”我轻声说。我确切地知道那时他会吃什么。

我站起身来,擦干脸上的泪水,准备去叫醒暮先生,告诉他我遇到了莫劳。几分钟后,我爬上了一个防火梯,在屋顶上飞奔,以防吸血魔逗留在附近跟着我。

第十八章

知道莫劳监视着旅馆,暮先生并不吃惊——他已经预料到这种可能——但他吃惊的是我竟然回广场去了。

“你在想什么?”他打断我说。

“你没有警告我要避开广场。”我回答说。

“我认为没必要说的。”他沉吟道,“什么东西能把你引回去呢?”

我觉得是告诉他黛比的时候了。在我解释的时候,他一言不发。

“女朋友,”他最后说,惊异地晃着脑袋,“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反对呢?你完全可以和女孩子交朋友。即使是全吸血鬼有时也跟常人相爱。这种事很复杂,不应该提倡,但并没有错。”

“你不生气?”我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不管你心里的事,只要你行为得体:你没有许下实现不了的诺言,而且你始终很清醒,明白这关系是短暂的。令我担心的是,你和你女朋友的关系怎么会和吸血魔有牵扯。”

“你觉得莫劳会去抓她吗?”

“我觉得不会。”他说,“我想他会离开广场。现在我们知道他在那儿出现过,他会担心我们去搜查。但你得小心,天黑后别去找她。从后门进,避开窗户。”

“我再见她没关系吗?”我问。

“没关系,”他笑了,“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个扫兴的家伙,但我从来不想有意令你难过。”

我感激地笑了。

“那么,埃弗拉,”我问,“他会怎么样?”

暮先生的笑容消失了。“我不知道,”他思忖了几分钟。“你真的拒绝用我去换埃弗拉?”他听上去好像觉得我编造了谎言来打动他“千真万确。”我说。

“为什么?”

我耸耸肩。“我们说过要互相信任,不是吗?”

暮先生侧转身,握拳掩嘴,咳嗽了两声。当他转身再次面对我的时候,他看上去很羞愧。“我大大低估了你,达伦,”他说,“下次不会了。选你当我的助手,我做了一个比我料想的更加明智的决定。有你在我身边我很高兴。”

他的夸奖让我觉得不自在——我不习惯吸血鬼说这么好听的话——所以我做了个鬼脸,试图显出不在乎的样子。“那埃弗拉怎么办?”我又问。

“我们要竭尽所能解救他。”暮先生说,“很不幸你拒绝用我来交换:如果我们知道莫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本可以设一个圈套。现在你已表示了对我的忠诚,他就不可能再次提出要求。我们打败他的最好机会已经失去了。”

“但是还有希望,”他说,“今天是二十三号。我们知道在二十五号前,他不会杀埃弗拉。”

“除非莫劳改变主意。”我说。

“不可能,出尔反尔不是吸血魔的特点。如果他说要到圣诞节再杀埃弗拉,就不会更改。我们还有两个晚上,可以搜寻他的巢穴。”

“他可能在城市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我叫道。

“我不这么看。”暮先生说,“他不在城市里,而是在城市下。他藏在地下的排水管里,这样就能避开阳光,随心所欲地自由行动。”

“你没法肯定,”我说,“今天他可能只是为了跟踪我,才在那里面的。”

“如果那样,”暮先生说,“就无法可想了。但如果他真把老巢建在地下,我们就有了一线机会:地下的空间不是那么大,声音更容易觉察。这虽然还是很困难,但至少有了希望。昨晚,我们可是毫无头绪。”

“如果失败了,”他补充说,“我们一无所获……”他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我会去找我们危险的表兄,提出请求,做你这之前想跟他做的交易。”

“你是说……?”

“是的,”他严肃地说,“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找到埃弗拉,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交换。”

地下的空间比暮先生想的大得多,简直是没有尽头的迷宫。那些管道似乎通向四面八方,看上去毫无规律。有些大得足够直立前进,有些只能勉强屈身爬行。有很多在用,里面流着污水和废弃物;而那些干涸破裂的则是被废弃的老管子。

管道里臭气熏天。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我们也许碰巧能听到莫劳和埃弗拉的声音或者瞥到他们的身影,但我们肯定闻不出他们的踪迹!

老鼠、蜘蛛和其他昆虫随处可见。但我很快发现,如果你忽视它们,一般说来它们也会忽视你。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要这么多管道。”在几小时毫无结果的搜查后,暮先生严肃地说。我们似乎已经走过了半个城市,但当暮先生把头探出地面、察看位置时,发现我们只前进了远不到一公里。

“我想不同的管道是在不同的时期修的。”我说。我爸爸曾经为一家建筑公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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