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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浮沉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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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前几日,奴婢在书房侍候,小爷写了几个字,觉得不错,吩咐人裱起来,想不到办事的人不小心,将纸扯坏了一处。奴婢想起薛贞曾在裱褙处当差,唤他过来修补,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补好了,细看也找不出**,算是皆大欢喜。”钱元牙白口清,下阪走丸,几句话就将那日发生之事,说得清楚明白。

    俊草听他轻描淡写说了太子之事,微微一笑。其实那日太子难得写成一页楷书,心中欢喜,正待裱了要去交给师傅品评,被人弄坏之后,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钱元出面调停,肯定有人要倒大霉。

    “这事我听说了,幸好有你帮忙斡旋,不然小爷断然饶不了那人,”俊草听他对薛贞颇为赞赏,顺口提道,“既然小爷看得上薛贞,你怎么不直接提他去书房当差?”

    “奴婢只是名侍墨,擢升贬黜非奴婢份内的差事,一切还请掌事定夺,”钱元深深作揖。

    “我可从未将你视为侍墨之人,”俊草淡声说着,见他墨黑的发间饰了一枚普通的玉簪。

    “掌事对奴婢好,是奴婢的福气,可上下尊卑,奴婢绝不敢忘,”钱元始终没有抬头。

    “前几日小爷也曾提过,对你印象颇佳,”俊草想了想道,“这样吧,自明日起,小爷的书房由你掌管,你若觉得薛贞可用,就提去书房侍候。”

    “奴婢谢掌事恩典,”钱元撩袍跪地磕头。

    “起来吧,书房的差事也不是头回出这种岔子,”俊草眉头一紧,“我已吩咐司礼监,再挑几个好的,过几日就会送来,你替我看仔细些,别弄出什么乱子。”

    “是,奴婢记下了,”钱元点头起身。

    俊草见他腰间也是一件白玉绦钩,虽然饰玉成色普通,但经他佩戴,却显得身姿飘逸,超凡脱尘。

    “掌事还有什么别的吩咐?”钱元见他打量自己,出言相问。

第42章 新人() 
“你喜欢白色?”俊草不禁多问了一句。

    钱元眉梢轻抬,淡淡道,“奴婢白色的饰物比较多。”

    “你稍等一会,”俊草取来自己的饰匣,将其中的白玉饰物尽数取出,摆在钱元面前,“这是我的旧物,你若不嫌弃,挑几件合意的拿去用吧。”

    钱元微微惊讶,正要推辞,却听俊草说道,“就算你不在意,如今你领着书房差事,衣着用度也要配得上小爷的身份。”

    钱元听他这般强词夺理,嘴角弯弯泛起笑意。一名太子平日里看不了几眼的书房掌班,哪里谈得上衣着用度,钱元明白是俊草的一番好意,躬身作揖道,“多谢掌事垂顾,但奴婢确实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

    俊草也怕自己唐突,犹豫片刻后,选了只素纹玉簪,和一枚镂雕玉绦钩,“这两件你收着吧,就当是贺你擢升书房掌班。”

    钱元不想拂了他的美意,低头收了,发现他将其中最好的脂玉给了自己。

    回到屋内,钱元取过绦钩在手里轻轻摩挲,玉钩通体莹透,如同凝脂,触手温润坚密,哪怕自己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想当年,自己所用饰物皆为上等脂玉,郕王知道自己有此偏好,每次赏赐的都是极品,可以夸口说,当时宫里最好的羊脂白玉全在自己身上。手里这两件虽算不上极品,也是价值不菲,钱元不由感叹,苏俊草小小年纪,却闻融敦厚、恩威并施,心智确非常人所及,当初荧惑他带自己出来,是有些低估他了。

    但他毕竟初出茅庐、涉世尚浅,想靠几件东西来收买自己,世上可没那么便宜的事。

    钱元诽笑一声,将旧物悉数换下,美好的东西,谁又会忍心拒绝?

    数日后,吏部尚书王翱当庭上奏,称李贤可堪大用,不宜谪贬出京,获得皇帝恩准,留为吏部左侍郎。司礼监也送来两名内官,按照宫规被传到俊草处训话。

    俊草问了两人的姓名、年纪,发现其中一人名叫廖俊昕。

    “哪个俊字?”俊草出言问道。

    “回掌事的话,是俊秀的俊。”

    钱元抬头看了俊草一眼,轻声提议道,“这字犯了掌事的忌讳,不如掌事赏个恩典替他改了。”

    廖俊昕识趣地附和道,“奴婢死罪,请掌事赐名。”

    “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没什么要紧,”俊草蹙眉训诫道,“入了东宫当差,最重要的是忠心,若是让我查出谁敢吃里扒外,阳奉阴违,我一定饶不了他。”

    “是,奴婢遵命,”两个小内官异口同声答道。

    俊草身为东宫掌事,主管宫内大小事宜,两名新人到他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俊草见二人还算顺眼,便令钱元将人带去住处安置。

    钱元将二人领到北角的耳房,推开其中一间不大的屋子,“都进来吧,从今日起,你俩就住在这里。”

    廖俊昕察觉俊草对钱元颇为倚重,却不敢确定他就是胡广吉口中的钱某人,主动问道,“请问大人如何称呼?”

    唇红齿白、讨人喜欢的笑容对钱元毫无作用,他撩了衣袍端坐在圈椅上,淡声诘问,“你是哪年入宫的?”

    廖俊昕瞥了眼他腰间的脂玉绦钩,恭敬作揖道,“奴婢景泰七年入宫,是司礼监值房的答应。”

    “你呢?”钱元转头问另一个叫石雅言的。

    “奴婢是天顺元年进的宫,一直在司礼监当差。”

    “当的什么差?识字么?”钱元挑了眉梢。

    “奴婢在值房侍候,不识字。掌班太监说了,奴婢是侍候小爷书房的差事,不识字更好,”石雅言似乎胆子小些,说话细声细气。

    钱元哼了一声,想到掌班太监这种荒唐的揣度,有些哭笑不得,“廖俊昕,你呢?难道也不识字?”

    “奴婢会读,也会写一些,”廖俊昕低头回话。

    钱元扫了眼二人,漫不经心道,“你俩先做一月粗役,若是我瞧得上,再提你们去书房。不管你们之前当的什么差,认不认字,到了这里,通通给我安分守己,要是谁敢惹事,不用上头动手,我第一个先揭了你们的皮。”

    两人见他神色浅淡,却让人觉得发怵,赶紧跪地磕头道,“奴婢不敢。”

    钱元慢腾腾站起身来,修长的手指理了理发皱的衣袍,“我叫钱元,掌管小爷书房,有什么事直接来回我,听清楚了么?”

    听到钱元出门的声音,廖俊昕才抬起头来,原来他就是那个人。

    钱元回到屋内,踱来踱去,想到自己如今当差、吃住,都在俊草眼皮子底下,若要办些私事很不方便,也是时候替自己找几名心腹了。薛贞现在书房当差,算是自己提拔的,还有今日这二人,之前都在司礼监当差,其中极可能有曹吉祥的眼线,特别是这廖俊昕,似乎有些聪明过头,以后还得对他多加留神。

    他悠悠转着小指的玉戒,起身燃了一枚香饼,新制的衣袍浆得笔挺,随着他的步子,带出轻微的摩擦声。氤氲的奇楠过了清暖的前味,变得愈来愈浓,腾起的青烟好似妖娆的女子轻轻贴着他的袍摆、腰间,撩过他的衣袖,漫过了他的眼睛,钱元伸出手,烟气随着他的手指翻转流溢,却遮不住他眼底的一片寒凉。

    他轻轻抚摸着小指上纤细的玉戒,阿婻,你还恨我么?

    初夏,李贤恢复尚书之职,重新入主内阁,皇帝待他亲厚如故,曹吉祥和石亨心里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这日曹吉祥下差,一脸阴郁地回到值房,唤来了司礼监掌司胡广吉。

    “奴婢给曹公请安,”胡广吉跪地磕头。

    “免了,”曹吉祥饮了口茶,“最近石亨那里有什么动静?”

    “回曹公的话,石亨见李贤重获圣宠,有心拉拢,可李贤并不给他面子。还有,”胡广吉小心回道,“经过此事,李贤似乎更为谨慎,万岁爷若无宣召,他从不入宫。”

    “两只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贼,”曹吉祥冷哼一声,“咱们的人呢?”

    “曹公放心,奴婢都已安排妥当,石亨新收的小夫人,她身边的侍女是奴婢的人。”

第43章 眼线() 
“让她给我盯紧了,”曹吉祥唇角多了丝笑意。石亨说到底不过是一介武夫,自己并不怕他翻了天去,但太子却不同。太子和他的詹事府同李贤走得很近,若是以后登基继位,自己的日子可不好过。他眯了眯眼睛道,“广吉,东宫的人送去了没有?”

    胡广吉料到他要询问此事,利落地答道,“回曹公的话,人上月就送去了,叫廖俊昕,是值房的答应,识几个字,人也机灵。”

    曹吉祥知他办事向来周全,嗯了一声,突然问道,“俊昕?哪个俊?”

    “和苏俊草是同一个字,”胡广吉微微笑道,“奴婢觉得,这样反而不易引起那人的怀疑。”

    “他可不是好糊弄的,你吩咐下去,让那个俊昕万事小心,”曹吉祥想起钱元,心里如猫挠一般痛痒难忍。

    “是,奴婢都关照过了,如今俊昕已在书房侍候,奴婢让他安安分分待在那里,闲事一律不许插手,”胡广吉低声回禀。

    曹吉祥点了点头,“例行传话还是老规矩?”

    “是,东宫侍卫秦云飞一直是咱们的人,之前因为无人接应,只能打听些门禁出入的闲事。”

    “用赏钱袋子塞字条这套,那人都知道,不能每次都用,”曹吉祥双手不自觉地搓着,叹了口气道,“咱们得要想想别的法子,不然时间一久,容易露马脚。”

    胡广吉看曹吉祥恨恨的样子,心里也是满腹苦水。自己曾经亲眼所见,这位随堂太监言辞犀利、杀伐果断,一双眼睛洞若观火,谁想要糊弄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曹公,这人是真心帮苏俊草么?”胡广吉压着声音问道。

    “他还会有真心?”曹吉祥睨了胡广吉一眼,“苏俊草不过是块跳板,要不然,他哪这么容易从更鼓房里出来。”

    “曹公,据奴婢所知,东宫之内不全是苏俊草遴选的新人,他们中有一个是从司礼监出去的,如今还当了苏俊草的贴身差事,叫袁珵秀。”

    “司礼监的人调去东宫,我怎么不知道?”曹吉祥掩面打了个哈欠,接着问道,“他之前当的什么差?”

    胡广吉见他有些疲累,立刻跪在他脚边,一边轻轻替他捶腿,一边说道,“这人原是个普通的答应,因为容貌姣好,被值房的掌班看上了。”

    “继续说,”曹吉祥眉梢一抖,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是,”胡广吉偷偷打量着他的脸色答道,“袁珵秀不乐意,竟然闹了一通,掌班怕他将此事传将出去,就把他混在新人堆里,送去了东宫。”

    曹吉祥向来看不惯此类污事,提声斥道,“居然将人往东宫塞,真是蠢到家了,他是哪个值房的掌班?”

    “是刘奉御值房里的,叫张笑兰,”胡广吉见曹吉祥抬手示意,慢慢起了身子。

    曹吉祥思付片刻,吩咐道,“让俊昕和袁珵秀先搭个话,探探他的口风再说。记得每次探话不要多,而且必须是家常闲话,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打探咱们的事。至于张笑兰,先别动他,等问清了袁珵秀的意思再做打算。”

    “是,奴婢出去就办,”过了半响,胡广吉犹豫着说道,“曹公,听说今日万岁爷又单独召见了李贤…”

    “也不是头一回了,”曹吉祥将衣袖一甩,“这个李贤,每次都要拉着万岁爷,两人能说上半个时辰,不知他又在那里嚼什么舌根。广吉,你把下面的人给我看好了,若谁敢给我惹事儿,我弄死他。”

    “是,奴婢知道了。”

    曹吉祥斜倚在太师椅上,想到胡广吉安排的这几人,用来对付钱元只怕还是不够,如果实在不行,只好动用自己的那枚暗子了。

    “曹公,”胡广吉听他没了别的吩咐,提醒道,“后宫那两位,不知曹公有何示下?”

    曹吉祥听完,不禁叹了口气,自己真的是老了,这么要紧的事,竟然差点给忘了。

    皇帝膝下有数位皇子,但皇二子德王倜傥放逸,皇五子秀王身体孱弱,皇六子崇王乃是太子的同胞兄弟,皇七子吉王和皇八子(尚未封王)也都豪放尚武。虽然太子之位已定,可对于皇帝而言,后宫妃嫔有喜,身为一国之君的他亦是十分看重。

    “安妃娘娘和陆才人,这可是顶要紧的事了,”曹吉祥想起太子说话磕磕巴巴的样子,不禁皱眉,“两位娘娘,你都派人给我照看好,谁的肚子里若是出了皇子,咱们可就有指望了。”

    “是,奴婢早已安插了眼线,吃穿日用都有人看顾,就算安妃娘娘对陆才人有所企图,也没机会下手,”胡广吉知道事关重大,每日都会要求底下人禀报。

    “万岁爷看似对我言听计从,其实根本就瞧不上我。如今李贤领着内阁,还有那群吃饱饭没事干的御史,双双眼睛都盯着司礼监,动不动就是上书弹劾,咱们做事一定要慎之再慎,千万不能落人口舌。”

    “是,奴婢记下了。”

    “广吉,”曹吉祥看着自己亲手栽培的心腹,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你这掌司当得有声有色,可惜宫里升阶都要论资排辈,等明年你满三十了,我便提你做随堂,到时候,你也可以出入乾清宫,侍候万岁爷。”

    胡广吉听他主动允诺,满脸欣喜,扑通跪地,咚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奴婢何德何能,得曹公如此厚恩,曹公待奴婢恩深似海,奴婢万死难报。”

    “你是我的心腹,只要踏踏实实办差,我绝不会亏待你,”曹吉祥坐直身子,语重心长道,“只有差事办得漂亮,日后才有擢升的本钱,将来有机会,别说是随堂、秉笔,甚至是我这个位置都有可能!”

    胡广吉听了面露红光、激动不已,仿佛看见自己身披蟒袍的样子,“是,多谢曹公栽培,奴婢谨记曹公教诲。”

    袁珵秀刚到东宫之时,因为性格扭捏,常常被人欺负,自从俊草收了他当贴身差事,别人倒也不敢对他随意轻慢。打从钱元来到东宫,他又多了一项差事,他每月要向俊草回禀,哪些人曾向他打听俊草的私事,或刻意与他亲近。由钱元的话来说,是非常必要的杜微慎防。

第44章 示好() 
廖俊昕花费数月时间,算是用了滴水穿石的功夫,才让袁珵秀对自己有了几分好感。

    这日,廖俊昕见他从俊草房里出来,双眼泛红,立刻凑上前去,“珵秀,你怎么了?”

    “没事,”袁珵秀看到他,赶紧用衣袖抹了抹脸。

    “同我说话,还如此见外,是掌事他骂你了?”廖俊昕知道自己屋内无人,慢慢将他向北面引去。

    袁珵秀没有说话,只是一路跟着,不知不觉到了廖俊昕的住处。廖俊昕让他进屋坐下,斟了盏茶递在他手中。

    “我,我还是回去吧,万一掌事找不着我…”袁珵秀犹豫着站了起来。

    “你才出来,又会有什么事,”廖俊昕笑着将他摁了回去,“真是个傻孩子!”

    袁珵秀端起茶,默默喝着,对他这样孤苦无依的小内官来说,一盏热茶,一句亲昵的话语,已经足够温暖。

    “你当差没日没夜、尽心尽职,苏掌事有你在身边侍候,真是捡到宝了,”廖俊昕半开玩笑,想引他说话。

    “掌事对我很好,是我自己,说话做事太过扭捏。”

    廖俊昕心里一动,柔声问道,“掌事因为这事说你了?”

    见他垂头不语,廖俊昕自顾自说道,“我倒觉得你脾气好,做事也细致,不像我粗手笨脚,你不知道…”他向外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在书房侍候小爷的时候,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简直要憋死了。”

    袁珵秀听他形容得有趣,不禁笑了出来。

    “珵秀,”廖俊昕舒了口气,继续安慰道,“以后你要是不开心,就过来找我,我陪你说会话就好了。”

    袁珵秀嗯了一声,廖俊昕的善解人意,让他渐渐敞开心扉,心底埋藏了很久的秘密,也呼之欲出。

    “掌事是好意,”袁珵秀慢慢说道,“他瞧我脸上弄脏一块,抬手就要替我擦。”

    廖俊昕听他主动谈起俊草,不敢打断,一手撑着下巴,耐心倾听。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怕…,就挡开了他的手。”

    廖俊昕早已知道这桩旧闻,明白他是被张笑兰的淫威所吓,成了惊弓之鸟。胡掌司吩咐过,若是袁珵秀答应效忠曹公,不但有大把赏银可拿,张笑兰的性命也由他处置。自己这桩差事拖延许久,今日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得好好问个清楚,“你又不是故意的,难道掌事因为这事儿不高兴了?”

    “没有,”袁珵秀将茶盏紧紧捂在手心,嗫喏道,“是我自己没用,总害怕别人碰我。”

    “这有什么,”廖俊昕安抚道,“你只是胆子小,不碍事的。”

    “你不明白,”袁珵秀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廖俊昕突然觉得垂头低语的他,十分可怜,可进宫为宦,谁不是堪怜可悲!想到自己还有差事在身,廖俊昕接着问道,“我怎么不明白了?珵秀,到底是什么事?”

    “我,我以前被人…欺负,我咬了他,他说我不识抬举,就将我打发了出来,”他期期艾艾说完这几句,雪白的脸皮涨得通红。

    “竟然还有这种事,真是太可恶了,”廖俊昕装做生气的样子,愤愤道,“这种人就应该一顿杖子,直接将他了结了!”

    “也不是,我,…”袁珵秀轻轻绞着衣袖,“我只恨自己长成这般模样。”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廖俊昕没法往下接话,只得干巴巴地问道,“难道你没有想过,给他点颜色瞧瞧?”

    “算了,”袁珵秀将茶盏搁回案上,轻声道,“俊昕,我已经出来好一会,该回去了。”

    “好吧,”廖俊昕心里暗暗叹气。没想到他如此怯懦,要想让他反水,恐怕死上十个张笑兰也不够。廖俊昕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我就不留你了,记得有空再过来说话。”

    “多谢你,”袁珵秀走出偏殿,已是黄昏。黄昏,总是给人温柔的感觉,阳光变得模糊而缥缈,片片云朵被染成好看的橘色,给寒冷的冬日,添了不少暖意,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轻柔而怡悦。

    可他并未发现,这一切全被钱元看了在眼里。

    又逢月初,袁珵秀照例要向俊草回话,他来到屋内,发现钱元也在。

    “回掌事的话,上月并没有什么异常,”袁珵秀躬身说道。

    “那些新来的人呢?”说是新人,其实也来了有小半年。

    “哦,廖俊昕还有石雅言,他们都没向奴婢打听过关于掌事的闲话,”袁珵秀轻轻摇头。

    “那你自己呢?”俊草忽然问到袁珵秀,“最近往北偏殿跑得勤,是干什么去了?”

    袁珵秀腾得涨红了脸,艾艾道,“奴婢是去找廖俊昕说些闲话,倘若掌事不高兴,奴婢以后再不去了。”

    “什么闲话如此有趣,让你得了空就往那儿跑,”俊草皱眉诘问,“不如你说出来,也让我听听。”

    “不是什么有趣的事,”袁珵秀偷偷瞥了眼俊草,低声道,“奴婢只去了三回,都是说些奴婢家里的事。”

    钱元转了转眼珠,插了句嘴道,“掌事,奴婢问过廖俊昕,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袁珵秀突然一愣,嘴唇抽动几下,眼泪扑簌扑簌直往下掉。

    “哭什么,难道是钱元冤枉你了?”俊草指着他斥道。

    袁珵秀用袖口胡乱抹了眼泪,小声答道,“奴婢不敢。”

    “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俊草冷冷发话,“今日你若不说实话,别想从我这里走出去。”

    “掌事息怒,”袁珵秀哽咽着解释道,“奴婢还和廖俊昕说了些在别处当差的事,掌事的私事,奴婢半个字也没有提。”

    俊草见他眼神躲闪,说话遮遮掩掩,这副模样必定有事瞒着自己,不禁有些动怒,“来人,将他拖出去杖责二十!”

    俊草看着袁珵秀瘦小的身子被人拖了出去,又听到门外摆放刑凳,准备刑杖的声响,他转头问道,“钱元,廖俊昕是怎么说的?”

    “掌事恕罪,”钱元脸色淡淡,作了个揖道,“奴婢只是出言试探,并未真正讯问廖俊昕!”

第45章 诱问() 
俊草瞪了钱元一眼,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袁珵秀已被褪去中衣,摁倒在刑凳上,他仍是一贯顺从的神色,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

    执刑之人看到俊草前来,以为是嫌自己太慢,立刻取了杖子就要上前。

    “住手!都给我撤了!”俊草冷脸说完,轻甩衣袖回了书房,留下一堆人愣在那里面面相觑。其中几个反应快的,七手八脚将袁珵秀扶了起来,侍候他将衣裳穿了。

    见袁珵秀进屋之后,几人不禁小声嘀咕起来,这个袁珵秀运气还真好,屁大点本事没有,苏掌事却当他是块宝,对他十分照顾,今日倒是有些奇怪,突然传杖责处,但竟然又令退了,看来他在苏掌事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得罪不起啊!

    袁珵秀一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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