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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万户侯-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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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帐中所有人都觉得热血沸腾起来,齐声怒喝:“燕阳虎枪,宁折不弯。燕阳铁骑、宁碎不退!”

    “所有将尉,依我将令,各领本部拦截匈奴南下兵马,不用死缠烂打,只要让他们怕背后有刀子伸出来就行,我会领八千忠义营坐镇此阵,和匈奴王庭兵马对峙,尽可能拉扯住莫尔格勒上匈奴的马蹄,给你们减缓压力。”

    马昊明抚剑而立,声声如黄钟大吕道:“把整个燕阳郡都可以让出去,本就是一马平川之地,不埋些匈奴尸骨说不过去,可如果哪营负责截拦的匈奴部落踏到了燕阳郡南边上,甚至越过燕阳郡一举到达河套平原,最好就战死在沙场上,本将军仍旧依功行赏!”

    甘茂心满意足的抬起头,露齿笑道:“大将军多虑了,只怕匈奴还没到九边城根下,就已经剩不下几骑了。”

    马昊明畅然大笑,仍是百般叮嘱道:“那些娘们才说的珍重话语,我说出来怕你们嫌恶心,就略过了,咱燕阳府从来不拣好听的说,不论胜负,今日在场的大多数将军都尉怕是互相见到最后一面了,本将破个我亲手制定的军规,今天晚上所有人不醉不归!”

    何如午道:“必须喝醉?”

    马昊明郑重点头。

    一向不苟言笑的何如午破天荒露出个能让无数待字闺中的佳人怦然心动的笑容回道:“恐怕将军那点家底,还灌不醉我一个人。”

    马昊明将案台上所有书信一把扫下,挑衅看着何如午冲着帐外喊道:“上酒!”

    ……

    三日后。

    莫尔格勒草原上,草原之主跨上骏马,身后除去王庭亲卫外再无一个部落单于。

    他挽出手臂,金黄羽翅的鹰隼落在钩住他衣袖。

    “十三年前的耻辱,就让我来洗刷吧。”

    他高举手中亮月弯刀,整片莫尔格勒上成以万千计的草原儿郎都振臂高呼,仰天长啸。

    他低声冷笑道:“马昊明、让我看看你是否就像草原上盛传的那般骁勇,一骑破百甲?挑翻十七名王庭狼骑?”

    莫尔格勒草原边境的旷野之上,一杆蓝底红字赤旄的义字大旗立于矮丘之上,旗下头盔上竖着五翎的将军屹立不动。

    持旗的魁梧汉子不屑的吐了一发口水,旗后的短须汉子则轻轻摩挲手中七尺熟铜棍。

    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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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长生天的子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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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山遍野的匈奴游骑攒动,从莫尔格勒草原向阳的倾斜坡道犹如汹涌波涛,流之不尽。

    八千燕阳最为精锐的忠义营骑卒比起数不清的马首人头,就像一叶扁舟面对浩荡海浪。

    大地颤动,刚刚抽出新芽的嫩绿青草根本不用马蹄踏践,就被万马奔腾来带的狂道劲里吹打的向着一边摇摆。

    八千燕阳义骑占据一方,不动如山,摆出八个如大雁北归的军阵抬起虎枪。

    马昊明神情恍惚,剑身半面出鞘,似乎又想起十三年前和当下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世人皆传当年那场旷古绝今的大战是如何振奋人心,如何荡气回肠,只知道八千大汉赤甲枪驹骑以摧枯拉朽之势连续冲破匈奴十三阵,好像匈奴人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形成不了丝毫战力。

    可作为那场战争主角的马昊明知道,三十万远征军是站在近乎百万辅兵肩膀上才能深入北原近千里,而八千枪驹骑更是站在三十万由广文皇帝御驾亲征的远征军脑袋上才玩这前无古人的壮举。

    如今被挂在大汉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直捣王庭,生擒王庭单于,杀的匈奴丢盔弃甲。可又有谁知道那百里奔袭在匈奴一波接着一波阻拦下,无数为了让袍泽能够驭马靠近王庭的将士几乎是一个一个飞蛾扑火般拔马以必死之心拦在眼眶都在迸血的匈奴游骑身前。

    最后十里,犹为惨烈。

    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八千枪驹骑一半都被留在了路途中,而他们面前是以逸待劳多时的两千王庭狼骑,草原上所有部落的骑士翘楚。

    人人带伤,连马都已经咳出血的枪驹骑停在虎视眈眈的王庭狼骑百丈外,在短暂的勒住缰绳沉默后,义无反顾的如一颗钉子扎了进去。

    这才有了直捣王庭,立不世之功、创千秋伟业的大汉广文帝。并且在厚厚一本大汉国史上留下了渲染色彩极重的一页功业。

    非皇室贵胄,非世家清流的马昊明也将自己名字刻在其中。

    今日之象,又与当时有几分差异?

    草原之主看着旗甲俱是赤红色的八千燕阳义骑,眉宇间似乎有化不开的阴霾,当初便是这么一般和草原上空晚霞间火烧云翻滚的汉人骑兵,将草原上无敌的匈奴一击打的粉碎,就像一片赤色火焰燃烧殆尽了草原王庭。【。aiyoushenm】

    对于他本人而言,家仇更在国恨之上。

    况且这十几年间无数次草原部落和燕阳铁骑在北原南境上厮杀博弈,早就是一抔血一捧骨的不死不休局面。作为草原之主直辖统领的匈奴男儿,即便从来没有见过汉人,没有见过被耻笑的两脚羊,没见过当年已经吓破无数匈奴老人胆气的赤甲洪流,可仍旧都是无意间将暴戾之气汇聚至手上横握竖攥的草原弯刀上,对于燕阳铁骑、对于南边拥有九州亿万山河土地的大汉,仇刻骨,恨铭心,与生俱来。

    草原之主刀面一拍战马,从数万灰色游骑中单骑冲向燕阳骑阵,直到他能望见那个从来没见过,可入梦之时总能刻画出来的面容,能清晰的映入他眼帘后,才缓缓停住马蹄。

    “马昊明!可敢与我当着数万儿郎面正大光明的搏杀一番!”

    数万草原儿郎不少都站在马背上,高高跃起,挥舞着手中弯刀高声怒吼,给神之子助阵。

    马昊明淡然一笑,朝着扛旗的中军典校甄琅点头,甄琅将自己手中虎枪抛去。

    与父亲一同坚守大营的马朔北从骑阵中拔马冲出,临行前对着马昊明招手一笑道:“这颗人头,我来收下!”

    草原之主神色阴沉,却也没有在出言讥讽,手中弯刀划出一条半月银线,策马静等。

    长兄如父,对于马瑾而言这个相差数岁的哥哥在他印象中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自打他记事起,马朔北给他最多的印象便是一身戎装笑脸恬然。甚至连燕阳军中都鲜为人知,十三年前年纪不过十四岁的马朔北也是八千枪驹骑中的一员!

    距离王庭二十里处,胯下战马已经喋血而亡的马朔北一杆铁枪斩杀王庭狼骑十二。

    马朔北看着望不到边的匈奴游骑,豪迈大笑,身后大氅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抛起,他将头盔系绳解开,挥臂竖虎枪,朝着万里草原身份最为尊贵的神之子冲去。

    什么长生天的子嗣,在燕阳虎枪下亦作亡魂!

    距离二十丈,神之子轻轻一夹马腹,通体乌黑的草原骏马长嘶一声,啸风反撞向马朔北。眨眼功夫两骑便只有一丈距离,马朔北手中虎枪提起几寸,两臂同时发力,他咬紧牙关一枪直出,甚至没有因为力道过猛而导致枪身抖动。

    马朔北二十岁那年便能和刚入燕阳军的雪海山过招八十回合不分胜负,这些年枪法从未懈怠,燕阳铁骑是大汉最锐利的枪头,而燕阳虎枪借着战马冲刺力度直刺出去的第一枪则无坚不摧。

    万骑千骑如此,一骑亦然。

    神之子手中花白如血的刀身错过朝他胸膛而来的枪锋,将虎枪上的红缨削去。马朔北身姿前倾,几乎将自身重量都加在枪尖之上,神之子根本看不清枪锋到哪,只见银白枪尖如长虹贯日一瞬就到了他胸膛前。

    仓促间原想比马朔北更快将刀刃砍在其身上的神之子脑海一片空明,神来之笔般在马背上跨腿侧身堪堪躲过这若中必死的一枪。

    枪杆转动,纯铁打造的虎枪在马朔北倾尽气力灌输下嗡嗡铮鸣,从神之子左肋腋下而过,飘出在空中回旋出如洒酒轨迹的血花。

    神之子闷哼一声,左臂夹住枪杆,收回的亮月弯刀向已经越过他半个马身的马朔北横劈而去。

    马朔北两只脚脱离马蹬,两只手握着被神之子夹住的枪杆尾端,借力飞起,忽然吃力的神之子被他带的仰躺下去,整张脸都埋没在马尾鬃毛间,手忙脚乱下左臂抬起,枪杆瞬间回缩,又在他左臂上留下一道不长却深的伤口。

    没了支撑的马朔北在空中旋转一圈,手中虎枪支地,他仰面朝下,两只手顶住枪端,犹如蜻蜓点水般飘然落地,仿佛身上几十斤的链甲如柳絮轻盈。

    没有回头去看,他负枪向着已经奔走数丈的战马跑去,左手放在下巴上吹了一声口哨。披着沉重铁甲的战马绕出一个弧弯跑向主人身旁。

    燕阳八个骑阵同时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响亮吼声丝毫不输人数远超于他们的匈奴。

    神之子看着马朔北做出这一连贯的动作,呲牙吐气,左眼微闭,并没有去阻止。

    他右手两指夹着刀柄悬在左腋下肋出,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此时在回想起这一枪,纵然是他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枪锋仅仅是蹭过去就将他薄甲划破,要是中了的话……

    神之子右手五指已经被血沾染的猩红,他递到嘴边含住指尖,腥甜入喉,舌头卷着指头张嘴狞笑,似乎意犹未尽。

    马朔北漠然冷视,手中虎枪一摆,背对着数万匈奴又冲了上去!

    矮丘之上,甄琅和李猊看的赏心悦目,没有半点担心。马朔北的枪法得马昊明真传,如今燕阳府的十万铁骑名声远扬海内,都称赞马昊明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将才,以十万军拒千万匈奴。反倒对马昊明自身的武艺少有人评头论足。一人武艺不过匹夫之勇,能统率千军万马才算的上本事,这与士林中可赞誉不可诋毁截然不同,妙笔丹青吟诗作赋是才,治国安邦也是才。不过马昊明从来不在乎这些远离燕阳郡的口舌。

    但燕阳军老一辈的将尉士卒心中都明白马昊明的武艺如何!否则当初也不可能一骑冒着箭雨刀山冲进王庭,还能脱身而出。

    就连功夫被众人认作十万燕阳军中第一人的雪海山都曾笑言道大将军要是在年轻个十岁,他就没这脸皮挂着日月义威旗了。

    打小就在马昊明身边耳濡目染,十三岁就上战场杀敌的马朔北枪术如何,可见一斑。

    “大公子要不是为了想一摧匈奴士气只用枪不开弓,恐怕这匈蛮还没照面就死了吧。”

    手中横握熟铜棍的李猊笑道。十三年前在王庭十里外和马昊明并肩冲进王庭狼骑的便是他,更一棍将领率王庭精锐战力的匈奴勇士玛尔提砸的脑浆迸出。

    被他骂做不会笑不会哭,从来都是一张死人脸的掌旗猛士甄琅木然点头道:“大公子在马上可百步穿杨,骑射功夫俱为一流,还有……”

    他眼前一亮,战场中心近身枪来刀去纠缠数十回合的两人同时撤出几尺距离,杀至酣畅淋漓的草原之主握刀手臂轻晃,虎口通红,似乎若是再碰撞一下就要炸裂。

    他一只手按着马背喘息,不知道为何占尽优势的马朔北不乘胜追击反倒退后。

    拔马回头的马朔北双目如炬,提起残留胸口的最后一丝气力在马上飞起翻身,手中虎枪被他从裆下掷出,直直朝着眼眸里刻印虎枪枪身的神之子飞去。

    “中!”

    虎枪不偏不倚正中神之子心口,银亮枪尖从他后背刺出寸余长度,血珠洒落。

    马昊明抚须顺着李猊话接道:“还有这马上掷枪的准头。”

    神之子从马背上飞了起来,缓缓低下头看到往外渗血的心口处,碗口粗大的枪尖尽入他身,他睁大眼睛,嘴角也流出一行血液。

    插着枪杆抖鸣的身姿摔落在地上,数万匈奴游骑一片寂静。

    在短暂的万籁无声后,燕阳骑阵发出轰天作响气冲斗牛的沸腾嘶吼。

    匈奴游骑中有些发须半白的老人惶惶戚然,似乎又回想起十三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黄昏。

    燕勒山下也是这般能冲散天上云海的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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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长生天的子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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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之子双臂撑在地上,身体轻抖,耻辱远大于肉体带来的疼痛。【。aiyoushenm】

    他咳血不止,嘴角两边两缕触目惊心的血迹长流胸襟,身上皮裘镶嵌的薄甲根本无法阻挡这飞来一枪的威力。

    马朔北抽出佩剑,纵马面对数万匈奴游骑奔驰,耀武扬威的跋扈身影嚣张到了极致,可匈奴万骑只有沉默,看着欲以扬鞭踏中原的神之子躺在地上,年少的匈奴儿郎已是眼眶通红,泪眼娑婆。

    马朔北高举剑身,立于万余匈奴游骑面前,纵马奔驰,厉声高呼道:“匈蛮可见我燕阳雄武!”

    一声怒吼如乱石拍激浪,不少性情酷烈的年轻匈奴儿郎跃跃欲试,似乎想要群拥而上将马朔北乱刀砍死,位列游骑群首的当户喝道拦住已经拔马准备上前的几骑:“草原儿郎虽死犹荣!长生天的子嗣也如此!难道你们想让王庭蒙羞么!”

    马朔北笑声越发放肆,他拔马走到喘着粗气,身下青草被血珠压的直不起身的神之子跟前,看向马昊明。

    爹,当年你生擒匈奴亲王,孩儿心神向往久矣,今日终得如愿以偿!

    不少匈奴游骑已经闭上眼眸,不忍看神之子被汉人割下首级的一幕,士气瞬间跌宕至谷底,连同几个为首的大当户,都已经下马跪倒,嘴里嘀咕不断。

    马朔北举剑,架在神之子脖颈处,挑眉道:“可还敢觊觎我大汉江山?”

    神之子咳血笑道:“只要匈奴一日未曾亡族,吞并九州之心便不死。”

    马朔北勃然大怒,剑刃已经在神之子脖颈上划出一道渗血剑痕,他双手握着剑柄,舞起剑刃。

    在矮丘上张望的马昊明之前抚剑的手已经紧紧攥着,所有人都目不转睛,任凭草原狂风呼啸也尽力睁着眼,要亲眼目睹草原之主的人头落地。

    唯独雪海山皱起眉头,觉得不对,五脏六腑受损折伤没有当场毙命还说得过去,可这神之子分明心口已经让虎枪戳穿,怎么还没咽气?

    马朔北高举剑柄,怒喝落剑。

    本名延卓的草原之主一只手抓着捅穿他左胸膛的虎枪枪杆,一只手已经悄然摸到身旁的亮月弯刀把柄上,看到马朔北举起长剑,门户大开,他发出嘶声竭力的怒吼,猛然坐起身,受到压迫的左胸口枪杆缝隙飞溅血花,忍着剧烈疼痛的他松开把握枪杆的左手,抱住马朔北的腰间,将整张脸贴在燕阳链甲上,右手刀尖直贯马朔北虽有坚甲保护,可破甲后柔软的肚腹。

    这一突兀变故让已经举起虎枪准备发出威武声响的燕阳骑阵像被寒冰凝冻一样,连已经觉得大事可定的马昊明脸上笑容也凝固。

    马朔北吐出一口腥甜,缓缓低下头,神之子手握着刀柄也抬起头。

    笑意如春风。

    长剑落地,刀尖贯出。

    马朔北跪倒在地,两个人相互抱靠在一起,看似含情脉脉的一幕却异常的血腥。

    一人左胸膛枪口透骨,一人腰背刀尖滴血。

    神之子张嘴咧开血口长啸,扭动刀身,马朔北两眼渐渐无光如琥珀色泽,仰躺在地上。

    雪亮的弯刀抽出,连同刀柄和握刀的右手,都是鲜红斑驳,触目惊心。

    对阵两方在短暂的惊愕和讶异之后,匈奴游骑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用匈奴语大喊长生天护佑。

    在万人注视下,没有人在会怀疑他的身份,世间有何人心口被贯穿碾碎后还能存活?

    马昊明微微张着嘴,不敢相信。骑阵前的雪海山眯着双眼自言自语喃喃道:“心右之人……”

    他拍马上前,准备要了结掉神之子的性命。几个匈奴当户喜不胜收,在马朔北举剑的同时,他们已经在心中暗想草原再一度群龙无首四分五裂该何去何从,这一转辄变故将让他们脑袋空白,看到燕阳骑阵中有人冲出才反应过来,嘶喊道:“冲锋!”

    大地震鸣。

    马昊明亲眼看着长子马朔北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明知道不可能出现奇迹的他心中还存着希冀。

    凭什么这匈奴胸口中枪还能活着,我儿却要死!

    他不相信什么神嗣的狗屁言论,擒住他之后在他身体上驱使铁蹄踏践,难不成一摊肉泥还能苟活喘气?

    眼眶微微湿润的马昊明剑指前方尘土飞扬的游骑群,带着悲怆咬牙切齿道:“燕阳义、起枪!”

    八千燕阳铁骑开始奔腾,虎枪如林,红缨似血。

    打头一骑突出的雪海山右手握枪,左手捏枪,几息之下便逼近到一样躺倒在地上可还张着嘴贪婪呼吸空气的神之子身前。

    不比他慢的两名匈奴当户自然不会让他得手,一人拦在神之子身前,一人挥刀便劈下。

    雪海山左手横枪上抬一举,刀刃砍在枪杆之上,顺力倾斜而落,不等劈刀的匈奴当户收刀,右手子枪便刺向他因为闭气而鼓起的胸膛。以力搏力将这匈奴当户挑下马背。

    另一匈奴当户俯身伸手喊道:“吾主抓住!”

    神之子因为失血过多而视线朦胧,凭着感觉伸手抓住当户臂膀,当户狠力一拉将他扯上马背,斜过头恰好看见雪海山一枪挑落那骑,重重哼了一声却毫不恋战,一夹马腹便走。

    如海浪袭涌而来的匈奴游骑近在咫尺,雪海山长舒一口气,钻到马腹下做一捞月状,将马朔北的尸身牢牢抱紧转回马背,在燕阳铁骑和匈奴游骑碰撞前离开了即将陈尸千百的这片是非之地。

    蔚蓝苍穹,白云飘忽。

    而草地上惨叫杀喊声一波高过一波。

    ……

    九边城塞七十里外。

    一伙不到二十人的骑兵赤甲殷红,一匹主人已经躺在脚下的匈奴战马发出一声长嘶,落蹄久久不愿离去。

    而一枪扎死这匈奴游骑的精壮汉子浑身覆罩铁甲之内,只露出鼻孔和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眸闪烁着精光。

    “驴草的匈蛮,真是不知死活!”

    同样装束的一骑牵着缰绳走到他身旁,另一只手倒抓着一把九边制式可用以马战的长剑,刮下自己左臂透甲并不深的一根箭矢。鲜血从伤口出流出,这骑面不改色,将头盔摘下,一张典型的北地男儿粗犷面容嬉笑道:“将军,这虽说离着九边城塞还有几十里路,可放在往年连只野兔都望不着,怎么就多出这么多匈蛮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试探问道:“不会是燕阳军败了吧,要不匈奴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地。”

    从燕云府脱身而出的陆麈斜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不肯死心的粗犷汉子见状又道:“咱虽说是燕云府的人,可对燕阳十万铁骑这些年在北原上杀出来的名声可没半点怀疑,败了就败了吧,十万打百万,输的也光明磊落,咱们这一路杀了也不下四五号匈蛮,早狗日的够本了,要不去撞撞运气作一回大的?”

    陆麈跳下马,将长枪横在马搁架上,走到一具匈奴尸体上将箭矢拔出,在铁甲布片上擦去血迹,投进战马屁股旁悬着的箭囊中。

    做完后才淡淡道:“你小子能不能别胡思乱想,匈奴人虽多,可十万燕阳铁骑何尝是吃素的?这些年你听说过燕阳军打过败仗么?估计是匈奴小部落不想去啃燕阳军这一块硬骨头,想绕过南下来寻些肉吃。”

    用手摁在臂膀止血的汉子不顾伤势,一拍大腿上的铁鳞片儿骂道:“这帮匈蛮畜生还真是懂见风使舵啊?当咱们燕云府就是软柿子了?想捏就捏?”

    陆麈扶着额头一脚将身下的匈奴尸首踢翻转身,无奈道:“别在咱燕云府的了,说出去不嫌丢人?”

    那骑讪讪一笑,没在说话。

    “听姓姬那老头儿的口吻,是要将匈奴放进九边城塞里作乱,真他娘不是个东西。燕云府的马行驹之前看着挺正派的一个人,鬼迷心窍跟着一块做这谋逆的事情,至于底下那帮有卵没蛋的东西更别提了。”

    陆麈叹息一口,又从几个匈奴尸体上拔出几根箭身并未弯折的箭矢,沉重道:“凉州、江南,再加上这北境,好端端的盛世江山说乱就乱了……”

    另一骑刚好路过,听到陆麈话后掀开面甲笑道:“将军你什么时候跟那帮喝酒都得用樽的书生一样多愁善感了,乱不乱管咱们什么事,反正临死前多杀几个匈蛮也算对得起大汉了,忧国忧民那是上面大人琢磨的,咱们啊,有心无力!”

    陆麈哼笑一声,不在多想。

    一阵尘烟翻过,打小便在北原上长大的陆麈听到远远不真切的马蹄声,俯在地上闭眼倾听。爬起身后一皱眉,心里念道有些奇怪。匈奴马蹄向来是嘈杂无律,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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