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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杜鹃红-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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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刑。
这种极致的痛楚迫使她发出一声轻哼,用尽全力去张开眼皮,面前那个模糊的身影像极了地狱的魔鬼。
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没死?死了,就能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她的眼睛只是微眨了几下,眼皮又无力的垂了下去。好累啊,累得连去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多思考一下都是奢望。
“贱人,我不会让你死的太舒服的。”方嫣冷美丽的脸因恨而扭曲变形,令人惊骇,声音好像毒蛇吐信:“我会让你活着,眼瞧自己的身子一天天腐烂,无数蛆虫在你身上爬来爬去,啃噬你的血肉,看还有哪个男人会钟情于你。”
腐烂就腐烂,生蛆就生蛆吧,这具躯体本来就不属于我。
柳清妍已无力反驳,只能在心底讥嘲。
方嫣冷手端一碗汤走近柳清妍,手指用力捏着下巴逼迫她张口,将碗里的汤一点一点倒进去。
“这可是百年老参熬的汤,会吊着你的命,让你多活几日,亲眼看着自己慢慢腐烂。”
“你那痴心的小情郎在城里四处寻你,可惜他不会想的到你在城外,等他找到这来,估计你已经化为一堆白骨了吧!”
“真想让我那薄情的夫君来瞧瞧你现在的模样,看他往后还会不会对你心心念念。”
方嫣冷一边往柳清妍嘴里喂参汤,一边喃喃自语。
柳清妍想挣扎不喝,一心求死脱困,摆脱无休无尽的折磨,但她眼下只剩一口气在支撑,根本无法动弹。
“小贱婢,明日我再来伺候你。”方嫣冷松开柳清妍的下巴,顺着角落里的木梯走了出去。
四周恢复死寂。
参汤被紧缩成一团的胃吸收,柳清妍感觉一股热流在体内来回窜动,冰凉的躯体自心窝处生出一些暖意。
这股暖意逐渐扩散至全身,麻痹的四肢有了一些知觉,破碎的思绪复又连接在一起,脑海里无数的影子飞掠而过。
如果没记错,今天应该是自己失联的第五天。
人在无粮无水的情况下能存活三天,无粮有水时最多能支撑七天,自己的日子已过去大半,再过两天就彻底解脱了。
快了。
可是,为何又有些舍不得呢?
好想,好想留在这里啊!
一时间,无数感情涌上心头,她脑海里萌发出强烈的求生欲,费尽全身力气抬头将眼睛睁开。
视线渐渐清晰,仿佛见到那个翩翩少年向她走来。
不可能的,一定是太过思念他才产生的幻觉。
一定是这样。
柳清妍冲幻影露出一个凄然又绝美的微笑,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跌入一片黑暗。
第131章 风中野菊()
寒秋时节,繁华凋零,一切正归于沉寂,此般景象总是不免让人有些伤怀。极目望去,唯有山坡田野间一簇蔟的小野菊在凌霜怒放。
这些顽强的生命,就在一片死寂中开出大片大片的金黄,让人的精神为之一震,更让人的心灵为之震撼。
“大小姐,不好了,县令大人带着衙役把咱们的庄子围住了。”方嫣冷周身黑纱笼罩,正准备进城去探听消息,仆人慌里慌张跑来禀报。
猝然间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头一震,升起不好的预感,难道事情已败露?
此时将人转移或是逃跑皆已来不及,方嫣冷极力压下心中的慌乱,沉着以对。
以凌墨风为首,萧齐,石恒宇以及后边的捕头衙役等人走进庄内。
当方嫣冷看见萧齐竟也在列,顿时变了脸色,身体不由自主的震颤,银牙紧咬,指尖嵌入手心。
“将人交出来吧。”萧齐望着方嫣冷隐藏在黑纱背后的面孔,眼眸里未有任何情感,以至于空气里飘浮的全是陌生冰冷。
“夫君让我交何人出来?嫣冷不明。”方嫣冷语带惊讶,她不认为自己的缜密计划会如此快被识破。
“别装了,方嫣冷。”萧齐眼中寒锋轻闪,欺步上前,“别人不了解你的为人,我可是一清二楚,你把柳姑娘究竟藏于何处?”
方嫣冷脚步微退,咯咯娇笑道:“夫君真会开玩笑。我是女子,没来由的藏柳姑娘做什么?夫君金屋藏娇,倒是有可能。”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萧齐垂下眼帘叹息道。
凌墨风神色肃然,语气凛冽道:“方大小姐,我已有确切线报,是你买凶杀人并劫走威远镖局的未来少夫人。多费唇舌也是枉然,还是赶快认罪交人的好。”
“这些不过是你们的欲加之罪罢了。”方嫣冷黑纱背后的脸孔一白,仍自嘴硬道:“我来愚溪县只为察看酒楼的生意,并未见过那位柳姑娘。”
她话音刚落,石恒宇已拔出寒光逼人的匕首,慢慢走向方嫣冷。
“石少当家,不可莽撞。”凌墨风急急劝阻。
“放心,我心里有数。”石恒宇盯着方嫣冷,眸光一片冰冷,寒凉沁人。
方嫣冷见他越走越近,身子一阵一阵的发抖,声音中透出恐惧,“你别乱来,这是我的庄子,你敢当众杀人也是死罪。”
石恒宇不出声,唇边掠出一抹奇异的笑意。
他越走越近。
方嫣冷面如土色,腿一软,跌倒在地。
石恒宇缓缓凑近方嫣冷,匕首在她面前晃动,声音中透出沁入骨髓的寒意,“江湖人日日都在刀口上行走,杀个把人是极为平常之事,便是当众将你杀了,官府又能怎样?”
匕首划出寒冽冷光,方嫣冷感到一股寒意自脊背底端慢慢升起,两行泪水滑下她的眼角,身子一边往后缩,一边哭喊,“你走开,别杀我,那个小贱人在地牢里。”
“地牢在哪?”石恒宇一把抓住方嫣冷的后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在在后院。”
狭窄的地牢入口往外散发出阴冷气息,众人的心揪得紧紧。
“看好她。”石恒宇将浑身瘫软的方嫣冷推给萧齐,纵身跃下。
地牢里潮湿幽冷,空气中掺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与腐烂味。
石恒宇看清地牢里情形,心顿时痛得有如千万把刀在屠戳。
手脚被束缚在木架上的少女头垂得低低,无声无息,似乎已没了生气,发丝披散遮住了整张面容,身上的衣裳满是裂痕,被血污浸染得看不出颜色。
心碎欲裂,痛到他几乎窒息,星眸里的涌起的雾气渐渐迷蒙了视线。
小东西,对不起,我来迟了!
他紧握双拳,痛苦地闭上双眼,眼泪顺着脸庞滑落至下颌上。
小东西,你不要死,我来救你了。
石恒宇痛苦地无声呐喊,强忍住锥心之痛,用极轻,极轻的脚步走过去,仿佛像怕打扰了她睡觉一般。
然而,他还是惊醒了她。
少女低垂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定定地凝望着他,并缓缓绽出一个令人心碎的微笑。
笑里有凄楚,有忧伤,有哀怨,有绝望。
小东西,还活着!
石恒宇的眼睛忽然亮的像夜空里璀璨的星辰,可眨眼间又再次黯淡,心脏是冰冷的锐痛。
因那人儿身上的生气好似在消散。
小东西,你不可以死!
他一个闪身飘了过去,手指颤抖着伸到柳清妍的鼻下。
气息若有似无,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他赶忙运功,将一股内力输进柳清妍的体内,再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冰凉的躯体,用匕首割断绳索,将人打横抱在怀中,几步奔至出口一个飞身跃出。
深秋的风带着小野菊的清香。
湛蓝高远的天空下,棉花糖一样的白云飘来荡去。
世界多么美好!
望着石恒宇手里抱着的人儿,萧齐的心被骤然的冰冷冻住,再裂开。
那是来自死亡的冰冷。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萧齐扣住方嫣冷脉门的手猛力一甩,将她推开。
方嫣冷的脚步踉跄不稳,重重跌坐在地上。
“锁起来,带回县衙。”凌墨风挥手对衙役下令。
石恒宇用利剑样的目光冷冷望了方嫣冷一眼,抱着柳清妍疾步而去。
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得赶快回城找大夫,希望还来得及。
凌墨风让衙役押着方嫣冷,和萧齐迅速跟上。
石恒宇将柳清妍放上马车,用自己的外袍细心覆盖住,然后跳下了马车,抽出匕首走向方嫣冷。
有些事眼下不做,往后便没机会了。
江湖人行事讲究以牙还牙。
“石少当家,不可。”萧齐拦在了石恒宇面前。
石恒宇目光一凛,冷冰冰地道:“怎么,你还想护住尊夫人不成?”
萧齐摇头苦笑,“这毒妇罪有应得,可她如今还顶着我萧家媳妇的名头,若是你此刻杀她,会污了我萧家的门楣,我只是不想给祖宗的脸面抹黑罢了。”
“杀她倒便宜她了。”石恒宇将目光凝成一点,遥遥投向凌墨风,冷然道:“官府办事遵循律法,但我们江湖人行事只按江湖规矩来,不知凌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凌墨风看着石恒宇,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小会儿,淡淡一笑道:“根据律法,此妇人已死罪。对于一个死刑犯,上头是不会追究她行刑前是何模样,要的只是是活人而已。”
“多谢大人通融。”石恒宇咬字清冽,面如寒霜,眸中满含冷漠恨意走向方嫣冷。
方嫣冷噤若寒蝉,惊恐地挣扎,拼命的嘶吼。
“你想要做什么,我已落入官府手里,你们不能行私刑。”
“凌墨风,你是县令,竟敢知法犯法。我方家在官场也认识人的,担心你头顶上的官帽。”
“萧齐,我好歹也是睿儿的亲娘,你就如此对待我。”
“如果不是因为睿儿,你根本进不了萧家的门,一切都是你这个毒妇应得的。”萧齐身体转向一边,懒得再去瞧方嫣冷。
方嫣冷望着越逼越近的石恒宇,突然仰天狂笑起来,这些男人心全向着姓柳的小贱人,她在这些人的眼中,连地上的蚂蚁都不如。
她好恨,那小贱人为何有如此大的魔力。
但方嫣冷的笑声很快转为凄厉哀嚎。
“你在她身上造成的痛楚,自己切身体会一下吧。”石恒宇的语气平静但凉薄,眸中冰雪一分一分冻结。
话音未落,匕首连连挥动,转眼间在方嫣冷的腿上,胳膊上划出数十道伤口。
他的力道把握得十分精准,这些伤口不深,流血也不会很多,只能让方嫣冷感受什么叫凌迟之痛。
最后,石恒宇挑断了方嫣冷双腿的脚筋。
方嫣冷躺在地上绝望哀嚎,血色浸透黑纱,黑纱变成另外一种黑色。
石恒宇望着在地上挣扎的方嫣冷,眸光如冷月一般清傲又如冰凌一般寒凉,肃杀恨意一并扼于漠然,无喜无悲,无怒无怨。
萧齐始终未望方嫣冷一眼,见石恒宇已带着柳清妍离去,淡淡地对凌墨风道:“凌大人,赶快将你的犯人带回去止血疗伤吧,案子未结之前,她还不能死。”
他说话时的眼神平静得像寒潭古井,漠然、清冷、平稳而又幽深,仿佛掩住了所有的情绪,又仿佛根本就不曾有过丝毫的情绪。
凌墨风轻轻摇头喟叹,一对夫妻能走到如此境地,实属世间少见。
萧齐静静站在微寒的秋风中,视线凝在路边的一丛小野菊上,墨瞳中的冷漠渐失。
但愿你能顽强如野菊,藐视风霜,傲然挺立。
石恒宇带着柳清妍直奔同济堂,身上如此多的伤口在家中无法处理。
“先切一片百年老参来含住,再去熬参汤,否则这位姑娘怕是扛不过去。”饶是同济堂的大夫见惯各种病患,对于柳清妍的伤势依然感到心惊。
杀人不过头落地,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人对一个花样少女下如此毒手。女子身上最忌疤痕,此人不但要毁人躯体,更是连脸都不放过。
鞭痕交错重叠,有些伤口已开始溃烂,碎裂的衣裳粘住伤口撕不下来。同济堂的两位药女忙活了半日,才将创口清理干净。
清理创口的过程异常痛苦,然而柳清妍连哼都未哼一声,只有心口处尚留的余温,才能昭示着这是一个活人。
第132章 善恶有报()
方嫣冷无故买凶杀人及凌虐证据确凿,按律判处秋后处决,但案发时已是秋末,而案卷送去刑部核实又需要一段时间,凌墨风将案卷整理好后立即派人送去府衙。
郭家人虽未参与犯案,但帮方嫣冷探听消息且知情不报,犯了事前同谋和包庇罪,主犯郭老汉被判监禁五年,从犯郭婆子、郭来旺婆娘、郭大有三人各两年。
因郭家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需要人照顾,凌墨风特判郭来旺婆娘为缓刑,在刑期未满前不得离开愚溪县。
郭老汉的年纪已近六十,五年的监牢生涯估计熬不过去,郭婆子跟郭大有都是没多少脑汁的人,挨过两年刑期出来会如何,谁也预料不到。
郭家这两年替方嫣冷跑腿卖命所得的财产全数充公,郭来旺婆娘只得带着两个孩子回去郭家岭安身。
正所谓“贪念惑人心,好运不长临,善恶终有报,一朝复原形。”
方嫣冷躺在阴冷幽暗的监牢内,双眼里满是阴鸷怨毒的恨意,毫无悔过的迹象,心中仍怀有希望,爹娘一定会来救她的。
可事情是否真会如她所愿?
萧齐那日自城外回到别院,立即写好休书命人送去青州方家,并附信一封,信中将方嫣冷所犯之事陈述的详细清楚。
书信送达青州已是五日之后。
方大老爷看完书信气得双手颤抖不止,眉棱处突突直跳,将书信直接啪在方太太的面上,咆哮道:“你不是说那不孝女在青云庵静修悔改吗?怎么进到愚溪县的大牢里去啦?我说那不孝女的性子怎会歪得没边,原来都是你这个亲娘娇惯纵容的。”
方太太心里大惊,忙将书信捡起来阅览。
那厢,方大老爷胸中的怒火仍在燃烧,指着方太太的鼻子大骂慈母多败儿。
方太太在方沉舟的骂声中将书信看完,心中反倒愈发冷静,望着方大老爷坦白地道:“事已至此,我也无需再瞒你,这回确实是我给嫣冷出的主意,做娘的谁不巴望自己闺女过得幸福美满。这么多年你的心思只顾着外头的生意和几房姨太太,何时关心过我们母女的日子。”
“你。。。。。。你”方大老爷语难成句,猛力一拍桌,怒声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温婉大度的,却不曾想你的贤淑皆是伪装,暗里将怨恨转嫁到儿女身上,哪里还配做当家主母。”
方太太淡淡瞥他一眼,嗤了一声道:“没有哪个女人会真正大度到跟别的女人共侍一个夫君而毫无怨言,有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方大老爷怒气上涌,差点晕过去。
“老爷。”方太太直直跪了下去,面色木然地道:“嫣冷总归是你我的亲生骨肉,不能见死不救。求老爷出面救嫣冷一命,我从此不再过问内院之事。再者,嫣冷如今已被休弃,她若是担着杀人的罪名,污的可是方家门楣。”
“救?如何救,人命案你以为是那么容易救的?”
方太太死死盯住方沉舟,语调平静,“老爷总归是有办法的。”
“嫁出去的女儿被休弃本已是污了门庭,再花大代价去救一个给家族带来耻辱的不孝女不值得,你死了这份心吧。”方大老爷轻甩广袖转身往外走,走出几步又停下来,背对方太太传出冷漠之语:“我会对外称那个不孝女在青云庵身染恶疾暴毙,你自请去为不孝女静修超度。”
字句好似寒冰利刃,方太太跌坐在地,心中一片哀凉,无法置信自己的男人生性竟会如此无情凉薄。但稍后,她又明白过来,世间男人皆薄情,更何况精于算计的商人。
柳清妍此时仍在昏迷,但身上的伤口已开始结痂,体内的生机在稳定恢复,沉睡不醒也许是在为自我修复节省能量。
能挨过此番劫难,全靠方嫣冷那碗用意歹毒的参汤和石恒宇及时赶到传给她的一股内力。
昏迷状态持续了十天,柳清妍终于苏醒,但迎接她的是比鞭打更难捱的奇痒。
这种痒由肌肤深入骨髓,全身像是在千被万只虫蚁啃噬,没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无法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她想伸手去挠。
她想用脚去蹭。
可手脚全被捆绑住了。
“娘,我不想活了,太痒了,你让我死吧。”
“傻孩子啊,那么痛你都熬过来了,这点痒忍一忍就好。你忍一忍,娘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你死的。”
凄惨的哭喊声在柳宅内回荡,闻者无不落泪。
此种情形一连持续多日,当哭喊声不再响起,柳宅内又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
柳清妍不出房门,安静地吃饭,安静地养伤,安静地发呆,除了照顾她的谢氏,她一个人也未见过。
她不说话,柳家其他人也不说话,仆人们默默地做事,整个柳宅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这种日子,直到柳清妍身上最后一块结痂自然脱落,她戴上事先准备好的纱笠出了门。
首先是去拜祭秋儿,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姑娘勇敢将自己护在身后的一幕。
第二件事,去退亲。
“为何要退亲?”石恒宇望着白纱背后闪闪发亮的眼睛,胸口剧痛欲裂,她一定是在怪自己没保护好她,所以才不见他,才赌气要退亲
柳清妍沉默良久,将纱笠摘了下来,脸上的疤痕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这些日子他每日都会过去看她,但都被她拒于门外,就是不想用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面对他。
清澈透亮的眸光,如三月里缓缓流淌的溪水,白皙的脸庞上嫣红的伤痕如几片桃花花瓣。
石恒宇望着柳清妍,满眼的心疼,拖着脚步慢慢走过去,双手捧起她的脸庞,食指轻轻抚过那几片嫣红。
柳清妍敛眸别开脸,轻声道:“不要瞧了,太丑。”
“不丑。”石恒宇将柳清妍拥进怀中,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下巴摩挲着她发顶,轻声呢喃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我的小东西。或许更丑一些,才不会有人来跟我抢你。”
“可是,身上的伤疤还要可怖呢。”她在他的怀中哽咽,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语气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孩子,石恒宇轻抚她的脊背,温柔地抚平她的不安,“若是你介意这些,那么我也将自己弄成跟你一样好了。”
“不,不要。”柳清妍双手抱紧他的腰身,眼泪流的稀里哗啦。
石恒宇抱紧她,任她的鼻涕眼泪打湿衣裳,“大夫说你脸上的伤痕比较浅,用些祛疤痕的药膏慢慢会淡化,日子久了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真的吗?”柳清妍抽泣着问。
石恒宇松开手,抬起她的下巴,用袖子替她擦着脸上脏兮兮的泪痕,“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柳清妍想了想,带着泪意破涕一笑:“好像是没有。”
石恒宇轻笑,眼中的温柔多得仿佛要溢出来,捡起地上的纱笠替她戴好,叮嘱道:“这些日子尽量少出门,免得让太阳晒到脸上的伤痕,饮食要清淡,那些浓油酱赤的食物最好不要吃。”
“你怎会知晓这些。”
“我问大夫的呀,你不肯见我的这些日子,我找城里的大夫都问了一遍。”
柳清妍躲在纱笠后面笑得一脸灿烂。
“我送你回去。”石恒宇牵起她的手。
初冬的轻寒并不凛冽,街上的行人往来匆匆,一切如故。
柳家人见两人携手而归,心里头绷着的那根弦都松了下来。
自柳清妍失踪后,市井坊间都是关于她的流言,先是说她被贼人掳去玷污,清白不保;后又说她水性杨花,贪图富贵与萧家大公子勾搭成奸;传到最后变成她已珠胎暗结,欲用此来威胁萧大奶奶让位,萧大奶奶气愤不过,才找人惩治于她。
人言可畏,他们最怕流言会让石恒宇心生芥蒂,如今眼见二人情深意笃,遂也就放心了,等将来成了亲,流言自会消散。
与此同时,县衙内萧齐正托凌墨风将一个木匣转交给柳清妍,里面是他让刘大夫特制的祛疤膏。
凌墨风手指轻叩木匣,目色深深望着萧齐道:“为何不亲自送去呢?”
萧齐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上浮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轻摇头道:“今次她所受的苦难皆是因我而起,我哪里还有颜面再去见她,恐怕她也未必会愿意见我。”
“柳姑娘岂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你何必耿耿于怀。”凌墨风劝了一句。
萧齐明若琉璃样的眸子覆上一层难言的痛苦之色,决然道:“不了。我此番回去也不知能否压得住局势,还是不要再去打扰她的好。”
凌墨风一拍他的肩头,豪爽地道:“我还是那句,若有需要援手之处,尽管开声。”
“说穿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不了我交出家族的掌舵之权便是。”萧齐淡淡一笑。
凌墨风惊讶地道:“你隐忍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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