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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万户侯-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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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彦章冷声道:“该杀!”

    谢狄春附和:“是该杀。”

    两骑入城,没有理会冻得颤抖还满脸谄媚低三下四打招呼的小吏,直奔那栋田泽墨金屋藏娇的庭院而去。

    站在屋蓬下的田泽墨似有感,常年养成的习惯让他还是扶住腰间许久不出鞘的剑柄上。

    就在两骑入城不到半柱香后,又有三骑临近,看着紧闭的城门侯霖唉声叹气,叫嚷道:“西陲军令!素开城门!胆敢延误后果自负!”

    刚关好城门的小吏听后差点跳在城垛上要骂人,硬生生憋着一肚子怒火沉着脸小跑下去,心里还琢磨今天晚上怎么这么不安生,不会是那黑羌又打过来了吧?

    推开城门之后,不等他说出出示军令,侯霖就狠狠挥上一鞭冲了进去。看清爽的就到【顶点网 o】

231章 :义可抵得半两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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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最宽的道路南北同轴,不同于其他城池里这种风水好的地段被官宦商绅垄断,之所以这条路宽宥数丈是因为便于西戎马商和凉州郡县的商贾跑商摆摊来用,两边多是茅草堆积的简陋茶肆和酒坊,城中百户人家,人人相熟,也就没有做那千夫所指的勾栏生意人,夜深人静,道路上空旷的一览无遗,如今只有几十骑煞气丛生的长矛骑士排开数排。

    南街转角,两骑显现身影。

    为了御寒又多加了一件裘皮披风的田泽墨按住缰绳,在马上死死的盯着这借着月光勉强能认出大概形状的银枪,似乎想起了比今晚月亮更圆的那一夜,和看着自己拇指从手上脱落的那撕心裂肺。

    远比早年间和黑羌蛮子作战时,被突如其来的一掷枪贯穿小腿要更疼。

    田泽墨手微微颤抖,在林熊叱死后,他把那根和赤杆画眉齐名的青啄粉黛封入兵库时,单枪匹马的谢狄春就曾用枪尖遥遥指着他说过,如果让他知道林熊叱的死因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的话,他定要取自己项上人头。

    田泽墨当时是笑,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从谢狄春放话的那一瞬,就死死的刻在了心头上。他这位师弟言必出行必果,黑羌蛮子早就领略到谢狄春说砍三千脑袋,就绝对不会止步两千九的狠辣手段,那现在轮到自己了?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不管他名声在西陲边境有多差。被讥讽为‘献嫂将军’,可就算在瞧不起他的人也知道他田泽墨不怕死。

    富贵险中求,没有什么道理好说,更何况他和这位小师弟该说的话早就说完了。

    唯一让他产生好奇的是谢狄春身边那抱着银尖枪的人是谁,难道是林老头借尸还魂来找他索命了?

    他突然想起曾经听到的琐碎传闻,林熊叱在晚年逐渐淡出大众视野后又收了一名徒弟,暗里搜寻银尖枪这么多年的下落,既然有人故意遮盖,也就难怪他找不到了。

    止住紧紧攥着缰绳的手,看着两骑临近,田泽墨笑道:“谢师弟,你身旁这位就是咱师傅最后收下的那个闭门弟子吧,马上抱枪的英姿倒和师傅年轻时有些相似,就是不知枪术继承了几成?”

    王彦章和谢狄春同时停步,让胯下连续驰骋几十里的战马得以休缓,在好的良驹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挥甩蹄子,借着这个生死相临的空隙时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的谢狄春充满挑衅意味的伸出右手拇指,对着还一脸笑容的田泽墨往下一竖道:“交代遗言吧。”

    正是田泽墨缺的那根手指。

    笑容僵冷,田泽墨眼眸中都迸发着无穷杀意,但嘴上还是不冷不热道:“今天注定咱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不借着这机会多说上几句话?”

    谢狄春轻抚胯下战马的额头,西陲素来都有相马师,能摸骨辨雄峻,他也学了一些算不上多晦涩的小技巧,探出两指在喷发鼻息的马鼻前,觉得战马气息均匀,恢复了气力后,双手抓起赤杆画眉,开始冲锋。

    一旁的王彦章亦是如此,怀揣胸间的银尖枪被横握马前,借着月色枪杆抖动如银蛇甩尾,晃出如清泉滴水的残影。

    两马并出,田泽墨咧了咧嘴角,左手食指向上一挑,第一排的六个骑士便拍马挺矛而出。

    王彦章稍微将身姿下放,胯下战马比谢狄春快上一步迎了上去,田泽墨双眼聚精会神,似乎想要仔仔细细瞧瞧这林老头的闭关弟子究竟继承了他多少衣钵。

    这六骑西陲戍卒都是当之无愧的精锐轻骑,是田泽墨亲手带出来的飞沙骑卒,相同人数下和黑羌游骑能杀个有来有回,就连耻与和田泽墨为五庭柱之一的骑射都尉李义也对飞沙骑的战力赞不绝口,这六骑拔马前还是一字排开,等临近了两人后就不知不觉的变为了小股骑兵交锋最为常见实用的锥子阵,三骑一阵。

    阵尖充当锥锋的轻骑是个双臂如猿的虎背汉子,猛然提口气后将浑身力气都灌输在摁住矛杆的双手上,一芒刺出,如苍龙入海,发出金鸣破空的啸风声响,比起可丈长射击的床弩之势也不差分毫。

    王彦章一只手托起银尖枪,另一只手把握住枪柄,抖落数朵银花,在黑暗无光的路巷里烟花一瞬。看着枪尖幻影在距离自己马头指长距离左右徘徊闪现,这汉子心中迟疑一息。月光朦胧,他看不清王彦章手中银枪究竟有多长,心里难免有些叵测,只怕自己矛头没能将这人扎飞下马,自己胯下这匹陪伴自己征战有些年头的战马就先着了道。

    不过就是呼吸间,这骑卒的迟疑让王彦章抓住了略有停滞没能在最佳时候刺出一矛的空隙。

    银光如长虹贯日,在这汉子胸前闪烁出一道溅血的银刃,死死压抑屏住气息不让气力弥散的汉子人像是在马上定格了一般,碗口粗大的银尖枪头镶嵌进他身上的皮甲之中,炸裂出的甲胄碎片散飞,一气江河日下,他无力的垂下头,除去银尖枪刺体的疼痛外,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更没有一般寿寝将至之人死前在脑海里不断闪过的人生。

    带着一生金戈铁马的峥嵘过往就这样死在了这吹霜城的中轴大道上。

    不过没人在乎。

    他身后两骑没有想到王彦章会硬撼锥形阵,两把横摆胸前的长矛临时变卦竖在身侧,将两马之间流出刚好一骑可通过的空隙,准备仗着人数优势把王彦章刺死马下。

    路尽头,田泽墨笑意浓厚,显然王彦章的表现使他有了兴趣,虽说自己残废不能使枪,可眼光却还是一等一的老辣,看似虚晃的一枪可谓把银尖枪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黑羌曾有人说,林熊叱手中不止一把枪,意思就是形容林熊叱出枪之快只能看到绚烂银花,凭空能晃闪人的双目,想要在十几道甚至几十道虚虚实实的枪花内找出舞动的枪尖,谈何容易?

    他身旁的亲兵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小声道:“原来是谢狄春啊!”

    田泽墨饶有兴致回道:“怕了?”

    这亲兵不否认更不会承认,讪笑两声,没离过矛杆的双手握的更紧。

    两矛并出,王彦章仰身,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余光瞟到和自己距离半个马身的谢狄春刚用钩镰枪将一矛勾住后拉扯回旋半圈,让气势汹涌如绝提洪水的锥头骑卒狼狈不堪,急忙腾出一只手扶住马背,差点被带着摔下马去。

    谢狄春抬起双臂,借着和之前骑卒拉扯的力道狠狠的把枪尾砸向王彦章左侧的那举矛骑士。

    只盯着王彦章破绽的骑卒猝不及防下闷哼一声,从马上倒落下去,一只脚还被挂在蹬脚处,王彦章在仰身躲过另一矛时几乎被他双臂死死握力住呈一月牙形状的枪杆随他脱手而弹出,不偏不倚的正中出矛未能得手的这骑下腹,枪杆韧度不输弓弦的反弹力度让周围几人在马蹄纷扰下还是能听见肋骨断裂的噶次声响,这骑张大了嘴巴,一股鲜血如喷泉从喉咙上涌飙出,溅在还未停止抖动的银尖枪杆上。

    这一轮交锋,六名飞沙骑卒在死一人伤一人后无功折马而返,王彦章和谢狄春也未追击,勒住缰绳看着一骑在折马同时伸出手掌抓住落马骑卒的小臂,怒吼一声将他拉扯上马。

    干冷的空气中血气味逐渐浓烈,不知断了几根肋骨的骑卒整个人都伏在马背上,昏厥了过去。

    借着月色,谢狄春能看清田泽墨半张在光亮下的脸,和微翘起嘴角的得意笑容。

    他心生不详。

    “谢师弟,就不好奇我怎么知晓你今日回来劫杀我?更对银尖枪重见天日毫不震惊?”

    谢狄春抿了抿嘴角,一身白甲白马的骑卒出现在田泽墨身旁,面无表情对着谢狄春道:“将军,休怪小的无情无义,只是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觉得很有道理。”

    谢狄春心中震惊,屏紧了牙关道:“哦?”

    身为雪狼营什长的吐蕃汉子挠了挠自己后脑勺道:“所以我就做了。”

    “奥。”

    赤杆画眉翻转一圈,直刃对准了这什长。

    田泽墨拍着吐蕃什长的后背道:“谢师弟,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对底下兄弟的情谊没得说,但你却不知道他们究竟要什么,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杀的黑羌贼寇没有一百也少不了八十吧?一个不入流的什长?你还真抠。”

    田泽墨摇头笑吟吟道:“等你死后,不光雪狼营,你剩下的五营士卒我一样全收下来,你放心好了,我会把你风光厚葬,死因嘛,你觉得夜遇流贼,寡不敌众如何?”

    熟知这位师弟秉性的田泽墨知道,看似不受影响的谢狄春,现在心里何止五味杂陈,六骑的对捉厮杀不过是开胃菜,这个心腹的背叛才是杀手锏。

    连最信任的部下都背叛了他谢狄春,他还有谁值得相信?

    田泽墨趁热打铁,对着王彦章喊道:“师弟一身武艺尽得师傅真传,师兄佩服,与其今日给谢狄春陪葬,不如投入我帐下如何?就冲你手上这杆曾让黑羌贼子闻风丧胆的银尖枪,七品的将军筹码不算轻吧?”

    王彦章怒了怒嘴,没有作答,因为他看见田泽墨身后又出现了三骑黑影。

    “田将军好大的手笔,不过当着我面挖人墙角,是不是太过失礼?七品的杂号将军也有些吝啬了吧?我觉得宣威将军的头衔才最稳妥。”看清爽的就到【顶点网 o】

232章 :一揽西陲风与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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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谲波诡。

    田泽墨没有回头看是谁,反倒转头用眼神质问一脸茫然的吐蕃什长,依他的性情当即就对这外番的什长下了杀心,觉得是中了谢狄春的计中计。

    旁边的亲兵侧过头,看到不过只有三道人影,轻声道:“将军,才三个人。”

    田泽墨神情古怪,心想谢狄春就算在瞧不起注定无法亲临战场的自己,也不至于如此夸大吧,五个人就想杀掉他?

    田泽墨内心天人交战,不自觉的想起几个月前和从平沙城中来的那两名公子之间的会晤,和约定好了的大事。

    他怎能死在这里?

    “全部杀掉!”

    田泽墨厉声下令,道路的几十名轻骑瞬间分作两股一南一北,开始疾驰。

    侯霖笑着冲王彦章挥挥手,不过后者心里震惊是震惊,表面上还是没给他一个和煦笑脸,呆板依旧的一抖手中银尖枪,拍马上前。

    秦舞阳手中长矛被他高高掷起,仅靠着两腿扛鼎的山河气力便支撑起身体,两条腿直直的踩在马蹬上立了起来,胯下叉出个劈腿姿势,在侯霖挥手的瞬间,右手接枪猛吸一口气朝着田泽墨扔了出去。

    在群虎山时,他就这样五十步内一矛正中了小丛峰的大当家老魏头。

    田泽墨能在西陲边境从一个无名小卒爬到如今的宣威将军,能在黑羌游骑如群蝗过境的飞矛雨里数次活下来,早就有了太多别人用性命来印证的取巧本领。

    这一矛的威力比起架在床架弩上的飞弩之矢也不谦让,田泽墨脸色一变在变,没有犹豫片刻,他伸出左手抓住身侧的吐蕃什长,缺了拇指的右手轻拍他胯下战马的屁股,战马踏出一步恰好挡在了他身前。

    月光破雾的瞬间,这一矛就到了田泽墨的胸前,距离他臂下不过指甲盖的距离,却已是散进威力停在了这吐蕃什长的胸前,从他左肋下横贯至右肋,矛头渗血,洒了田泽墨一身。

    吐蕃什长至死不敢相信田泽墨就这么果断的拿自己当箭垛用,已经涣散的棕色瞳孔看着田泽墨,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田泽墨直视他双眸。

    没有半点愧色。

    飞骑临近,侯霖拔剑,郑霄云手上的无穗长枪架住了一杆直朝他面首刺来的长矛,较上劲来,敌众我寡,侯霖已不是初出长安那不谙战场凶险的愣头青,更是杀了不少百战老兵,但也没得意忘形到觉得自己能像王彦章谢狄春那样陷入人数众多的骑阵中杀个有来有回,长剑隔开一记矛刺后拔马便回身,为了给秦舞阳和郑霄云减轻负担,还伸出舌头朝着刺矛的骑卒做了个鬼脸,然后就头也不转的往宽阔巷道奔去。

    田泽墨随手将死不瞑目的吐蕃什长尸首从马背上推下,抹了一把溅了满脸的殷红血液,喃喃道:“本将军起于市井,年少尝冷眼,年长遭讥讽,背信弃义卖袍泽卖哥嫂才混到如今的地位,连金家公子都得屈下千金之躯到这不毛之地和我平起平坐,你谢狄春一把枪就想杀我?”

    他右手握拳,只是没了拇指的右手怎么握都握不出那手背青筋爆出的力气。

    王彦章压枪将一名骑卒打下马去,挡在谢狄春身前拦住其余几骑,这些飞沙骑卒小股厮杀的技击战力很强,围住王彦章之后并没有蜂拥一齐上前,每个出矛的骑卒身旁的袍泽都会将其护立左右,即便出矛在无遮掩的破绽都会被格挡的滴水不漏。

    身后的几骑更是取下骑兵作战常用的六方弩,在人影间寻找机会。

    王彦章躺在马背上,身体周围随着他银色枪尖舞出的枪花外还有数道兵戈碰撞发出的星点火花,一时间僵持不下,不过这些精于小股作战的飞沙骑卒都明白,等到王彦章手上的枪一旦因为气力不足慢下来后,就是他迎死之期。

    至于他能坚持多久,这帮骑卒就不着急了,即便他枪法在超凡入圣,使枪的也是一介凡夫俗子,得靠周转气息来维持浑身气力,可激战之中他能有几次顺利均匀吐纳的机会?

    谢狄春手上的赤杆画眉挑开朝着王彦章头顶劈下的一把矛杆,还未收势就听到一声弩弦绷动的声音,多年经验让他身体在听到声音的刹那间往马左腹低下,一支冰冷弩矢顺着他耳畔飞过,将他蒙面的青色锦布绑带隔断,随之的还有几滴血珠。

    “别管我!去杀田泽墨!”

    王彦章胯下战马被两把长矛同时穿腹,仰天嘶鸣一声后四蹄并折轰然倒下,王彦章通红的面庞上浸满汗水,随着支撑身体的马背而泄力倒下。

    与此同时一柄长矛就这么笔直的树立在他胸前,直插而下。

    王彦章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喉间涌出一口腥甜,几次倒逆气力使出几枪让旁人叹为观止的枪术技巧,再强健的身体也成了强弩之末,看见在黑夜里泛着白色光泽的矛尖顺势而落,他遗弃掉手上的银尖枪往旁边滚去。这种瞬息万变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不去变通,他若执意不放掉手中枪,即使再快也快不过这一矛。

    贴着矛杆滚到刺矛的骑卒马腹下,王彦章一手攀住这战马的马蹬,借力站起身,身后又是数道矛尖袭来,既然他手上没了兵器,那这帮骑卒就不需顾忌攻守兼备,只用朝着他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尽可能的去戳窟窿便行。

    谢狄春将枪杆伸向云向鸢,左手抓着马蹬的的云向鸢急忙去握住递来的枪杆,谢狄春发出气冲斗牛的嘶吼,堪堪将云向鸢从阎王殿里给拉了出来。

    从一开始就是生死相向,这帮飞沙骑卒就不会去想谢狄春的身份,如何在战场上收割黑羌蛮子人头,此时就如何不留余力的来杀他们二人,双腿还跪在地上的云向鸢嘴角涌血不止,谢狄春倾力将他抡了出去,甩出了骑卒长矛的范围之外,在地上流出一个云向鸢双臂宽度的雪痕。

    钩镰枪与一般直枪要诀不同,更像铜板形状那般的外圆内方,刚劲寸余留一气柔巧,卸敌威势后大振锋芒。

    和秦舞阳绝伦的以硬碰硬截然相反。

    呼出一口浊白气息,谢狄春看着随即而来的一矛,双臂举起用枪杆夹住身姿往左一侧,将这一矛的力度拉扯出去,回身收枪时枪杆一滑,用钩镰枪的倒钩挂住矛尖,回旋出几尺距离后又用这矛尖挡住另一旁劈下的矛杆。

    这一扯一拉,就是钩镰枪术的精髓所在。

    一口浊气这才吐完,他目光如电,瞟过正在装填弩矢的几个骑卒,屏气凝神。

    要破阵了。

    道路北边,秦舞阳和郑霄云也和飞沙骑卒交上了手,一时间也难以分出胜负。

    侯霖拍马不知走了多远,才回头一望,叹了口气略有沮丧,被他挑衅的那骑居然没有跟上来,这种无声的轻视比起啪啪作响的打脸只重不轻,作势舞出一朵中看不中用的剑花后,侯霖一夹马腹,奔了回去。

    谢狄春以一人之力取巧将两矛拉扯,胯下战马抬蹄朝着骑阵奔驰,两骑瞬间被带飞摔落下马,只好弃去长矛,扶正头盔,准备上马再战。

    赤手空拳的王彦章快步跑了过来,高高跳起,一手肘将一刚立起身的骑卒又重重砸趴在地上,同样手中无兵器的另一落马骑卒挥拳而来,王彦章双臂作网夹住他这一拳,一气沉底,把他拖拉的脚步踉跄,踩在他膝盖上咔嚓一声将手臂折断。

    随着这声骨折惨叫,谢狄春已然冲进了骑阵,还在他枪尖倒钩的两把长矛被他抡飞如磨盘旋转,清出一条直通田泽墨的路来。

    几名不慌不忙装填完弩矢的骑卒正要瞄准,却见谢狄春弃去他那匹西陲神骏,飞身到了其中一人身后,用枪杆砸在那骑脑门上,翻落下马。

    几骑立即扔掉六方弩,转而拔出拴在马胯背后的剑,田泽墨眼神冰冷,左手竖起一指指向两者间已经空无一人的谢狄春,身旁最后一名亲信骑卒没有半点犹豫,拍马直取谢狄春。

    这亲兵咬紧牙关,知道自己不是谢狄春的对手,但将领如山,容不得他半点反抗。

    夺了这飞沙骑卒的战马后,不去理会身后纷纷折马追来的骑卒,谢狄春俯身举枪,和这亲兵擦身而过。

    这个敢在田泽墨面前嬉皮笑脸的亲兵脖颈处钩刃滑过,漫出比浅淡雾气瞩目太多的鲜红,摔落下马。

    多年征战养成的习惯让田泽墨不由自主的拔出那柄太多日子没有出鞘的利刃,横在胸前,他没空去琢磨为何几十骑他精心调教的飞沙骑卒还是拦不下谢狄春,眼中脑海都浮现的是从耳垂下直到嘴角都在渗血的飞骑身影。

    当初这对师兄弟,就是这番冲锋陷阵的驰骋身姿,杀的黑羌贼寇人仰马翻。

    物是人非,曾经并肩的二人当下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赤杆画眉直刺而出,谢狄春死死的夹住马腹,让这匹战马匆忙停蹄,一声长啸马嘶,战马前蹄高高腾空跃起,停在了田泽墨马前,而枪尖则递在了他心口。

    系在胸前的雪裘绳子断裂,飘落在雪地上,赤杆画眉不过一寸的直枪尖都嵌进田泽墨的心口。

    右手没了拇指的田泽墨握不牢剑柄,自然就挡不住这枪,就像这对师兄弟从田泽墨决意要位极人臣时便注定分道扬镳一样。

    乌云遮月,几十名飞沙骑卒纷纷悲声叫喊道将军。看清爽的就到【顶点网 o】

233章 :一揽西陲风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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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州陇右郡。

    曾经是凉州七郡最雄伟坚固的苍城在坚守近一个月后,终是没能抵挡住如蚁群涌入的叛军暴民,城中千号陇右郡仅存的精锐郡兵尽皆战死,郡守大人不知所踪,而那个曾经去群虎山剿匪的樊郡丞则和城中不满百的陇勇营将士负隅抵抗到最后,被一个脑袋能和战马比肩的粗壮汉子用手中大斧劈成两半。

    有着塞外江南之称的陇右郡没能度过泰天四年,在年关到来前化作一片废墟。

    大火漫天数日不散,城中狼藉不堪。因为平叛大军惨败比起野火燎原的态势还要迅猛三分,致使城中不论官宦世家还是富绅都没能及时收到十万平叛大军惨白仓惶逃难的消息,也就没能及时像武威金家那样举族迁移。

    数月前还饿殍满地的叛军营帐里,欢声笑语不断,从苍城外的官道绵延只城中,随处都是残尸断臂,尸首堆叠如丘的苍城城楼上,霸王横剑伫立,脚下就是已经成两截的樊郡丞。

    随他征战的十二名将首一名死在汉典城,一名死在赤土荒原,余下的十位,都聚集在了他伸手,看着作为凉州曾经的州府被他们踏在脚下,往昔连见一面都如天方夜谭的从四品郡丞横尸身前,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豪气和不可一世的笑容。

    这个凉州,还有谁能拦下他们?

    姓秦那王八犊子的几万郡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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