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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命为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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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认真看着他,他面容如常,不似作假。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叹,她当年跟着锦荣颠沛流离的时候,也曾受尽苦难,深知寻常百姓的日子有多么艰难。

    于是让木婂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重新赐了座,再问:“那蒙庄头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余庄头是因为卖了粮食所以交不上租子,蒙庄头呢?

    余庄头就神色警然的样子,暗沉着眸子好半天都不作声。

    木婂见了不由得怒喝:“怎么,难道你还去蒙庄头那里借了粮食不成!”

    余庄头吓得一个趔趄,又从椅子上跌下来,匍匐在地,哀嚎道:“不是的,不是的,是奴才连累了蒙庄头。”

    锦绣神情漠然,木婂见了不由得语气再严厉了几分:“一样一样的说清楚,莫不然今儿就扭了你去司府衙门!贪墨东家产业,中饱私囊,这可是连累祖家三代的大罪!余庄头你被送去司府衙门不打紧,你的儿子,女儿,婆姨呢?他们可都要因为你的糊涂跟着遭大罪?”

    在启国,奴隶的地位最为低下,且启国法度皆是倾向于世袭权贵的利益。像余庄头这种惹恼了东家的,不死也要脱成皮!

    况且,宋煜还是皇家贵胄,司府衙门只要随便做个顺水人情,都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入狱不打紧,家中亲眷皆是无辜的啊!

    余庄头被木婂这么一吓,顿时有几分六神无主,好一会儿才蔫蔫地垂丧道:“为了凑齐老妈妈的药钱,奴才卖了三分之一的粮食,眼看王府就要来收租,奴才急得火烧眉毛了,蒙庄头就给奴才出了个主意。”

    余庄头怯怯地看木婂一眼,见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知道自己今儿个若不将事情说个通透,只怕是难出王府的院子。

    干脆心一横,都给说了:“蒙庄头说王府现在只有这两个庄子,只要我们两个庄子串通一气,一直对外说收成不好,王府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奴才那会儿也是病急乱投医,若是交不起租子,王府一定会将庄子上的一众人发卖了。”

    “后来奴才清点了剩下的粮食,报了个数,蒙庄头也跟着报了同样的数。这么的,才糊弄过去。本来想着今年收成好的话就全给补上去,哪知道今年天旱,还不如往年,这么一来二去的”

    他最后说不下去了,仓皇地低下头去,一副愿打愿罚的样子。

    锦绣冷然的脸才松动了些,突然开口问他:“既然已经欺上瞒下了,何不继续瞒下去。只要你与蒙庄头串通好了,又岂会被人知晓?”

    余庄头低着头,声音嗫喏:“奴才虽是佃户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却也晓得是非对错,错了便是错了,不可一错再错。奴才这两年夜夜睡不踏实,每次想起这些,总觉得做了亏心事般,就怕王府找上门。”

    锦绣恍然,怪不得这余庄头一进门就惶惶不安的样子,原来是揣了心事。

    这便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旦做了亏心事,定然就会杯弓蛇影,不得安稳。

    她看着他,见他黝黑的额头已然冒出一层薄汗,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思前想后,终于叹了口气:“起来吧。”

    余庄头不敢,不断磕头:“奴才有罪,不敢起身。”

    锦绣才说道:“你先回去,这事我要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余庄头大为惊讶,没想到锦绣会如此轻描淡写。他以为,做了这样欺上瞒下的事儿,再怎么的福晋都要大为动怒,一顿板子是逃不掉的。

    抬头,见锦绣已经端了茶,一副淡淡的样子,似先前的那番谈话根本不曾发生。

    余庄头心事重重地跪安走了,木婂有些不解:“福晋为何要放过他,他所言未必属实,纵然是真的有个老妈妈病了,贪墨了府邸的粮食那也是事实啊。”

    锦绣放下茶盅,看着她,缓而道:“是不是又如何,倘若是真的,至多送去死府衙门吃几年牢饭罢了,卖掉的粮食难道还能变出来不成?”

    木婂无奈,想起这些事就有些糟心:“掌柜是那副德行,庄子又缺斤少两,福晋您掌管了中馈,这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才好啊!”

    锦绣反倒看得十分开:“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只要有一口气,还愁办不成事?”说着让她去请了程峰来。

第80章 撒泼() 
程峰来的时候还有些气鼓鼓的,“那掌柜刚开始还挺配合,后面就什么都不肯说了。还说铺子的生意就那样,福晋若是觉得有问题大可拉了他来对峙。”

    锦绣没有意外,那掌柜定然是有几分手段的。先前只不过被她那么一吓乱了阵脚,这会子只怕早就清醒过来了。

    她浑然不在意,对程峰说道:“你现在出发,赶在两位庄头回去之前,到庄子上探探口风。”

    程峰讶然,他先前不在屋里,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是见锦绣眉头紧蹙,便知不是小事。

    木婂端了新茶进来,正听锦绣悄声跟程峰说:“去庄子上务必要小心,切莫打草惊蛇。”

    木婂就有几分纳罕:“福晋让程峰去探探余庄头?”

    锦绣点头:“最主要的还是那个蒙庄头,你一定要打听清楚了。”

    木婂疑惑:“奴婢其实不大相信余庄头的话,看那蒙庄头衣服破破烂烂,想必日子不好过。反倒是余庄头穿的要体面些。”

    锦绣冷笑:“衣服谁都可以穿,富家哥儿也可穿了乞丐服去城门口乞讨,但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穷苦人能吃得起贡品云茶?穷苦人能到了王府犹如自家之地,半点不拘谨?普通的庄稼汉能言语顺溜无半点农家人的憨厚?

    那蒙庄头穿的是不好,可行事做派就是比杨掌柜都相差无几。

    且能在余庄头拿不出租子的时候,想出那样的歪主意。这种人,可谓是心思之深呐!

    程峰听了锦绣的话不敢在耽搁,当即就出了门。

    菊青是半个时辰之后回来的,一边进屋一边抱怨:“那蒙庄头真是的,粗布麻衣不嫌弃,三江织布也来者不拒。还从绣房讨要了不少针线,差点连绣架都抬了回去!”

    汤嬷嬷在整理软塌,锦绣坐在圆椅上翻看账册,只斜斜看她两眼,又缩回账册上。

    菊青撇撇嘴,浑然不在意自己被冷落,一蹿地去了耳房。

    刚走不久,又折了回来,面色焦急道:“不好了,杨掌柜的家人闹到王府门口来了。”

    锦绣放下账册,汤嬷嬷也难得的神色一凛,两人齐齐看向菊青。

    菊青咽了咽,说道:“王爷不在府里,乳娘让福晋您去看看。”

    锦绣细细一想,便带着汤嬷嬷和菊青去了外院。

    还未走至门口,就听见大门处喧闹声一片,隐约能听见妇人粗俗不堪的言语:“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拦着老娘作甚!”

    又有男子低沉的声音:“大家伙儿都来看看啊,王府随意囚禁百姓,家父今儿一早出门,到现在都未曾归来,分明是被王府处置了!”

    “你这疯婆子,胡言乱语,妖言惑众,再赖着不走,就将你们扭了送去司府衙门!”

    锦绣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见一个身材臃肿,穿着时兴宝蓝缎织的妇人坐在地上,头上的金钗摇摇欲坠,头发也乱了,妆也花了,哭天喊地的。

    她的旁边站了一个二十几许的年轻人,年轻人穿着华贵,就是眉眼有抑制不住的精光闪动,有些贼眉鼠眼的感觉,与杨掌柜有七八分像。

    那年轻人冷眼看着守卫,一副冤大于天的样子,甚至在守卫上前的时候还特别可怜地朝人群中喊:“看啊,王府守卫要打人了!光天化日,草芥人命!”

    这么一嗓子,原本外头就伫立繁多的人又多了一圈儿,总有那么些爱凑热闹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哎,怎么回事?怎么有人在七王府门前闹事儿?”

    “诺,那年轻公子自称是什么杨倪健的儿子,帮着王府打点铺子的,不知怎么惹恼了王府福晋,上午就被抓了进去,这会子都还没放出来。”

    “这样啊那也是他倒霉,什么人不惹,偏偏惹了七王府,七王爷又”

    “嘘,有人来了。”

    有眼尖的看见锦绣从里头出来,见她衣着华贵,定然是府中贵人。

    守卫也看见了锦绣,忙颠颠跪下去,高喊:“属下参见福晋,福晋吉祥。”

    其他人跟着跪下去,那些围观的平民也不例外。

    坐在地上的撒泼妇人和那个站立的年轻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跪下去。

    草草行了礼,还不等锦绣让他们起身,那母子俩就急不可耐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妇人更是没有停息片刻,直接冲着锦绣哭喊道:“福晋,福晋,妇人求求您,放了我家老爷吧,他辛辛苦苦为王府鞍前马后,这些年费尽心思打点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汤嬷嬷就上前一步,将她拦在一尺开外,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叱问道:“胡说八道什么,王府门第清誉,岂会随意胡乱关押人!”

    汤嬷嬷毕竟跟在太后身边多年,自有一番威严之气,震慑得那妇人怯懦不敢言,连连倒退几步,竟是忘了抽泣。

    年轻人看了,精亮的眸子贼溜溜转着,笑嘻嘻地上前,将妇人往身后一拉,一脸客气讨好地给汤嬷嬷作了一揖,才道:“这位妈妈还请息怒,草民的娘亲也是一时怒火攻心,言语间失了分寸。”

    汤嬷嬷“哼”了一声,脸色才好看些。

    那年轻人就将视线绕过汤嬷嬷,直直落在锦绣身上,微微有些惊羡,又仓皇低下头去,将声音压低了说道:“家父从今儿一早就被王府的下人请了来,到现在都不曾归家。草民和家中亲眷也是急的没法子,这才想着来王府找人。”

    年轻人说的不快不慢,字字清晰,刚好能让远处围观的平民听清楚。

    就有人唏嘘地说了声:“呀,还真是王府关押了人啊。”

    锦绣面色凝重,看那年轻人几眼,又看那妇人几眼,才皱着眉问身边的守卫:“既然他们是上门找人的,你们何故将人拦在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王府恃强凌弱,欺负了人!”

    那守卫吓得躬了身,稳稳道:“还请福晋明鉴,并非属下等不让他们母子进去,而是他们一来就闹上了。属下等不过问了几句,那位妇人就躺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第81章 起哄() 
原本还偃旗息鼓的妇人一听这话顿时眼皮跳了跳,猛地站了出来,指着那守卫就哭诉道:“苍天啊,还有没有天理了!明明是他们拦着不让我们进去,还扬言要将我们母子二人乱棍打出去,这么多人看着,你们岂能睁眼说瞎话!我婆子就不信了,白的还能让你们说成黑的,堂堂帝京,天子脚下,难道就没王法了!”

    锦绣看见一众守卫一脸温怒,却目光有些躲闪,不敢搭腔。

    显然守卫们是说过这种话的,但应当没有妇人说的这么严重。多半是妇人太过刁钻,惹恼了守卫,守卫才会故意这么一说,以此恐吓他们。

    哪知这恐吓没有半分效果,反而落人口舌,成了人家的把柄。

    周围围观的群众依然没有散去,一个个的皆是兴致盎然的样子。戒备森严、守卫众多的帝京城极少发生吵闹斗殴之事,且这种事还是发生在门第显赫的七王府,这就更有看头了。

    没有一个人想要离去的,里三层外三层将王府围的水泄不通。

    渐渐的人群中开始出现低低的交头接耳声。

    “看,守卫都不说话了,显然是理亏!”

    “那是,我来的时候就见那妇人躺在地上,守卫还拿长矛指着他们母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哎,站着的那位是七王嫡福晋吧?就是那个迫害姨娘流产,又派了婢女去国子监送花的,长得可真水灵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一看就是蛇蝎美人!”

    “王府也太胡闹了吧,纵然七王爷身份尊贵,也不能如此欺负百姓啊!”

    “谁知道呢,七王爷什么性子啊”

    议论声阵阵,逐渐的都成了讨伐七王府的怨怼声,那母子俩成了可怜的弱者,大半的声音都站到了他们那边。

    年轻人就和妇人对视一眼,有几分洋洋得意的样子。

    锦绣沉眉,从她召杨掌柜进府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时辰,这母子俩就急不可耐地找上门,一副王府做了伤天害理之事的样子,分明是早就谋划好的。

    又或者是得了他人指点?

    锦绣不禁莞尔,笑容正好落在妇人眼中,妇人就身子一颤。这时候,这位福晋竟然还笑得出?

    大家伙儿可都在指责王府的不是,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将她淹死了,她不该暴跳如雷吗?

    妇人就有几分惴惴,还好年轻人比较镇定。

    施施然上前朝着围观百姓行了一礼,朗声道:“今日之事,多谢各位兄台帮衬。杨某自问公道自在人心,王府定然会给一个明白的交代。”

    这么一说,就等于是将那些举棋不定的围观百姓拉到了他的阵营,又扮了一次弱者的可怜样,言辞凿凿,说的万分恳切。

    底下立刻有人绷不住:“王府又怎么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要我说,宋煜就是王室的一颗耗子屎,面子里子都被他丢光了!”

    有一个人愤愤然,其他的好事者就多了几分底气,暗暗咒骂起王府来:“不过仗着自己出身好,会投胎,若不是因为他出身皇室,不知要挨多少打!”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看那福晋也是一样的,都是一丘之貉,心肠毒着呢!”

    “你们不知道吧,我有个亲戚原本是王府外院的管事,这位嫡福晋一上任,为了安插自己的人,愣是弄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我那亲戚赶了出去。你说说,一个在王府干了这么多年的人儿,临了一脚瞪开,还派人出去乱说坏我亲戚名声,不给他一点活路,这做事儿也太缺德了!”

    “竟有这样的事?”

    “哼!她都能做出毒害姨娘的事,这又算的了什么。”

    “”

    原本锦绣还有些拎不清的,听到有人这么说顿时反应过来。

    这里头一定有杨管事的手笔!

    将他辞退撵出了王府,以他小肚鸡肠的性子定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方设法的都要将王府拉下水。

    这种人!

    锦绣斜睨了那几个不断煽风点火的人几眼,暗地里朝汤嬷嬷递了个眼色。

    汤嬷嬷旋即反应过来,暗暗将那几人的容貌记下。

    菊青也有些火大。好不容易锦绣得了宠,掌了府邸中馈,这管家之权都还没焐热和呢,就被人找上门砸场子。

    其他人也就罢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也敢叫板!

    什么东西!

    这样的跳梁小丑,在国公府,那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菊青眼底有抑制不住的杀气,不等锦绣开口,已经忍不住暴戾喝道:“你们两个口口声声说王府扣押了杨掌柜,敢问一句,掌柜既然打点王府的铺子,福晋传他来问问生意,可有错?”

    妇人讪讪接了句:“这都大半日了,纵然是谈铺子也要不了这么久啊”

    菊青就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狠狠剜了妇人一眼,讽刺道:“你一个无知妇人,懂什么?”

    妇人接不上话了。

    年轻人上前几步,客气地给菊青行礼,菊青哼了一声,侧开身子。

    年轻人也不恼,温和道:“这位姐姐,我们家中正好有亲眷在王府当值,也是听他悄悄传话,说福晋将人绑了,关在了耳房。还请福晋体恤,小人的爹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话到最后,隐隐有了威胁之意。

    妇人一听年轻人这么说,顿时有了底气,大声嚷道:“福晋不若放我们进去看看,若是老爷好好的,福晋就是赏了妇人一百个板子,妇人也决计不吭声。”

    锦绣眼眸阴翳,目光沉沉,一扫众人。见那几个煽风点火之人不知何时已经溜走,再看汤嬷嬷,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正要发话,就见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嘟嘟急速而来,惊得那些围观之人纷纷躲避。

    待到马车停下,先是露出一只墨绿色压枝绣蜀锦滚金边的长靴,再是露出墨蓝色长袍滚边的一角。

    宋煜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冷冷的,带着一股凛然的煞气:“你们当本王的府邸是什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

    就露出宋煜那张清冷好看的脸来,狭长的眸中隐可见怒意横扫,有抑制不住的愤然和些许傲慢的鄙夷。

    他下了马车,还在说:“是不是以后帝京城丢了人,都要来七王府寻?本王是喜欢美男,你们却也不撒泡尿看看,七老八十的了,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本王口味可没这么重!”

第82章 顶撞()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宋煜的癖好在帝京城那是享誉盛誉,不过皆是茶余饭后的闲聊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承认。

    那妇人和年轻人被宋煜这么一顿讥诮,立刻有几分尴尬起来。

    宋煜则半点不在意众人的目光,抬起下巴,斜睨了那母子一眼,冷哼道:“怎么,见到本王,规矩都忘了?”

    妇人一愣,那年轻人已经跪了下去,妇人才仓皇地跪倒在地,其他人等亦是跟着跪下。

    一番磕头请安后,宋煜只让其余人等起身,独独让那母子俩跪着。

    从锦绣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年轻人低敛的下颌,以及那双蝎子般阴毒的眼睛。

    正欲开口,宋煜就阔步走了过来,笑着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眉眼中满是轻挑的笑。

    这混蛋!

    锦绣蹙眉,宋煜已经满面春风地挪开眼睛,重新将视线落到那母子二人身上,咄咄问道:“你们一介草民,谁给你们这个胆子,跑来七王府闹事的!”

    锦绣怔了一下,抬头正好能看见宋煜俊挺的侧颜,从那青瓷般柔和的下颌往上,那双眼睛锐利带着寒芒。这样的宋煜,根本不是平日里的放浪不羁,难道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那妇人磕磕巴巴地开了口:“妇人妇人不是是自己来的”

    年轻人听不下去了,低低道:“草民与娘亲是自己个儿来的,福晋扣押了家父,家中一众人实在放心不下,特意来讨个说法。”

    意思是说,这件事是福晋引起的,不干你王爷的事。

    宋煜就“嗤”的冷哼了一声,蛮横道:“福晋的话就是本王的意思,那老头子办事不利,本王扣他两日又如何?他与王府是过了文书,写了契约的,达不到与东家的约定,那是要承担责任的!”

    寥寥几句,就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言语凿凿,让人挑不出半分错。

    年轻人则低敛眉梢,跪的笔笔直直,心思在腹中打了个转儿。他也不确定家父当年是否与王府有签订契约,若是真有,王府的确可以以此为说辞。

    再说了,宋煜惯来胡搅蛮缠,蛮横不讲道理,是非黑白全凭他一人喜好。纵然是没有的,他也能硬生生闹出点什么来。

    跟这么个无赖讲道理,哪里说得清!

    年轻人低眉顺眼地跪着,妇人也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气氛一下子冷了起来。

    就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府衙来人了——”

    见一队戎装的兵卒疾步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个护卫长,腰间佩一把龙泉宝剑,走起路来虎虎生威,目不斜视,很有一番震慑力。

    那护卫长走至王府门口,带着一众兵卒给宋煜行了礼,待到站起身来,就眉峰一拧,问:“属下接到报信,说是七王府有人聚众闹事,特带人来瞧瞧。”

    话刚一说完,那妇人立刻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儿地朝护卫长求情:“妇人有冤屈,妇人有冤屈,还请这位大人替我们做主啊!”

    护卫长的眉峰拧的更深了:“有话好好讲。”

    语气还算慈和,妇人不禁多了几分胆气,高声说道:“七王府今儿一早召了我家老爷进府,到现在人都没有出来。我们得到消息,说是福晋将人绑了,正关在墨竹小筑的耳房。”

    关在哪里,具体到什么地方都一清二楚。若说不是有人通风报信,那锦绣实在找不出其他说辞。

    宋煜则是不屑地冷然一笑。

    那护卫长听完这话,转而看向宋煜,直直问:“王爷,敢问她说的是事实吗?”

    宋煜冷眼看着他,冷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司徒寻吃饱了撑的,本王的事也敢过问!”

    司徒寻乃是司府衙门的总司,这些年没少和宋煜打交道。最开始还一副公私分明、刚正不阿的样子,被宋煜折腾了几次就学乖了。但凡是与七王府相干的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能不管就决计不插手。

    原以为这么一说,对方就会退避三舍,哪知那守卫长不仅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皱眉看着宋煜,生硬地道:“属下秉公办案,还请王爷配合。”

    宋煜不由皱眉,这哪里来的愣头青,司徒寻那蠢货连属下都不会调教了吗!

    跟随而来的守卫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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