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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霄玲珑-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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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翟锦兰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两人入城后,顿时感到了一阵节日的氛围。尤其是前门大街上,人头攒动,车马粼粼,挑着货担走街串巷吆喝的卖货郎,身前身后聚集着一圈挑买年货的妇人,做糖人的布衣老叟前围满了总角孩童,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小娃娃带着虎头帽,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中各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脸的满足笑意。两旁的酒肆、茶楼、衣坊、米庄、胭脂水粉店、还有那巷子里的肉铺、铁匠铺,皆是生意红火。

    冬日昼短,此时斜阳的余晖被寒风揉碎成一抹抹金黄,扬洒在远处那红砖绿瓦的深宫庭闱深处,涂抹在朱漆楼阁的飞檐翘角上,沾染在农家的柴扉屋舍中,飘落在梨园的低吟浅唱里,使得整个京师更增了几分节日的欢愉。

    与京师比较起来,大同镇上的繁闹又失色了几分。陈一凡看着来往路人,或苍老、或风雅,或清丽、或深沉的面容上多少都带着了几分喜色,心中不禁慨然:“若是黔首黎民都可如此,那才是天下大幸之事啊。”

    回到京师,陈一凡自然要去探看自己的舅母。于是也下了马,在街上采买了酒肉米盐,各色糕点,足有四个大包裹,放在了马背之上。二人一路边走边看,满城的热闹繁华,让他们暂时忘记了前途的烦扰。陈一凡答应翟锦兰明日去国公府拜谒,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别。

    陈一凡回到于府,于夫人一家人自然极为欢心。当晚陈一凡陪一家人把酒言欢。于夫人问及他这段时日的过往,陈一凡挑拣能说的一一向于夫人讲述了一遍。

    听闻陈一凡见到了陈复汉,于夫人脸色变得阴沉,显然对这位妹夫依然心有成见。听到陈一发说起那达慕大会的经过,于夫人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不过说起来,于夫人还是最为关心于谦的近况,陈一凡便从于谦调查牛家庄冤案,进而一举大破龙首山贼寇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于夫人听得时而揪心时而高兴,最后叹了口气道:“老爷便是不服老,如今都这般年纪了,还舍身犯险,若是有个闪失,可让我怎生过活!”

    老家人于钟笑道:“夫人多虑了。老爷智勇双全,山里的莽夫草贼又哪里能够伤得了老爷!”

    于冕心有戚然的道:“母亲,也不知孩儿何时能如父亲这般,为天下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陈一凡一旁劝道:“表哥学富五车,又深得舅父舅母训导,他日必是国家栋梁。”

    于冕苦笑一声,端起酒杯与陈一凡一饮而尽,道:“表弟啊,其实表哥也很羡慕你浪迹江湖,无牵无挂,何其逍遥!”

    陈一凡闻言心中苦笑:“自入江湖,我又何时与逍遥沾过边。如今若不是躲在这京师之内,怕是天下的英雄都要来找我算账呢!”

    这一顿饭直吃到亥时才散。

    陈一凡回到屋中休息,不禁又想起了佟鲲蔚。“也不知二弟三弟近况如何,过年时能不能来到京师。”又想起中原各派高手遭人毒手而死,矛头具都指向自己,心头不禁烦乱。忽而又想到翟锦兰,不知她如今在国公府做些什么,是不是也在想自己呢。

    左思右想,脑中一刻不得安闲。更是难以安眠,陈一凡索性坐起,盘膝运功,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算是收摄了心神,渐渐入定。

    (本章完)

第667章 再见四侠 (二更)() 
?    翌日一早,陈一凡吃罢早饭,径直来到英国公府邸。一路上寒霜料峭,却是挡不住急着采买年货的形形色色之人。

    陈一凡呼吸着有些冷冽的空气,只觉得清爽了不少。不多时来到国公府,自有下人进去通报。

    只片刻的功夫,便见高大的朱漆大门后闪出一个窈窕身影。

    陈一凡看着更换了一身翠绿新衣的锦兰,只觉得她便如这黑白色调世界里的一抹生机,瞬间驱散了冬日的枯寂。

    陈一凡正要说话,就见从翟锦兰的身后突然探出一个小脑瓜。张懋带着毡帽,脸蛋冻得有些发红,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到陈一凡,露出惊喜的笑容道:“陈大哥!”

    陈一凡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懋弟起得很早啊!”

    翟锦兰抿嘴笑道:“他啊,自昨晚兰儿回来了,就一直询问大哥。我对他说大哥你明天过来,没想到懋弟一大早便起来了,嚷着让我带他到门口接大哥。我拗不过他,刚走到门口,下人便说大哥你来了,也是巧事。”

    陈一凡轻笑:“哦,这般巧啊!”

    翟锦兰被他看得脸色微微泛红,正要说话。

    就听得张懋噘着嘴说道:“表姐,你可不能欺负懋儿。懋儿虽然也想念陈大哥,可也没想起这么早。不是表姐你说陈大哥来了,从关外给懋儿带了礼物,懋儿这才起来的。”

    就见他晃着小脑袋,说道:“孟子云: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所谓君子至诚……唔,表姐乃一介女流,这么说来也不算是君子了!哎呀……表姐你干嘛打我!”

    正在他攥着小拳头凝眉沉思时,突然头顶被翟锦兰轻轻一敲:“让你乱说话!”

    陈一凡哈哈大笑,正要说话。就听得一阵爽朗笑声响起:“陈老弟,多日不见,可是想煞我们几个了!”

    几人回头看去,只见“风尘四侠”从府内缓缓走了过来。花闻道一袭白衣,如此冷冽的天气,他依然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不时的扇几下。云梦生、傀儡生及梦清寒三人也都面带笑容。

    陈一凡见云梦生红光,知他伤势痊愈,心中也是高兴。

    翟锦兰脸色微红的看了陈一凡一眼,一把拽过张懋。

    陈一凡上前与四人见礼。

    云梦生笑道:“陈老弟,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里。老酒鬼我只觉得没有了酒中知己,很是不爽利。这次你回来,可要陪老哥哥我喝他几天几夜。”说着,压低声音道:“这几日我又酿制了一坛佳酿。这三个老鬼一直吵着要尝。切,他们那般牛饮哪里能够品尝出其中的韵味。陈老弟,一会请你品鉴品鉴,不知你能否猜出其中的原料!”花闻道闻言笑骂道:“老酒鬼,你我兄弟几十年的交情,这一坛酒,花某可是求了你些时日。你让花某唱的一折子戏,花某可也遵命唱了。孟子云:诚者,天之道也……”

    “哈哈,表姐,花老师也知道这一句啊!哎呀,表姐,你干嘛又敲懋儿的头!敲傻了,考不上状元,可都赖表姐你!”张懋捂着头,一脸委屈的看着翟锦兰。

    众人闻言俱是哈哈大笑。

    翟锦兰只觉得手足无措,用眼睛狠狠瞪了张懋一眼,直后悔干嘛非要拽着这小鬼头一起来接陈一凡。

    “上下求索”梦清寒笑道:“好啦,深冬寒重,还是快请陈老弟入内再叙。老酒鬼,快拿出你珍藏的好酒,咱们哥几个陪陈老弟好好喝上几杯。”

    翟锦兰上前低声道:“大哥,舅父上朝未归,你便陪几位前辈叙叙旧吧。”

    花闻道闻言笑道:“翟姑娘也算是江湖中人了。江湖中人不拘小节,翟姑娘若是不嫌弃咱们几个老东西,便与陈老弟一起,尝尝老酒鬼的佳酿。”

    云梦生闻言点头道:“是啊,翟姑娘。前几日在下专为张夫人酿制了一种蜂蜜花雕,入口清爽。翟姑娘若是不弃,也来品尝一番如何?”

    翟锦兰本就想与陈一凡在一起,闻言自然点头同意。

    张懋嚷着也要跟去,众人又逗了他一番,便带着他一起向着府内走去。

    英国公张辅深知“风尘四侠”乃是武林异人,又因四人性情豪爽,又各有绝活,倒是谈得十分投机。因此特地在国公府为四人准备了一座专门的别院,一应需求无不应允。

    陈一凡与翟锦兰等人离开的这段时日里,更有几次有夜行人入府行刺张辅,幸亏四侠在府内,张辅才得安然无恙。

    至此后,张辅对四人更为倚重,并让张懋拜四人为师,学习武功。

    陈一凡听闻此事,也颇多感慨。不过张懋能够拜四人为师,也算是得投名师了。

    陈一凡跟着风尘四侠绕过曲廊亭楼,前面便出现一座修葺雅致的庭院。想来是英国公接待贵客之所。

    这座庭院共有三栋阁楼组成,正中央一座乃是会客之所,两侧则是厢房。庭院后又一个占地数亩的小湖,国公府内的水榭源流正是由此而过。一条之字形的回廊尽头是一座建在湖中央的八角亭,众人来到亭中落座,早有下人在亭中的四角和中间石桌下放上了暖炉,整个亭子里顿时暖融融的。

    不多时下人送上酒菜,云梦生从住处也转了过来,只见他一手抱着一个酒坛,每迈出一步都格外的小心,似乎生怕一个不慎将怀中的酒坛打翻在地。

    花闻道扇着折扇,笑着说道:“老酒鬼这几步倒是深得戏中真味。看来哪一天花某说不准会将老酒鬼也拉入到梨园之中。”

    众人闻言失笑。

    傀儡生嘿嘿笑道:“老酒鬼这胖子若是像你这般扭来扭去,老夫宁愿这辈子都不再去看戏啦。”

    翟锦兰正喝着一口茶,闻言差点将含入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这时云梦生已经来到的暖阁,小心翼翼的将两坛美酒放在石桌上,用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花闻道三人:“先说好,老云我只剩下这么两坛子珍藏的酒了,你们几个可仔细着些。”

    陈一凡见他一副如护珍宝的守财员外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本章完)

第668章 血鱼佳酿(首更)() 
?    花闻道将桌上的几只黑瓷酒杯送到他的面前道:“老酒鬼莫要多言,快快分酒!”

    云梦生看了一眼那些酒杯,冷哼一声道:“唱戏的,你这是想糟蹋我的两坛美酒不成,这种酒杯也配盛放这两坛美酒!”说罢,只见他身手如怀,掏出两方长条楠木盒,小心的放在石桌之上。

    众人见他缓缓打开其中一个木盒,从中取出两个酒杯。那酒杯通体晶莹如雪,一看便不是凡品。

    花闻道眼睛一亮:“老酒鬼,没想到你还有这好东西。这可是北宋的白瓷?”

    云梦生哼了一声:“算你唱戏的还有些见识。”只见他将其中一个较小的坛子酒封打开,在两只酒杯中各倒了一杯。

    众人看去,只见那酒水色呈金黄,在白瓷杯子的映衬之下,不时闪着光泽。

    “这玉皇蜜色作金黄,入口温润,更有一丝甘甜,用着定窑白瓷作为酒具乃是上上之选。翟姑娘,懋儿,来,你们品尝品尝!”云梦生边说着便将两杯酒送到翟锦兰的面前。

    这酒从众人身前而过,一股淡淡的酒香和清香瞬时沁入心肺。梦清寒说道:“果然是好酒,老酒鬼,你可瞒着咱们老哥几个藏了不少好东西啊!”

    云梦生白了他一眼:“这酒让你喝,怕是一口气就见底了。”

    傀儡生有些急不可耐地道:“老酒鬼,快把另一坛酒打开让咱们开开眼?”

    云梦生似乎有些极不情愿,叹道:“若不是陈老弟回来,你们可莫想喝到这一坛酒。不是老云小气,只是这酿酒的一味原料属实难寻。”只见他打开了另一个楠木盒,从中拿出了五只酒杯。

    众人看去,只见那酒杯如同水晶,呈透明之色,杯子转动间,里面还不时闪烁着光芒。

    “这是水晶杯?”花闻道问道。

    “哼,水晶杯算什么东西。”云梦生显得颇为得意道:“这是冰魄玉杯,乃是冰魄玉石所制。这种玉石采自昆仑山巅终年积雪覆盖下之下,极为稀少,杯身通体冰凉,最适宜引用这一坛酒了。”

    只见他将另一坛酒的酒封去掉,突然一股血腥之气从坛中飘出,众人不禁眉头紧皱。

    “老酒鬼,这就是你说的好酒?”花闻道蹙眉道。

    云梦生嘿嘿笑道:“莫要急!”只见他将酒坛倾斜,一道红线从瓶口飞出,落入了冰魄玉杯之中。

    张懋脸色一白,“啊”了一声道:“云老师,这酒坛子里怎么装的是血啊!”

    云梦生笑道:“懋儿莫怕,这可是好东西呢!”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将五只酒杯中倒满血红酒水,然后将酒坛重新封住。

    众人只觉得那股血腥之气瞬间减少了,都松了口气。可便是此时,一股清香馥郁之气从五只酒杯中传来,众人顿时精神一振。

    云梦生嘿嘿笑道:“怎么样,老云可是骗了你们?”说罢,颇有些自得的将一杯酒递到陈一凡面前:“陈老弟请品尝,不知可否说出这酒的酿制原料?”

    陈一凡接过酒杯,一入手脸色一变,只觉得酒杯竟是带着一丝热度,仿佛端着一杯温水。

    云梦生看出陈一凡的吃惊之色,颇为得意道:“陈老弟,请!”

    陈一凡见那酒色呈现血红之色,从中飘出的一股香气之中略带一丝腥气,却是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陈一凡品了一口后,神色不禁有些古怪。

    云梦生颇有些期盼地道:“怎么样,老弟可曾品出了什么?”

    这时花闻道等人也都将酒杯端起,喝了一口,顿时一副惊叹回味的神情。

    傀儡生赞道:“你这老鬼果然是藏着好东西,这么好的酒也不拿出来先给老哥几个尝尝!”

    云梦生道:“你尝出什么了?来来,跟我说说,若是你能说出个子午卯酉,以后酿出好酒绝少不了你一份。”

    傀儡生闻言尴尬一笑:“哈哈,好就是好,哪里那么多讲究,就你这酒疯子喜欢卖弄!”

    云梦生鄙夷一笑:“我就知道你的德行!”转头看向陈一凡道:“怎么样,陈老弟?”

    陈一凡将酒杯放下,点头道:“云前辈果然是酒中圣手,酿酒技艺无双,堪比酒祖杜康了!”

    云梦生闻言道:“哎,老弟莫要说这些客套话。可是品尝出这酒的些许原料?”

    陈一凡沉吟片刻,表情依然有些古怪地道:“这酒入喉暖如温水,又辛辣中透着一丝甘醇,更有一丝淡淡的清香。这一股清香藏于辛辣之中,却不被掩盖,味道颇似产至瀚海的紫罗草,而且该是只取了紫罗草的花瓣。”

    云梦生大喜道:“陈老弟果然是酒中同道!还有吗?”

    陈一凡神情越发古怪了:“这一股血红当是血了!若是晚辈猜的不错,应该是一种鱼血!”

    云梦生闻言脸色一变,腾地站起身来:“陈老弟,你!你继续说……”

    陈一凡说道:“前辈之所以说此酒原料难觅,恐怕指的便是这种鱼血。只因这种鱼产自塞外深处!那里是瓦剌的领地,又是大义教的势力范围,想要寻这种鱼,却是有些碍难了。”

    “陈老弟!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云梦生已经有些说不出话了。

    翟锦兰这时惊讶地道:“大哥,你说的不会是狼前辈给你吃的那种鱼吧?”

    陈一凡点点头:“若是所料不差,应该便是那种鱼了。”

    翟锦兰恍然道:“兰儿就说怎么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陈老弟,你们在说什么?”云梦生此时已经急得快抓耳挠腮了。

    陈一凡忙说道:“云前辈,说来也是巧。您的这一坛佳酿,若是在晚辈去塞外之前,是断然猜不出这血是何物了,只是此番机缘巧合之下,晚辈喝了不少此鱼的鲜血,是以才觉得熟悉!”

    当下将杭爱山雪狼坳中的事情挑拣能说的说了一番。

    众人听罢啧啧称奇。

    云梦生叹道:“陈老弟当真是奇遇不断啊,不知老弟可否告知老哥,那处山谷的位置?”

    花闻道闻言道:“怎么,老酒鬼!告诉你了,你难道还要去寻找这种鱼不成?”

    (本章完)

第669章 内忧不绝 (二更)() 
?    云梦生哼了一声道:“世事难料,说不准哪一天朝廷大军打到塞外,有这个机会,自然要去多抓它一些回来。”

    梦清寒闻言冷笑道:“打到塞外?”他见张懋和翟锦兰都在场,到也没说什么,低头又喝了一口酒。

    陈一凡心道:“能不能打到塞外我是不知,不过如今鞑子兵便已经悄悄驻扎在大青山下了。到时候谁打谁,还真说不准了!”他看着酒杯中殷红的酒水,脸色突然一变,忙问道:“云前辈,不知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怪鱼之血?”

    云梦生闻言道:“这是国公爷送来的!”

    张懋这时突然说道:“这是石亨叔叔送给爹爹的。爹爹又差懋儿送给云老师的!”

    “石亨!”陈一凡闻言一皱眉:“懋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张懋想也不想地道:“十几天前的事情了,具体哪天懋儿不记得了。”

    “那你石亨叔叔说没说他是从哪里得来的?”陈一凡又问道。

    张懋摇头道:“这懋儿可不知了。石亨叔叔和爹爹他们谈事情,可从来不让懋儿在身边。”

    陈一凡蹙眉沉思:“这怪鱼该是只有那处暗河才有,石亨怎么会得到这种鱼血。难道是有人进过那处山洞,又送给了石亨。十几天前……”不知怎地,陈一凡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凤九龄的身影。

    “山洞石室黑轮秘法传承失踪,凤九龄与黄妙妙也悄然失踪……”想起黄妙妙,不禁又想起当日在李王镇醉心酒坊中那个文姓汉子,心中不禁有些替那文姓汉子感到不值。

    随即又想起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追杀黄宜修,只为了要他手中的血玉玲珑。

    而此时,他的手中正有一块血玉……

    众人边饮酒边畅谈,风尘四侠行走江湖数十年,又多藏于民间,江湖各种传闻和见识丰富,畅谈起来便是滔滔不绝,陈一凡、翟锦兰和张懋三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众人正说的高兴之际,突然便见得英国公张辅出现在了回廊之上。

    众人忙起身相迎。张辅见到陈一凡也颇为高兴。

    众人落座,下人添了杯箸。

    张辅笑道:“陈贤侄,前番托你将书信送与于大人,却是帮了我等一个大忙。后来于大人来信,更知道贤侄舍身犯险,与佟少侠等人襄助于大人破了山西匪患。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令老夫深感敬佩啊!”

    陈一凡忙起身道:“大人客气了,晚辈也只是为舅父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张辅捋着颏下须髯笑道:“你与兰儿也甚是稔熟,况老夫与廷益也是同道中人,你便无需如此客气,便称呼老夫一声伯父变是了!”随即又赞叹道:“廷益有贤侄这样的外甥,也当真是好福气!”

    众人又自闲谈了半日,张辅喝了一杯云梦生酿制的美酒,也是赞不绝口。只是陈一凡等人看出他虽然强颜欢笑,但眉宇间总是有着一抹愁云。

    花闻道轻摇折扇,轻声说道:“国公,花某见您愁眉不展,似乎有所心事,不知我等可能替您分忧一二?”

    张辅闻言将酒杯放下,叹了口气道:“几位都是国之义士,又几次救过老夫的性命,这些事情让你们知晓也无不可。”

    众人闻言都放下了酒杯,凝神静听。

    张辅叹道:“想我张氏一族追随太祖、太宗驱鞑虏,平蛮夷,泱泱神州,尽是我大明社稷疆土。可如今,北方鞑子虎视眈眈,肆意滋扰边城,东北女真部落蠢蠢欲动,安南夷国也不安分,江西刁民又聚众谋乱,当真是多事之秋。”

    陈一凡闻言一动道:“伯父,乱民滋事,当地卫所难道镇压不下吗?”

    张辅道:“这次闹得较为凶戾,两年前福建参议竺渊率兵围剿,结果遭遇伏击,竺渊被贼人斩杀,部众十不存一。前段时日,都监察御史柳华提督闽浙赣三省官兵围剿反贼,几个月下来,却是无功而返。”

    傀儡生闻言,思忖了片刻道:“国公,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辅一捋须髯:“傀儡生先生有话请讲!”

    傀儡生沉声道:“国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下一介江湖草民,常年游走于村镇乡野,深知黎民百姓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奢望,食能果腹,衣能遮体御寒,便已知足。江西反乱之事,在下也多少听说过,都是一些矿工百姓,无非是为了一口饭吃,一个活路而已。当然,犯上作乱自然不对,可若是朝廷能够福泽百姓,州县父母官能够替百姓办实事,相信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的。”

    花闻道闻言脸色一变,生怕张辅听罢发怒,忙说道:“提线的,胡说什么呢。国家大事岂是我等这样的江湖草莽所能谙悉的。”随即转头对张辅歉然道:“国公,傀儡生今日多贪了几杯,酒后所言还望您不要见怪!”

    张辅脸色凝重地放下了手中的冰魄酒杯,众人神色一紧。却是听到张辅叹了口气,说道:“傀儡生说的没错,如今这种局面,归根结底还是为官者,不作为,强取民脂民膏,便是所谓的官逼民反了!”

    众人听他语声有些颓丧,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今日上朝才听说,昨日陛下与王振还有一班大臣竟然在宫中玩起了过家家的孩子游戏,一班国家肱骨扮作形色商贩,陛下更是扮作……哎!”张辅神色有些激动,站起身,半晌才歉然说道:“众位,老夫约了兵部尚书邝大人,就不陪众位畅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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