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暮云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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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卿摆了摆手，示意叶锦烟继续说下去。

　　　　“是，王妃说的固然没错。但民女是个生性自由之人，最不喜欢被束缚。况且那晚无意间听到宣王爷与另一人的谈话，民女，民女实在是不愿留在如此不忠之人的身边。”她故意地强调了“不忠之人”四字。

　　　　宣王妃马上抓住重点：“不忠之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这是在污蔑当朝王爷，这可是死罪！”

　　　　宣王妃的屡屡反唇相讥，终于让屏风后的某人隐隐不悦：“宣王妃，审讯过程中岂容你如此胡闹。”

　　　　宣王妃低下头，不再多言。

　　　　问话也如叶锦烟的计划一般进行着，那人问道：“你说宣王爷不忠又是何意？”

　　　　“那晚民女前去寻宣王爷，发现他和华州知府正商量着事，民女自不敢打扰，于是就站在门后等了一会儿。可没想到，竟听到如此惊人的秘密．．．．．．”叶锦烟略抬头看了眼宣王妃，嚅喏了一会儿，“民女猜想，我素来与宣王妃无冤无仇，而醉仙楼一案也确与我无关，可是宣王妃却要如此构陷我，想必，想必是为了封民女的口。”

　　　　宣王妃当即脸色大变，正欲反驳，被那人淡淡一瞥瞬间没话了，但也一直狠狠地瞪着叶锦烟。

　　　　这些实则是她胡诌，先前她在钟离澈听来华州知府是月国安排在黎国的细作，现下她只不过是拿着这件事编排了一下。华州知府是细作一事，除了少数几人无人知晓，而叶锦烟此事却准确说出，难免不让陛下起疑心，心下约信了几分。

　　　　“秘密是什么。”王上问道。

　　　　叶锦烟稍踌躇一会儿，“宣王爷意图谋反。”

　　　　宣王妃怒拍桌子：“你太过分了！还敢污蔑宣王爷！”她转而向王上说道，“王上！她如此诬陷皇族，应当速速定其死罪！”

　　　　宣王妃越是如此愤怒急躁，王上越是怀疑。“你可有证据。”

　　　　“民女无据，但只要一搜宣王府便知。想必宣王爷也没有时间销毁证据。”

　　　　“无凭无据你也胆敢说。王上，宣王府乃是王上御赐的府邸。事关皇族颜面，这，使不得。”

　　　　一旁的魏贤妃终于开口了：“宣王妃是在怕什么？搜查了王府若能证明王爷清白，为何宣王妃不愿呢？还是说，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贤妃说得对，为了证明宣王爷清白，搜查一番亦是无妨。”王上挥了挥手，大理寺卿会意，立即派人前去宣王府。

　　　　在等回复的期间，宣王妃不停地搓着手，眼神闪躲，似是在害怕着什么。

　　　　宣王妃会害怕，自然是真的了。

　　　　一个时辰后，士兵回禀宣王府并未搜到可疑之物。宣王妃听着算是松了口气，势焰又上来了，“呵呵，这下子你无话可说了吧。王上，现已查明，就算醉仙楼一案与叶锦烟无关，然而这诬陷皇族的罪名已然坐实。”

　　　　叶锦烟也不说话，还是低垂着头。

　　　　“你还有何话要说。”王上再询问她一遍，叶锦烟还是不说话，王上略叹了口气，“庶民叶锦烟诬陷皇族．．．．．．”

　　　　谕旨还未下，又有士兵来报：“禀报王上，池州城郊外发现大批武器军火，还有这个。”士兵呈上一块玉佩。

　　　　王后和宣王妃见到玉佩之后脸色一变，倒是魏贤妃先说了出来，“这，这不是王后姐姐前几年赏赐给珑玉郡主的玉佩吗？这玉佩是专为郡主定制的。怎么会．．．．．．”

　　　　宣王妃顿时紧张地冷汗直流，而王上的视线如芒在背，使她不敢与王上对视，这让她看起来更加心虚。

　　　　“传珑玉郡主。”王上的神情愈发冷峻。

　　　　没多久，珑玉郡主前来，她看到那玉佩时，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王上，珑玉知错了。珑玉前几日不慎把王后娘娘赠与珑玉的玉佩遗失，珑玉心中实在是害怕，所以并未说出。可，可这玉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锦烟心下冷笑，这也太会装了。只怕是知道自己玉佩丢失，宣王妃为她而找的开脱的借口罢了。不过，还没完呢。

　　　　又有士兵禀报，“王上。臣方在宣王府发现有密室，而密室之中藏有这些。”一沓书信被呈了上去。王上读后大怒，气的把书信往桌上重重一拍。与此同时，又有人声称前几日凌晨，看见珑玉郡主带着十几辆马车在池州城外埋葬东西。

　　　　现已人证物证俱在。

　　　　“宣王妃，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王上将书信丢到宣王妃的身上。宣王妃神思已经是处于混乱的状态，她拿起那些书信，只看了几眼，便瘫软在地。无从辩解。

　　　　那日叶锦烟在密室看到的书信便是宣王爷与华州知府在密谋造反。而那门后，是大批的甲胄兵器。那时她认为这是极佳的机会。于是她便开始筹谋。

　　　　她先是请红袖坊狠狠敲诈了宣王府一笔。而后又秘密传书告知珑玉宣王府密室藏有兵器一事，当时宣王妃并不在府中，珑玉郡主找不到可靠的人商量，但又实在害怕，所以一定会在夜间偷偷找个地方处理掉。守城门的人自然是被她收买了，所以叶锦烟安排了几个属于红袖坊的人打更，也正看到这一幕，成了证人。而那玉佩自然也是偷来丢在埋藏的地方。至于密室的发现，她也是暗中做了些手脚。

　　　　谋反此等罪名，任是王上顾念旧情，处罚也是不轻。

　　　　果然，王上震怒后，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下达旨意：“宣王爷谋反证据确凿，其有关系人等理应死罪一条，但朕念及兄弟之情，遂立即查抄宣王府，而宣王府内一干人等皆永被幽禁在府中，不得出入！”

　　　　面对宣王妃与珑玉的哭诉求饶，王上并未理会，让士兵将其拖了出去。他负手而立，威严在无形之中全然迸发出来，他看了叶锦烟一眼，然后朝里间走去。

　　　　醉仙楼此案尚未结束，叶锦烟站在大堂外等着，等着被传召。

　　　　不多时，王上身边的公公前来传话，说王上想单独见她一面。

第40章（）　
她踏进房间，王上正微阖双眼，神情疲倦地摁着太阳穴。

　　　　他不睁眼也知道是她，“锦烟来了啊。”

　　　　“是。王上。”叶锦烟微笑着行礼。

　　　　“这里没有旁人，你无须如此多礼。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邢叔叔好了。”他并没有自称朕。

　　　　“王上，锦烟已经不是以前的锦烟了。”

　　　　“我知道。”王上咳了几声，眉目间是对女儿般地疼爱，“那样的事，邢叔叔却帮不上你。今日之事皆是你谋划的吧，叔叔如此，你可满意。”

　　　　叶锦烟笑了笑：“虽是锦烟谋划，但证据却不是锦烟所捏造，锦烟只不过是加以利用罢了。宣王府与锦烟本无恩怨，锦烟也并不是非要置他们于死地才可。”

　　　　“你倒是推得干净了，虽说不是置他们于死地，但这番谋逆罪名已然置他们于死地。”王上倒也不生气，其实宣王爷与华州知府联通一事他知道，在华州知府府邸中已经搜查到两人来往的密函了。

　　　　“锦烟你这些年流落在外，往后有何打算。你父亲生前也将你托付给我照顾，而你皇兄也．．．．．．”

　　　　“王上。”叶锦烟打断他的话，“与黎国太子的婚约是兄长所定，然那是他所定之人是北华公主叶锦烟，而不是现在的我。这一纸婚约已经是不作数了的。”这纸婚约说来也是荒唐，叶琛起兵来势汹汹，大哥尚未做好十足准备，被打的措手不及。于是只好向邻国黎国求助，并以她叶锦烟作为筹码，促成两国交好联姻。只是，一转眼大哥就贬了她。

　　　　“就算是不作数也应你二人商议过后再说，现在柏云还未回都城，你们也未见到面，那这婚约依然还在。朕只是想告诉你，黎国，依旧是你坚实的后盾。”

　　　　话落，他又重重地咳嗽起来，叶锦烟上前赶忙拍了拍他的背，这才好些。王上忽然握住她的手，“锦烟，朕怕是时日不多了。”

　　　　“王上，叔叔，您别这说．．．．．．”叶锦烟反握住他的手。

　　　　“唉，朕自己身体自己清楚。你就别安慰朕了。到这最后啊，朕这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你和柏云了。”

　　　　……

　　　　乌云压城而来，这雨绵绵不休又下了几日。

　　　　叶锦烟闲坐在窗边，又回想起王上对她说过的话。

　　　　坚实的后盾？

　　　　曾几何时，她的皇兄也是如此对她说的。

　　　　熙元一年，母后去世。她八岁。

　　　　熙元五年，父皇驾崩，皇兄继位，锦烟公主贬为庶民。她十二岁。

　　　　皇兄登基那年，一直被贬在边境驻守的四哥叶琛起兵造反。声势浩荡，势如破竹，直向皇都杀来。某一天，她大哥对她说：叶琛扬言只要将你交出去他便不会攻入皇都。可你让我怎么办，锦烟。

　　　　他本可以不用这么说。

　　　　叶琛素来与众兄弟姐妹不和，唯独除了她。叶锦烟深知自己关系与他要好，定会受其他人的排斥。她在后花园闲逛时曾无意听到几位平时玩的要好的兄长之间的谈话，无非就是想以她作为威胁，逼迫叶琛退兵，而后再将她杀了罢了。她从小受尽父皇万千宠爱，他们嫉妒，想杀害自己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多少让她寒心罢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们都讨厌她。

　　　　这之中的，也有她的大哥，同父同母的亲哥。

　　　　叶锦烟过于聪明机敏，这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她一直都很相信大哥，但他急召见自己，问她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时，她知道了她其实也不受他待见。

　　　　他说：“唯有贬黜你，不为北华皇族，逐出边境，才可保你。”

　　　　叶锦烟又何曾不知道叶琛并不会伤害自己。大哥也明明知道，但他却怕自己归顺叶琛反而会使他丢失皇位，于是他以此为借口将自己赶出北华，世不与他相争。

　　　　叶锦烟低着头，年纪虽幼，却有一身傲骨，“更名换姓，锦烟誓死不从。锦烟，生是北华皇族，死，也是北华皇族。绝不会因苟且偷生，而失了原则。”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想他那得逞之意已被叶锦烟看在眼里。

　　　　后来，一道圣旨而下。

　　　　北华锦烟公主贬为庶民，驱逐出境。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她，除了张雨鸢，还有步殇，叶琛，红袖坊的势力。没错，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不愿理，只想与世相安罢了。

　　　　现如今，她又被卷入这朝政的漩涡了。

　　　　－－

　　　　雨季结束，叶锦烟也算是得空修剪修剪院子里的花了。

　　　　“小，小姐！”七巧忽的急匆匆跑来，在她面前停住，喘着气，“小姐你可知道，北华一分为二了！”

　　　　七巧话一落地，张雨鸢在她身后赶来，喝住了她，“七巧你又胡说些什么！”

　　　　张雨鸢的事情七巧已经知道，毕竟将来她有许多事情需要和张雨鸢商量，如果每次都这么偷偷摸摸实在是不便。

　　　　“是不是胡说，我心里清楚。”叶锦烟瓢了碗水，用手沾了点轻轻洒在花上。

　　　　张雨鸢和七巧愣了愣：“你早知道了？”

　　　　“嗯。”叶锦烟又转到另一株花旁，拨弄了下它的花瓣，“钟离澈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他也不会这事告诉我，当然钟离府中一律人等也会被下令不准提起。只不过他也清楚，这件事是瞒不了多久的。”

　　　　“上次你去大理寺，一举击溃宣王府。可醉仙楼一案，王上又是什么意思。”张雨鸢困惑道。

　　　　“没什么意思，王上根本就没认定我是主使。他只不过是想来见见我而已。”

　　　　“见你？为什么啊？”七巧不解。

　　　　这回叶锦烟不再作答了。七巧转向张雨鸢，后者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叶锦烟小时候曾听说，少年时期的王上与母后真心相爱。奈何当年他们不同阵营，不同道路，最后分道扬镳。而到现在王上还挂念着母亲可见其用情至深。但逝者已矣，空留一身情。

　　　　都是旧事一件了，不提也罢。

　　　　夜里，七巧睡下后。张雨鸢问她，“你不回去吗？”

　　　　“回去有什么用？我现在是谁，是什么身份。况且，你不是不知道，大哥一点都不想见到我。”

　　　　“血浓于水，皇上应是非常想念你的。”

　　　　叶锦烟摇了摇头，“雨鸢，你都会用应这个字眼，说明你也说服不了你自己。”

　　　　“那你．．．．．．”

　　　　“不急这一时，北华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

　　　　过了几天，钟离澈回府了。

　　　　叶锦烟找他有些事，但在凰栖阁溜达了半天也没见到他人影。她正愁眉苦脸，忽而看到凰栖阁第二层，她记得那里好像是禁地，任何人都不许上去的。

　　　　本着浓烈的好奇心，她没想太多就去了凰栖阁二层。第二层的格调与摆设与第一层没什么不同，只是个别房间都上了锁。

　　　　叶锦烟好奇地往里瞧了瞧，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叶锦烟蹑手蹑脚地寻了过去，发现房门没锁。她探头看了看，房间里都摆着一些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什么竹蜻蜓，绘着梨花的风筝等等，皆是些女孩子爱玩的。而房间正中架着一件大红的婚衣，缀着金丝凤凰，落地的裙摆上朵朵梨花。

　　　　叶锦烟呆呆地走了进去，伸手抚了抚上面的金丝，内心五味杂陈。

　　　　“你怎么在这？”

　　　　叶锦烟回头，钟离澈站在门前看着她，眼神有所躲闪。

　　　　“我来找你。听见这里有声音以为你在这。”

　　　　钟离澈“哦”了一声。

　　　　见他有些尴尬，叶锦烟只好勉强把话给聊下去，“你不处置我？我可是听丫鬟们说这里是禁地，谁也不能上来的。”

　　　　他轻笑一声，又轻佻起来，“我的禁地只有你。”

　　　　“无聊。”叶锦烟白了他一眼。“北华的事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再隐瞒。我之前的身份你也知道，所以说如果北华有什么情况请你务必要告诉我。”

　　　　叶锦烟说完正欲离去，擦肩而过时钟离澈扯住了她，然后在叶锦烟一脸疑惑中缓缓靠近，双手撑住了她身后的墙。

　　　　“怎么，你不要？”他的声音有点喑哑，又掺杂着一点充满欲望的色彩。

　　　　叶锦烟紧张得脸瞬间涨红，但她还是很镇定的推开他，“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时准备好我的宠幸。”要玩？那就陪你咯。

　　　　钟离澈：“。。。。。。”

　　　　回到自己的小院，叶锦烟有些魂不守舍的。

　　　　想想那件婚衣的样式图案，她曾对柏云提过。那时她说：我觉得梨花很好看啊，虽是素白，略显凄冷，但有种超凡的美。以后我的嫁衣一定要用很多很多的梨花。然后要像我母后的那件一样，以金丝凤凰盘踞，以银丝修边。

　　　　当时邢柏云只回了两个字：奢侈浪费。

　　　　可现在，她却在凰栖阁，在钟离澈那里见到一件一模一样的。若不是钟离澈亲口说柏云是他的朋友，她刚才，刚才还真的以为．．．．．．

　　　　八岁那年她母后去世，而后在各国朝觐北华的宴会上，她跳的云袖舞被邢柏云点评为呆板，少了灵动的感觉。一直到她十二岁被贬，她一直都以书信的形式与邢柏云联系。被贬离开北华，这联系也就彻底断了。

　　　　算起来，也有九年未见了。

第41章（）　
这些天她过得极为惬意，没有了那烦扰的通缉令，她可谓是要窜上天了，把池州逛了个遍。连启也来信说他受到王上的重用，直接被任为吏部尚书。她也去过红袖坊，接管了红袖坊，并就红袖坊的现状，提出了一些方案，红袖坊的经营开始有了明显的改善。

　　　　飞火也回来了，倒是七巧一直躲着他。最后飞火受不了了，拉着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又像以前一样见面就拌嘴。

　　　　又过了几天，钟离澈在自个书房忙的不可开交。某天夜里她去他书房挑拣了几本书来看，瞥到他正提笔写着“红袖坊”三个大字。她一喜，莫非他真的被自己出的方案难倒可，想不到好的对策？

　　　　叶锦烟佯装很关心他的走到他身边，“这是练字呢？红袖坊？有什么意义吗？”

　　　　他也不抬头，骨节分明的素手握着笔，蘸了蘸墨，继续写，“你没听过吗？红袖坊，红袖军。听闻那可是你母后创建的，不过，知道的人很少。”

　　　　叶锦烟装也要装得像，恰到好处的表现自己惊讶了一下，然后又低头装作沉思，“可我也从未听母后谈起过。”

　　　　“最近红袖坊有些要复兴的意味，平日倒是安分得很，最近还挺能闹腾的。不过也没关系，红袖军早已解散，红袖坊也不足为虑。”他抬头对她笑了笑，叶锦烟不知怎的觉得这笑容别有深意，可她认为自己的演技绝对不会有任何纰漏的，他还能看出什么来？

　　　　“有没有红袖坊都一样。你现在身后是整个钟离府。”

　　　　“。。。。。。”

　　　　……

　　　　眨眼间又到了池州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池州近几日可谓热闹之极，叶锦烟和张雨鸢正在街上逛着，已经有不少小摊摆上了各种各样的花灯。经过某一摊位时，她忽而想起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云在了。那日匆匆别后，再无他的消息，也不知他那毒解了没，这玉镯也要还给他才是。

　　　　又路过一家酒馆，叶锦烟停下脚步，有些发愣地看着那些摆的整整齐齐的酒坛。张雨鸢感到奇怪，“这酒坛子有什么好看的？你想喝？”

　　　　叶锦烟摇了摇头，“好像是想起什么事了。”

　　　　“什么什么？”张雨鸢一脸八卦。

　　　　叶锦烟又皱着眉，“就是说好像啊，我还没想起来是什么。”

　　　　“。。。。。。那还是继续走吧。”

　　　　……

　　　　回府后，钟离澈遣人给叶锦烟送了套蓝白色衣裙，说是要在花灯节那晚穿的。她表面上满不在乎地接过，心里不由的有点甜。被贬后，以往的各种节日她都一概不参与，现在有人陪她，她自然是觉着温暖。

　　　　但是！钟离澈这茬很不靠谱啊，平日里没事就爱调侃她，她要是答应了一起逛花灯会不会容易引起误会什么的？然而，事情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有些怀疑。

　　　　于是，叶锦烟用了几乎一天的时间在思考。

　　　　到底是因为一年之约她留在这里，还是因为别的？

　　　　她对邢柏云的感觉，又是什么？

　　　　……

　　　　夜里，钟离澈去了叶锦烟的别院。一进院子，便看到叶锦烟秀眉紧蹙，很是深沉地坐在秋千上轻轻荡着。

　　　　入了秋，风也大，吹过她的裙角，带动着她身后半凋落的花瓣卷起，飘过。

　　　　他笑，“在想什么呢？”

　　　　叶锦烟：“感情的事。”她也不拐弯抹角，遮遮掩掩。其实打小她就不是很会处理这方面的事，不然又怎么会和皇兄皇姐们的关系弄得这么僵。

　　　　他倒是惊讶她的坦诚，“那你思考好了？”

　　　　叶锦烟耷拉下脑袋，有些颓，“应该没有吧。”

　　　　“那你继续。”钟离澈淡笑，兀自坐到一旁的石凳上。

　　　　许久，叶锦烟还是没理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放弃了。她抬眼，瞬间撞入钟离澈幽深如潭水的眼眸。他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似乎很久很久了，久到她自己甚至都不曾发觉。嘴角微抿，看上去像是冷着张脸，但其实他心情很好，他只是在忍住自己的笑意罢了。他喜欢玄色，也喜欢素雅的颜色，喜欢清净。他不追求名利，但又无可奈何的陷入这泥淖。

　　　　等等。。。。。。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

　　　　她正茫然间，眼前是一片黑色，钟离澈弯下身，与她平视，低笑道，“不如不去想了，”他很自然地握住叶锦烟的小手，然后慢动作地放到自己胸口，“有我就好了。”

　　　　叶锦烟瞬间如被雷劈了一般，她只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抚在他胸膛的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向她心脏击来。

　　　　她下意识地要缩回手，却被钟离澈牢牢地禁锢住。

　　　　她很乱，心很乱。那种异常的感觉她终于知道是什么了。

　　　　她喜欢上他了。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不知何事。

　　　　可，就这样，毫无预兆的。

　　　　……

　　　　花灯节那天，钟离府意外的来了两位贵客。一男一女，男的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军人风范，虽然杀气内敛，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也暗示着此人久征沙场。女的眉眼弯弯，笑靥一如春风般令人舒服，着一身橘黄色襦裙，想来性格应是活泼开朗的。

　　　　但叶锦烟有点不舒服。

　　　　“好久不见。”钟离澈冷着张脸，一副冰山男的样子。

　　　　女孩倒也不以为意，视线微转，落到了钟离澈身后的叶锦烟身上，她扯着钟离澈的衣袖，笑嘻嘻的，“钟离哥哥，从哪儿拐来的大美人呀。”

　　　　叶锦烟莫名地觉得心里有点堵，尤其是看到女孩拽住钟离澈衣袖的手，重点是钟离澈竟然还不反感？！先前珑玉郡主碰他一下他就摆脸色给人看。

　　　　现在……莫名的更不爽！

　　　　钟离澈笑了笑，向叶锦烟介绍，“这是我表哥表妹，从边境过来，打算在这玩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