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红颜-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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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岚落于下风，权衡一二服软道，虽说是我收到的邀请，绿岚希望夏至姑娘一同前往，可以吗？

　　　　可以啊！什么时候去我好换身衣服，胭脂姑娘的新戏是万万不能错过的，作为朋友去捧场也好呀。夏至瞬间变脸，欣然同意前往。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只要对方不是咄咄逼人欺人太甚的话，面子还是要给的。

　　　　晚些时候，绿岚特意换上了一身新衣服，鹅黄色的宽摆儒裙，走起路来裙摆飞扬很是好看。本就精致的五官在胭脂水粉的衬托下更为吸人眼球，青丝绾起时下最热门的发髻，额前特意挑下两缕碎发，平添一丝风情。这要是平常，若是侍女敢打扮的这么出挑，肯定免不了一场责罚。不过念在今天特殊，夏至不跟她计较许多，准备齐全之后差使陈家的马车出门，赶赴洛梨的邀约。

　　　　庆余班的台柱子胭脂今天要上台表演新戏，这消息以巨大海报的方式贴于戏班主楼门口。大家都很给胭脂面子，同时也很期待新戏，纷纷前往捧场应援。戏楼前面被车马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夏至和绿岚在离着远一些的地方就得下了马车，在戏楼招待的引导下往门口而来。

　　　　想要看戏的忠实听众实在太多，想全部放进戏院是不现实的，因此门口安排了几波人进行检票工作，凭票入场。当然也有大客户直接刷脸就能进的，这待遇也不知是砸了多少真金白银才巩固起来的。

　　　　夏至和绿岚一没戏票二不能刷脸，毫不意外的被挡在了戏楼门外。绿岚精心打扮怎么能容忍只在戏楼门口一游，于是举着信笺扯着嗓子大喊道，我有胭脂姑娘的邀请信笺！

第215章　乌龙信笺（）　
戏院招待耳朵尖，这么喧闹的场景下还是注意到了绿岚的大喊，走过来打量了她一番，半信半疑的问道，胭脂姑娘的邀请信笺？

　　　　绿岚整理了一番仪容，恢复斯文气质的模样，没错，胭脂姑娘亲笔写下的信笺。语气着重加强了胭脂二字，听的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绿岚很是享受这种令人瞩目的感觉，把信笺甩出，交给戏院招待。

　　　　招待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打开信笺看了看，署名是洛梨二字不错，可是并没有胭脂姑娘的盖章，他又辨别不出笔迹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定夺。

　　　　旁边人见状都小声的议论开来，有说好手段的，有说别是造假的吧，反正就是羡慕嫉妒恨皆有。绿岚急了，催促招待道，这真是胭脂姑娘写的，我不会骗你的！

　　　　这话说的苍白无力，大家素未谋面互不相识的，谁知道你骗没骗呢。招待不想揽这个责任，万一坑蒙拐骗放进去了，对其他戏迷也不公平，一时犹豫不决。

　　　　要不，小哥你请示一下戏班能说得上话的人？夏至在旁接话一句，这么耗着好戏就要开场了，而且这边人挤人的，呆着也不是特别舒服。

　　　　行吧，那你们等着，我进去请示一下。招待跟旁边的同事说了句什么，转身往戏楼里跑去。

　　　　绿岚用手帕扇着风，一边冲着身后的路人翻了个白眼，挤什么挤，再挤也进不到里面去的，后退！

　　　　这气势这装扮，光看着肯定不晓得绿岚只是个身份低贱的侍女，倒像是个家教不严的小姐，粗鲁又强势。夏至放轻松，以平常心态来等待。

　　　　招待动作还算利落，很快就拿着信笺跑了过来。

　　　　绿岚没等他开口先往前踏出一步，站在了阶梯之上，抱怨的语气道，你可来了，拖拖拉拉的没点效率，赶紧领我们去包厢吧！

　　　　谁知招待小哥径直站到绿岚跟前，伸手拦住，不让她继续往戏楼里走。

　　　　你这是在干嘛！绿岚被迫退后一步，冲着招待怒道。我们可是胭脂姑娘邀请来的客人，信笺不是在你手上了吗？还有什么疑问？

　　　　招待小哥弯腰，双手持信笺递还给绿岚，说道，我刚才问过了，这信笺的确出自胭脂姑娘之手。胭脂姑娘让我转告你说，抱歉，包厢满了，还请姑娘们海涵。改日必将重新邀请姑娘们来听戏。

　　　　啊？这是什么意思？绿岚听到一半的时候还是得意洋洋的样子，结果后面直转直下，竟是要请她回去的意思了？

　　　　招待小哥右手往戏楼外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回，欢迎改日再来庆余班。

　　　　你，这是谁说的话，肯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胭脂姑娘明明说好了准备了包厢了的，是不是你们从中作梗！绿岚过分激动的语气，就像是准备了一书包的零食准备春游的小学童，结果被临时通知取消了一般悲伤。

　　　　戏楼招待们本来就够忙碌的，可由不得撒泼的人来添乱，交换眼神之后准备上前来用武力解决，强行把绿岚带离现场。

　　　　夏至感觉上前拉住绿岚劝说道，你别闹了，这要是被架出去岂不是更难堪了。我们先走吧。

　　　　绿岚这才注意到了时刻准备动手的戏楼招待们，抽抽噎噎的顺从着夏至打道回府。夏至松了一口气，要是真闹开了，她可不敢保证绿岚的安全了。

　　　　才回身，听到有人在近处喊了一声，夏至姑娘？

　　　　夏至和绿岚回头，看见是个打扮华贵的公子哥，这不是在赏樱聚会上吹箫伴奏的梁旭嘛。

　　　　果真是你们。真巧啊，竟然在这里碰面了。梁旭笑着寒暄一句。

　　　　梁公子绿岚委屈巴巴的语气。

　　　　梁公子来听戏的？夏至歪头问道。

　　　　对的，胭脂姑娘的新戏要上，肯定要来捧场的。梁旭是个聪明人，脑瓜子一转就了解了夏至和绿岚现在窘迫的状况，于是邀请道，既然有缘碰到，不如一起进去听戏如何？我定了个包厢，位置足够的。

　　　　那先谢过梁公子了。夏至作揖行礼谢了一番，和绿岚一起跟在梁旭身边一同进入庆余班的戏楼里去。

　　　　绿岚孩子气的冲着刚才阻挠的招待小哥甩了个白眼，大步走过。

　　　　此刻戏台还未揭幕，宾客们入场坐定，一应的茶水小吃摆上台来，等着好戏的开演。梁旭订下的包厢在戏楼三楼，不过是稍偏的位置，只能斜看戏台。

　　　　梁公子你是不是订票晚了，二楼中间的位置才是最好的呢，那儿看的清楚，听的也清楚，最能完美的展现出胭脂姑娘的戏台功底了。绿岚同座，许是有吹箫起舞这一层关系在，说话也随意的多。

　　　　这话说的唐突，夏至想阻止都来不及。平时绿岚说话举止还算得体，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膨胀无礼起来。

　　　　梁旭听着这话有些讪讪的样子，倒不是订票的时间晚了，只是竞价不过其他客人。

　　　　哦，是这样。绿岚自讨没趣，只好端起茶杯猛喝水来缓解尴尬了。

　　　　夏至注意到梁旭随身带着个精致的木匣，不过手掌大小，用丝绸小心的包裹住。刚才全程亲自携带，时不时掀开确认一下，想来是十分珍视的。木匣放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夏至好奇问道，梁公子真是有心了，还特意给胭脂姑娘带的礼物？

　　　　梁旭被说中心思，羞赧的笑了，而后说道，对了，夏至姑娘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会不会合胭脂姑娘的心意呢？

　　　　夏至对于梁旭的信任有些意外，虽说见过两次，都都是同桌共饮罢了，并没有太深的交流，怎的又是邀请同包厢听戏，又是帮忙鉴定礼物是否合心意？梁旭口中的胭脂是指的洛梨没错，可是她跟洛梨根本就不对盘啊

　　　　我也只是胭脂姑娘的路人戏迷而已，对于她的个人喜好夏至委婉的推脱。

　　　　是这样吗？我听苏茉提起你像是很信任欣赏的样子，还以为你跟洛梨也很熟悉呢，大概是我误会了吧梁旭正伸手要拿木匣呢，动作都停滞了在半途了。

第216章　特制胭脂（）　
原来是苏茉的评价抬高了她的分数啊，夏至了然说道，虽然拿捏不准洛梨姑娘的心意，但是站在年龄相近的立场上，能给出一定的参考意见。

　　　　梁旭听夏至这么说，大方的把木匣拿到桌面上，小心的掀开。原来是个精致的梨木盒子，装着一洼浅浅粉橘色的胭脂，煞是好看，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梨花香气。

　　　　这是我打算送个她的胭脂，夏至姑娘觉得如何？

　　　　年轻小姑娘哪有不喜欢脂粉的，而且这又是梁公子用心之作，这份礼物更显难得了。夏至评价道，洛梨虚荣拜金不错，但同时也享受别人对她的喜爱感情，应该会欣然接受的。

　　　　真的吗？梁旭提着的小心脏稍微安心了一些，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制作的胭脂，如果她能喜欢的话是最好的了。

　　　　嗯，放心吧，如果是胭脂姑娘的话肯定会喜欢的。夏至重复道，只是这个胭脂指的是谁就有待定论了。

　　　　一阵叫好声中，胭脂的新戏开幕。身段唱腔依然上乘，胭脂当之无愧是戏台上的焦点，每一段唱词都掀起新一轮的高潮，整个西院都沉浸在激动兴奋的喜悦之中，夏至也不例外，由衷感叹今天算是没白来，能看到新戏出演真是太好了。

　　　　戏台落幕，戏迷们恋恋不舍的开始散去。梁旭没有动身的意向，仍旧坐在位置上，似乎有些紧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整个人感觉不是很在状态。

　　　　夏至本想离开的，看见这状况起了玩心，笑问道，梁公子好生紧张，这礼物是打算送还是不送了？

　　　　梁旭不好意思的低头笑道，让夏至姑娘你见笑了，以前也有送过她礼物的，只是这次因为是亲手制作的胭脂，心里反倒没底了。

　　　　咦，梁公子家不是香粉世家吗？出自正统传承必定不是一般之物。要不然，我也一起跟过去，给你加油打气一番。顺道祝贺一下苏茉的演出成功。夏至说道。

　　　　两人一拍即合，来到戏院的后台。这里早就摆上了不少漂亮的花篮，多是一些忠实的戏迷们自发送上的贺礼。娇艳欲滴的鲜花散发出甜甜的花香，整个后台如同设置在花海中一般，别有一番乐趣。

　　　　洛梨已经卸下了戏台妆容，送走一波前来祝贺的宾客，转头看见夏至和梁旭一同进来不免有些意外，楞了一下之后上前笑说，梁公子和夏至姑娘，真是个奇怪的搭配呀，你们怎么凑到一块儿了？

　　　　梁旭主动把始末解释了一番，洛梨才恍然大悟的样子，带着歉意看向夏至和绿岚的方向，说到这个，本来是想请绿岚和夏至姑娘来听戏的，结果因为票房太火爆了，包厢誊不出来。是洛梨我考虑不周，在此说声抱歉啦。

　　　　绿岚多少还因为这事心情郁闷着，一时还换不上笑脸来，只是闷哼了一声表示理解。

　　　　洛梨坐回梳妆台前，重新整理妆容，等下有王莽公子的邀约，所以得准备了，两位不介意吧？询问的时候已经开始画眉涂粉了。

　　　　夏至看梁旭迟迟没有动作，不动声色的推了一把。梁旭往前一步，把梨木木匣轻轻的放到洛梨的梳妆台上。洛梨抬头看着他，笑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特意研制出来的胭脂，你试试看合不合心意，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改进的。梁旭流露出纯情少年的一部分出来。

　　　　洛梨把盒盖打开看了看，冲着梁旭甜甜笑道，好香啊，梁公子有心了。

　　　　正好此时苏茉也卸妆过来，兴许是因为在庆余班里，她难得的没戴面纱，只用手帕遮掩着脸上的胎记。半只脚踏进后台了才意识到梁旭和夏至都在场，下意识的就想往外躲。

　　　　洛梨出声喊道，苏茉你来的正好，过来看看。这是梁公子特意送过来的胭脂。

　　　　被叫住名字，苏茉更没有走的理由了，迟疑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

　　　　洛梨将胭脂盒献宝般的递到苏茉眼前，梁公子说是特别研制出来的，只此一盒呢，你要不要试试？

　　　　梁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时兴起，想着胭脂姑娘的形象给做出来的。

　　　　苏茉仍旧一手抓着手帕挡着脸，一边说道，既是为胭脂量身定做的，洛梨你就用着吧。

　　　　哦？我倒是喜欢这梨木木匣还有这胭脂的梨花香气，既如此，那我就一人独享了。洛梨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

　　　　原是平常的对话，旁观的夏至却从其中听出了些许的火药味来。夏至算是知情人，洛梨的挑衅她看的出来，尽管翻不起大风大浪，只是纯粹的恶心人。看他故意的样子，大概也看出来苏茉对于梁旭有一分特别的好感在，所以找着机会就膈应一下。想不通的是，两人均受益于胭脂，按理来说应该和平共处互助双赢才对，怎么处处矛盾不断看不顺眼的样子呢？

　　　　洛梨装扮好后匆匆赶赴约会，梁旭也就此告辞。夏至不急着走，就坐在一旁陪着苏茉聊天说话，今天的戏唱的真好，梁公子夸的都没停过呢。而且你看到场下的热烈气氛了吧，简直都要沸腾了，这新戏算是赢了个开门红呀。

　　　　多谢夸奖。虽说不是第一天上台唱戏了，还是紧张到不行，总算没出什么大差错。苏茉回想了下刚才的戏台，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或许对她而言，上台唱戏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比重吧。

　　　　说起来，你是几岁就正式上台唱戏了呀？夏至好奇问道，苏茉虽说年纪轻轻但已经是名角儿，台风功底也老练的很。

　　　　苏茉歪着头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十四岁的时候吧，那时候阴差阳错的就被叫上台去，我还记得唱的是牡丹亭。那是我第一次在戏台上看到场下的风景，大家都聚焦在小小的戏台上，聚精会神的听我们的戏文。后来很多时候，我都有梦到那时候的场景，如果一直能这么纯粹的唱戏下去就好了。

第217章　回忆1（）　
胎记，如果是上辈子残留的印记，苏茉想，自己上辈子肯定经常被揍。直接打脸的那种。

　　　　呱呱坠地的苏茉，自带妆容，左脸一圈葡萄酒红色的胎记。就像是一拳痛击之后的印记。

　　　　苏茉家以种茶为生。父母是老实的茶农，辛勤劳作维持卑微的温饱生活。

　　　　苏茉的降生，给这个贫苦的小家庭带来了不少的欢乐。孩子之于父母，都是天使般的存在。

　　　　其他人则不然，更何况苏茉那异于常人的红色胎记。不同于成人的虚伪和委婉，小孩的语言往往更加直接，也更加伤人。

　　　　好奇的围观，诧异的眼神，交头接耳的嗤笑，甚至于直白的出言嘲讽，苏茉愤怒过，咆哮过，哭泣过，最后还是归于低头沉默。

　　　　少言寡语的苏茉，更愿意奔跑在无人的茶园，高声哼着自创的小调，自娱自乐。

　　　　生活总少不了的就是转折。苏茉七岁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噩耗彻底颠覆了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

　　　　苏茉的父亲因为意外摔伤脊椎，瘫痪在床。苏母四处寻医，游医承诺妙手回春，却是需要一位名贵的中药作为药引。苏母砸锅卖铁，东拼西凑，还是凑不够。贫贱夫妻百事哀，大抵如此。

　　　　邻居家的大婶穿针引线，将苏茉卖身于游演至县上的庆余班。

　　　　父母就是苏茉的天地。苏茉没有哭闹，端端正正的三拜父母，跟着大婶走了。只为换取那十几两的救命钱。有怨却无悔。

　　　　俯仰东西阅数州，老于歧路岂优伶。

　　　　曲艺这一行，对于有天赋的孩子，老人们都喜欢说这么一句，祖师爷赏饭。

　　　　胎记明显打破了苏茉的饭碗。

　　　　苏茉只是打杂的下手，帮忙洗衣做饭，整理行装。对于班里的苗子每天喊嗓练功，走穴上台，苏茉表示羡慕。那是一种肯定。

　　　　几个月的耳濡目染，苏茉也能像模像样的哼出几句唱词，就像当初在茶园里的自娱自乐。

　　　　歌者无心，听者有意。庆余班班主在某天的半夜听见苏茉的小调，循声而来，却见一个七八岁的丫头边浆洗衣物边哼曲。声音稚嫩，却也能听出惊艳之处。气息绵长，音域宽广，虽有颤音也是瑕不掩瑜。光听声音，的确算是个不错的苗子，只可惜了脸蛋上那块刺目的胎记。

　　　　没有接到商演的时候，庆余班里还是热闹非凡。排演，训练，如火如荼。

　　　　班主正亲自指导班里几个少年苗子的唱腔。学的正是昆曲寻梦。

　　　　“忽忽花间起梦情，女儿心性未分明。无眠一夜灯明灭，分煞梅香唤不醒。”昨日偶尔春游，何人见梦。

　　　　就这么几句。只是旦角们来回的唱，都还是出不了韵味。

　　　　班主不耐，也只是让继续苦练着。忽然瞥见之前的胎记丫头，端着茶水从边廊走过，便命人招呼过来。

　　　　苏茉诚惶诚恐，垂首低眉而立，等着班主发话。

　　　　班主呷了口茶，半晌才道，“我唱一句，你跟学一句。”清了清嗓子，班主唱道，“几曲屏山展，残眉黛深浅。为甚衾儿里不住的柔肠转？这憔悴非关爱月眠迟倦，可为惜花，朝起庭院？”

　　　　苏茉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的跟唱。学不全，声音也怯懦。

　　　　班里的成员虽说都在练着自己的活计，眼神还是不住的往这边瞄。苏茉更不好意思抬头，只是闷着。

　　　　班主摇摇头，还是按捺住，又唱了一遍。

　　　　苏茉盯着班主茶杯里的茶叶，再跟唱一遍。不甚满意却是比之前的一次流畅不少。

　　　　班主似乎来了兴头，一遍又一遍的唱着。苏茉渐入佳境，也放开了不少。

　　　　学唱的结果就是，班主微笑的点点头，宣布，“明天开始，你也跟着一块学戏吧。“

　　　　苏茉这才抬起头，眼睛里一亮。

　　　　学戏并没有眼见的这么容易。

　　　　所谓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酷暑严寒，每天练着翻身下腰走圆场，兵器对打翻筋斗，练声吊嗓唱念腔，各种的没完没了。

　　　　苏茉本就孤寡，虽都是同批学徒，也不甚亲近，只是看着闲余时间师兄妹们的打闹嬉戏各种艳羡。

　　　　师姐中以洛梨最为出众。面容姣好，身段风流，唱腔俏丽，自小就是班里的重点培养人物。也是他们小团体的维系点，如众星拱月般。

　　　　同为旦角，苏茉总觉得低人一等，永远是站在艳丽小姐身边的不出彩的丫鬟。

　　　　春夏交替，庆余班走过了不少的城镇。行路弯曲，却是一路远离了苏茉的故乡，北上而去。

　　　　苏茉十四岁的时候，庆余班在安阳城的庙会上垫场演出。

　　　　苏茉正帮忙着洛梨描眉画鬓。此时的洛梨偶尔上台串几场小旦。苏茉则还停留在各种龙套角色上。同人不同命，从来就是如此。

　　　　看着台上的洛梨，盛装出演，赢得台下阵阵叫好，苏茉无不艳羡。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在舞台上主演一回。

　　　　后台突然一阵混乱，原是下场戏曲的旦角不小心扭了脚，上不了台。班主慌乱，半晌，下定决心般，“苏茉，下场你上！“

　　　　苏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帮人拉着去换戏服装扮去了。

　　　　这场正是苏茉初学时候学唱的牡丹亭，杜丽娘游园一段。

　　　　浓重的化妆油彩盖住了脸上的胎记，再换上鲜艳的戏服，苏茉整个人看上去焕然一新。

　　　　班主上前来叮嘱，“苏茉你只管给我好好的演，好好的唱。

　　　　苏茉点头。

　　　　就当这是老天爷给她的一个美好的梦境吧！

　　　　拍板响起，苏茉与下台的洛梨擦肩而过，只来得及看见她诧异的眼神。

　　　　苏茉款款上台，伴着笛鼓声袅袅开唱。

　　　　杜丽娘：绕地游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春香：绕地游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杜丽娘：步步娇袅晴丝吹来——

　　　　春香、杜丽娘：步步娇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

　　　　杜丽娘：步步娇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春香：醉扶归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瑱。

　　　　杜丽娘：醉扶归可知我这一生儿爱好是天然？

　　　　春香、杜丽娘：醉扶归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春香、杜丽娘：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皂罗袍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声声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听众里，有凑热闹的百姓，也有不少戏迷，显然这一唱段表演的行云流水，深得人心，引得场下阵阵叫好，退场后更是掌声不断。

　　　　苏茉心满意足的下台。舞台上的灯光，听众的目光，都聚焦在一身，那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班主也没说什么，只是认同的点点头。不过这已经是不错的评价了。

第218章　回忆2（）　
苏茉卸下行头，正坐镜前准备卸妆，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随同班主一块过来，送来一张火红的请柬，你就是杜丽娘的扮演者？这是我家老爷让送来的请柬，在府上设了庆功宴，有请姑娘进府一叙。

　　　　苏茉作揖接过。管家继续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也好回话。

　　　　苏茉看了一眼班主，眉头似有担忧之色，一低眉，大概也料想到几分班主的难处，只盯着镜前的化妆之物，咬着的下唇最终松开，悠悠吐出两个字，胭脂。

　　　　原来是胭脂姑娘，那就恭候大驾了。管家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