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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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大仙正跟一个死尸掐在一起，我看见张锦和锁柱都倒在了车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皮大仙没请大仙儿的情况下，我估计他只能算是力气大，但绝对不是死尸的对手，要不然也不能让死尸给打出来。

　　　　果然死尸渐渐占了上风。

　　　　我只好唤出长刀，窜进车内。那死尸正掐的起劲儿，冷不防被我一刀戳住，挑出来甩进火海。

　　　　“咳咳，咳咳！”皮大仙缓了口气，盯着我看了一眼。随即去拍锁柱，没一会儿锁柱醒来，却叫不醒昏迷的张锦。

　　　　“皮大仙，快请大仙出马！”我嚷道。

　　　　“不请，我就用这身力气跟这些死尸拼了。”皮大仙非常坚定。

　　　　真是个犟驴！

　　　　我想不通这皮大仙为啥不请大仙儿出马，要是有大仙儿在，六丁六甲一处，还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儿。

　　　　想不通也没时间想，又一批死尸或爬行或跳跃地穿过火海，我又投入了新一轮的肉搏。

　　　　从土城子出来前，我就已经没有了完整的衣服，好在锁柱有一件大白半袖，我就借来穿穿。可是这件也在刚才的肉搏中沾满了血汗和烟灰。

　　　　“来吧！控尸人，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我横起长刀，砍瓜切菜一般冲入死尸群中。

　　　　“燕先生，我来帮你！”锁柱大概是麻木了，心里那点儿斗志也点燃了，从车里掏出一根钢管冲了出来。

　　　　“别找死，滚回去。”我赶紧骂住他。

　　　　“先生，我”没等锁柱说完，一个死尸掐住了锁柱的脖子。

　　　　我擦，我再过去救人是来不及了。

　　　　“皮大仙，你他娘的想见死不救啊！”我歇斯底里，“快点儿请大仙儿！”

　　　　疯狂的尸群嘶吼声把我的话淹没。

　　　　我只能瞥见被死尸提得高高的锁柱，两条腿仍在挣扎，我知道他正承受本不该遭受的痛苦，因为他是无辜的。

　　　　“张三皮，快啊！”

　　　　我一边拼命喊着皮大仙，一边挥霍全身的力量急着砍出血路去就锁柱。

　　　　“烦死了！”一声暴喝从面包车里传出，接着一道黄表纸飞出，瞬间变成黄巾力士，一把捏开握住锁柱脖子的手腕，锁柱从手里掉了下来，这时又一个黄金力士出现，扶住了锁柱。

　　　　随着皮大仙一脚迈出车门，我知道，那个可怕的“皮大仙”又回来了。

　　　　大仙儿冲我这边点了下头，一挥袖袍，飞出数百张黄表纸，就地一滚，全都是黄巾力士。只见这数百个黄巾力士有的围住火海，有的跳到外面，抓起死尸就是一劈，如同掰苹果一样，干净利落。

　　　　大约十分钟之后，一圈火海熄灭，因为已经烧尽了充当燃料的死尸。

　　　　我已经杀的脱力，那“皮大仙”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收回数百黄巾力士，大仙儿再次嘱咐我多照顾他的弟子，我这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我发现这小子也不是不可救药。

　　　　大仙儿见我这次答应的爽快，也是欣慰一笑，接着伸了个懒腰，又闪人了。

　　　　我看见皮大仙先是嗅了嗅空气，然后自顾自地点头。

　　　　怪人！

　　　　“啊！”锁柱这时候也醒来，接着一阵急促地咳嗽，既然醒了就没啥大碍了。几分钟之后，张锦也转醒，只是脸色苍白的吓人。

　　　　车被砸毁了没发开，我为了不影响交通，跟皮大仙和锁柱一块把废车推到了路边，然后继续上路。

第32章　背后有双手（）　
第三十二章背后有双手

　　　　或许是为了制造这场袭击，控尸人截住了公路的进出，所以很长一段路都没有车辆经过。

　　　　后来走了不知道多远，终于看见有车经过，可这些疾驰而过的汽车要么根本不停，要么看一眼我的狼狈样，马上开走。

　　　　就这样，我们在公路上足足走了两个小时。

　　　　时间快到中午了，大家肚子都有点儿饿。锁柱就主动提出进山里给大家伙找点儿野味吃，吊儿郎当的皮大仙也嚷嚷着跟过去，我猜他是为了先填饱肚子。

　　　　留下我和张锦坐在公路一旁的树下休息，我哆嗦着手点了根烟嘬着。这批尸潮比我在土城子北面山坡遇到的还难对付。算上这次，一次比一次狠厉，似乎那个背后的对手也在一直校改我的能力。抬头吐出烟雾，树上一只喜鹊在树上吵闹。

　　　　“燕先生，你没事吧？”张锦在后面小声问我。

　　　　“还行，就是肩膀酸疼，没力气了。”我所说的当然是左肩，右臂是不会有痛觉的。

　　　　张锦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也没话可说，拿着烟屁股在地上画圈。

　　　　树上的喜鹊嘎嘎几声不敢再叫，就连地上的蚂蚁也开始避开我。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就连天色都好像暗了些。

　　　　突然，一股阴气从背后袭来，我顿时觉得脖颈儿一凉，紧接着一双长满红毛的大手死死地勒住我的咽喉。

　　　　呜！

　　　　呼吸顿时一窒，鼻腔犹如火烧，大脑瞬间空白，我只感觉脸上脖子上的青筋都要涨开，火热憋闷的难受。

　　　　我的四肢无力地挣扎、乱抓，却撬不开那双长毛大手。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狂笑声，好像有点儿耳熟。我又好像看见了爷爷，爷爷在跟我招手，他仿佛离我很近，很近，近的愈发模糊

　　　　突然，我的右臂自己动了。

　　　　它一下子化成长刀，猛地削掉了长毛大手的三根指头。

　　　　大手微松，空气呼啦啦冲进肺里，又把我拉回了现实，爷爷不见了。这时候不容我多想，我再度挥起长刀，想要切断所有的手指。

　　　　这时又一股寒气逼近，我急匆匆避让，瞥见一把锋利的匕首擦着我的左臂刺出，我便一刀把匕首磕到地上，回头看见了还做着刺杀动作的张锦。

　　　　是你？为啥要杀我？

　　　　张锦没说话，讥讽一笑，我却在她的眼眸中捕捉到了那丝熟悉的阴芒，尼玛，她在控尸？

　　　　仿佛接到了指令，掐住我脖子的大手找到最合适的位置又死死地往中间挤压。

　　　　嗯？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这次我趁意识还在，忙将长刀化成地狱火莲，火焰瞬间围上了脖子，甫一接触，就烧烂了那双大手。我趁机吸口气赶紧收回火焰，抖落掉烧得半焦黏在一起的两只大手，然后一脚踩稀碎。

　　　　张锦本想去捡匕首再来杀我，这时候见我已经干掉了大手，吓得连匕首也不要了，撒腿就跑。

　　　　“控尸人，哪儿跑！”

　　　　这一刻，我就跟盯住了兔子的飞鹰一样，紧追不放。

　　　　张锦不敢跑直线，就往公路旁的山林里钻，但仍然甩不掉我，我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我就窜到了张锦身后，一把揪住了她的长头发，张锦被我拽得上身突然一顿，脚下还往前跑，这让她一下子就仰面摔到地上。

　　　　我赶紧一步迈出，右臂长刀抵住了张锦的脖子。

　　　　“猜来猜去控尸人他娘的竟是你！”我怒视张锦，虽说我有些猜测，但顶多觉得张锦似乎不简单，谁想她就是五次三番要杀我的控尸人。这时候看见仇人，不说分为眼红也差不多了。

　　　　“我问你，你我有仇？”我刀尖一别张锦的脖颈儿。

　　　　“没有。”张锦回答的干脆。

　　　　几次问答，我的疑惑解开了不少。

　　　　张锦说客车上的司机是在她恩威并施下安排的棋子，途中先安排一些残肢造成客车上乘客的恐慌，利用人们急于逃命无暇顾及路线时，迅速把客车开到埋伏死尸之地。为了隐瞒此事，张锦又控制几个死尸早早掐断山路两头的交通，算是完成了瓮中捉鳖，这手法跟今天的一致。

　　　　我擦，你才王八羔子呢！

　　　　我骂了张锦一句，让她接着说。

　　　　张锦交代，车上的那只长毛大手，一直都在她的手提包里，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放了出来，然后大声呼救，装作害怕等我来救，这么做既能撇开嫌疑又能借机接近我。

　　　　我问她，如果我见死不救呢？她说不可能。事实上，她说对了。从这一点看，她要杀我的态度还算认真。

　　　　后来我上当真救下她，她就顺理成章地跟我一同逃命，伺机找机会出手杀我，若是杀不掉还可以时刻洞悉我的行踪，方便她再做计划。

　　　　我又问她山里的老尸咋回事？

　　　　她说那个是预防山下的残肢失败的后招。从我和锁柱逃到大青山时她就开始部署第二次刺杀，她故意滑到，拉扯肖大奎滚到死尸隐藏的地方，引我上钩。她假借昏倒，实则是为了避开细心人看出她的眼神怪异。控制死尸的数量越多或者越厉害，她眼神中流露出的阴芒就越明显，所以她必须闭上眼睛以防被看出破绽。

　　　　这也解释了为啥每次我们碰到大个的完整死尸或者尸潮时，张锦总会惊恐得昏过去。原来她是在暗中操控死尸，又怕被我们看见，故意装晕。

　　　　“还有一件事我没想明白，你跟土城子里那个小鬼啥关系？”我想知道张锦要杀我是否跟我要除掉小鬼有关，我要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就勾结在一起的。

　　　　“呵呵，利用一下而已。我到了土城子就找到小鬼，说你就是村里找来对付它的人，而我可以暗中帮助它，小鬼要除掉的是你，我要杀的也是你，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自然就为我所用了。”

　　　　我知道了，那夜翻入李香秀家院子的黑影就是张锦。既然是这样，那肖大奎又是怎么死的？

　　　　听见我问肖大奎，张锦冷哼一声，说这肥猪白白占了便宜，还不依不饶地死缠烂打。

　　　　“那你就杀人？”

　　　　“哈哈哈，”张锦大笑，“我从李寡妇家出来，绕了两圈竟被肖大奎看见，他看我行踪鬼祟便要挟我，我就干脆骗他到一处菜园子里，让死尸活活吓死了他。”

　　　　“你故意不让死尸吃他，就是想要造成李寡妇伤人的假象？”

　　　　“反正都死了十个，不管再死上几个，人们都会把账算她头上，难道不是吗？况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你起疑心。”

　　　　“可惜，那一晚我就在外面，你的一番作为反而让我更加确信，这土城子村另有蹊跷。”

　　　　“哼！”张锦冷哼一声，闭眼等死。

　　　　呼！我长刀往后一磕，挡住了偷袭之物，看清楚时，竟是一只死蛇从张锦的包里爬出来攻击我。

　　　　就是到了现在，这恶毒的女人也没想过要等死，而是假借闭眼，暗中悄悄控制死蛇咬我。

　　　　一击偷袭不成，死蛇就没了多少威胁，两刀被我砍成三段。

　　　　那张锦没跑出几步，就被我几步追上，将她制住。我还有问题要问，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究竟是谁，要杀我？

　　　　“想知道吗？”再次被抓的张锦显得有些疯狂。

　　　　我点头。

　　　　“那我告诉你，他就是”声音戛然而止。

　　　　我看见张锦似笑非笑的嘴角留出鲜血，然后一只全身腐烂的蜈蚣钻了出来。

　　　　看见着蜈蚣，我竟然产生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好像那天跟踪我的人。

　　　　这蜈蚣也像被人控制了一样。那个控制它的人，或许才是真正要杀我的人。这个人到底是谁？和跟踪我的人是不是同一人？

　　　　蜈蚣看了我一眼，就要钻进山林遁走，我自然不会放了它，劈刀砍去，这蜈蚣狡猾，左右乱窜，没一会儿就要钻进草丛，我召出地狱火莲，提前烧掉了那一丛草，蜈蚣无处可藏，被我一火拳烤熟，留下一滩焦黑。

　　　　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把你揪出来，然后踩扁！我朝山里的方向比划中指，也不管那人看不看得见。

　　　　等我再回到张锦的尸体前，看见她的尸体已经腐烂，我猜八成是刚才的蜈蚣有毒。看看没法收敛了，我一火拳打出去，就地烧炼了尸体。

　　　　大火燃尽，锁柱和皮大仙才回来。

　　　　“燕先生，吃水果。张小姐呢？”锁柱把果子递给我吃，自己也拿出一个咬一口。

　　　　“死了。”我吭哧一口咬掉半拉野果。

　　　　“啥？”锁柱吓一跳，怀里的果子都砸到了地上，他赶紧四处瞅，生怕突然冒出啥吃人的东西。

　　　　看了一眼锁柱，我骂他别那么没出息。

　　　　“张锦就是控尸的人，”我说，“她已经全部交代了。喏，我的胳膊就是她用匕首划得。”

　　　　我晃了晃匕首被锁柱他们看，锁柱听我说完已经吓傻了。

　　　　这时皮大仙凑过来，嘿嘿笑：“运气不错啊，我还以为你得多吃点儿苦头呢！”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吃起来，表情很有些失望的意思。

　　　　擦，这小子早就看出猫腻了。敢情他不是贪嘴，而是等着看我笑话。行，看回了朝阳沟我咋收拾你。

第33章　小男孩与病狗（）　
第三十三章小男孩与病狗

　　　　回到朝阳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还要感谢一个往县城拉东西的三轮电驴子好心拉了我们一段路。

　　　　锁柱跟我和皮大仙先到了冥店取了一个骨灰盒，准备第二天一早坐客车回去。王大有知道村里面包车毁了，倒是没有训锁柱，人没事儿就行，他们村再不敢死人了。

　　　　送走锁柱，我扔给皮大仙一把拖布。

　　　　干活，我告诉皮大仙把楼上楼下先拖两遍，拖干净有饭吃。不干净，嘿嘿。

　　　　我也不管皮大仙乐不乐意，反正大仙儿已经答应我了，你一个弟子还能闹啥妖？

　　　　从二楼的棺材里掏出两件干净的衣裤，依旧是大白半袖。

　　　　“皮大仙，收拾干净了就把柜台抹一抹。老板我去洗个澡。”

　　　　走出门时我听见皮大仙问候我老妹，他不知道吗，我和他一样也是个孤儿。

　　　　洗完澡我买了两份套餐。

　　　　等我回去，看见店里跟出去时一个脏样，显然皮大仙是消极怠工了。

　　　　我喊皮大仙，你给我出来。

　　　　皮大仙出来了，跟着出来的还有老猫。

　　　　老猫一见我回来，骂咧咧一顿损。骂我是不是傻了，打电话也不接。

　　　　我没接话茬，先把套餐放在柜子上，又把王大有交给我的受理费和最近一段时间卖出的钱，都推给了老猫。

　　　　“擦，你干啥啊？”老猫不接。

　　　　“没啥，挣了点儿钱，这些先还你，剩下的我尽快凑齐给你。”

　　　　“你他娘的有病了，我来又不是管你要钱的，”老猫问我，“你到底中啥邪了？”

　　　　“我中个屁邪！拿了钱，滚一边去。”我骂道。

　　　　“擦，你绝对有事儿，啥难处，哥们帮你！”老猫皱眉。

　　　　“没你的事儿，老猫，我这儿你没事就别来了。”我开始撵人。

　　　　“你说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说几遍都一样，别他娘的再来烦我了，行吧！”我喊道。眼圈都激动的红了，谁又知道我想哭。高中三年到现在，我和老猫算是臭味相投，这种兄弟之间的情分不是说断就断的，要是好断，水浒也就没故事了。

　　　　“好，不来就不来，擦！谁稀罕！”老猫气得把钱摔到地上，一脚踢开店门走了。

　　　　“你们都不要，那我要了。”皮大仙低头捡钱。

　　　　“你也滚！”我踢了一脚货柜骂道。

　　　　“老猫说得没错，你啊，真尼玛抽风了。”皮大仙也火了。

　　　　我懒得搭理皮大仙，告诉他今天关店，然后走上二楼。

　　　　后来秦楚齐从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就是问问我回来没有。

　　　　“燕赵，你还记得那个烧死科的孟医生吗？”

　　　　“记得。”那个疯女人怎么能忘呢。

　　　　“昨天被人发现死在了郊外。”

　　　　我哦了一声。

　　　　后面就是一些惋惜的话，我不想告诉秦楚齐真相，人都死了就留点儿好的东西吧，哪怕不够真实。

　　　　我告诉秦楚齐今晚不回去了就匆匆挂了电话。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夜。

　　　　咚，咚。

　　　　有人敲门？

　　　　我没搭理，一楼还有皮大仙。

　　　　咚，咚。

　　　　这皮大仙你是睡成猪了吗？我喊皮大仙快去开门。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皮大仙才不起来，嘟囔一句又没了动静。

　　　　没辙，我只好自己下楼去开门。

　　　　等我走到门口时，哪有半个人影？

　　　　我低骂了一句开始往回走。

　　　　咚，咚。

　　　　我赶紧回头，还是没人。本来就心烦，还来个惹气的。

　　　　我两步窜到门外，右臂直接化成长刀环视四周。出来吧，我刀指一个方向低声道。

　　　　话音刚落，从那个方向的阴暗中飘出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脸上苍白，穿着一件破衣服，好像生前是个要饭的。

　　　　小男孩问我：“大哥，你能看见我？”

　　　　“废话。”我把长刀放下。

　　　　“大哥，我饿，给点儿吃的行吗？”小男孩乞讨着，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上下打量小男孩一眼，说等下吧，我烧点纸钱给你，你就在旁边接着。说完也不管小男孩，我走回冥店取出两打冥币和一个纸扎的书包。

　　　　我把冥币塞进书包，然后点燃，看着火光一点点膨胀，灰烬越来对多，一股阴风卷来，灰烬卷向小男孩，等到我这边烧完，小男孩的手里已经是一个完整的书包了。

　　　　小男孩好像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打开说包后兴奋地大叫。一个劲儿地冲我说谢谢。

　　　　我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大哥，你再行行好，给我点儿吃的？”

　　　　我眉头一拧，这小鬼也贪得无厌了吧？好不容易压下的火眼看就要窜上来。

　　　　“大哥，不是我吃，”小鬼见我脸色难看连忙解释，“是，是给我家小狗吃，它不是鬼！”提到鬼，小男孩有些悲伤。

　　　　这种情况还发个屁火，我无奈地摇头，从店里拿出自己没吃的那份套餐，跟小男孩说，走吧，看看去。

　　　　走在路上，小男孩把书包背好，兴奋地要命。

　　　　我问他以前没有书包吗？小男孩突然不跳了，把头埋得很深。

　　　　哨口大桥下，就是小男孩的家。

　　　　一个用纸壳箱搭成的一米多高的小房子里，躺着一条毛色暗黄的病狗，看见我进来，病狗猛地抬起头，我看见它拼着命地摇尾巴，我突然感觉病狗看见的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小男孩，它曾经的主人。

　　　　把饭推到病狗嘴前，又帮它接了点儿水。我就退出了这个阴暗潮湿的小屋。

　　　　平时都在桥上喝酒抽烟扯淡，谁知道桥下还住着他们。

　　　　这次我坐在桥下抽烟发呆，谁又知道桥上又是谁在喝酒吹着牛b。

　　　　过了好一会儿，我看见小男孩一个人失落地走出来。

　　　　“咋了？”

　　　　“大哥，二虎不肯吃东西。”小男孩哭了。

　　　　“我去看看。”说完我带着小男孩返回小屋。果然病狗死死咬着牙关，看也不看吃的。

　　　　是不是没食欲啊？我又往病狗的嘴前推了推，病狗突然抬起头冲我呲牙哼哼。我看了小男孩一眼，这狗是要绝食啊。

　　　　小男孩见我没辙，哇的大哭起来，我看见病狗的眼神随之一暗，我擦，莫非它能看见小男孩？

　　　　只见病狗使劲站了起来，虽然有些打颤，却是坚持住了，脑袋冲着小男孩，尾巴一个劲儿地摇晃。

　　　　小男孩一见病狗站了起来，还冲他摇尾巴，也不哭闹了。兴奋地一下子抱住病狗的脖子。

　　　　这时，我看见病狗的眼窝也留下了泪水，然后病狗的身体无声地栽下去，游魂跟小男孩紧紧地靠在一起，永远不会分离。

　　　　突然想起了老猫，我心里不是滋味，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小男孩和病狗，又一次退出来。

　　　　快进秋天了，河边更凉了。

　　　　我的心又是暖是凉呢？老猫在怪我吧

　　　　“大哥，谢谢你。”小男孩和病狗一同站在我的背后。

　　　　我抹了下眼角，回头笑：“客气啥！”

　　　　小男孩笑得很开心，病狗也开始冲我摇尾巴，我不清楚他们对死的理解有多深，但我知道他们对友谊看得很重。

　　　　小男孩把我带进小屋，让我翻开病狗趴过的地方，我找到一个精心叠好的小布袋，里面有几张压得板板正正的破旧的十元钱。

　　　　小男孩说，这钱是给我的，谢谢我帮助了他。这是他全部的积蓄，本来是想给病狗治病的，可是他昨天去乞讨，就再没能活着回来。

　　　　现在病狗也死了，他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了，还请我把病狗的尸体埋葬。

　　　　说到最后，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我猜他是怕给我的钱不够。

　　　　我笑了，这时候只有笑的力量最强大。

　　　　我告诉小男孩，这笔钱是我这辈子赚得最多的一回，真是太划算了。

　　　　小男孩一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时候，从桥洞的阴影里开出一道口子，一个写着引字的灯笼伸了出来，我知道，他们是时候上路了。

　　　　小男孩冲我摇手说再见，病狗摇尾巴呜呜叫了两声。

　　　　口子闭合，桥洞又静了下来。

　　　　我一把火烧掉了纸壳屋和病狗的尸体，脱下大白半袖兜住骨灰回冥店。

　　　　第二天早上我去买早饭，顺带着买了份报纸回来，上面写到，一个十岁小男孩勇斗歹徒被刺，医院抢救十几小时最终无力回天。

　　　　会是那个小男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