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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万户侯-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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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皇朝城池里那高耸入云的塔楼,也没有瓦房土屋,只有一顶接着一顶绵延整座堡中的帐篷。

    静谧无声,出来喊话的守卒见到谢狄春后也只是抱拳行了一军礼,扭头便登上了一旁的弩守,在礼仪繁琐的中原这可就是失礼,免不了被秋后算账整上一通,也只有在这热血冷面的西陲里才司空见惯。

    侯霖听到旁边只比外堡墙低上几尺的弩守里发出机括转动的声响,略有不安的抬起头看去,果真是飞矢如青锋的床踏…弩对准了自己,看着闪过芒光的矢锋,侯霖咽了咽口水,跟在后面的曹昭华也有些紧张,咬着嘴唇愠色道:“谢将军,这是何意?”

    谢狄春头也不转道:“长史大人勿要担忧,这帮持弩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要是有失手把弩矢误射出来,我把自己脑袋割下来给你赔罪。”

    脾气不错的曹长史心生闷气,心想要是手真一划,你赔十个脑袋也不够用啊!

    等到侯霖这两百多骑在堡中安顿好之后,正寻思着去找谢狄春说明来意,不想王彦章和谢狄春两人已经掀开帘门走了进来。

    侯霖深呼吸一口,准备将盘算多日的说辞一吐而尽。

    谢狄春未卸甲,只把头盔摘下,一头乱发让侯霖稍有失神,在长安时马瑾也是这般模样,不扎发,更不竖冠,野性十足。

    王彦章将银尖枪也一并带入了帐内,顺手放在地上,双手抱胸靠在一旁,似乎并不准备帮侯霖说服这位师兄,对此侯霖心里早有准备,帐中无酒,只有淡水一壶,侯霖给谢狄春倒上一杯后缓缓开口道:“既然谢将军已经知道我来意,那我就长话短说了,黑羌确是大汉的心头之患,不过如今观凉州七郡形势,黑羌不过外疾,内病还是在凉州境内。”

    谢狄春咧开嘴笑道:“那依照侯特使的意思是把治外疾的药用到脏腑之中?这听起来是庸医啊。”

    侯霖对这打趣干笑两声,转而认真摇头道:“大势不同,西陲的十万将士口服还是外敷,都是良药,就算是庸医,一样也能治好病。”

    谢狄春这才听出来侯霖暗藏的意思,瞥了一眼王彦章道:“不是我瞧不起侯特使,不论是黑羌游骑还是我大汉骑卒,厮杀对阵都讲究一个直来直往,所以我也就直说了,你既然是天子亲封的使臣,探究于一锐有无反意,就不该握住平叛大军余下的这三万多人,更不该想要游说我西陲戍卒,比起仅占一关拥兵不满万的于一锐,你这意图才更像是谋反。”

    谢狄春抬手打断侯霖又道:“我这不算无心之说,王师弟对你评价还不错,我也觉得你没谋反的意思,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做什么,其他人就会认同。”

    侯霖给了闭目养神打定主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王彦章一记不痛不痒的眼刀,站起身道:“谢将军既然从没离开过东羌郡半步,想必也不清楚凉州地界内是什么情况,战场上的惨烈谢将军应该是见的都厌烦,但十万戍卒誓死捍卫的大汉疆土内百姓父卖子、人相食,数百万子民流离失所,七郡百城动荡不安。我曾在陇右郡顺着官道一路前往天水郡平沙城,见过那遍地白骨鸟啄尸的场景,用修罗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那么请问谢将军,十万将士镇守的西陲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意义呢?”

    谢狄春皱眉不语,侯霖也不催促,等了半响后谢狄春才开口道:“那你想把西陲戍卒带出东羌郡,平定叛乱?”

    侯霖微笑点头:“然也。”

    谢狄春伸手做出个讨要动作道:“那就请侯特使出示天子诏令,西陲隶书兵部直辖,没有天子诏令的话有六部文书或是太尉印玺也可。”

    侯霖微微摇头,尴尬道:“我只有天子口谕。”

    谢狄春收手,也不招呼王彦章,撩起帐门走了出去,临走前侧过头对侯霖道:“没有这三样东西,别说西陲的一兵一卒,你就连一根箭矢也休想带出西陲半步。”看清爽的就到【顶点网 o】

229章 :说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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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是云霞堡的戍卒还是谢狄春麾下几营的将士,都知道这个年纪不大却砍下累以百计黑羌人头的将军有个习惯,就是无战事时双手扶着那把出自西凉名匠之手的红杆画眉盘坐在城楼上,不跟人说话,更不独酌,就握着一把枪静静坐着,通常一坐就是小半天,谁也不知道他在发呆什么,久而久之也就见惯了。

    云霞堡和侯霖在侯霖见过的城墙里不算高,但在这西陲之地却是毫无疑问的高阙危楼,也就是这寒冬季节视野受困,放在其他时节在城楼上一眺望,就能轻而易举的望到远处横贯三州数郡的昆仑山连峦,这座被堪舆风水大师称做九州藏龙之地的三千山峰山顶一年四季都是白雪皑皑,从千年前的大殷王朝便有记载,传言山顶的冰面自亘古长存,镐钉敲击折断,不能留痕。

    只是至今没有听说有哪个人登上过昆仑山几座最高山峰的山顶。

    侯霖看到谢狄春盘坐在云霞堡城楼时一愣,就像他在群虎山初次见到王彦章那样,怀胸抱墙,如庙观里的泥塑雕像,一动不动,侯霖心里觉得好笑,这一对师兄弟还真是相像。

    正值黄昏换班值守,城楼上空无一人,除去两旁像牙尖突出一角的弩守中尚有持弩手外,就只有侯霖和谢狄春两人了。

    谢狄春未回头,听到侯霖皮履踏到雪面上的吱吱声响开口道:“侯特使,可知道为什么西陲每逢几月必有战事,战火燃起必有死伤,可上到都尉将军,下到什长士卒,少有说提议调遣到能每日烧着太平香的地方去做个佩剑不拔剑的官吏。”

    侯霖心神一凛,就像谢狄春猜到他又来当说客一样,他也猜到谢狄春的心思,稍加思索后平稳道:“我是一介书生,半年前还在长安学士府里听那些高谈阔论,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州郡里的世家公子,都是气吞山河的架势,扬言就是提兵十万甲,扫清寰宇给大汉江山一个安宁的豪言壮志,这些人没见过狼烟,更没有上过战场,所以甩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大,而被学士府里刻意孤立的将门子弟在这这种场合却大多锁眉不语。”

    侯霖提起摆胯,坐在谢狄春旁边,表面已经结霜的雪面不潮,但很凉,熨贴到屁股上莫名的舒坦,侯霖又往靠近城楼架起的火炉旁靠了靠继续道:“其实我最初也不懂,这半年见识过了才明白,我一个兄弟是北塞燕阳府的将士,经常给我吹嘘北塞打匈奴人的战事,我记忆犹新是他曾经拍着胸脯冲我喊道在燕阳府里,死去的戍卒没一个伤口会在后背,当时没什么感触,等我真正上了沙场后才知道这有多难得可贵。”

    谢狄春第一次对侯霖露出个和煦笑脸说道:“北塞西陲,并没有太多差别,都是为大汉守国门,可一天两天可以记住担在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时间久到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还有几个能不忘初心。我和几个从年少就没离开过西陲的老卒交谈过,每次说道为啥这般年纪还在西陲上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攒下的俸禄足够到凉州的小县村里当个不愁生计的佃主,他们的回答并不是因为什么职责,更多的是负担和习惯,忘不了的也不是身后那些过着平安日子的百姓,而是袍泽死前弥留之际的一双双眼睛。”

    侯霖不语,静听着谢狄春徐徐说谈。

    “我不反感你们读书人动不动就把江山社稷、忠孝义挂在嘴边,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西陲虽不如北塞九边这么牢固,数十年如一日不让匈奴马蹄踏进大汉国境半步,但这里的十万戍卒都是用血和汗来捍卫这块被中原绝大多数人遗忘的疆土,这是我们的执念,更是让我们坚持下去的一口气,你要让他们去七郡内和叛军厮杀,那么这股气也就随之散了,战力也会大打折扣。所以侯特使;你就让西陲的老卒生在此地,死在此地吧。”

    侯霖语塞,谢狄春一席话说的他百口莫辩,看着谢狄春坚毅的面庞侯霖真的无话可说,他心里明白谢狄春说的是对的,但江河日下的形势不得不让他尽力而为,这点、他妥协不了。

    气氛有些沉闷,谢狄春说完这番话后就闭目静坐,侯霖岔开话题道:“你和王彦章真打算去杀掉田泽墨?”

    谢狄春睁眼,点头道:“必杀!”

    侯霖又道:“他可是西陲五庭柱之一,手下更有五营军马,不是任人拿捏的蝼蚁,更何况你要杀了他,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虽初来西陲,但也了解了不少,西陲不像九边分立三府而治,军权辖地分明,名义上你们十万戍卒没有朝廷认定的掌权者,这么多年来能够保持这种微妙的平衡已然不容易了,你要杀了他,五根支撑西陲的柱子就坍塌掉一根,朝廷不光会问责,本地一直观望的凉州权贵也绝不会坐视不管,弊远远大于利。”

    谢狄春面无表情道:“从我官拜长水中郎将后这种平衡就已经打破了,我算是横空出来插了一手,让不少早就盯着这块肥肉的家伙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碍于我赫赫战功和梅刺史的暗送秋波才不得不作罢,田泽墨欺师叛祖,于情于理我都必要血刃他取首级祭拜恩师,这个谁都劝不住。”

    侯霖摆手道:“快意恩仇,我压根没打算劝你,这件事你手底下的人不宜出面,如果有需要的话大可和我说,我和底下这三万多弟兄反正已经是身负治死之罪,在杀个西陲重将说白了就是往黑衣上面在泼上一盆墨珠,王彦章一路上帮我不少,总得给我个机会还还人情。”

    谢狄春看向侯霖的目光柔和不少,没有之前的拒外,但嘴上仍是不留半点颜面拆穿道:“你是想讨好我让我欠你个人情吧。”

    侯霖打了个哈哈,不予否认,反倒让谢狄春对他改观了不少,当了妓倌还要立牌坊的事情侯霖向来不干,瞒天瞒地,也瞒不住自己的心。

    谢狄春拒绝道:“好意心领了,但我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我手下六营将士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东羌郡人,出了西陲难免水土不服,我对七郡内发生叛乱也没什么兴趣,如果梅刺史和上面那帮老狐狸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定,只能说这帮贪图享乐惯了的家伙都成了窝囊废,帮他们擦屁股,我不干;其余三个只会翻白眼。”

    说到这谢狄春笑了笑道:“田泽墨这马屁精倒很有可能有心思,只是没人给他这个台阶迈罢了,他窥视凉州监军这个位置已经可以扳着手指算年头了,不过梅刺史自己出身贫寒,察言观色分人善恶的道行很深,知道田泽墨是个什么货色,最爱给凉州那帮肥头大耳家伙贴笑脸的反而最让他们看不起,你说可笑不可笑?”

    正说间,王彦章不知何时出现在侯霖身后,和谢狄春抱枪姿势如出一辙,看着两个人相谈甚欢心里觉得奇怪,只是平时就是一张从冰窖里挖出来的脸,让他没事笑一笑犹如天方夜谭,侯霖这些日子也习惯了,这时不用想就知道这两人要干什么。

    “准备动身吧。”

    谢狄春站起身,手中的赤杆画眉被他倒拽拖地,侯霖也连忙爬起来,扒着城墙张望,结果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你们不会就两个人去吧?”

    侯霖面色古怪,见过王彦章的本事后猜都能猜出谢狄春的不俗,但沙场险恶他是见识过的,再好的武艺遇见几十张弓弩一样也得把命留在那,世间哪有真正的万人敌?

    谢狄春点头道:“两个人够了,杀一个如今连枪都提不起的废物,不过是一枪的事,我不会傻到冲进田泽墨的营帐里杀他,每隔半月他都会去靠近边陲的一座小城里私会一名被他豢养的女子,随从不过数十人,杀他轻而易举。”

    王彦章率先转身道:“走吧。”

    侯霖一咬牙一跺脚,看着两人去马槽牵马的身影后往暂时歇息的营帐跑去,看到路上正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云向鸢道:“这里的事情你先看着点,我和王彦章出去一趟!”

    说完就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云向鸢冲进营帐里对着正要躺下的郑霄云喊道:“走!跟我走一趟!”

    接着不由分说的拉起一样一头雾水的秦舞阳一块跑去马槽,随便挑了三匹战马后便出城追赶谢狄春两人,所幸两人还没走远,侯霖一挥鞭上前,强忍着冻僵的脸蛋两排牙齿打颤,装作随和道:“谢将军,不如给我指个路?宁朔将军吴沙江如今身在何处?”

    王彦章开始时大感意外,听到侯霖话后逐渐收敛起眼中的惊异,谢狄春指向北边道:“向北走个二十里左右,吴将军就在附近的几个堡城内。”

    “先走一步了。”

    谢狄春加快速度,一旁的王彦章也是一拍马拔地而疾,侯霖平稳住呼吸后看着两人身影逐渐消散在浓雾黑夜中后,才慢慢跟了上去。

    一杆银枪,一杆赤枪,马蹄踏风驰,晃动的枪尖在黑夜里注目显眼,像是两道虹芒撕开黑夜,快速朝着一座小城飞去。看清爽的就到【顶点网 o】

230章 :义可抵得半两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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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霜城是最靠近西陲边塞北部的城池,城高不过两丈,连长安城中任何一户世族官邸的府墙都比这的城门高,不过对于生活在这里的百姓而言,聊胜于无,黑羌游骑在精于控马也没办法做出越过城墙的驭马术不是么?

    吹霜城比起平西城还要不如,用黄土浇水混合着泥沙浇铸的城墙年渐少修,更不要提能和西陲戍堡日日修缮的石墙相比,就算是一个顽童随手一拳砸在有些泛黑的城墙上,都能抖落出大片的沙砾。

    城西北角更是一塌糊涂,整座角楼都坍塌成废墟,被当地县衙用绳索围住,这是前几年黑羌游骑劫掠到此地时留下的杰作,数千黑羌马蹄只是隔着数丈外绕城而奔,就震的城墙坍塌,但不知为何,黑羌游骑并没入城抢掠,否则这城中百户居民怕是如今一户也存不下。

    总之就这么一座小破城,城中无兵,一个落魄不得志的秀才苦熬数十年才从吏熬成官,但在旁人眼中在这当官和发配边疆也没多大区别。

    夜幕深沉,依照东羌诫令,夕时之后所有城池需要闭门,除去有西陲五位将军符印和凉州诏令外,就算是郡守大人亲至都不可开城,这荒凉的边境小城更显得寥寥无人,城头上除了三两个值夜的县衙门吏外就只有烧到火红的石炉和两盏挂在城楼角檐上的老旧灯笼。

    烛火微光,在黑夜里犹如萤火虫一样,被刮到人身上跟刀砍在肌肤上并无两样的冷刀子吹的飞起。

    小城里几乎每家每户都熟识,毕竟就这么巴掌大小的地方,不要说能在长安深宫里那长有两丈的《锦绣江山图》里标上地名,就连凉州本地的堪舆地理图上都没这吹霜城的地名,也只有城池少得可怜的东羌地图上才有那么一个标识。

    城中去年搬进来一个貌美女子,当时就让城中所有青壮汉子眼泛流光,只是随她而来的还有三四个西陲上退下的老卒,小城中的百姓虽说没有见识,但毕竟离着西陲近,常年征战边陲的老卒身上那股肃杀冷漠总归是能闻得出来,郁郁不得志的县令自然知晓内幕,再三告诫在这吹霜城中能对得起纨绔称号的几个衙内子弟不要去招惹,可其中一个父亲曾是西陲都尉的青年还是耐不住性子,夜半三更爬进了女子居住的院落,当夜尸首就让几个负责照拂女子的老卒从门口扔了出来,硬是晾在外面半日无人敢碰,后来也是这女子出门觉得晦气,唯恐这金丝雀身后那尊大人迁怒的县令赶忙让仆役抬走草草给迈了。

    城中老人都说这就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自此之后,别说女子居住的院落内,就连那那条骑士位于城中中枢大道的街都没几个人敢走了。

    四四方方的小宅院内,刚从西陲戍堡风尘仆仆赶着雪路歇下脚的十几骑把马拴在县衙后的马厩后,就一步不停的敲开了这宅院,当面迎来的那妖艳女子娇斥一声,抿着嘴笑着自投到披着一件白色大氅的男子怀中,竖起一支青葱玉指在男子胸铠上划着圈。  田泽墨哈哈大笑,一把捞起女子裙底,在门口就将女子给抱起抬进院内,身后皆为西陲精兵的十几个大老爷们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跟着一同踏进了院落。

    田泽墨自从被林熊叱用银尖枪挑断了右手拇指后,别提需双臂才能发挥奥秘的枪术渐渐荒废,就连常年挂在腰间的冷锋长刃都鲜有拔出,以至于连他都忘了上次寒刃出鞘是哪一日。

    曾作为西陲十万将士枪术魁首的田泽墨名声逐渐被后来居上的谢狄春给掩盖,不过也没见这位宣威将军意志消沉。武字除了蛮力外还包涵着兵韬阵法,不能亲自执枪上阵的田泽墨用兵之术也不逊色其余四人,更难得可贵的是这宣威将军更乐于低头,对长安朝廷如此,对凉州官场亦是如此。

    在边陲经营十几年,田泽墨俨然是这西陲一方的土皇帝,按大汉军律别说能擅离职守深夜幽会女子,就连换防时没见他人影都得被责罚。

    不过其他四人对此视而不见,还有谁敢强做这出头鸟?

    本名早就被遗落的女子天生媚骨,三两下就撩拨的田泽墨蠢蠢欲动,只觉得下腹闷热,女子洁白无瑕的脸颊浮现红晕,见状正要拉着田泽墨进屋,低头瞟见田泽墨左手揽住她娇躯,而空下的右手她可不敢冒然去碰。

    右手对于田泽墨来说就如龙之逆鳞,女子初时不知,只当这这位在西陲边境杀黑羌蛮子的将军在战场丢了一指,无意中碰到过一次后被瞬间变了眼色的田泽墨抽的顺嘴流血,差点让他在床榻上给折腾死,有了这次记性之后,这女子再也不敢去动田泽墨那残废的右手了。

    田泽墨温情一笑,把女子放下,左手空歇之余还不望伸到裙底那两瓣间揩油,女子娇 喘一声,瘫软在田泽墨肩头,缺了拇指的右手卷住女子鬓角青丝道:“今天不行,如果实在遭不住空房寂寞,就用那杆我给你的玉如意自己来。”

    女子不敢多问,更不敢在这翻脸比翻书快的宣威将军面前恃宠而骄,假怒羞声道:“死冤家!”

    田泽墨笑的更是畅快,左手轻拍两下让这女子回房后,他便就这么站在屋蓬下,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旁边跟随田泽墨多年的亲兵问道:“将军!我们到底再等谁?”

    田泽墨微微低着头,看着扫到滴雪不沾大白一片的院落空地道:“等一个早晚要来的人,安排好了么?”

    亲兵咧牙森然一笑道:“全都布置妥当,要不是吴老头不知哪根筋抽了非要检阅铁石营,少说也能在这破城外面在埋伏上五百轻骑,到时不论来的是谁,都是一死!”

    说到这这个帮田泽墨在战场上挡过流矢,让过战马的亲兵又问道:“将军,就给个话呗,到底是谁啊。”

    “外人口中的五庭柱,就属吴沙江这老头插的根基最稳,别看平日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好像是一个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老兵痞,可就算是梅忍怀来这,一样也得和他平起平坐,这可不是握着三万雄兵就能做到的,所以不管在我这还是在别人那,都得叫沙将军;祸从口出,谨记!”

    “至于来的是谁,他一来你就知道了,而且你也见了不少次,五十骑虽说是少了些,但想留住一个人又有何难?本将军亲自调教出来的飞沙骑,若是连这点信心都没,还不如早点滚到其余郡里当个清闲官爷好。”

    亲兵嬉笑道:“那是!谁不知将军麾下是飞沙营当得是咱西陲首个精锐之师,和蛮子交战向来是只问砍了多少头,反正怎么打都没亏过,就算是吴老头那支踏雪乌骑一样得往边上稍一稍!”

    田泽墨斜眼淡淡的瞥了一眸,自知失言的亲兵尬笑两声,不在言语,不过心里还是对要来这行刺田泽墨的人好奇万分。

    要杀一个权势赫赫的边陲重将?这可不是嫌弃自己命长么?

    对于这种傻蛋,他不吝啬竖起大拇指夸道一句好汉,然后头也不转的该干嘛去干嘛。

    ……

    吹霜城外,两骑并立,看着低矮的城楼横着一把赤杆钩镰枪的谢狄春摘下蒙在脸上的裹布开口道:“当初师傅传我和他钩镰枪,专克黑羌游骑,一把赤杆画眉,一把青啄粉黛,两枪之下杀了何止千百羌奴,那时的田泽墨心中尚有一腔热血,敢为了惨死在黑羌游骑马蹄下的袍泽单身执枪追赶数百游骑,一人陷阵就能取下黑羌勇士土柯茶的首级,当时我都不敢期望和这位师兄平起平坐,只想着能在他鞍前马后一同冲锋陷阵就可以了。”

    怀揣银尖枪的王彦章一言不发,静静听着,谢狄春取下环在肩上的硬弓,把盖着长水中郎将符印的军令塞到箭尖上,两臂展开,一拉大弦,城楼上正烤火烤到迷糊昏睡的几个小吏立马被惊醒,心惊肉跳的取下信封城外张望,见到那红色符印的盖章后急忙跑下去打开门闸。

    “再后来田泽墨利欲熏心,能为了自己平步青云让底下弟兄去送死,能为了讨好上面那帮王八蛋不惜双手奉上已故兄长的妻子,被师傅挑断拇指后不仅不思悔改,反倒变本加厉。”

    王彦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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