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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荣夫贵-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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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当正妻变作小妾,当嫡女变作庶女,怎能心甘,如何心服?见招拆招,筹谋布局,只为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且看穿越女如何披荆斩棘,摆脱他人的掌控,奔向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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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荣锦()
夏至刚过,守在门槛的丫头因为夏乏打着瞌睡,脑袋像小鸡啄米。
荣锦靠在床沿围栏上,手上扶着官皮箱,神情衰败。
她透过窗棂向外看去。见到大花紫薇开了满地,一旁的香樟树偶尔落下几片叶子,在池塘上荡出一圈一圈的褶子,像极了自己身上盖着的布衾上已褪了色的海棠。上面起了密密麻麻的丝线头,她微微抚了上去,感受到手心传来的膈意。
她记得这海棠还是早些年的春日,她坐在荷塘边对着四季海棠绣的。那时蔡老夫人总是夸耀说:“锦姐儿手巧,针线功活总是最出众的。”
只是,荣锦看了看自己这双枯柴般的手,心想着莫说是那般好看的绣样,即便是剪纸如今恐怕也是剪的不成样子了。
正深想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王妈妈,刘姨娘那边的人,没有行礼。荣锦眼皮抬也没抬,已是习以为常了。
“昨日左大人敬了新茶,知道夫人爱品茗,刘姨娘命小的特地将新叶滚煮百沸烫好了端来。”王妈妈自说自话,边说着就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几案上,荣锦看着那一盏茶,胎釉粗砺,竟然给她用下人用的器具,只是罢了罢了。
“东西放那儿就好,回去劳王妈妈通传一声就说刘姨娘费心了。”荣锦视线扫过案几上的珐琅盘口花瓶,上面插着的鲜花,鲜妍明媚,花枝肆意伸展,姿态慵懒,倒是荣锦屋子里最明艳娇贵的东西了。
话罢,却未使得王妈妈退步半分,“夫人,刘姨娘说了,茶要趁热喝,不然凉过了头就不好了。”
说着就端过茶杯想灌荣锦一口。。。。。。
荣锦挣扎着不愿喝,却奈何王妈妈从前是粗使婆子出身,力气大得惊人,一般闺阁女子都是比不过的,何况又是如此孱弱病躯的荣锦呢,不消一会儿,荣锦便被呛了一口进去,梳好的发髻也因此散乱了开。
王妈妈得逞,松开钳制荣锦下颚的手,有点嫌弃的将手上的水渍甩了甩,说道:“夫人,刘姨娘让奴婢来转告夫人,沈老爷因为鬻盐买爵一事被江巡抚查出,如今正扣押在牢。”
王妈妈面上不屑,乜眼斜看床上这个骨瘦如柴的女子,任谁也想不到她曾是容动京城,富甲一方得连内阁学士也要俯首哈腰讨好的沈富商沈誊昱之女沈荣锦。
荣锦喉咙被茶水烫得要死,听到王妈妈的话,顾不得疼痛,双手死死抓住被衾,因为抓得过分厉害青筋皆是冒了出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听得直槽牙发酸。荣锦却无暇顾及,心里满当都是父亲的下狱。父亲从来都自诩君子是高风亮节的人,对于倒卖私盐的事更是万分不会碰,怎会摊上鬻盐买官这样的罪责?
想到父亲年逾半百却要受牢狱之苦,荣锦心里满是苦楚。
“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可能去倒卖私盐?一定是有人诬陷。”嗓子火辣辣直烧得荣锦难受,她忍不住咳了两声。
王妈妈鄙夷道:“商人都是粗鄙下贱的东西,如何不能?”
“不许你这么说我的父亲!”荣锦嘶哑着怒吼,声线颤颤巍巍像极了布帛撕裂的声音。
沈荣锦抚着嗓子,又不适地咳了咳,“你到底给我喝的什么茶?”她的视线落在瘿木小几的茶盏上。
王妈妈想起沈荣锦从前那副清高冷傲的样子,再对比她如今因常年积病而枯黄的脸颊,心中竟涌起了丝快感,嘲讽道:“夫人好歹是茶商的女儿,怎会连这么普通的茶水都闻不出是什么?”
荣锦眼神一黯,垂了眸子。
是了,她是茶商首富沈誊昱的爱女,容貌倾城绝顾,自小精通茶艺,一眼便能晓其茶种优劣。又因熟读诗书,三步便能作赋,从而名噪京城,上门提亲之人不胜枚举。
只是这些都像是即逝的烟火,再繁华璀璨转眼便成虚幻。
早在几年前,经厉宗皇帝准奏户部侍郎赵准所请的榷茶制后,是时茶商所过州县皆有重税;官员又唯利是图,不论陆路还是水路皆征收塌地钱。父亲的商道也因此渐渐呈现颓唐之势,但父亲好歹是商贾大户,一时还能勉强硬撑了一两年。
直到后来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刘晏加大榷茶制力度,将十税一改为五税一,并设立榷货物,榷山场。父亲生意终是潦倒,不堪重负地将那些茶店茶楼皆是贱卖了出去。再也不是以前人人尊称的沈老爷。
沈荣锦也就此在蒋府失势,后来又碰上老夫人的事,荣锦便被蒋兴权扔在了紫薇阁自生自灭,直到如今,就连一个老妈子都能欺负在她头上来。
荣锦紧紧揪住被衾上的织锦缎花,心中是又悲戚又愤恨,她闭上眼,语气清冷地道:“茶我已经喝过,王妈妈若是没什么事,便告退罢。”
王妈妈就是见不得荣锦这样清高的样子,她上前一步拽着沈荣锦的手说道:“走?夫人,奴婢说的好听叫你一声夫人,说得不好听,不过就是一个即将下堂的沈氏。老爷因为你害刘姨落胎还有老夫人身死而对你厌恶透顶早就想休了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荣锦听这些已经听得麻木了,她在紫薇阁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对这些事早就看淡,任凭王妈妈如何说,她的神情也都丝毫不为所动。
王妈妈见此十分不甘心,旋即凑到荣锦耳边轻声切齿道:“夫人可还记得冯妈妈?”看见荣锦眼角一跳,王妈妈得逞似地又说:“该不会夫人如今还天真的以为冯妈妈是不慎掉入池塘溺毙身亡的吧。”
“难道是你?居然是你把冯妈妈推进的池塘!”沈荣锦肝胆欲裂,她狰狞地看向王妈妈,分明一张慈悲菩萨的脸,怎说出的话,做出的事竟是这么恶毒,若不是她,冯妈妈又怎会溺毙在荷花塘中?
只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人,冯妈妈死得那般蹊跷,她却由着蒋兴权将冯妈妈入殓送回了老家,连尸体都未瞧上一眼。。。。。。
王妈妈被沈荣锦脸上狠戾的表情吓了一跳,面稍白了白。见她神情转为悲哀,才回过神来,如今这个沈荣锦已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靠着自己的身家恃宠而骄,横着走的沈荣锦了。
王妈妈冷冷一笑,看着泫然欲泣的沈荣锦,弹了弹衣摆,“夫人,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冯妈妈撞听了不该听的事,被左大人发现,念着是你的奴婢,老爷好歹赐了一个快活的死法。”
竟是蒋兴权。竟然是他。
即便看淡了男女之间的情事,对他冷心冷清又如何,再听见这血淋淋的事实,沈荣锦心中也忍不住满是哀戚,“真是好狠的心。”
冯妈妈毕竟是她的奶母嬷嬷,情谊厚重,竟然是一点不留情面,让冯妈妈溺死在荷花塘中。
沈荣锦揪着前襟,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突然间喉头微甜,一口血便吐了出来,染透了荣锦月白色锦衣。她扯住王妈妈,虚弱地哑着嗓子:“大夫,叫大夫。。。。。。。”
眼见着自己把沈荣锦气得吐血,王妈妈害怕地从怀里掏出一笺信纸,砸在了沈荣锦的面目上,“这是老爷给你的休书,昨日府内遭了窃,刘姨娘丢了一对银丝双绞扣镯,没想到那贼人竟是瑞哥儿身边伺候的瑾瑜,老爷说你没教养好瑞哥儿,以此休了你。”说罢,王妈妈使劲往外拽着衣服。
沈荣锦气得快喘不过来,那银丝双绞扣镯分明是她在怀瑞哥儿时,蒋兴权赏给她的。何时成了刘姨娘的东西,她抓着王妈妈不放,“那镯子是我给的瑾瑜,你们要怪就怪我,为何要为难一个痴儿和下人?”
瑞哥儿是她早产诞下的孩子,因为胎月不足的关系,脑袋比常人笨拙,蒋兴权也正是因此而冷落了她。
王妈妈的衣衫被沈荣锦拽得四零八落,看着这身自己最好的行头好几处已有了褶皱心中很是恼火,遂怒道:“痴儿又如何?还不是被老爷打发去了陕北一带。”
陕北?沈荣锦脸色刷地惨白,那里都是难民聚集的地方,除了暴乱就是瘟疫,让瑞哥儿过去岂不是让他死?
不,不行,她不能让瑞哥儿去陕北。
沈荣锦又伸出一只手将全身重量倚在抓着王妈妈的一双手上,“不行,带我去见老爷,我不求名分也不求其它,我就替我的瑞哥儿求一求!”
荣锦面容惨白,心中悲怒交杂,这些情愫就好比一把刀一遍遍地凌迟在她的心上。她总以为自己离了瑞哥儿,蒋兴权会看在瑞哥儿是自己骨肉的份上而善待他,没想到他却厌恶瑞哥儿厌恶到这样的地步,竟能忍心把瑞哥儿送去陕北一带。
沈荣锦心中凄然,面上止不住地流出了泪,不知是伤心蒋兴权的无情,还可怜自己的遭遇。。。。。。
王妈妈没了那个耐性,索性使劲一挣,便将破布般的沈荣锦甩在了地上,看着自己衣服没了样子,王妈妈气愤地道:“你凭什么去见老爷?如今一直护着你的父亲也锒铛入狱,沈娘子!你有什么凭借在这里吆五喝六?”
说到末。王妈妈声音也提了起来。
荣锦肩膀瑟瑟的发着抖,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啁哳之声。
她的嗓子,她的嗓子怎么了?
曾经她一曲念奴娇唱遍大江南北,比那些个名牌技坊的瘦马都要唱得人心酥,只是可恨之后发生的事情,令得她不得不选择了区区考功郎中,蒋兴权。
荣锦五官因嗓子疼痛而扭曲在一起,看起异常的渗人,吓得王妈妈只顾往后退,退到房门口时,看着荣锦伸手就要抓住自己的裤脚,一下子打开了门,把门槛候着的小丫头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王妈妈火急火燎地冲出来,边跑边嚷着,“夫人疯了。”
此时的荣锦发髻散乱,眼里血色正盛,从承足抬头正好与好奇屋内所生何事而探望的小丫头四目相对,这一对也是吓得小丫头腿一软瘫在了地上,边爬边吼着“救命啊,夫人疯了。”
荣锦伸出手,似是想阻止,然而口里却支支吾吾半天没发出个声来,最终软弱地垂下了手,隔着门槛看着丫头越跑越远。。。。。。
池塘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传来隐隐虫鸣,暗嘲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荣锦喉咙紧了紧,用双手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收回了视线看向自己了无生气双腿,就像秋分耷拉着脑袋的月季——这腿是当年自己随老夫人上山进香时,因马车不稳滚下了山,被车毂子碾压而废的。老夫人则是这么直当当摔死在自己面前。
她在山脚孤立无援,等了三天才被人找到拖回了蒋府,之后被关在小柴房不闻不问,再出来,便被蒋兴权掴了一个嘴巴子。
荣锦至今记得蒋兴权的那个眼神,是那么的泠冽如同冬日彻骨的寒雪,她总以为见到了他自己便能得救??
罢了。
荣锦看向床围,似下定了决心,拖着沉重的身体将锦缎在床围打了一个死结,复而又缠在脖子上。
荣锦颓然地放下身子。使得脖子上的锦缎愈发渐紧,不能呼吸。她睁了睁眼,想寻一个迎枕来靠靠,奈何指尖发不出力气,只得看见面前红檀木制的桌腿,她突然想起儿时她读的一首词来:
笑旧家桃李,东涂西抹,有多少、凄凉恨。
拟倩流莺说与,记荣锦、易消难整。
人间得意,千红百紫,转头春尽。。。。。。
可笑那些庸常的桃花李花,尽管乱涂乱抹地打扮自己,最后还是留下无限的凄凉。且与那些流莺说去吧,切记世间的荣华与锦贵,最容易消散而难以保全完整。人世间的得意,就像那自然界的花儿,尽管也有千红百紫的时候,可是转眼之间就到了尽头。。。。。。
原来她的荣锦是这般个意思,荣锦想着渐渐闭上了眸,耳边莺歌燕语似传来她那曲念奴娇。。。。。。若是重来,她绝不再白头回首悔曾误。
第二章佳人()
福来缘客栈二楼,小二刚刚端了香片茶茗入了天字号房。
“允兄倒是会找地儿。”身着墨青色回字纹杭绸的男子用茶盖捋了捋茶渣沫子啜了一口,透过茶盖子往外眺望去,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沸反盈天。
“没琪兄会找地儿,听说琪兄前日子还找了扬州瘦马养在府里?”被称作允兄的锦衣男子作了作揖,浅笑。
心中腹诽,顾玄琪成日里走马斗鹰也就算了,前阵子居然还从淮扬一带运了几个扬州瘦马养在府里,夜夜笙歌,气得他顾家祖母晕倒在床,至今还未醒。若不是为了自己仕途,自己怎会与这样的人为伍?
陈子允暗自思忖,虽心中不屑,却不敢在话语里明显着。
顾玄琪听着嘴角一勾,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弄着桌子,面色显过些许遗憾,说道:“王涛运来的那几个瘦马姿色还行,就是才情差了点,玩了几日便觉得没趣。”
陈子允眼睛微闪,一旁刚布好了茶盏的小二却开口,讨好着说:“恕小的多嘴一句,小的看公子着华服佩宝器,应属贵胄身份,那些个瘦马出身贫贱,即使后来有人教导,也还是比不过那些大家出身的闺阁女子,当然不入公子的眼。”
小二的奉承话听得顾玄琪很是受用,让身后的奴仆掏了点裸银子赏他。
小二得了钱自是高兴,话便更是多了起来,“公子若想见绝色佳人,小的倒知道一人。”
“谁?”顾玄琪问。
“沈府的沈荣锦。”
顾玄琪皱着眉头思索,“沈府?在朝为官的可没听过有姓沈的大人。倒有个姓沈的茶商。”说到茶商,他的神情带了些不屑,全落在陈子允眼里。
小二不尴尬地呵呵一笑,应承道:“就是这个沈老爷的女儿沈荣锦。”
“我听闻她性子骄纵,还清高自傲瞧不起人。及笄小半年了,却是一门亲事都没谈成。”顾玄琪神情有些鄙夷。
陈子允眸色一闪,却是喟然道:“听琪兄这么一说,这沈荣锦也算一匹烈性驵马,也不知谁能收得了这样的佳人。”
顾玄琪神色微怔。
陈子允话罢呷了口茶,和小二视线交错。后者明其意思,又推波助澜道:“虽说那主儿性子差了点,但容貌倾城,又惊才艳绝,民间不就有那么一句形容的吗,'幽州有佳人,荣锦若桃李',说的就是这个沈荣锦。”
小二说完,看着穿着墨袍的顾玄琪若有所思,对着他哈了哈腰,转身对着陈子允点了点头,两人视线凝滞片刻,旋即拿着托盘便踅身出了天字号房。
“幽州有佳人,荣锦若桃李。沈荣锦。”墨袍男子喃喃着,一旁的陈子允嘴角微乎可微地翘了一翘。
。。。。。。
秋日渐近,风刮得比平日要多了些,粗使婆子正拿着扫帚将落下的叶子扫进一边准备好的麻袋。
白薇端着温水从抄手游廊走来,挑了珠帘,屋内的陈列摆设就这么映入眼帘:铺着大红金线牡丹吐蕊锦被的添漆床,销金红帐子垂在两边的檀木小几上,隔着青花缠枝香炉吐出的缭绕香雾。沈荣锦正坐在靠窗一席大炕上,背枕蕊蝶大引枕,青葱的素手正搭在捻金银丝褶缎裙上。她身旁候着的惜茱走了过来,带着暗香浮动,对白薇说道:“搁在架子上,我去拿小姐爱用的玫瑰香露。”
惜茱是一等丫鬟,因着一张嘴讨巧,讨得了小姐欢心,和小姐亲近得很。府里的人低扒高踩,见此自然奉承惜茱。白薇也不得不跟着大家拿了些金银坠子孝敬惜茱,心里却很是厌恶她。她领命将银盆放在了盥洗架上。
其它丫鬟捧漱盂,巾栉,茶食也都鱼贯而入。
惜茱从一旁的描金匣子取出掐丝珐琅小瓷瓶往银盆滴了一滴,顿时香味溢满整个屋子。她接过白瑛递来的巾栉,将它浸濡湿透,才踅身给荣锦递了上去,“小姐这是在看什么。”
荣锦视线从窗外的红石榴撤了回来,望向屋内的陈列摆设,见嵌贝流光隔帘随着秋风流光溢彩,荡心神一阵恍惚。。。。。。她醒来时轿撵才刚到府外的垂花门,惜茱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便随着车帘挑动探入她的眼帘,搅得她脑海里的那些零支碎片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铺天盖地地朝荣锦涌来。
。。。。。。直到现在她的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荣锦视线落在卷草纹炕桌上紧合的紫木雕碧玺麒麟匣,里面放着掐丝珐琅三君子的茶盅,是她给父亲准备的生辰礼。
她还记忆犹新是因为当日便是为了准备这个生辰礼,她才被惜茱挑拨出了府,被一登徒子调戏了去,并且这件事很快便被传遍了整个幽州,更有甚者还传言沈荣锦已被他玷污了去。
父亲虽说是商人,比一般的文人要开放许多,但气节声誉父亲却是极为在意的。况且还是爱女受辱,不出所料,父亲一听此事,护犊心切的他恚怒不已,不惜花一切财力人力去找顾家讨要说法。
后来她才知道那男子原是幽州通判家的二公子,名叫顾玄琪,平日只知风花雪月,见着姿色好的女子就想强要了过来。
顾家为了了事还托了当地府尹上门请罪,顾玄琪也因此被遣去佛寺呆了两月,至此记恨上了她,还与顾家结下了仇怨。
麻烦的不是这个,最麻烦的是自己名声也因此受辱,所以之后她才匆匆和蒋家姻了亲,在来年开春时分便嫁给了蒋兴权,即便府中人不明面上说,私底下也有异议,后来更因这件事成了刘姨娘挑拨的由头。
想到这儿,沈荣锦心中不由一戚,既然重生,为何不重生在这件事发生之前,这是让她再遭一次罪?不,绝不会的,既然能再重活一世,她绝不允许自己再重蹈覆辙,荣锦眼神变得肃然,她接过巾栉,净了脸才回道:“我是在看那石榴花,心想如今都快入秋了,怎还是红得那般热烈。”
“虽然是入秋了,但是叶子变黄凋谢也是要一定时间的。”听见声音,荣锦转头看去,便见到冯妈妈穿着圆领锦衣进来,荣锦登时眼眶红了个遍,连忙迎了上去。
“冯妈妈。”荣锦抓过了冯妈妈的手,有些哽咽。
冯妈妈看见荣锦眼眶红,眉头一拢说道:“怎倒是哭了?是丫鬟她们伺候的不好?”
荣锦摇了摇头,微翕了嘴,还未来得及回答,在一旁的惜茱却开了口说:“冯妈妈,可不是我们,方才和小姐出去遇着了登徒子,估摸着小姐还没宽心才。。。。。。”
“多嘴!”荣锦喝了一声,眼神瞥过一边的惜茱,她一醒来惜茱便耳议着让她去告诉父亲自个儿在街上所遭之事,生怕别人不知晓她被人调戏!
从前以为惜茱不过是替自己气急了才那般说,如今细细想来,当日生辰宴上惜茱的哭诉喊冤显然是撂心思了的。
她以前是太过于轻信旁人,才会落得那般下场,如今重活一世,还会让此事重蹈覆辙?让这个惜茱再次爬上姑爷的床被抬了姨娘?和沐姨娘联合打压自己?
这般想着荣锦眼神越发凌厉。
惜茱被荣锦看得头皮有些发麻,脚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荣锦却收回视线不再去看惜茱,拉着冯妈妈的手,往炕上引坐。
冯妈妈觉得于礼不合,恁是坐在了边上一溜的第一张椅子上,荣锦只好作罢,挨着冯妈妈坐在了炕上,只是还抓着冯妈妈的手不放,“只是好久没见冯妈妈了,挂念了。”
冯妈妈听见微微地笑了,方才蹙着的眉头这才松了一点,眼角推出层层细纹,神情温柔如水,“今早小姐出门前才见过,这么一会儿就想了?”
“古时卢生黄粱一梦二十年,锦瑟年华水样过。锦姐儿也做了个那般的梦,如今醒来昏昏沉沉,只觉得梦还未完。”荣锦抚着冯妈妈满是粗茧的手,手上传来的真实意切,让荣锦一阵恍惚,想起自己那二十年的风雨消磨,也不知自己那般说法到底胡诌不胡诌。
冯妈妈问:“那小姐梦见奴婢什么了?”
荣锦鼻子一酸,想起冯妈妈死后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未去见过,心底只觉得惭愧无比。连忙埋头挡住眼里的泪水,捣弄起冯妈妈袖口上的线头,“梦见程哥儿高中进士,将冯妈妈接回家中养老了,锦姐儿也因此见不着冯妈妈了。”
前世里冯妈妈死后,程哥儿也因此伤心过度导致科举不第,回家种起了田,却因为来年干旱少雨,庄稼颓势交不起地租被地主生生打死在家里,连个墓碑都没有,这些都是她后来听说的。
荣锦看着冯妈妈袖口上的菱形纹,下定决心这一世一定要护着冯妈妈。
“小姐是妈妈我看着长大的,哪能是说割舍就割舍掉的?小姐放心,即便程哥儿举第,妈妈也绝不会离开小姐半步的。”冯妈妈听着荣锦说的笑得合不拢嘴,却在荣锦心里牵扯出难言的苦涩。
荣锦牵强一笑,拿着绣帕将泪悄悄抹了尽。抬眼看见惜茱正要递了巾栉让白薇端水下去,荣锦说:“白薇,你去将我柜子里的珍珠粉拿来。”
一旁的惜茱听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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