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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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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子洛识趣地退出去,空留我与秦玮相对。他如此**胸膛对着我,我倒是也不害羞,总归是啃也啃过抱也抱过了,断是在青楼里厮混的时间长了,我也算不得多么矜持的女儿家。我便大步走上去,打算亲手伺候他穿衣裳。

    秦玮愣了愣,笑着避开了。我本就是个由不得别人同我较劲的性子,他越是不准我碰,我便偏要碰个彻底。我撇开他不太稳便的手掌低头扣扣子,眼睛不听话地往衣服里头瞟,其实我本不过是想看看他到底伤得如何,却见他胸膛皮肉紧致而不失细腻,一时没把持住色心,多看了两眼。

    这两眼非但看到了他锁骨下方印着血痕的纱布,且看到个颜色怪异的东西。正是贴近心口的位置,衣衫半挡露出一个火红的图案,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我索性拨开他的衣裳想要看个清楚,秦玮迅速按住我的手掌,避了避身子,有些抗拒的意思。

    他此刻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竟是莫名地将我吓住了,我愣了愣,将手掌收回来,脑袋里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图案,大约是一团火焰中淬着一柄尖刀,刀身上有细密的纹路图案。上次在醉影楼,我被马上催灌得迷迷糊糊,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纹身,此刻只是匆匆一眼,回想起来却让人觉得恐惧,仿佛那图案自有一股骇人的魔力。

    我愣在一处观察他有些古怪的神色,秦玮系好扣子,淡淡看我一眼,他说他累了。

    这是秦玮第一次主动请我离开,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心里便很忐忑。

    之后两日我并没有离开过慈安堂,因为秦玮说这段时间外地来了很多富贵人士,他要忙生意上的事情。我知道那些富贵多是外地前来为父皇祝寿的高官,我也知道秦玮说他忙不过是一个托词,只因他不想见我。但我却并不知道,我们究竟怎么了。

    再有几日就是父皇的寿辰,尽管要避着不见贺拔胤之,寿辰当日我定也是要出现的。为表孝心,我总该准备些拿得出手的礼物,可是我所有的都是父皇给的,不论送什么都显得不够分量。

    描红给我提了个建议,提起当年母妃在宫里做琴姬的时候,只一曲《空记省》就得了父皇的青睐。她们说母妃的琴艺冠绝天下,我想大约不过虚言,但这首空记省对琴技要求极高,确然不是普通手艺能驾驭来的。

    好在我刚好认识一个人懂得这支曲子的人,我想父皇记挂母妃多年,阴阳相隔,对她的琴声必然也十分想念,我若是能在大寿之日为他奏上一曲,也算是代母妃传达了心意。第三日,我穿过猎场来到醉影楼,请郁如意教我弹这首曲子。

    我向来懒散,琴棋书画都是半吊子,指指点点勉强够用,亲力亲为便十分费劲。但我近来因为秦玮闹得心情不好,只能将心思专注于旁的事情,这琴学得也算用心。我想我一定要学好这支曲子,我要讨父皇欢心,商量退婚的事情才能更有把握些。

    练琴练得累了,我同郁如意嗑着瓜子闲聊,郁如意忽然道:“你可知道张一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本心里觉得这个消息不靠谱,虽然整日在尼姑庵那清心寡欲的地方呆着,消息不灵通,可总知道个“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的道理,张一要是就这么死了,算是颠覆世界观的一桩事情。

    “前日夜里,就在飘香院后巷,一剑封喉。”郁如意说得轻飘飘的,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道里,身在青楼的她早也见怪不怪了。

    若是真的,那便太遗憾了,本公主还没亲自下手呢,也不知道是哪路英雄除了这祸害。说来张一这条地头蛇,靠着他老子的权势在皇城欺男霸女逼良为娼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早该被千刀万剐,奈何隆恩浩荡,由着他逍遥了这么多年,一剑封喉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郁如意见我不以为然,眼风朝门外瞟了瞟,低声问我:“你难道不好奇,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胆子?”

    郁如意的意思很明显,她觉得这事情是秦玮干的。我本想依着他的性子仔细分析分析,却忽然发现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秦玮是个什么性子,他这个人记不记仇或者有多记仇,如果他真的杀了张一,难道只是为了那天画舫上的事情么。

    我听说生意人向来不爱给自己找麻烦,惩奸除恶这种事情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因而我并不明白,郁如意如何会做如此推断。

    郁如意说张一被害那晚,她正巧去飘香院串个场子,又正巧看见了秦玮和秦子洛两个人。郁如意在花场摸爬滚打多年,来人是寻花问柳,还是挑衅滋事一眼能看透七八分,她当时料定秦玮二人不是去逛妓院的,便也没同他们打招呼。

    于是当晚张一就归西了,且是刚离开飘香院,就在后巷的拐角,离他家的车马不足十步,若非一早叫人瞧上了,哪可能死得那么麻利。

    如此说来,甚有几分道理。再说来,那秦家兄弟还是双惩恶扬善的侠客?有点意思。

    我多日未曾见过秦玮,近日学琴学得用功,除却偶尔孤寂烦闷,倒也没有特别的想他。我不想他,这一点令我感觉很宽慰,说来我同他认识也不过个把月的时间,我虽火急火燎地正视了自己的本心,但也不希望陷得太快,感情这桩事情么,大抵需要文火慢煮才更有滋味。

    我庆幸,我还没有那么喜欢他。我亦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庆幸,或许是感觉这感情来的有些不切实际。

    但此刻郁如意提起他,我便开始想念了,也想探究探究,此刻他可曾想念着我。

    郁如意便哄我去找他,我觉得此事不甚公平,自从那日他委婉地将我从房中撵出去,我心里便拧了个疙瘩,总觉得若非他主动现身,我便不该厚着脸皮贴上去。可我整日神出鬼没,便是他想,又如何寻得到我。

    我还在这头纠结着,却听描红在外头敲门,我许她进来,她神色慌张,告诉我方才在外面听人说,七里铺有家画廊子着火了。

    七里铺中拢共有三家画廊子,我第一个反应到的自然是秦城画坊。终是压不住心里的担忧,我风风火火地带着描红吟风以及郁如意朝七里铺杀过去。

    然,我担心的便是正在发生的。

    今日我出来的晚了,在醉影楼逗留一阵,便已是天黑,而我赶到秦城画坊外时,此处已经被围观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吟风操了刀子开出条路来,我挤到最前面,看到秦子洛对着汹涌的火势叹气。

    挨着秦城画坊的两家铺子,掌柜的哭爹骂娘哀叹自己倒了什么大霉,我着急地对秦子洛道:“愣着做什么,快找人灭火啊!”

    秦子洛摇头,说这火怕是一时半会灭不掉,有人在外头浇了火油,原来是故意纵火。

    秦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见秦玮!我急得快哭出来,摇着秦子洛的肩膀询问秦玮的下落。他终是皱了皱眉头,回答道:“余伯还在里面,他……进去救人了。”

    瞬间仿佛五雷轰顶,我唯一的反应便是冲进去,完全不曾想过烈火焚身的痛苦,也顾不上任何后果。便如我不会凫水,但若水中有人求救,我定也会义无反顾地跳进去。何况那是我喜欢的人。

    刚迈开脚步,秦子洛便将我紧紧抱住,我拼命地蹬着腿边骂边哭,终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我如此冲进去,不过是多添个麻烦罢了。

    我软在秦子洛怀中,他见我安分了,便也松了桎梏。夜色里火光冲天,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摇头叹气,他们指指点点,他们看热闹不怕事大。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世态炎凉与冷漠,也许明天过后,秦城画坊的这场大火,便成就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许他们会感叹大火带来的损失,也许其它两家画坊的老板还会暗自庆幸。

    “滚!都给我滚!”我指着围观的人群,怨毒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隔岸观火无动于衷的表情,深深印在我心里,那般丑陋空洞,也许我该庆幸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以为,我和他们不一样。

    那些人不舍得走,我便从吟风腰间抽了刀子,我发疯我谩骂我尽情地发泄心中的不安。终是将他们吓得退得远了些,我站在燃烧的画坊门口,看着掉落的招牌,横在门口的悬梁,我死死地守着它,仿佛守着唯一的希望。

    他终于是回来了,俊美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坚毅,烈火蒸干了他额上的汗,他的瞳孔他的皮肤,都被灼得通红。秦子洛急忙迎了上去,帮秦玮绕开横在出口处的横梁,两个人搀着余伯出来。

    我看到余伯的时候,他所剩不过最后一口牵挂,他说:“少爷,老余不能伺候你了,代老余向夫人辞行,老爷去了这么多年,老余我也该去陪陪他了……不要惦记报仇……”

    我听到秦玮声嘶力竭的呼喊,此刻他的难过和悲凉,他失去亲人的痛苦,我隐约可以感受到。我仰起头来不想让眼泪掉下,正巧看到远处房顶上,一抹晃动的黑影。

    那黑影与我相对,手中闪过一丝银光,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银镖朝这头飞来,正是对着秦玮的脊背。我猝不及防,想要帮他去挡,却不料有人抢了舍己为人的先机。

    吟风拔了刀子朝那黑影追过去,秦子洛紧随其后。

    当我再低头时,郁如意已经倒在我脚下,肩下的银镖插得很深,大概骨头都被切碎了。我看着鲜血染湿红色鲜衣,看着她施染粉黛的脸庞越加苍白,描红在惊呼郁如意的名字,而我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竟是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的胆量都没有,我生怕这样灿烂的生命,一碰就碎了。

    秦玮适才回头看清状况,喑哑呼唤,哀恸难绝。

    “如意!”

第25章 相思休问定何如(八)() 
其实近来我每次出宫都不安生,不是被劫持拘禁,就是打架落水,倒霉倒着倒着也就习惯了,总归都是些虚惊。而我的霉运终于牵连到了身边的人,画坊失火郁如意重伤,我隐约觉得这其中有我的过错。

    今夜我没有回慈安堂,因为担心郁如意的伤势,也怕秦玮受不住打击太过消沉。我们临时在客栈租了间宅子,将郁如意安顿下来,她那伤势虽不至于要命,疼她个半月是少不了的。

    描红在房中伺候郁如意服药,我来到门外,见秦玮倚在一根柱子上神色落寞。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便不声不响地陪着。余伯的尸体躺在另一间房中,秦玮闭起猩红的双目,神色隐忍悲伤。

    晚风一阵凉过一阵,我站在他身后偷偷发抖,那日落水我本就着了凉,到现在也没好利索,现下叫这冷风吹一吹,引得咳疾想要发作。但我还是闭紧了嘴巴,忍住喉头瘙痒没有咳出声来。

    秦玮背对着我,许久许久,他的音色黯然轻颤,他说:“阿栩,我做了一件错事。”

    我以为他口中的错事是不应该去杀张一,吟风和秦子洛去追踪那黑影,虽是叫那人跑了,吟风却在打斗中抓来一块令牌,那牌子证明了他是张家的人,张庆德的手下。

    虽然大家都不曾开口提起,但总也能够推断出来,今日这火是张庆德找人放的。子仇父报,杀人放火,也算天经地义。

    我只能安慰他,说这不是他的错,张一那个混蛋早就该死。

    他倚着柱子颓然而坐,我便背靠着他陪他坐在地上,他说:“我很小的时候,父亲知道了一个秘密,一个足以杀死我们全家的秘密。仇人用我和娘亲的性命做要挟,逼死了父亲。这些年娘亲带我东奔西走寄人篱下,余伯一手将我带大……是我害死了余伯,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竟没想到余伯他……”

    他的话断断续续,并不容易听出头绪。我早该想到秦玮是有秘密的,而大多数有秘密的人,都是背负了巨大的仇恨。我听得出他话里的悲伤和自责,却并没有听出任何复仇的欲望。

    月挂高头,冷风习习,我听他讲述自己的隐秘,觉得现在的他比寻常任何时候都要真实。也许是母性情怀发挥了作用,我觉得他很可怜,便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怜他一怜,心里对他的感情又加重了一分。

    “你想过报仇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摇头,他说不知道,他说每天都在想,每天都不敢想。他说他的母亲一直以来精神就不大好,这些年他去过很多地方,找来各种珍贵药材,也治不好她的病。大约那是一块心病,因为丈夫的死去,而在心中留下的残垣。

    “那余伯的仇……你要报仇吗?”我依旧小心试探,尽管我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俗话又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我自然不是什么君子,但在我看来,面对仇恨和耻辱,宽容有时不过是无能的表现。

    我想秦玮的仇就是我顾且歌的仇,就算他说不必,我也会用自己的办法,给世道一个交代。张庆德已经逍遥得够久了,父皇对他的利用早该到了极限,此时他被革职查办,又在父皇祝寿期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正是扳倒他的好时机。

    然纵观朝野上下,就算张庆德落井了,也没有哪个人真的敢下石,何况外人都传张庆德是太子爷的人。我终于也想明白,顾且行对陈画桥的态度为什么有所好转,也许他现在也觉得张庆德不好用了,转而利用姻亲关系拉拢另一方朝臣陈家,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朝堂上,男人们的斗争我不懂。但我知道我是公主,我有世人望尘莫及的荣宠和潜在的权利,我的身份比这双绣花拳头好用得多。

    要张庆德死是很简单的,但他现在毕竟顶着个朝廷命官的头衔,我若是学着秦玮解决张一的办法将张庆德捅死了,这件事情父皇追究下来,我也兜不住。

    但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杀人见血了不用洗手,那便是我的父皇。我一时想不到用什么样的办法怂恿父皇解决张庆德,但我也相信,这办法我总能想得到。

    而眼下的大好时机,正应该好好把握。

    我陪着秦玮在冷风中坐到半夜,终是忍不住打起喷嚏来,一个接着一个,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低低对我道:“天快亮了,你去房中歇息吧。”

    浑身瑟瑟缩缩,我紧抱着胳膊,好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些,挤出笑脸对他说:“我想陪着你。”

    大约我这话说得太奔放了,秦玮愣了愣,正要开口时,身后又飘来一个声音,“陪他一起歇下么?”

    我转头看到秦子洛从暗里走出来,表情是一贯的轻松,那眉宇间若隐若现的贵气,伴着这句无疑是打趣的风流戏言,却显露得更加自然。他见我盯着他看,便忽而绽开痞子笑,扬了扬下巴对我道:“小玮遭了这样的打击,良辰美景的,你怎的也不好生安慰安慰。”

    我没反应过来他这个安慰是如何个安慰法,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好生凉薄,此时此刻还有兴致说笑。

    秦玮没有回头看他,自嘲似地轻笑,冷冷道:“我没有那个心情。”

    他说着便走了,拐过廊子去了我看不见的地方,我只得愣在原处看他,秦子洛走到我身旁,对着秦玮的背影低叹一声,挑眉道:“不要理他,小孩子脾气。”

    我觉得今夜很奇怪,所有人都很奇怪,只有郁如意稍显正常点儿。她睡了一觉,便又再度疼醒了,躺在床上不住嘴地抱怨,自己这副完美无瑕的皮囊,日后定是要留下疤痕的,且还是伤在这么个影响美感的地方,夏天都不好穿清凉的衣裳了。

    果然同美丽有了牵扯,她便就没出息了。我只得懒懒告诉她,回头从宫里给她弄些祛疤的良药,只要她不要穿得过于露骨,随便披条纱子,那疤痕还是遮掩得住的。

    郁如意笑眯眯地说:“那你可要多弄点出来,我近日总梦见血光,吃不住还要倒什么大霉。”

    我看着她,忽然开始好奇,郁如意这样懂得惜命的人,挡飞镖的速度怎么比我还快。她向来擅于计较,碰上点事情总要先来番细致的估量,可她冲出去当靶子的时候,怎么就没计较计较,这一下档得值不值呢。

    郁如意说我不够意思,竟如此看待她,我实在辜负了她这些日子来的孜孜教诲。她说挡刀挡枪这种事情,也要讲究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索性今日是她上去挡了,若是挡上去的是我,我宫里的老父亲还不得闹翻了天。

    她说的有道理,我便考虑要不要给自己划出点伤痕出来,跑到父皇面前硬咬张庆德一口,可这是桩欺君之罪,我又不舍得让父皇担心于我,这么做还是不大稳妥。

    同郁如意闲扯一会儿,我便窝在软榻里睡着了。

    第二日睁眼时,看到的便是秦玮如初的笑容,只是面上多了些疲倦。他能对我笑,大概是心情好些了吧。

    他说他要将余伯送回家乡安葬,此去路途遥远,我受了风寒,近日便也不要出来乱跑了,如此他才放心。

    我以为这便是离别,他却说若非后会无期,离别便没有意义。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看了眼窗外萧索冷风,他说:“落雪之前,我一定回来,你要想我,嗯?”

    我乖乖点头,目送他离开。最近在尼姑庵里呆着,闲时也看过两段超度的经文,我在心中默默念诵,算是送了余伯一程。若非那日同他打赌约定,我也不会遇到秦玮,我们相识相许拜他所赐,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

    而我终究没有按照秦玮说的,老实呆在慈安堂,且是拖着副病怏怏的身子,在皇城大街小巷游走了两日。这两日我诗兴大发,编了段唱词,花了些银两,请街坊巷里的小孩子跑到外头将我这大作传诵传诵,越多人听到越好。

    打起喇叭吹起锣,听我唱支颠倒歌。

    黑夜做个白日梦,梦见贪官啃窝窝,

    太阳从西往东落,皇帝下轿他来坐。

    青楼下处没去过,二八少女来轻薄,

    只有纹银三百两,两袖清风张庆德。

    要败坏一个人,便要先败坏他的名声,虽然张庆德名声本也就不太好,经我这么带头败坏,街巷里终是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说他的坏话了。

    眼看着父皇寿辰在即,我的时间并不多,而且我希望在秦玮回来之前,我已经解决掉了张庆德,就算弄不死他,也关进牢里啃几十年窝窝,这算是我头回送他的小礼。

    歌谣传诵开后,我趁热打铁,从小妓院里弄了几个有点姿色的姑娘,要她们扮成良家妇女的模样,跑到府衙去击鼓鸣冤。有告他包庇儿子逼良为娼的,有说他张庆德自己欺男霸女的,概括来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许是这些姑娘真的叫那张家父子折磨过,一个个哭诉起来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悲寒彻骨,我真恨不得等这事过去了,给她们开个戏班子。

    府衙的官差听到张庆德的大名,便没人敢管这档子闲事,挥着棍子将我们撵跑。第二日我再带着人去,边边角角的府衙挨处跑个遍,有叫那父子俩欺负过的正义之士,竟然当真随了我们的报官队伍,将冤屈一股脑吐了出来,人多胆子大,就是这么个道理。

    描红便在一旁记录这些人的冤屈,我虽然知道这样做也还不足以扳倒张庆德,不过这么闹啊闹的,他近日官复原职是不大可能了。

    我连着闹了三日,终是闹出来个了不起的人物。

    这天我正带着一众人马游行似的轰轰烈烈地朝一处府衙走着,冷不防叫一人揪住了小辫子。我头还没来得及回,那人便扯着我的衣裳往后托,只怪那游行队伍太过庞大,我走丢了都没人发现。

    那人将我扯进一条无人的巷子里,一把将我推在墙上,我压住惊慌去看他的脸,正准备大叫的嘴巴便顿住了。

    顾顾顾……顾且行……

第26章 暗里忽惊山鸟啼(一)() 
“你闹够了没有!”他揪住我的领子,拧着眉头表情严厉。

    此刻我倚在墙壁上,他这么贴身逼着我,这个动作作为兄妹来讲委实不妥。我轻轻扯上他的袖子,将他的手掌挪开,抖抖眼皮诚诚恳恳老实巴交地回答,没有。

    我自然没有闹够,我这番闹腾是闹给父皇看的,如今既然已经闹出了顾且行,看来也算有些成果。

    顾且行的表情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用简短的话语向我表达,父皇听说皇城闹事,严厉追查这闹事者的头目。如此歪点子馊主意,他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我。这么说来,我们兄妹俩还挺心意相通的,我对顾且行再刮了一目。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逼问我。

    我垂眼,懒懒答:“不做什么,就是看那姓张的胖子不顺眼。”

    “胡闹!”他表情厌弃,再度扯起我的衣裳,大约是准备将我拖回慈安堂关起来。我在后头挣扎,力气比不过他,便干脆用小时候的老办法,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顾且行适才松了手,嫌恶地擦掉我留在他手背上的口水,恨恨地不想说话。

    我想我这番胡闹总归是要给个交代出去,而张庆德同我确实无冤无仇,便是胡扯也扯不上什么冤仇。想起他日前英年早逝的儿子,我眼一闭心一横,做委屈状对顾且行道:“谁叫他那倒霉儿子敢调戏我!”

    “调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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