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暮云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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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现在面对着他，虽锦衣玉食，但他内心却是虚空的。如此落魄的他，叶锦烟怎么也恨不起来。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叶琛抬眼，手扶上自己的额头，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在离开皇都两个月后，听闻你出生了，你可知当时我多开心么？虽然你与我并非同母所生，但母后平时待我犹如亲生的一般。我自然也想着，我的妹妹定是和母后一般善良的，我也一定要对你好。”

　　　　叶锦烟鼻子微酸，忍着并没有看向他。

　　　　“所以，我便想要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你，也特别希望能回皇都看看你。可是啊，都回不去了。四哥回不去了。”

　　　　“四哥我不曾后悔。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此生不会有好报的。我宁愿下一世、下下世、再下下世，永生不得幸福快乐。只想着，也须为了今生去忤逆一次。”

　　　　她没有说话，她知道这种时候是需要他自己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点。

　　　　“我曾去找过你，那天在后花园，可能你不记得了。后来我又去了醉仙楼，想带你离开，却被钟离澈抢先了一步。”

　　　　话说到这里，叶锦烟不由得打断他，“那，当日那些人，是你杀的？”

　　　　叶琛默了默。

　　　　叶锦烟突然想笑，眼泪却簌簌地落了下来。明明不是他做的，却为了他人而自己一力扛下来。宁愿自己背负着骂名，越走越远。可在这条不归路上，永远是他只身一人，负重前行。这样的孤独，这样的寂寥，无人能懂。

第65章（）　
“此次我将你掳来，你定是万般不愿的，你是如此恨我。”他按着胸口的伤，一步步走了过来，慢慢地抱住她，就像是抱住一个依靠。

　　　　“可是。。。。。。我不能让你恨我。”他轻轻地呢喃道。

　　　　叶锦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世上的对与错，到底以什么评判的。世上的善与恶，又是以什么评判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一切，或许，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叶琛那些许他渴求的温暖。

　　　　最后她还是不抱希望地问他，能否就此收手。他只是深深地望着她，“当年丞相府被灭门的事你知道吗？”

　　　　丞相府灭门的事她如何不知，当年这事闹得满城人尽皆知。这件事的内情她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天早上她一睡醒，就被告知丞相府的人悉数被杀，无一人生还。而那时的丞相的女儿正是张雨鸢，她儿时的玩伴。

　　　　她仍然记得那时她顾不得穿好衣服，慌慌张张地跑到丞相府时，那里被火海尽数吞没。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或作烟灰，随风飘散却是无可奈何。

　　　　而后，父皇虽在朝堂之上表现的很愤怒，让人彻查。但是她看得明白，父皇并不打算真的查清楚此次事情。最后，丞相府灭门案就从了无头悬案。

　　　　“母妃与那侍卫其实只不过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我知道母妃对他尚有余情未了，但她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举。是叶离他们污蔑我母妃，而那时叶离的势力强大，甚至直逼你的亲哥哥，太子叶轩。叶离以我作为威胁，逼迫母妃不得不作出如此选择。我在朝中并不愿意栽培自己的势力，也无心皇位。故而母妃一族渐渐对我失望，转去太子的阵营。所以叶离既要与太子争夺，自然要铲除这股势力。这便是借口。”

　　　　叶锦烟静静地听着，她知道这些事是从未有人告诉她的，她虽能猜至一二，但大都数她还是不清楚的。

　　　　“铲除了母妃一族的势力还不够，对他而言。太子叶轩的左膀右臂并不能完全撼动，所以他想到了丞相府。之所以选择丞相府一来是丞相府叶轩最为倚重，二来是我素来与丞相府交好。。。。。。”

　　　　他在此处顿了顿，虽低着头，但叶锦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悲伤感。他一直以为那次丞相府灭门案，张雨鸢已经不在人世。可她该如何跟他说，他心心念念的人，其实一直都在。但不同的是，对她或许不是喜欢，而是恨了。

　　　　“我虽远离皇都，但一直都有以书信和她来往。叶离正是抓住了这点，以我与丞相府勾结上奏父皇。也许身居皇位，患得患失了，父皇竟然也相信叶离的一面之词。然而丞相府在百姓心中名声远扬，直接动手又显证据不足，那就只好暗地里下手。不然何以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会得到如此潦草的下场？”

　　　　“所以。。。。。。你的复仇单只是针对叶离吗？可他已经死了，如你所愿。”

　　　　叶琛冷笑，“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是还丞相府一个清白，一个公道。可是，没人能给，叶轩只顾自己眼前利益，过去的，被利用完的只是弃子，他也没必要耗费精力去澄清。所以，我只有称王，才能有这样的权力。就算背负骂名，与世间为敌，我也在所不惜。我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我只希望。。。。。。她在那边，能过得问心无愧。”

　　　　叶锦烟低头沉思着，如果是这样，那又如何解释张雨鸢如此恨他。照这样看来，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误会，或许是当年有人从中作梗，让张雨鸢误以为丞相府灭门是叶琛所为。可，留活口让张雨鸢带着仇恨去报复叶琛实在是没必要。没有直接杀人灭口来的实在。

　　　　这一点，她还是不明白。是谁让张雨鸢活了下来，是谁让她误会了叶琛？

　　　　叶琛注意到他自己的感情或许太强，而让自己的小妹眉头紧锁，他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发顶，“四哥我已经我无法回头。”

　　　　与叶琛的谈话终究是不欢而散，她亦明白，对他，她始终是恨不起来的。

　　　　又在这个别致的雅园里呆了几天，有时候看见叶琛坐在池塘边换药，她的心不由得颤了颤，若是那时，她真的狠狠地刺了过去，那么她的四哥便不会在这世间了。可那时，叶琛走过来的时候是如此的决绝。似乎，他也想，让她救他。

　　　　如果，了断他的生命便是终结，如若再有站在他面前的机会，她还能提起剑么？

　　　　……

　　　　叶琛亲自骑马一路送她北华皇都的郊外。

　　　　叶锦烟劝他，他毕竟现在的身份是南华的国君，北华境内多多少少都有叶轩布置的兵马眼线，他如此明目张胆地游荡到皇都郊外，到底还是不安全的。

　　　　叶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自己的妹妹不论前方危险如何，他都会一路相送。

　　　　叶锦烟忽的眼睛微微有些干涩，明明她的亲哥哥是北华君主叶轩，明明她应该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为何他对她像亲生妹妹般好，而为什么叶轩却对自己避而远之。

　　　　离开前，她还是劝他，“哥。。。。。。点到为止便好。”

　　　　忽然凌冽的寒风吹过，一场雪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叶琛轻轻地为她戴上兜帽，“走吧，锦烟。”

　　　　前边是影卫的落脚处，雪花纷飞，她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因为她知道，四哥的目光会一直在她身上。

　　　　……

　　　　顺利与影卫会合后，七巧不知道内情倒是担心了很久。

　　　　在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她嗔怪着：“你也不早些说，害我白担心了这么久。”

　　　　在郊外到底是不够安全，他们连夜速速进城。进城的时候，掏出的却是红袖坊坊主的令牌。

　　　　她从未对他人说过，旁人皆以为她代表着黎国前去，可她一贬黜的公主就算在黎国有点儿名声，却也不足以代表黎国前来出席。所以，此次她是以红袖坊坊主的身份出席。毕竟，红袖坊同样也收到了来自北华的邀请。

　　　　这场宴会，对她来说，实则是门鸿门宴。

　　　　但她不得不赴。

第66章（）　
既然红袖坊收到了邀请，那么作为江湖第一大势力的钟离府也同样应该收到了。不知钟离府那边会派谁来。。。。。。然后她脑子第一个蹦出来的是飞火的样子。好像，很不靠谱。

　　　　入城后，他们并没有去北华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下榻处，反而是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进去。他们所在的客栈位于城北的街道，似乎是有意安排的，这条街道上几乎都是客栈。

　　　　“难道很多人来皇都么？这客栈怎么这么多？”叶锦烟此时正坐在酒楼的某一处，往对面一排的客栈看去。

　　　　肃影回答道：“近几年才建成的。听说是北华的工部尚书建议皇都各块应做好合理的规划。你现在只是看到的这一块，等你去城南的商业道就知道了。”

　　　　叶锦烟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过，这样倒是省事多了。她望着对面几家客栈牌匾上较为模糊的红袖坊标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在还没到那一天，她一直窝在客栈里哪儿也不去。回到了北华，有种一颗漂泊的心终于回到了家的港湾感觉。从来没有过的那份安定充盈着她的心。

　　　　这些天七巧每天都喊她出去转转，叶锦烟可怜兮兮地裹紧裘袍看着她，意思是说：这么冷，你舍得让我出去么？

　　　　……

　　　　某天晚上。肃影他们正吃着饭，叶锦烟忽然拿出白纱带上。

　　　　七巧觉着奇怪，“小姐你不吃吗？好好的戴什么白纱？”

　　　　叶锦烟托着腮，隐藏在白纱下的笑容更盛，“等会便会有人邀我赴宴，留好肚子。”

　　　　果然不一会儿，客栈内突然来了一队的士兵，而后一名公公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叶锦烟认得他，是叶轩的心腹刘公公。

　　　　刘公公带着点傲气地扫视着客栈内的他们一眼，才悠悠地说道，“奉陛下口谕，特邀红袖坊坊主前去皇宫一同赴宴。”

　　　　七巧和肃影疑惑着面面相觑，红袖坊坊主是什么？

　　　　叶锦烟适时地应了下来，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俩一眼，肃影和七巧虽不知叶锦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闭口只字未提。

　　　　“这位公公，我还需要准备一下，可否稍等一会儿？”

　　　　刘公公带着几分嫌弃的眼光审视着她，才淡淡地“嗯”了声，走到了外边。

　　　　他这一离开，七巧立马问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肃影虽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但肯定心中有疑问。

　　　　叶锦烟安抚着拍了拍七巧的手，“没什么。此事到此为止，我是红袖坊坊主的身份切记不可外传，你我几人知便可，否则又不知会惹上多少事。”

　　　　七巧应了下来，但还是担忧地看着叶锦烟，“小姐。。。。。。”她隐隐约约觉着小姐此番出去可能会遇到麻烦。

　　　　叶锦烟笑了笑，让肃影好生照顾着七巧便随刘公公一起到皇宫。

　　　　是福是祸，全凭她那位好哥哥的一念之间。

　　　　可惜，她从不是毫无准备之人。

　　　　……

　　　　宫殿一路走来，还是眼熟的样子，真是应了那句话：雕栏玉彻应有在，只是朱颜改。她心中微疼，她长大了，他们都在成长，而这座斑驳的宫墙一如之前。似乎见证着无数的过去。

　　　　走进殿内，还是如以往的金碧辉煌，琉璃盏内燃烧着的烛火摇曳着。

　　　　原本殿内歌舞升平，衣袖飘扬，鸣钟击磬，歌声悠扬。但都在叶锦烟出现的一刹那复归平静。

　　　　叶轩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黑发高束，黑金色龙袍加身，一脸的傲然。

　　　　叶锦烟目不斜视，不卑不亢地行礼，“红袖坊坊主拜见陛下。”

　　　　叶轩自她进入大殿一直都没看过她一眼。她这会儿端着行礼的姿势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旁的刘公公才提醒他，“陛下，红袖坊坊主请来了。”

　　　　叶轩这才慵懒地抬眼，“既是坊主来了，便请自行入座吧。”

　　　　她行礼谢过。叶轩是什么用意她又不是不知道，给她个下马威罢了。

　　　　入座后，叶锦烟只是静静地坐在席上，自斟自饮，看着台下宫女献舞。她感受的到，叶轩那审视般的视线。

　　　　“坊主为何要戴着白纱？”

　　　　怕吓死你！

　　　　她微微笑着，特意变了嗓音，回道，“小时候面容受大火已毁，怕触了圣颜。”

　　　　叶轩不知何意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命四周的人退下，“相由心生。就算容颜不再，初心亦在仍是好的。”

　　　　叶锦烟笑了笑，不加评判。

第67章（）　
等了许久，他才进入正题，“你知朕为何深夜单独召你入宫？”

　　　　叶锦烟装作揣摩了一小会儿，“不知。”

　　　　叶轩只笑不语，一直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似乎是想证明看看她有无说谎。但很快他的算盘就落空了，因为对方似乎真的是不知道。

　　　　“是么？坊主可又知南华集结大军欲犯我边境，战争一触即发？”

　　　　叶锦烟佯装轻叹，心底如明镜般的锃亮，她亲爱的哥哥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么依陛下所言，是需要借助红袖坊的力量么？可是陛下不会不知，红袖军早已解散。。。。。。”

　　　　叶轩忽而打断她，嘴角是那种傲然于世的微笑，“坊主又何知是否真正解散？只要坊主你一号令，所有已解散的红袖军便会重返江湖。”

　　　　叶锦烟握着酒杯微微转了转，趁叶轩注意力稍微一松散，便吞了颗解药。

　　　　照她对她哥哥的了解，只是获得红袖军的力量或许并不够，他要的永远是要紧紧握在手里，是他自己的力量才可。

　　　　叶轩静静地瞅她一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朕敬你一杯。”

　　　　叶锦烟默默地看了眼他，果然，他到底还是如此做了。是不会放弃任何的机会。她也拿起酒杯，仰头喝尽。

　　　　她隔着白纱，仍能看到他嘴角流露的笑意，越发深了。

　　　　她心底不由得冷笑一声。叶锦烟啊叶锦烟，你真是妄想。她的心再一次冷了下来，然后慢慢地晕了过去。

　　　　这时，一名侍卫进入殿内。

　　　　叶轩朝他交换了眼神，示意他去掏她身上的红袖坊坊主令，只要坊主令在手，又何怕召集不了红袖坊。

　　　　那人得到叶轩的首肯后，便径直像叶锦烟走去。眼见一双手便要袭往她的腰间，她陡然睁眼，一掌拍向桌子，往后倒退几步的同时，一枚银针迅速掷出，没入侍卫的手腕上，不消片刻侍卫便倒地不起了。

　　　　皇座上的叶轩依旧是眉眼冷峻，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半晌，他继续斟酒，声音的温度几乎降到极致，“朕，倒是低估了你。”

　　　　叶锦烟同样不甘示弱，“彼此彼此。”

　　　　他像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低低地笑出声来，“怎么，红袖坊坊主竟会用毒？莫不是月国人。”

　　　　月国素来与北华不合，叶锦烟尚未知晓他其中深意，淡笑道：“若是，陛下不就更加坚定了除我之心了么，这不正合你意。”

　　　　夺令牌，号红袖。从始至终，他邀红袖坊坊主的原因只在于此。

　　　　叶轩淡淡地看着她，一瞬间，剑光微闪，直逼她而来。

　　　　叶锦烟心里明白，此时他不能再唤人进殿内。红袖坊虽没落，但在江湖上依旧有很大的名望，再者，他也不能肯定宫内是否布有她们的眼线。没错，他是要夺的令牌，而旁人他信不过。

　　　　几招过后，叶锦烟并不打算出招，只是略微躲闪。但对方却是只下杀手，完全不留情。她蹙眉，并不打算还击。叶轩本就打算对她这个红袖坊坊主下手，如若他再知道自己是叶锦烟，恐怕她连活路都没有。

　　　　思及此，她只能躲，寻找着逃脱的办法。

　　　　殿外守着将士，看来是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既然如此，何不先拼个鱼死网破，再行打算。

　　　　叶锦烟当即撞破殿门，杀出殿外。她刚一落地，各精兵迅速将她团团围住。叶轩冷静地站在殿前，盯着她看。

　　　　杀完一批，又来一批。他们可以不知疲倦地涌上来，可她不可以。眼前这个人，还真是给她加了诸多限制。若用幻摇指，那是母亲遗物，叶轩自然认得，那便会暴露她的身份。云袖舞也同样如此。但她又不能用毒，如果她能逃走，便会给红袖坊落下一个与月国勾结的口舌，世人都只红袖坊独立于各国之外，此行自然不可。

　　　　纠结之际，一个精巧的小瓶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她的脚边，一股刺鼻的药味迅速散发出来。研究医药多年，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在场的许多士兵吸入后口中流出鲜血倒地不起。

　　　　这一突发的变故，士兵统统往叶轩那边靠，保护着他。

　　　　叶轩皱眉，月国。。。。。。

　　　　感觉到有人揽住她的腰往后一带，一跃到了宫殿之上，来人将一颗药丸塞入她的嘴中。

　　　　叶锦烟闻着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失笑道：“怎么感觉这北华皇宫对你而言也像是后花园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步殇一身的黑色装束，他一把扯下黑巾，“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你现在都逃不出来！”

　　　　叶锦烟只得投降，“好的好的，那你先放我下来。。。。。。”

　　　　步殇将她放下，两人继续飞檐走壁。

　　　　然而，后方追兵不断，且他们身上并无令牌可以出宫门。

　　　　两人刚到宫中一处宫殿，前方闪着火光，有人喊着“抓刺客”。叶锦烟马上扯住步殇往殿内一跃，躲了起来。

　　　　这处宫殿位置偏僻，且空无一人。里面杂草丛生，雪花是积了一层又一层。各处角落似乎都布满着蜘蛛网，常年没人打扫过了。

　　　　她一顿，心口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似的。

　　　　步殇也注意到了，问道：“怎么了这是？”

　　　　叶锦烟摇了摇头。

　　　　此处宫殿曾是她的住处。那时她生辰，便向父皇请求将此处宫殿许给她，只因这里有她喜欢的梅花，一到冬日里，她便和母后尽情地欣赏着雪中一点红，及其拂袖的暗香。

　　　　可现在，梅花败落，人去楼空，一切都变了样。

　　　　不时有人高喊着抓刺客经过这里，却没有人前来搜过这处宫殿。

　　　　偶然听到外面的侍卫在议论着，这宫殿自她被贬离开后，一直被禁封，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她的哥哥竟然连她的任何东西都不留么，都不看么，是不是她在他眼前他就觉得憎恨？

　　　　“只要能去西门，便能出去。”

　　　　叶锦烟给了他一个疑惑地眼神，步殇很是自豪地说道，“有接应我的人。”

　　　　她略微皱眉，说了句“跟紧我”。

　　　　小时候她贪玩，皇宫大大小小的地方她都去过。就连夜晚各处换岗时间也记得清清楚楚，此刻倒是帮了不少忙。

　　　　他们轻松地绕开各处巡逻的侍卫，顺利地来到了西门。接应步殇的人马已到，他俩迅速回到了客栈。

第68章（）　
回去之后，她才发现肃影七巧他们一直在客栈里等着她。此时她一回来众人皆围了上来，她无暇与他们说太多。

　　　　先是吩咐肃影：“赶紧找一个体型身高与我差不多的女子，穿上与我相同的衣服，派几个信得过的影卫守护着往黎国方向去。”

　　　　肃影讶然地看了看跟在叶锦烟身后的步殇，点了点头立即行动去了。

　　　　叶锦烟带着其他人马上退房离开客栈，从后门离开去到对面的标有红袖坊标志的客栈。早在被召见进宫前，她已经私底下安排好一切。

　　　　安顿好其他人后，她让七巧先下去。

　　　　叶轩杀她之心很明显，同时她是叶锦烟也不能暴露。不管她是否今夜能从皇宫中逃出，她定会派人到她下榻的客栈搜寻一番。所以她只好假装坊主离开北华，但实际上她自己不能离开。

　　　　“这还是亲哥么！”步殇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边倒茶一边吐槽。

　　　　“他不知道是我。”她也不是在为他开解，只不过是实事求是。

　　　　步殇才不理会他是与不是知不知道，“哼，你别当我是傻子好吗。不管他知不知道，你，他要除。红袖坊坊主，他要杀。”

　　　　本来在一旁无奈笑着的她怔了怔，好一会儿，她才像是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知道我是红袖坊坊主。”她敢肯定，这件事她只告诉过给张雨鸢。

　　　　步殇这才意识到自己口快说漏了什么，他总是在她面前装的不正经，而渐渐地还真的是会放松了一切的警戒。

　　　　看着叶锦烟一脸我想知道但又不问的表情，他眼底闪过一丝宠溺，随后又被无止境的黑暗吞没。

　　　　“小时候我被丢在王室寺庙里。那个地方在月灵山上，也没什么人来，说是王室寺庙，但其实也不过是一座荒废了许久的破庙。自泠月坐上那个位置，月国所有的制度全都颠覆。我其实有幸见到过你母亲一面。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是谁，而她只是说自己来山中游玩，恰巧下大雨便前来避雨的。她告诉了我许多外面的事情，都是我未曾听闻过的。后来她又陪我呆了几天，在她临走前的那一天。。。。。。”

　　　　步殇说着说着不自觉地陷入了回忆，那一段他每晚临睡前都要重温一遍的回忆。

　　　　。。。。。。。

　　　　外边下着倾盆大雨，糊着的窗户纸被狂风卷的沙沙作响。寺庙的屋顶还止不住的漏水，打湿了一片又一片的干草堆。

　　　　他只得往里面挪了挪，腾出点位置。换做平常他就算是被淋湿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生病一场。反正他对泠月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没人会关心他，没人会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