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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证年代的日常生活-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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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缝了针,我都吓死了好伐?”
“大年里别提死字,不吉利。”一旁的宁妈妈插话道,“小霜,要不你去我们那里住两天,老住医院也不是个事。”
三天前,公安从4弄2号带走了王小慧,然后一天不到,她指使人偷盗王姿家的事就传开了,当天晚上,里委组织了居民大会,会上张主任宣布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王小慧试图谋杀邻居陶小霜!
杀人!这对和平年代的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事!于是一个晚上的时间,王小慧的大名就传遍了整个洪阳街,还在往周边的街区扩散。一夕之间,她和吴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被老鼠咬过一口的王姿家和陶小霜也成了大家嘴里热议的对象。
这两天里,客堂间迎来了一波又一波打探消息的人,要不是徐阿婆拦着,李照弟和一些好事的阿婆姆妈还要到医院里来看望陶小霜,同寿里现在是这种情况,陶小霜可不想回去受罪,她准备在医院住到元宵那天再回去。所以,虽然主治医生两天前就告诉她可以出院了,她却没走人。
“对呀,霜霜,去我家住几天——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了!”宁鸥拉着陶小霜的手直摇,“去吧,去吧……”
陶小霜看了眼宁妈妈,见她也笑着点头,就答应了宁鸥。然后,陶小霜和宁鸥一起下了楼,给同寿里打了电话。告诉徐阿婆后,两人又回了病房,和宁妈妈一起收拾东西。这时,拎着一个大砂锅的孙齐圣来了——昨晚,陶小霜说想吃小绍兴的鸡粥,所以他一早起来就坐车去买了。
孙齐圣先舀了一碗,让陶小霜趁热吃,又叫宁鸥两人也吃,然后说:“医院里待着闷气,你去宁家住两天也好;你要用些什么,下午我给你带去。”
陶小霜边吃边想,说了几样穿的吃的,又说:“我还要……那个。”她把手掌放在脸颊旁,做了个睡觉的姿势。
孙齐圣一看就知道她是要那块田黄,好在晚上枕着睡,就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他见陶小霜已经吃完了一碗,就问:“再吃点?”
“再要半碗。”陶小霜把碗递给他,孙齐圣就笑着给她添了大半碗。
“多了”,陶小霜觉得自己吃不完。
孙齐圣就说:“要是真吃不完,剩下的我包了。”
陶小霜果然没吃完,剩了小半碗,孙齐圣端起碗,仰着脖子一口就喝了。
看到这时,在一旁喝粥的宁妈妈在心里点了点头,虽然从没和丈夫女儿说起过,但是她对陶小霜年纪轻轻就谈恋爱的事是有些看法的,但此时亲眼见到了孙齐圣,又观察了一会他和陶小霜相处的情形,宁妈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小霜这孩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宁鸥喝完了两碗粥,要出去上厕所,宁妈妈也觉得尿急,也跟着去了。母女俩洗手时,她问女儿:“鸥鸥,你不是说孙齐圣是个猴子似的小赤佬,怎么……”哪家猴子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还那么会体贴人。
宁鸥很想说一说孙齐圣那一堆罄竹难书的‘恶事’,但想了想,却说道:“妈,那是你没看过他打篮球的样子,一蹦三尺高,不是猴子是什么?”宁鸥对妈妈不喜欢陶小霜谈恋爱的事是有感觉的,所以就换了说法。
宁妈妈笑着一摇头,“我看你是不喜欢他和你抢小霜。”
“那是!”宁鸥插着腰道:“自从有了个他,霜霜就经常跑没影,不知道和他去哪里玩了。我能喜欢他吗?”
“你呀——”宁妈妈拉了拉女儿的胳膊,要她放下手,“小霜都是大姑娘了,你还什么都不懂,尽让我和你爸操心。你要是也能快点给我们找个毛脚女婿,哪怕是个一蹦三尺高的,那也好呀。”
“妈!”这时正好有人从女厕里出来了,听到这话就脸上带笑,宁鸥见了有些不好意思,抱着宁妈妈的胳膊撒娇道:“我不找对象,一辈子都跟你和爸爸在一起。”
“说什么傻话——我还等着抱孙子孙女的!”
“妈,我不和你说了!”宁鸥涨红着脸,大步往病房走。
……
陶小霜去宁家住了几天。到了元宵那天,孙齐圣和佰岁、采秀三个小鬼来宁家接她回同寿里。一进里弄,就有不少邻居上来来和她打招呼,陶小霜一路走一路回答,回到4弄2号,脸都笑僵了。
走到客堂间的门口,陶小霜不禁往王姿家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是出事后,她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她情不自禁的回忆起那可怕的一幕——一个黑影从黑暗的走廊里冲了出来,带着刀撞向自己……
陶小霜不觉呼吸急促起来,却突然感觉手上一暖,原来是孙齐圣握住她的手,“小霜,已经没事了……而且,你的腿法很好。”孙齐圣挤了挤眼。
陶小霜向上抬眼,做了个很俏皮的白眼,“都是踢猴子踢出来的。”
孙齐圣直看得心跳加速,因为陶小霜受了伤,两人有好几天没有亲热了。他正想凑到陶小霜耳边说话,却听到走在后面的采秀他们上来了。
采秀边上楼梯边喊道:“姐,你知道我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陶小霜就问:“听到什么?”
“吴家要搬走了,我听吴晴和朱大丽说,他们要搬到普陀去,明天就搬。”
陶小霜听得一愣,看向孙齐圣,孙齐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正开门的徐阿婆也听到了,就说:“采秀,咋呼什么,快进来。”
第二天,吴家果然搬走了,他们连元宵节都没过,连夜收拾的东西——只有离开同寿里,离开虹口,他们才能重新做人。
陶小霜也在心里松了口气。要和吴家人,尤其是吴清华天天照面,她感觉很别扭——看见他们,她就会想起王小慧,继而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所以,吴家搬走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130|煤气()
吴家火烧房梁似的搬走了,4弄2号里有两个人为此蛮失望的,两人中一个是李照弟,没了穷得响叮当的吴家和见天搞事的王小慧,李大喇叭的谈资眼见着少了一半;而另一个人则是程谷华。他年少时就少言寡语,人到中年也还不会和人交际,又没什么兴趣爱好,性格外向鲁莽的吴纪是他很少的老朋友之一。
吴纪走的那天,程谷华去送了他,回来后很罕见的在客堂间里抽起了烟——纱工出烟鬼,矿工出酒鬼,程谷华的烟瘾不小,但他很少在家里面抽烟。老婆彭苗最懂他,见他这样就拎着个空醋瓶拉着他去街上打醋。这一打就是两个小时,等夫妻俩回来时,有些担心的陶小霜和徐阿婆发现他的脸色已经由阴转晴了。
“阿婆,还是舅妈对二舅有办法。”陶小霜边说边往双手的掌心涂抹芝麻油,
“你二舅就是个怕老婆的阿拉。”徐阿婆笑呵呵的说,她手拿着刀,很利落的把大拇指粗细的圆形条坯切成一个个均匀的小块。
祖孙俩正在制作丸药。
陶小霜这次制的是乌发丸。乌发丸的制药方子是中医里的一个普世老方,赤脚郎中会用这个方子,老字号如同仁堂、雷允上也会用这个方子;至于药效,就看各家本事了。有迷雾镇的何首乌入药,陶小霜相信自家的乌发丸才是当世最佳。
在去年秋天,她就已经制过一次乌发丸了,因为马格特药屋的何首乌实在贵得离谱——小半斤就是300金基尼,所以那一次陶小霜只做了60颗乌发丸,还在里面加了一半普通的何首乌。
这乌发丸陶小霜本是为徐阿婆和孙奶奶做的,这两年里徐阿婆和孙爷孙奶天天都要吃一碗迷雾镇的葛根粉,身体越来越好的同时,他们的面相也开始倒着长了,配上他们那头大半花白的头发,走在大街上,总被陌生人好奇的问‘阿婆,你到底多大岁数?’,徐阿婆和孙奶奶为此感到颇为烦恼——孙爷爷看着太凶,没人敢问。
陶小霜就想着干脆年轻到底吧。于是,她就照着方子试制了乌发丸。
陶小霜怕乌发丸的效果太好了,外婆和孙奶奶吃了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长出一头黑发来,真要是那样,还不得上文汇报呀。所以她就让老人过5天吃一粒乌发丸。照着这个频率吃到冬天,徐阿婆和孙奶奶的头发从白多黑少变成了黑多白少,让谁来看都以为两人只有50出头。吃到这时,怕惹来怀疑,两个老人就商量着停了药。那60颗乌发丸还剩下来十几颗,陶小霜做的丸药没用蜡封,不经放,她就自个儿把那十几颗丸药吃了。
吃完,她原本就不差的头发长得越发的乌黑浓密,周围的人见了又是惊又是夸,宁鸥更是爱摸她的头——就连陶小霜住院时10天没洗的那个头,她都摸了好几下。
说来这也不怪宁鸥,连陶小霜也喜欢自己现在的发质,所以她就把乌发丸加入了自己的‘常用药谱’——说是药谱,其实现在也就3种药,一种是孙爷爷吃的祛湿丸,一种是增强体质的八宝丸,而新加入的就是乌发丸。
陶小霜把20颗乌发丸制好,用吃完的喉糖盒子装好,然后出了门,去了改名为东方医院的同仁医院。
……
王姿头上裹着根大围巾,穿得严严实实的靠在床头,笑着和陶小霜报怨道:“……我生了大半天,差点就难产了,结果就生了只红脸小猴子!别笑,你自己去婴儿房看——那张红彤彤的脸和小猴子有什么两样。”
“咳咳……”陶小霜作势咳了两声才把笑意压了下去,她坐在床头,觉得自己的背又被李妈妈喜悦又略带不满的眼神洗礼了一遍,赶紧道:“姿姐,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那样的,过两天就好了。”
“真想马上就是两天后”,王姿夸张的叹了口气,“怀孕这几个月,我可是梦到好多次了——宝宝比她爸爸还好看,抱着我直叫妈妈。我每次都能乐醒。”
王姿在前天下午一个6斤重的女儿,陶小霜听她说,这才一天大的小姑娘已经有了名字,叫李婉。刚做爸妈的王姿夫妻则更喜欢叫她的小名,宝宝。
“阿姿,吃鸡了……”王姿要喂奶,现在一天要吃6顿饭,眉目间犹带几分昔日美丽的李妈妈卡着时间端给她一大碗鸡汤。
陶小霜见状就站起来,“你吃着,我去看看小李婉。”
王姿边啃鸡腿边道:“她就在婴儿房的最左边,那个6号床。”
“知道了。”陶小霜在心里暗道,看来姿姐也就是嘴里嫌弃,她连床位都记得这么清楚,肯定是亲自跑去看过的。
陶小霜去了婴儿房,按着负责婴儿房的护士的意思,脱了棉袄外面的罩衣,穿上一件医院的白褂子,才被允许进去了。
小李婉正在酣睡,脸色有些红,额头和脸颊还有三团可爱的红印,看着是有些像小猴子,但她那小小的五官看着就十足的像爸爸李建全。
“……所以,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猴子。”陶小霜回病房后一本正经的和王姿这样说道。
“真的!”王姿立刻就笑开了花,“才一个晚上就长开了!”她说着就要下床,“我要去看一眼……”
“我的祖宗,你在做月子了!”李妈妈立刻就按住她,“你就让我省省心好伐?”
陶小霜也在一旁道:“姿姐,外面的走道风大,你等风停了再去吧。”
王姿吐了吐舌头,又靠回床头,笑嘻嘻的道:“妈,小霜,我不下床就是了。”
“……”李妈妈在心里叹了口气,坐回床尾的位子继续织毛衣。
她对这个高干家庭出身的儿媳妇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二儿子健全和她结婚后,小两口从不找家里要一分钱,更不要家里腾房子,儿子在工作上也顺风顺水,加工资、评级什么的从没走过弯道;恨的是这哪是娶儿媳妇,简直是供菩萨——王姿和建全结婚6年,自己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就这样,她还是觉得住在李家的附近不舒服,非要远远的搬到同寿里去住。
王姿可不知道婆婆在腹诽自己,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叫冤——同寿里是离李家远了些,但它离造船厂近呀,去那住,李建全和她早上能晚起半小时!
所以才说婆媳难处,因为两者的想法总是南辕北辙,怎么也尿不到一个壶里。
这时的王姿正和陶小霜说起她自己的妈妈,“也不知道我二哥又犯什么浑了,昨天我妈接到了大嫂的电报,急得今天一早就坐卧铺回北京了,走之前,不管我怎么问,她就是不说。”
“她不说可能是想着你刚生了宝宝,应该好好坐月子,所以不想你劳神。”
“小霜,你不知道——”王姿咬了下牙,“我二哥简直就是天魔星,从小到大就没消停过……算了,不说他了,我告诉你一个大好事。”
“什么事呀?”陶小霜问。
王姿有些得意的一扬眉毛,“我妈托了人,申请到了两张煤气证——正好我家和你家一家一张,以后我们都不用升煤炉了。说起来,这事还是托你的福,我妈不喜欢我搞特殊化,要不是为了谢你,她也不会找人开这个口。”
陶小霜愣了一下,想起前几天来医院看王姿时,遇到王妈妈,她对着自己笑得颇有些神秘,这时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70年代的沪上,只有大概6%的家庭能用上煤气——这些家庭住在建国前的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范围里,他们的房子带有旧式的煤气管道和炉灶,而上海现存的煤气公司也是消逝的租界时代的‘遗物’。至于煤气证,则是另一种使用煤气的途径,用这个证可以去煤气公司申领煤气罐和煤气炉——这属于特供里的一种。
能不再天天升煤炉,还能少闻些煤烟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陶小霜就笑着说,“既然我这么劳苦功高,那就却之不恭了。”
王姿很高兴的点点头,指着床头的抽屉说:“证就在那里面,你自己拿。”王姿和陶小霜做了几年邻居,知道她是那种用讲客气来保持距离的人——她越不和你客气,就意味着她和你越好,所以王姿才这么高兴,她在心里寻思,也许今年夏天自己就可以和小霜一起睡午觉了。
陶小霜拿了证,又坐回床头和王姿说说笑笑了一会,待到午饭时间才离开了同仁医院。
……
第二天,陶小霜和孙齐圣带着煤气证,去了一趟煤气公司。
电水煤是这时候的大老虎,牛得不行,两人走到门口就被煤气公司的看门人给拦了下来,孙齐圣递了两根烟,两人才被放了行。进了公司,孙齐圣用散烟开道,两人很快就被领到了仓库。
煤气公司也是事业单位,管仓库的是个身材健壮有络腮胡的中年干事,他指着一个一看就被用过的搪瓷灶和配套的煤气罐说:“就这个了,你们搬走吧。”
陶小霜和孙齐圣互看一眼,然后她笑着说:“这位同志,这里有这么多炉灶,要不让我们选一个合眼的,好不啦?”
那络腮胡很不耐烦的说:“选什么选——都要选,我这工作还怎么做?”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冲,陶小霜正想再开口,身旁的孙齐圣却伸手拉了拉她身后的衣摆。陶小霜不说话了,然后就见孙齐圣上前一步,用很惊喜的语气道:“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你不是……”说着他举手做了个投篮的动作。
络腮胡愣了一下,问道:“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不不,也不算认识你,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看过你的比赛,你们煤气对化工那场,你在篮下的动作简直……”孙齐圣笑着这样说。
“我叫王伟东”,络腮胡眨眨眼,咧开大嘴,笑得开怀,“小子,你还真懂球,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交运的,位子是打前锋。”
接下来只过了半个小时,陶小霜就见那王伟东已经和孙齐圣称兄道弟起来。都是‘兄弟’了,自然是大开绿灯,王伟东帮着陶小霜选了个搪瓷灶,挑了个气灌得最满的煤气罐,还给了两根接气的塑料管。
王伟东把两人送到仓库门口,“这个最容易坏,一坏就要漏气,拿两根备用的去。”
131|春来()
孙齐圣弯腰扛起半人高的煤气罐,和王伟东告别:“王哥,我们走了,两天后交运和联总打比赛,你一定要去看!”
“知道知道!我准去。”王伟东笑着把手里蹭亮的煤气炉递给陶小霜。
陶小霜抱着煤气炉和孙齐圣一起出了煤气公司。
上了街面,孙齐圣放下煤气罐,去一旁的煤站借了辆老虎塌车,等塌车上了路,往虹口的方向驶去,陶小霜才问道:“大圣,你真的看过那个王伟东的比赛?”
“怎么可能——”孙齐圣边掏出手帕来擦手,边说:“王伟东代表煤气打比赛的照片就贴在仓库外面的报刊栏里,经过时我瞅了一眼。”
陶小霜接着问他,“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是打后卫的,还能把他的球技和打球风格说得那么详细?”陶小霜在一旁听着都差点以为孙齐圣真的看过王伟东的比赛了——要不是想到孙齐圣不可能轻易就推崇一个人,她都得被他给骗了。
“我说什么了?”
孙齐圣把手帕翻过面来,拉过陶小霜的双手,给她也擦了手,“你想想。我开始时是说得很含糊的——打篮球,不管前锋还是后卫都得往篮下去,他既然能上煤气的刊物,球技肯定差不到哪去,所以我就说‘你在篮下简直……’
只要他相信我看过他的比赛,那后面也就简单了,我只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是了。”
陶小霜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样,“所以……你其实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孙齐圣耸了耸肩,“我只瞅了一眼好伐?”
陶小霜感觉王伟东有些可怜,这络腮胡子还一心以为孙齐圣真仰慕他的球技呢!两个月后,她对那坏脾气的络腮胡子更同情了——孙齐圣通过他,给孙家和朱庄两家各办了一张煤气证。
……
在沪上,住在老式弄堂里,生不好煤炉、洗不干净马桶是要被狠狠笑话的。
沪上洗马桶,除了要用竹刷子,还要往里面加上一把蛤蜊壳,用刷子哗啦啦的涮着水中的蛤蜊壳,桶壁上顽固的积秽才能刷得下来。能又快又好,还能一点脏水都不沾身的刷完家里的马桶是对上海女人做家务活的一大考验。
至于生煤炉,也是一件极其有技术含量的活。首先要点燃一些纸头,放进炉膛作引子,然后赶快在里面放上几块木头片,等木头片燃起来了,就可以加煤球了。生煤炉,风很重要,加完煤球后,得用扇子慢慢给炉膛里送风——风不能大,大了火要熄,小了又没用,所以很考技术。只要亲手生一次煤炉做一次饭,就知道什么是煽风点火了。
就因为生煤炉、洗马桶这么麻烦,所以有小卫生间而不用洗马桶的同寿里的3栋石库门在整个洪阳街上都小有名气。每天洗着自家的马桶,洪阳街的女阿拉们总以‘那3栋石库门也是要生煤炉’来自我安慰。
于是,刚过完年,4弄3号客堂间的程家又要使上煤气炉的消息在街面上一传开,又成了一个不小的新闻!
陶小霜和孙齐圣把煤气炉灶搬回同寿里的那个下午,整个里弄都轰动了,参观者络绎不绝,把4弄2号的灶坡间围得水泄不通,还有几个邻居家的小鬼头胆子贼大,居然想去扭煤气罐的阀门,被孙齐圣抓住后,一人头上给了一个板栗子——一个小鬼的父母见了还直夸他做得好。所以说,在70年代熊孩子不好做。
“这就是搪瓷灶!”李照弟眼里的羡慕都要溢出来了,“……果然是精钢制的,这一个灶得多少钱呀!”70年代的钢材贵得吓人,一个炒菜的精钢锅就是一个二级工半个月的工资。
“22块钱!”正好站在她身旁的采秀闻言很得意的仰起小脑袋,“煤气罐的押金是15块钱,这一罐子煤气则是6块钱,这么一罐子只能用1个半月。”
“哇!”
“这么贵哦!”
听到采秀这话,来看热闹的邻居们都吓了一跳,不禁七嘴八舌的算起账来——要是用煤炉,一个月买煤球是5毛钱,即使再加上去老虎灶打热水的钱,一个月下来,也才2块左右。算完帐,有人嫌贵了,说白给他家用,他也不舍得用。还有人说这煤气的价格不够艰苦朴素,用它做饭有小资作风的嫌疑。
正琢磨着要找陶小霜和孙齐圣帮忙也弄个煤气证的李照弟听了就嗤笑道:“既然这么看不上,你怎么还不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德行!”
那人立刻涨红了脸,大声和她争辩起来,却敌不过李大喇叭的嘴,只能灰溜溜的挤出了灶坡间。
“穷戆大……”李照弟一脸不屑的嘀咕了一句,然后退出灶坡间,去一楼的小卫生间上厕所。上完,她一出来,正好就遇到刚搬来的冯家夫妇。
沪上的房子向来万分紧俏,这边吴家上午刚搬走,到了下午,6口人的冯家就急匆匆的搬进来了。冯家的户主叫冯宏,40出头的年纪,在一处区属机关里做科员,虽然是家里的老二,但老父母却跟着他住,他的老婆则叫杨玫,是附近街道学校的语文老师。
杨玫一改这两天对李照弟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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