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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难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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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垂着眸子,安澜静静受着。

    自上传来冷冷目光,老夫人冷冷瞥了一眼安澜。她自幼出身高贵,从来见不得那些畏缩胆小之人。但尊卑有序,若是安澜此刻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她会立刻把安澜拖出去乱棍打死也是有的。

    妾,本贱。

    院子里的雪,越来越大了,一片银白素裹。此时,那一抹水田色,就愈发点眼了。

    跪在雪地里的人,身姿纤细,相貌亦是极美。雅秀绝俗,桃李之芳。无一丝血色的小脸,浮上一层病态红晕,端的是美入心尖儿。

    这安姨娘被老夫人罚跪在院内,天寒地冻的,瞧着怪可怜的。来来往往洒扫的下人,不免总偷偷瞧上安姨娘那么一眼。

    老夫人的院子,那自是不用说,奢侈金贵至极点。而雪后之景,一片银白装点,又夹杂着幽淡梅香,老夫人甚是喜欢。所以这院内雪景,是不容许破坏的。下人们走的道儿,都是小心翼翼的。

    如此一来,安澜便是一人独自在一片银白之中。

    安澜敛着眸子,看不出神情。

    不过是额头被砸了一块,跪在雪地里。重生一世的安澜,对于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不放在心上。

    老夫人极重规矩,今日,和她讲了侯爷夜宿之罪以及迟到之罚。若当真说起来,应该还有时哥儿依姐儿去她那偏院的罚。

    诸多规矩,不过都是对妾的约束。

    妾,就连死后,都是入不了夫家棺椁的。前世,那一卷破席子,质量不大好,有些毛刺,扎着有些疼。这大概是她死后,灵魂飘起的唯一感觉。

    不在意今天的罚,安澜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自从她又活过来,就没想明白的事。

    她为什么又活了。

    良家之妻,何为如此之难。

    冷风吹着,那一双翦水秋瞳,似乎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底下,是复杂纷乱的心思。

    安澜想的认真,想的出神,不免苍白孱弱的脸上,便浮了一层凝色。

    但这在旁人看来,正常得很。被老夫人这样罚,不仅自个儿身上寒,在下人面前也失了面子。一旁站着的彩浣,一开始心里冷笑之余,这站的久了,也不免有些耐不住冻了。

    这什么天,雪渣子直往人衣领子里灌。彩浣冷得很,望着自个儿还跪在地上的主子,不免出了声:“安姨娘,您向老夫人求求情吧,这天儿太冷了,您看您嘴唇都发青了。”

    这一出声,扰了安澜的思绪,眨了眨眼,将自己飘出去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死过一回,思维精神,怎么就容易散出去。

    “你也跪着。”安澜出了声。

    彩浣一下睁大了眼,怀疑是风雪大,自个儿听错了。

    安澜浑身,都浸着雪浸着寒,这额上的痛,反倒不那么明显了。雪地里,静得很,安澜缓缓出了声:“老夫人罚我,是因为规矩。你是我的丫鬟,不跪着,让老夫人知道了,也不会觉得你这守着奴才的规矩。”

    主子跪着,奴才站着,瞧着确不像个衷心的奴才。奴才的大忌,就是不衷。

    彩浣皱了眉,咬着嘴,有些愤愤有些挣扎,“哗”一下跪下了,溅起了雪粒子,溅到了安澜的衣裙上。原本是心里头不舒服,自己刚刚明明是劝着安姨娘向老夫人求情的,是为安姨娘说话的。可安姨娘居然不但不领情,还让她也跪。

    这心里头气,跪得就猛。谁知,一下遭了罪,刚刚站着,膝盖早冻僵了,这猛地一弯,那是酸疼得钻了心。彩浣一下扭曲了脸,发出一声轻微痛呼。

    安澜听得了,那痛呼轻得很,想是彩浣也知道,这是老夫人的院子。身后那人扭来扭曲,揉着自己膝盖,那悉悉索索的细微动静,让安澜皱了眉,道:“回去去我那拿跌打的药便是了。”

    “哦。”彩浣也不客气,忍着疼应了。眼里还含着泪,以为谁都像安姨娘似的,那木楞楞的身子,像是不晓得疼似的。

    女孩子自个儿的身体,还是应当自个儿疼惜着。不然老了,病啊痛啊的,可有的受了。

    这算着,雪地里也是过了一个时辰。屋子内,用过早膳的老夫人,正用茶漱口。纵使年华易逝,那保养得宜的手,白皙柔滑。

    “老夫人,小少爷小小姐醒了。”一年轻丫鬟,凑前软声软语恭敬道。

    这向来,庶子庶女是养在嫡母名下的。只是,至今侯爷未有正妻,所以这时哥儿和依姐儿是暂时养在老夫人膝下。

    家族极重子嗣,老夫人是侯府的侯太夫人,也自是为着侯府着想。

    既然醒了,那便是要来请安了。老夫人道:“今儿雪大,叫乳娘帮小少爷小小姐穿得厚实些。”

    “是。”领了命,丫鬟退下了。

    “叫外面那人起来。”老夫人透着窗,向外看了看。终是吩咐道。这安姨娘,毕竟是时哥儿依姐儿的亲母,让那么小的孩子瞧见这场面,若是吓着了,老夫人可容不得旁人说他们侯府的少爷小姐眼界小,性子弱。

    这跟在老夫人身边儿的人,哪个不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虽然眼观鼻鼻观口,但那心眼,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呢。

    这安姨娘,也是个木楞的。偌大侯府里,就她一个姨娘,连个嫡妻通房都没有。侯爷虽说不是那贪恋女色的人,但到底,对安姨娘是不同的。不然,那时哥儿依姐儿是怎么有的?

    多少人想爬侯爷的床,都没爬上去,偏生她安姨娘爬上去了。

    眼色动了动,心思儿通明的福嬷嬷,一向是老夫人用惯了的老人,当年还是老夫人的陪嫁。老夫人想的,福嬷嬷心里都想着。

    “老夫人,这等会儿燕镶寺的祈福,可要安姨娘陪着?”福嬷嬷问道。

    老夫人一听,却是想起来了,今儿是要去燕镶寺祈福的。今天早上,被安澜气得倒是忘了。

    原本,是要带着安澜一起的,只是安澜刚刚被她砸破了相,倒是不好带出门了。

    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眉头皱皱,温颜氏觉得心里头不痛快。

    这景儿至今未娶,这永安侯嫡妻之位的人选,那是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罢了,带着一块儿去了。反正也不过是和老丞相夫人,说两句体己话。”

    福嬷嬷神色一动,“是。”

    在外头跪着的安澜,被老夫人派了个人打发,只说要安澜回去重新敛敛衣容,待会儿陪老夫人去燕镶寺祈福。

    安澜点了点头,乖巧得站了起来。只是跪得有些久了,一下站起来,惨白的脸,多了几分痛苦神色,却不明显,倒是个能忍的。而一旁的彩浣,自个儿也是痛得受不了,哪里有空扶安澜。

    采袭瞧了这主仆二人狼狈的样子,也不免搭了把手,扶着安澜。一握安姨娘的胳膊,可真是冷,都冷到了骨子里了。还有,便是瘦,这么细的腕儿,好像力道大些,就断了。

    一路上,待只剩两人的时候,彩浣终于忍不住牢骚了,“老夫人怎么能这样呢,这刚刚罚跪在雪地里那么久。浑身都冻僵了。”

    去燕镶寺上香,那又是站又是跪,不折腾人命了吗?

    安澜静静听着,有空发牢骚,不如想法儿离了她身边。呆在她身边,除了能见着侯爷,幻想能爬上侯爷的床,还能干什么。

    好容易到了安澜的院子,那两个粗使嬷嬷还窝在暖烘烘的炕上呢。

    如此懒散,整个偌大的侯府,除了在安澜院子里,借她们八个胆子,那也是万万不敢的。

    彩浣一见自己出去受了那么大的气,遭了那么多的罪。这两个粗使嬷嬷倒是乖觉舒服得很,立刻三步并两步,要不是刚刚伤了膝盖,她恨不得飞进去揪住那两个老货的耳朵。

    “睡什么睡!还不赶紧起来烧水给主子洗澡?”插着腰,彩浣心里头那个怒。把两个老嬷子打发起来,自个儿一屁股做在暖烘烘的炕上,扯了被子盖着,心疼自己这膝盖,怕不是要废了。

    彩浣自个儿坐的舒服,刚刚被拧起来的两个老嬷子瞧了这个小妮子,心里也不痛快。这又是从哪受的气,撒到她们身上来了。还给主子洗澡,她自个儿那屁腚子坐的倒是老实。

    心里不痛快,但到底不敢说出来。这彩浣毕竟是一等丫鬟,等级比她们高。这彩浣又不像安姨娘,是个牙尖嘴利的主,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安澜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不禁想着,前世自己都把自己作死了,怎么就没想过要整顿整顿自己身边的人呢?

    转了身,向自己屋子走去。一开门,屋子里还残余着芸香的味道。等会儿既然是要去燕镶寺,那芸香是不适宜了,换个更清淡的香便是。左右,不能失了姨娘的身份,也不能僭越了姨娘的身份。

    褪了身上已经湿了的外衫,露出了里面的丝白亵衣。亵衣也湿了,正贴着那纤弱的身子。翻出了跌打的药,安澜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呆。

    额上的伤,倒是狰狞。

第5章 燕镶() 
两个粗使嬷嬷推开了门,送来了热水。

    一踏进门儿,便瞧见只穿着亵衣的安姨娘正等着呢,那浸湿透了的亵衣,将纤细身形勾了出来,面色煞白,唇色极淡,额上的上有些点眼。

    呦,这屋子里怎么没燃炭呀?一进去冷飕飕的。

    两个嬷嬷倒热水之余,互相使了使眼色,烧热水晚了时间。原本想着的是,若安姨娘问起来,她们也只推脱到彩浣身上,说是彩浣偏也要赶着洗澡,要她们烧水。

    现在好了,彩浣只顾着自己,根本连安姨娘屋子里的炭都没燃。

    “你们出去吧。”

    见热水放好了,安澜便出了声。走至浴桶前,安澜便打算解衣。

    两个嬷嬷低着头道:“是。”

    边低着头边往外走,待关上了门,互相望望,又往已经关上的门瞧瞧,不知怎地,心里不踏实了起来。这安姨娘脾气也太好了吧?这种好,好得让人心里直哆嗦。

    平日里,她们虽说也偷懒些,但平面儿上不敢太过。不然安姨娘也会拿乔着姨娘作态发怒的。

    只不过就是大部分时间把她们这些伺候的赶得远远地。但需要她们做事的时候,她们也不敢违抗的。

    可今天,要去上香前的沐浴焚香,不仅烧水晚了,那彩浣更是只顾着自个儿暖身子,连炭都没燃。

    安姨娘居然什么都没说?

    这脑子里全是疑惑,这心儿却是不踏实。都是这侯府里的老人了,活了大半辈子,大见识没有,一点点儿常识还是有的。侯府极重规矩,这安姨娘虽说是贱胚子出身,自个儿心里就瞧不起自己,所以不大使用下人。但是,兔子急了还要人呢。这不声不响的,怪吓人的。回头,安姨娘要是记在心里了,侯爷的枕头风一吹,下人哪里斗得过姨娘?

    这发落出府或者是乱棍打死都是有的。

    这越想越是觉得不妥,两嬷嬷互相道了道自个儿心思,只道:“平日里我们也懒散惯了,这几日,就勤快着点?”

    “在理,在理。”

    胡乱点了点头,两嬷嬷走着,先瞧瞧动静再说。

    “唉,要不要跟彩浣提提?”

    “她?哼,眼睛长头顶上的妮子,可激灵着呢。再说,人还有一个在老夫人那做事的娘,和跟着管家做事的爹,哪要咱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一提彩浣,那说话的声音就响了一分,显然心里有不痛快。那么大的一个炕,她一个瘦丫头,硬生生挤走一半。要她们两个老婆子缩在炕角。

    这两婆子嘀嘀咕咕。

    另一边屋子内的安澜,进了浴桶,那冒着寒气的身子,一下碰到了热水,还猛地不适应。那掬水的手指,根根纤细葱白,只是有一处,早上被安澜掐入血肉的那一处,被水泡发得有些泛白,隐隐约约,还有丝丝血迹往外流出。

    安澜又按了按伤口,疼从指尖钻了心。细细的眉微蹙。那两婆子担心的是,安澜不声不响,不再像前世那样怒斥,只是因为目前这事还放不到她的心上。

    左右,两婆子做的过了,打发出侯府便是了。

    而彩浣。。。。。。

    安澜秋水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她可知道彩浣的下场。。。。。。苍白无血色的唇勾起,羸弱的笑。日后,这侯府可精彩着呢,狼虎食人之地。

    奴不衷主,主不保奴。

    历来道理不都是这样的吗?

    敛着眸子,安澜眸子里波光诡谲,热气渐渐冒了,安澜待得久,水愈发温凉,苍白纤弱的浴中娇人,却忽地,两滴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接下来便是止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

    带着伤的手指,不住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这一哭,眼睛便稍稍有些肿。

    从浴桶里出来,穿了亵衣,房门便被推开了。是已经洗好换好衣裳的彩浣,对襟浅粉袄子,映着外面皑皑白雪,极是好衬色。

    彩浣这回来得倒是不迟了,因着洗澡的缘故本就晚了些,要是耽误了老夫人去上香的时辰,那是谁也吃罪不起的,况且,也惦记着安姨娘手里的跌打药呢。虽说她也有跌打药,但和安姨娘手里的成色,是完全不能比的。

    再说了,她这膝盖受伤受冻的,还不是因为安姨娘?

    “安姨娘。”彩浣向安澜行了行礼。

    安澜点了点头。

    彩浣走上前,眼尖的瞧见了梳妆台上的跌打药,白瓷小圆钵,便上前,乖巧的从小圆钵里抹了药,这药是浅青近透明的,一旦抹到伤口上,那最是清凉缓痛的。

    一等丫鬟本就不做杂事,再加上彩浣又是个水灵灵的少女,那手指,端的是滑柔,先是帮安澜上了腿上的药,接着,便打算是安澜额上的伤。但一眼瞧见了安澜手上的伤,顿时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时候伤的?

    心中惊疑,但倒是没问,规规矩矩上了药。

    “头上的我自己来吧。”安澜接过了彩浣手里的小圆钵。

    彩浣应了,便转身帮安澜寻等会上香要穿的衣裳。

    上香的衣服,要的是雅素端庄,原本早上穿的那件,就颇是合适。左右一会儿,彩浣寻了件月牙白银丝暗纹的衣裳,“安姨娘,这件可行?”

    安澜瞧了,白色,颜色倒没什么不妥。只是今日额上有伤,白色倒是太点眼了,显得额上的伤太明显,恐会惹得老夫人不高兴。皱了一下眉,罢了,反正今日老夫人在意的也不是她,况且。。。。。。安澜眸色有些异样,前世她死了,也没人给她戴过孝,今日,就当她自己给自己戴孝上香了。

    遂点了点头,道“就这件吧。”

    “是。”彩浣取了来,帮安澜穿上。在帮安澜梳妆时,这才发下,安姨娘的眼睛有些肿。安澜的眼睛,生得极漂亮,端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如今红肿着,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这是刚刚哭过了?彩浣帮安澜梳着发髻,能不哭吗?表面上一副姨娘作态,私下里还不是因为被老夫人训着,躲房里偷偷哭?

    待安澜梳妆好了,一袭月白色衣裙,端的是人比花娇,拿着一雪狐护手,外面罩着同样雪白的雪狐皮制成的挡风衣。

    彩浣瞧着那价值不菲的雪狐风衣,眼里羡艳不已,哪个女孩儿不喜欢这种漂亮名贵之物。

    待彩浣拿了那白瓷小圆钵回自己屋里擦了药,又回到安澜屋内,跟着安澜往老夫人的院子去。

    这老夫人要去燕镶寺上香,虽说只是平常上个香,但那也要二十余名家丁护着,还兼贴身伺候的丫鬟。

    果然,待老夫人瞧见了安澜的装扮,皱了皱眉头,但到底没说什么。安澜出身是不待见,但她软着性子闷不吭声,倒也不是那么惹人嫌。况且,今天还有正事。

    待上了轿子,老夫人对着旁边儿随轿的福嬷嬷道:“叫管家给安姨娘裁两件衣服。”

    “这眼瞧着要大年了,是该给安姨娘添两件衣服了。”福嬷嬷俯身应着,她是跟着老夫人的老人了,这事事都要为老夫人想的周到点。这老夫人的意思,明显是不待见安姨娘那一身奔丧似的衣裳。人年纪大,就喜欢喜庆点的,这要给安姨娘裁衣服,裁的肯定是些暖色调的衣裳。

    这外面虽下着雪,但却不减街上的热闹。小贩的叫卖声,听着也是极具人气儿的。

    安澜坐在轿子里,耳边听着那些人气儿的声音,手握了握,她想掀开轿帘,望望外面。以前,她也是市井布衣人家的,虽说女儿多顾忌,大多数时候只能待在家里做些女红,只是,在出去采买或者灯会的时候,也是能出来瞧一瞧的。

    温暖的,有人气儿的。

    安澜敛了眸子,心里有些悸动,转而,便是愈发的小女儿家的酸涩。这身旁握着的手,到底没去撩那轿帘。

    燕镶寺的香火,于这京都,最是旺盛。这寺庙的住持,更是厚德载望。京都的朝廷命妇,乃至后宫圣上太后也会来此祈福。

    寺院的厢房内

    早有人备好了炭盆,屋子内温暖宜人,还熏了檀香。这茶水,备的也是极品的毛尖。

    永安侯侯太夫人和丞相夫人的体己话,那外面的人自是不得恭恭敬敬,小心翼翼伺候着。这屋内,除了福嬷嬷以及丞相夫人的心腹,便是安澜站在一旁添茶伺候着了。

    丞相夫人也不过年逾四十,但保养得宜,周身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势。

    浮了浮茶,丞相夫人与侯太夫人自幼相识,两人原本的门第,便是相差无几的,如今感情愈是深厚。

    “我家景儿至今还是个单身,如今愈发成了我一块儿心病了。”老夫人望着丞相夫人,愁眉道。

    丞相夫人听了,少不得宽慰道:“永安侯文武双全,最得圣上赏识,又管着兵权,人也是京都少有的俊俏男儿,哪家女儿不欢喜?”

    “唉,妹妹,你怎的和我说了糊涂话?”丞相夫人的一番夸赞,解不了温颜氏的心,景儿自是优秀得很,只是,她刚刚那一番话的意思,是想要和丞相夫人说亲。说的便是丞相嫡女,论样貌,论门第,都是极衬的。

    丞相夫人见侯太夫人也不绕弯,瞧了一眼旁边立着的安澜,这侯府门第尊贵,自是配得上自己女儿的。更何况,那永安侯论长相,论才气,当年不过是王孙贵女闹着玩儿的茶会,自个儿闺女一去,就把芳心落在人家身上了。

    这丞相夫人又是喜又是无奈,喜的是,自己闺女瞧上的,是个年轻有为的,极好的夫婿。自己家世,又是衬得上那永安侯府的。无奈的是,自己闺女儿哦,怎么那么不矜持,男人嘛,就是要冷着才宝贝着。

    丞相夫人也是个极有耐心的,端着,等着侯太夫人自个儿开口。

    这两老夫人意思到了一块儿了,会心一笑。不过,这事儿还再仔细商量商量些细节,接下来便是真的说些体己话了。老夫人便让安澜出了去。

    “是。”安澜伏了伏身子,便小步退了出去,轻声阖上厢房的门。

    低眉敛目,一身素白的衣裳,身姿袅娜,面若芙蓉却带着伤,更是柔弱如柳。垂着的眸子,眸光温柔,却是沉静。她当然知道老夫人刚刚让她在里面伺候的原因,不过是想借着帮侯爷说亲来打压她。

    只不过,这到底,温景苏娶的正妻,不是丞相嫡女,而是,公主。

第6章 天家() 
真正的皇室贵胄,天家血脉。

    安澜站在寺院厢房前,又披上了雪狐风衣,望着阶梯下匍首的仆役,雪,落在这香火鼎盛却又清幽避世的燕镶寺。

    清水之眸,似若无物,却又幽幽深深。十指纤纤,雪狐护手,极其名贵。正是她以前市井家的女儿,所万万不敢想的。

    “安姨娘。”彩浣跟在了安澜身后。

    安澜下了阶梯,随即有着数名丫鬟跟着打伞。

    “去上香。”

    安澜吩咐着,周围奴仆无人敢有异议。静静跟着。

    这燕镶寺香火之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待至那佛门外,安澜绝了身后那群人,不让跟着。

    “安姨娘,这。。。。。。”一个年级稍大的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显然安澜不让人跟着,这万一出了什么事,老夫人若问起来,那可谁也吃罪不起。

    “帮老夫人祈福,一介妾侍,阵仗过大,反倒不好。”安澜轻声道,“带了彩浣便足矣。”

    嬷嬷皱了皱眉,俯身应道:“是。”随即转过头对着彩浣道:“照顾好安姨娘。”

    彩浣领了命,安澜见了,便接过递上来的轻纱,覆了面。那雪狐风衣以及护手,被安澜留了下来。

    彩浣疑惑,“安姨娘,这距离见佛还有好一段路,这还下雪呢。”

    “见佛心且诚,一点儿寒雪又有什么的。”

    安澜这翻话,听者有心,那嬷嬷眼里划过一丝异色,这安姨娘早上才被老夫人罚跪在雪地里。

    就这样,一主一仆向那接连着佛堂的阶梯走去。月白色的衣裙,虽素,但衣料华贵,绝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人也纤瘦,衣衫也薄,左右到头来,没有伺候的丫鬟穿的厚实。

    轻纱覆面,虽瞧不真切面貌,但那仅露的眸子,便当真是美到极致。

    莲步轻移,衣裙上的银丝华纹隐隐流光,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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