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锁梧桐-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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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千的身子突然一阵颤栗，目光闪乱，心中更是乱到极点。哲宇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盯住她惴惴不安的脸色，心里又复升起疑云，手指离开了千千的衣襟，只是说道：“你淋了雨，不能耽搁，赶紧沐浴更衣吧。”

　　　　言毕，他直起身子，径直往屋外走去。

　　　　千千霎时间回过神来，勉强浮起一丝笑容：“你也受了凉，记得要喝姜茶。”

　　　　哲宇没有回首，语气里也尽显寡淡：“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好好休息吧。”

　　　　出了千千的房间，江平安立刻凑了上来：“虽然五姨太今天似是站在我们这边，但是我总感觉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云舒。”

　　　　哲宇凄然地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我本来也以为，半年的相处，我至少在她里还有个角落的位置，但是现在看来，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江平安皱眉道：“天下的好女人多的是，大少爷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已经太多，不如就此放手，也免得自己每天糟心。”

　　　　哲宇突然愠怒地横了江平安一眼，江平安知他情根深种，一时间无法放下千千，便知趣地住口。

　　　　日子就在不愠不火的日子中过去，转瞬之间，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又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哲宇都没有再留宿在千千那里，而千千似乎也并不想改变这样的局面。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日子过得反而轻松。

　　　　直到姚氏一脸喜气的告诉哲宇，她已怀有身孕的消息。

　　　　事实上，她在这一个月里，已经和柳氏一同在一户农家那里物色到一位孕妇，并花了重金和她说好，要买下她腹中的孩子。

　　　　农妇已有五个子女，加上家贫，虽心里不十分情愿却因为残酷的现实不得不答应姚氏的条件。再加上姚氏巧言善变，舌灿莲花，声称以后她必定会对这孩子视若珍宝，以后他就是督军府的继承人，农妇为了孩子的将来，又迫于眼下拮据的生活，便忍痛答应下来。

　　　　一切皆安排的天衣无缝，姚氏要做的只是假孕不被人发现，所以这怀胎的十个月，她绝对不能再伺候哲宇。

　　　　为了将戏演的逼真，姚氏还花了两条“小黄鱼”买通了马大夫，因此哲宇对姚氏“怀孕”一事深信不疑。

　　　　在经历了姜氏自尽，玥汐和千千小产一事之后，哲宇格外珍惜起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纵然他对姚氏并没有什么感情，因为这个孩子，他对姚氏也格外纵容起来。

　　　　姚氏趁机向哲宇提出，要他扶她为正室一事。

　　　　哲宇有些为难，在他心里，千千才是妻子的不二之选，但是现在两人之间因云舒一事始终存有芥蒂，且姚氏又有了身孕，于情于理，他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为此，他打算先探一探千千的口风再说。

　　　　千千每日里只是吟诗，作赋，画画，从芜草处得知姚氏有孕的消息后，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震惊，相反的，她为哲宇有后而感到欣慰。

　　　　芜草对姚氏的人品从来就不看好，竭力阻止千千去探视姚氏，并以姜氏的事为例，要千千记住前车之鉴。

　　　　千千自然没有忘记那封匿名信一事，她虽然怀疑姜氏之死与姚氏脱不了干系，但因为没有证据，不得不将此事先压制下来。她更明白，这个幕后黑手，要对付的绝不会只有姜氏一个。这种情况下，远远避开方为上策。

　　　　哲宇心情复杂的敲响了千千的房门，一个月来，他第一次踏足这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开门的芜草见哲宇来到，又惊又喜，连忙将他迎了进来。为了让他们好好说话，她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并关好了房门。

　　　　哲宇望着桌上那些字画，轻皱眉头，心忖道：“难道她只把所有精力寄情于书画之间，再无意其他了。”

　　　　千千知他定是有事而来，轻启朱唇道：“督军是不是有话要说。”

　　　　哲宇回首，面色凝重的望着千千：“姚氏有孕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千千略一颔首：“听说了，还没有恭喜督军即将为人父。”

　　　　哲宇扬眉道：“姚氏突然有喜，这事让我猝不及防，叶家能有后，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他略顿了一顿，又接口道：“这本来是一桩喜事，但眼下却又有些麻烦。”

　　　　千千微微含笑：“要说麻烦其实也不麻烦，一个女人最重的自然是名份，何况姚氏跟着督军也有些年头，扶她为正也是合情合理。”

　　　　哲宇诧异，但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平静：“我早知你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任何事都瞒不过你。”

　　　　他缓缓走近她，逼视她的双眸：“那么我且问你，我该不该答应她的要求？”

　　　　哲宇突然期盼千千能有些失落和伤心，但是他再次失望了。

　　　　千千甚至都没有多想一分钟，便答道：“刚才我已经说了，扶姚氏为正室是合情合理的事，督军不必顾忌我，我全无异议。”

　　　　哲宇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火苗，他猝不及防掐住千千的手腕，沉声道：“你当真全不在意？”

　　　　千千心里划过一丝苦楚：“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的想法，又怎会拿这件事来为难我。”

　　　　但是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忍着腕上的剧痛说道：“一切但凭督军作主。”

　　　　哲宇凝望着她一个月来清减了不少的消瘦面颊，心里醋意横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你是为谁而瘦，又是为谁而憔悴。”

　　　　他们互相在心里埋怨着彼此，但因为尊严，具都没有将心底的想法透露出来。

第196章　小人得志（一）（）　
良久，哲宇终于松开了她，扔下了一句话：“好，既然你全不在意，我如你所愿。”

　　　　他失望地从千千身边擦身而过。五日后，姚氏终于如愿以偿，成了正牌督军夫人。

　　　　姚氏被扶正后，态度自然日渐倨傲，对待千千也是颐指气使，毫不留情。

　　　　千千总是隐忍着，尽量不与姚氏正面接触，每日里只是独自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抄写金刚经，再不然就是画画，写诗，日子久了，她自觉性格比以前更加恬淡，也更从容。

　　　　姚氏起先还存着争强好胜之心，想借腹中之“子”好好的整治千千一番，但每每寻衅挑事，千千皆逆来顺受，久而久之，姚氏也渐渐放下了提防之心，反而因为这假肚子一事开始头疼。

　　　　她毕竟是从没有怀过孩子的人，哪里知道每个月份自己的肚子应该“长大几寸”，为此很是苦恼。一方面又怕每个月的月信到来，会让身边的丫鬟起疑。因此，她寻了个借口，将身边一众伺候自己的丫鬟老妈子，都打发了出去。

　　　　柳氏不愧是姚氏多年的“好姐妹”，知她此时是最紧要关键的时候，绝不容有半点闪失。因此，她自己去向哲宇请了命，要求搬去与姚氏同住，好方便照顾她腹中的“胎儿”。

　　　　哲宇虽然不是个糊涂人，但在这方面毕竟缺少经验，因此不疑有他，欣然应允。

　　　　自姚氏扶正后，他不愿意面对千千，因此总是在办公之处休憩，极少再回督军府。但是对于姚氏欺凌千千一事，他还是有所耳闻。因此，趁柳氏过来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姚氏如今也是有身孕的人，总是大动肝火对胎儿不益，千千那里，就让她不要再过去了。”

　　　　柳氏自然明白哲宇的意思，答应着退下了。

　　　　江平安道：“督军心里依旧还是放不下她。”

　　　　哲宇正写字的手微微一颤，心里涌现的是与千千曾经美好的种种，但更多的，则是她所表现出来的对云舒的犹疑不定。

　　　　因此，他抬起头，冷着脸道：“在我面前不许提她。”

　　　　这一次，江平安并没有退却，尽管离“望仓亭”之约已经过了半年有余，哲宇似乎每天过的都很平静，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表象。每一个静寂无声的黑夜，他都在隔壁房内听到哲宇辗转反侧的声音。

　　　　江平安道：“就算大少爷会不高兴，我也要说，其实这半年来你过的一点也不开心。且夫人欺负五姨太的事你也早就知道，只是你仍在期待，期待五姨太受不了的时候会跑来质问你。但是半年来她始终隐忍着，竟连半步也是不肯踏出来。看似受欺负的一方是她，实则最受伤的人是大少爷你。你一直在等她，但是她始终不肯迈出这一步。”

　　　　哲宇的手狠狠在文件上一拍，扬眉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江平安颔首：“好，大少爷既然不愿意提这件事，那我就说说另外一件事。”

　　　　哲宇心乱如麻，将桌上的文件往边上一推，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有什么事？”

　　　　江平安道：“是四姨太的事。自卜老夫人过世后，如今已是大半年，她一直住在卜家。我知道大少爷从来都不喜欢她，但是她毕竟是我们督军府的人，长期住在自己的娘家，只怕外头会传些风言风语。”

　　　　哲宇冷声道：“她自己说要为她母亲守孝三年，再者她城府那么深，如若现在让她回督军府，指不定她会对姚氏腹中的胎儿不利。万事等姚氏安全生产了再说吧。”

　　　　江平安道：“督军的担忧也有几分道理。”

　　　　哲宇凡事都提防着玥汐，但她哪里知道，玥汐虽然并不住在督军府，但是她的阴谋从来没有停止过。

　　　　也合该是姚氏倒霉，她花重金定下的那名产妇闺名李瑛。

　　　　那日，李瑛在集市上卖鸡蛋时，被流氓晁晃调戏，这晁晃是警察队长杨照天的小舅子，整天不学无术，欺男霸女，见李瑛颇有几分姿色，便起了歹意。

　　　　正在拉扯之间，恰巧被玥汐看到。她自然认得这个晁晃，又见李瑛大腹便便，不禁想起自己那失去的胎儿来，因此便喝道：“晁晃，你又在这里为非作歹。”

　　　　晁晃本欲发作，转头见是玥汐，立刻变了颜色。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李瑛感激玥汐相救之恩，又见满打被打碎的鸡蛋，不禁悲从中来。

　　　　玥汐便拿了一百大洋给她，李瑛感恩不尽，连忙说道：“望小姐告知你的府上在哪里，等再过几个月，我有了钱，必定把钱还给小姐。”

　　　　玥汐奇道：“听这位大嫂言下之意，似乎另有隐衷？”

　　　　李瑛卖子一事本属无奈之举，本不愿意向他人提及，但见玥汐仗义相助，心里早已不把她当成外人，因此便将姚氏买她腹中之子一事说了。

　　　　玥汐闻言眼前一亮，直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个计划又在她心底酝酿起来。

　　　　姚氏这边浑然不觉自己的计划已被他人知晓，依旧做着母凭子贵的美梦。

　　　　柳氏回府，向姚氏提及哲宇要她远离千千一事，姚氏道：“他便是不说，这段时间我也不想去招惹楚氏。”

　　　　柳氏看了看姚氏的身段，这假孕的肚子装的倒是八九成相似，只是这天气越来越热，再下去这衣服穿的薄了难免显出肚子的怪异来。因此柳氏便嘱咐这余下的三个多月，要姚氏无事少出屋子，尽量低调些。

　　　　姚氏紧张地说道：“那农妇生产之时，我又该怎么办，如何把孩子安全的带进府里来呢。”

　　　　柳氏安慰她道：“你尽管放心，婴儿喜睡，只要喂饱了奶，自然乖乖睡觉。我已买通了稳婆张嫂，到时候她自会想办法把孩子带进来。只是有一件事，我们须得好好合计合计。”

　　　　姚氏思忖了一会，说道：“你说的便是那产妇李瑛吧。”

　　　　柳氏点头道：“她毕竟是这孩子的生母，纵然是我们给了钱，但保不准哪一日她便起了后悔之心，到时候，可真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第197章　小人得志（二）（）　
姚氏在屋内缓缓踱步，犹疑道：“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办才好？”

　　　　柳氏思忖片刻，微微一笑道：“这李瑛的丈夫长年在外务工，只要我们解决了李氏，这件事可不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吗！”

　　　　李瑛此时带着玥汐回到自己的住处，那几个孩子见母亲归来，忙不迭的冲上前要吃的。

　　　　玥汐早买好了些瓜果点心，一应全分给这些孩子们吃了。

　　　　李瑛对玥汐感怀在心，不知如何报答。

　　　　玥汐淡淡笑道：“我劝你早些为这几个孩子谋个出路，以后也好有所依靠。”

　　　　李瑛不解其意：“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玥汐看着那些嬉笑玩闹的孩子，叹息道：“假如你方才所言是真，你已将腹中之子卖给了督军夫人的话，你觉得她还能留你这个活口吗？”

　　　　李瑛闻言大骇，慌忙道：“那那我不卖这孩子了，再苦再穷，我也不卖了。”

　　　　玥汐摇首道：“晚了，你已答应了她，如今不管你是不是反悔，她都绝不会放过你，如今只有一个人才能救你们全家的性命。”

　　　　李瑛慌忙向玥汐跪下，救她救救自己这一大家子的命。

　　　　玥汐忆起从前种种，姚氏怎样协同姜氏奚落薄轻慢自己，眼下正是报仇的大好时机。

　　　　因此她便在压低了声音，对李瑛一番耳语。

　　　　李瑛听了玥汐一番话，惶惶不可终日，就连晚上睡觉也总是噩梦连连，一夜无眠后，她早早的起床，生火做饭，伺弄几个孩子喝了稀饭后，决定照玥汐所授意之法行事。

　　　　这日芜草刚出了门，早早便守候在督军府不远处的李瑛便疾步上前，“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她的面前。

　　　　芜草吓得不轻，只以为这是从哪跑出来的疯妇，便不加理会，李瑛一把抱住芜草的腿，哭求道：“芜草姑娘，我求求你，让我见五姨太一面。”

　　　　芜草听她竟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禁又惊又疑，盘问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不记得曾见过你？”

　　　　李瑛道：“姑娘说的不错，我们的确从未谋面，但她告诉我，芜草姑娘是五姨太的贴身丫鬟，瓜子脸，容貌清秀，且嘴角边有一颗红色的痣，因此我猜姑娘八九不离十便是芜草了。”

　　　　芜草更是惊疑：“你说的‘她’又是谁？你找我们五姨太做什么？”

　　　　李瑛便将玥汐在市集救下自己的事说了，但因她并不知玥汐姓名，只说是一位极美的富家小姐，因此芜草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芜草听得没头没脑，但见李瑛神色焦急，又大着肚子，在烈日下苦等了半天，因此动了恻隐之心，便向她道：“那你随我进府见五姨太吧。”

　　　　李瑛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不不，我不能随你进府，我怕遇到她求姑娘可怜，请五姨太移步出来，我在那边的小茶寮等她。”

　　　　芜草哑然失笑，还未等她说话，李瑛已经裹着头巾，疾步向那茶寮奔去了。

　　　　她虽不知李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仍是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千千。

　　　　千千如今性子寡淡，本不想理会这来历不明之事，她望向窗口，只见屋外阴云密布，窗外正袭来烈烈狂风，便向芜草道：“如今我们在督军府如履薄冰，最要提防行差踏错，你说的那名农妇也不知是不是别人使的计谋，凡事还是小心些的好，闲事莫理，就不会惹祸上身。”

　　　　芜草觉得千千说的有理，便点头道：“我也觉得那农妇鬼鬼祟祟，古古怪怪的，搞不好是姚氏派来诈的吧。”

　　　　她转念一想，心里又衬道：“那农妇虽然行事可疑，但面上神情之焦灼倒不似装出来的，且她大腹便便，难不成真有为难之事？”

　　　　她眼见屋外黑云压城，转瞬之间黄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虽然手上做着活，心里却始终想着那名怀孕的农妇。

　　　　隔了大概半个时辰，她撑着伞再次出了督军府。只见李瑛因身上无钱，被茶寮老板赶了出来，此时正缩着身子在暴雨下淋雨。

　　　　芜草见她苦等，心有不忍，便冲过去，把伞遮在李瑛头上。

　　　　李瑛见芜草前来，激动地说道：“五姨太她肯见我了吗？”

　　　　芜草为难道：“五姨太很忙，实在没有时间来见你，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这把雨伞就送给你。”

　　　　李瑛不住摇头，苦求道：“芜草姑娘，我求求你，如果五姨太不肯见我，我回去必然是死路一条，求求你，你就帮我说说好话吧。”

　　　　芜草犹豫再三，咬唇道：“好吧，我再试一次。”

　　　　她将雨伞递给了李瑛，自己疾步跃入了风雨之中。

　　　　千千见芜草满身透湿，不禁皱起了眉头。

　　　　李瑛又苦等了一个时辰，仍不见千千出来，心里顿时如跌落谷底，她悲从中来，扔了手中的伞，双手抱膝而泣。

　　　　但奇怪的是，暴虐的雨丝并没有打在她的身上，她缓缓停止了哭泣，略抬了抬头，看到一双湖蓝色的绣鞋。

　　　　李瑛顺着绣鞋直往上看，终于看到千千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手里执着伞，为自己挡去了暴雨的侵袭。

　　　　李瑛虽然从未见过千千，但直觉告诉她，站在面前的这位仙女一样的人，便是她心心念念要见的五姨太。

　　　　一个时辰后，千千终于知悉了姚氏买子的阴谋。她替李瑛叫了一辆黄包车，目送她离开后，转首对芜草道：“此事非同小可，须得保证李瑛一家的安全才行。”

　　　　芜草道：“我早知姚氏不是个省油的灯，却不料她竟能想出这种瞒天过海的计策。我看此事不如告诉督军知道，让他秉公办理即可。”

　　　　千千细思一番，也觉得自己势单力薄，恐怕不无护李瑛一家周全，便也叫了一辆黄包车，急向哲宇的督军公署办公楼而去。

　　　　哲宇正处理公务，听闻千千漏雨前来，心里顿时又惊又喜，他心中忖道：“半年了，你终于肯迈出这一步。”

　　　　他立刻放下手头的公务，本想亲自去门口迎接，想了想，还是叫江平安替自己一行。

第198章　爱恨迷离（一）（）　
风沙迷眼，雨飞水溅，屋外的世界迷潆一片。

　　　　千千走进屋子的时候，全身都已被雨水浇透。薄薄的雪缎原本空荡荡的，此时紧裹着她曲线玲珑的身子，倒叫哲宇看了有些许的意乱情迷。

　　　　估算起来，他已有几个月没有碰她，他修长的手指很自然的向她脸上凌乱紧贴的发丝伸去，但目光一触碰到她，突然间又缩回了手。

　　　　那一缕已然浮现在眼底的温柔缱绻终还是被时刻挥之不去的妒恨打败，他改为将双手交叠置于身后，尽量用平和带着些淡漠的口气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我有事？”

　　　　这样的冷寂令千千心死，原本雨丝打在她身上时，她尚不觉得冷，但此刻，她的手脚瞬间冰冷。

　　　　哲宇蹙了蹙眉，走到门口，他知道江平安就在门外候着，因此隔着门大声道：“江平安，你去替五姨太拿套干净的衣服来。”

　　　　拿衣服只是其一，他更不希望江平安听到他们的谈话，他知道以千千的个性，必定是有着极重要的事要与他说。

　　　　两人分别落座在沙发上，哲宇点了一支雪茄，抽了一口，悠悠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千千用手拭了试脸上的雨珠，急迫的说道：“我今天来是因为”

　　　　“慢着！”哲宇抬起夹着雪茄的右手，截断了千千的说话，“让我来猜一猜你的来意！你是来找我重修旧好的，是不是？”

　　　　哲宇戏谑地看着她，眼见她头低低的垂下，突然笑道：“我同你玩笑的，我当然知道你绝不可能因为这个而来。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

　　　　千千复又抬头，思忖了一番，将李瑛一事向哲宇原原本本说了。

　　　　起先哲宇听到姚氏假孕买子一事霍然从沙发上起身，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

　　　　千千瞧着他的神色，倨傲中带着几分狐疑，因此走到他面前低声道：“你若不信我的话也无事，希望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能先借我一万大洋，好让李氏母子能够离开榕城，躲过这一场浩劫。”

　　　　哲宇仍是那么直直的注视着她，她面上焦灼的神色令他起了一阵怒意：“如果我不借呢？”

　　　　千千一怔，她未料哲宇竟这样不留情面的一口回绝了，因此局促的后退，说道：”好我自己想办法。“

　　　　她转身，正要朝门口迈步，纤细的腰枝已被哲宇揽住。

　　　　千千一惊，未来得及挣扎，那熟悉而粗野的呼吸已经打在她的颈项上。

　　　　“要我借你钱也可以，你需得令我高兴才行。”哲宇低低的说，用玩世不恭的行为掩饰心里的创伤。

　　　　千千怔住，随即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是良家女子，并不是倚门卖笑的青楼女子，你想高兴的话，大可以去风月楼。”

　　　　哲宇一把揽过她和身子，用食指勾起她的下颌：“我没有见过求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你可以为了别人的事奔走，但是对我，你什么时候才能低下那颗高傲的头？”

　　　　千千仰首：“我对事不对人。”

　　　　哲宇沉默了片刻，缓缓放开了她，沉郁道：“如果你是因为吃姚氏的醋才挖空心思找她的把柄，我可能会开心一些。”

　　　　千千并不想招惹哲宇，此时刻意平顺了语气道：“我并非有意跟姚氏过不去，这件事你可以彻查一番，至于李瑛，希望督军网开一面，护她一家周全。”

　　　　她疾步朝门口走去，正要转动把手，身子却被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