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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凤华:锦绣嫡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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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宝澜大不乐意,撅嘴道:公公这么说,就是瞧出我不得侧福晋待见了!你才跟了侧福晋身边儿几天,轮得着你说三道四么?
王喜子非但不恼,反而嘿嘿一笑,伸手去拿宝澜怀里捧着的东西:姑娘可别多心呀,奴才哪里有这层意思。不过是如姑娘所说,这才跟了侧福晋数余日,摸不准主子得脾气。想着请姑娘多多提携,照顾着奴才些。东西多且沉,粗手粗脚的活,还是让奴才来吧,免的累着姑娘了!
谁要你捧!宝澜冷哼一声:少在我面前装好心。说这话的时候,她猛的一耸肩,怀里的锦缎扑棱一杵,竟不小心打掉了碧澜交给王喜子的一个锦盒。
二人均未及反映过来,就听见那盒子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似乎摔的不轻。
糟了。王喜子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紧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捡,问宝澜道:姑娘可知,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物件儿?
宝澜唬得脸色发青,慌乱不已,哭丧脸道:送送子观音。是侧福晋特意托了母家置办的。这可怎么才好,抵了命也赔不起啊。若是侧福晋怪罪,皮肉之苦倒也罢了,可若是触了皇后娘娘的霉头,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见王喜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宝澜急不可耐的催促道:你发生么愣啊,快打开瞧瞧,观音像是不是完好无损的。快看看啊
见王喜子非但没有打开锦盒,反而将搁在地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拾起来,连同这锦盒一并捧在了怀里,宝澜恨不得抢过来自己动手。你是要急死我么?宝澜作势就要抢。
且慢。王喜子凑近宝澜耳侧,轻轻秘道:若是没有打开,里面的观音像是好是坏都无关紧要,咱们只当是好好的。毕竟这盒子有些厚,未必就摔坏了。将来即便侧福晋追究起来,咱们也只管不承认,没瞧见影儿的东西,赖不上咱们。
可若是姑娘你打开看了,观音像万一咱们明知不好,还要敬献给皇后,岂非成了欺主之罪,那罪过就大了。届时追究起来,只怕被送去慎刑司是免不了了。姑娘可觉着在理?
一席话如醍醐灌顶,着实淋的宝澜清醒过来。王公公言之有理,是奴婢莽撞了。多亏有公公帮衬,否则侧福晋必然饶不了奴婢。但只怕纸包不住火呀,皇后娘娘拆开若看见了不好的,咱们还不是难逃罪责?
王喜子看了看四周,总算没有人发觉,连忙道:侧福晋呈上如此几份贺礼,想来皇后娘娘不会一件一件拆开来看。加上还有其余主子的礼品呢,根本也看不过来。再者,东西交出去,不在咱们手里了,又经手这么些人,也就与咱们无关。就连那碧澜姑娘,不是也捧过这锦盒么。
宝澜六神无主之际,王喜子的话,着实让她有了主心骨。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冒犯了公公,还望公公海涵。眸子里,满满皆是感激,宝澜动容道:公公深谙宫里生存之道,盼望着您能多多提携奴婢。宝澜感激不尽。
王喜子连连点头,恳切道:姑娘言重了。你我都是苦命之人。于主子眼里,微末如草莽的贱命奴才。爹妈指望不上,皇宫里咱们只能靠着自己了。能伸手帮衬彼此一把,总算好事一桩。能讨得主子的欢心固然要紧,若不得,也总得想着法的挨下去不是。
宝澜真心觉得这话在理:有宝澜的一日,必不敢忘公公的厚恩。
王喜子又是嘿嘿一笑:咱们快走吧,别让人瞧见起了疑。
长春宫的正殿上,众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还是不见高凌曦的踪影。许多人的脸色当即就不那么好看了。
凑巧宝澜与王喜子这时候前来呈献贺礼,薛贵宁扯了嗓子通传一声。皇后让芷澜去迎了二人进来,这才暂时缓和了殿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金沛姿看了看皇后的神色,含笑道:娘娘,许是咱们这一位侧福晋抽不开功夫,就让身边的人紧着来献礼了。算有心的!
兰昕觉得事情似乎不是这么简单,始终觉着犯不着为这么小的事儿动怒,并未开口接金沛姿的话茬。
反倒是其其格看不过眼了:金姐姐这话,臣妾可不敢苟同。满后宫除了太后与皇上的事儿要紧,还有什么能大过向皇后道贺的?自己不来,随随便便让奴才献礼就罢了,未尝不是儿戏了些!怎么能算有心的?
盼语总还算了解高凌曦些,不紧不慢道:或者其其格你说的没错。正就是太后与皇上有什么吩咐也未可知呢。
这话犹如一声惊雷,震着了所有人的心,连同皇后亦有些思虑。毕竟在先帝灵前,太后待高凌曦就比旁人亲厚,真就有可能宣她去慈宁宫侍候在侧。
疑惑间,宝澜与王喜子已经捧着贺礼谨慎的走上来,齐齐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兰昕让人将东西接过来,温和一笑:起来回话。
眼看着东西就这么捧了下去,宝澜才安下心,灿灿莹莹的笑道:皇后娘娘恕罪,侧福晋来请安的路上,得了太后的懿旨,故而前往慈宁宫觐见了。这才不能亲自来向娘娘您请安,程敬贺礼。侧福晋吩咐奴婢秉明娘娘,待从慈宁宫返回,再迟来给皇后娘娘您请安。
侧福晋有心了。兰昕满意而笑:理当以太后为尊,孝敬侍奉为先。侧福晋并没有什么罪过。本宫以为,有心就不嫌迟。
宝澜喜上眉梢,同王喜子再三谢过皇后,方顶着众人心思叵测且积怨已久的目光退了下去。真就如侧福晋吩咐的那样,眉目含春,没敢显露半分多余的表情来。
其其格撇了撇嘴,捻酸对盼语道:还真让侧福晋您猜着了,果真就是太后的懿旨。咱们这一位高侧福晋,可真是炙手可热呢!从前光是皇上疼她,现在连太后也疼了几分。福泽深厚,还真不是旁人轻易羡慕得来呢!
苏婉蓉的心又是一震,浅笑着垂下了头,仿佛不想让人看清楚她的脸庞。妒忌与辛酸,不是那么好掩饰的,苏婉蓉真怕一时失了准头,让人瞧出内里的污秽来。诞育过阿哥的除了已故的富察寻雁,就是皇后和她了。倘若恩宠愈少,皇上的真心着实难测。她会不会如此时的乌喇那拉侧福晋一样,被人笑得脸都绿了?
第五十三章:若待上林花似锦()
兰昕看了看天光,又扫过女眷们清秀娇嫩的容颜,不温不愠地说:虽然此时,唤你们还是潜邸时的旧称谓,可你们已经自称臣妾了。皇上给你们圣旨,不过是迟早的事,实不用担心。
本宫忧虑的,反而是你们的心里到底明不明白,一字之差,左右了多少,又局限了多少,皇宫可不是潜龙宝坻,由不得你们胡来。
此言甚为严肃,音落,众人的脸色也随之肃然起来,均以敬畏的目光齐齐看向殿上的皇后。真就如她所言,一切都变了。从前她不过是恩宠于身的福晋,庄重自持,现在她却是大清朝母仪天下的尊贵女人,几乎站在后宫恩宠的巅峰之上。
谁也不敢质疑她的话,真心的敬畏也好,碍于权势也罢。女眷们甚至连呼吸都格外小心格外轻,殿上鸦雀无声,听不到任何动静。
从前于府中,斗嘴、嚼舌之类,本宫只当你们常日无聊,姐妹之间逗逗乐。如今,你们受百官朝拜,万民敬仰,实在不能拿着天家的威严做儿戏,污损了皇上的威仪。可都明白了么?
所有人几乎于同一时间起身,无比正经的应下:臣妾等谨记皇后娘娘教诲,铭肌镂骨,不敢忘怀。
没有及时让拘着礼的宫嫔们起身,兰昕沉吟了许久。目光时而凌厉时而晦暗的划过垂首而立的女眷们,心隐隐不适。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跪安吧。兰昕朝芷澜睇了来扶自己的眼色,端庄的就着她的手,盈然而去。
盼语长长的回了口气,总觉得胸腔胀满生生的疼。苏婉蓉随后跟了上来,抿唇道:侧福晋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可有不适么?
其其格也凑了上来,不待盼语说话,接口道:没心没肺的才觉着舒适呢,但凡有点心思的,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侧福晋,您说是么。
金沛姿摇晃着腰肢,一脸愤懑的走过来:这是怎么了?方才还说了铭肌镂骨的那番话呢,皇后娘娘还未走远,红口白牙的竟就给忘了么?还是有人总觉得自己身份金贵,连皇后娘娘的话都不放在心里了?可别得意的太早,毕竟皇上册封的上谕还未下呢!
“你说什么?可别诬蔑我!你几时见我不敬重皇后娘娘了?”其其格冷着脸,从容而笑:“怕就怕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多了去了。”
陈青青茫然的看了诸人一眼,心思沉积,面上犹如不闻,就是侍婢的手缓慢离去。这大殿上的女人心,千百种执念,既然理不清,就由着她们烦恼吧。陈青青心里暗恨的却是黄蕊娥,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有口难言。
自然,现在说谁输谁赢或许维持过早,总得走着瞧不是么!
黄蕊娥自然没瞧出陈青青的心思,禁不住啧啧叹道:册封还真就不是着急的事儿。咱们在这里磨破了嘴也无济于事,还是散了吧。虽说是这个季节了,御花园的景致依然美不胜收,看着倒也舒畅,有兴致的姐妹不妨一起走走瞧瞧,乐呵乐呵也好。
我可没有黄格格这么好的闲性儿,恕不奉陪。灵澜,咱们走着。其其格不悦的白了一眼:“乐呵?哼,先帝爷这才薨逝,哀思都来不及。真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是怎么长得。偏了吧!”
只觉得一股火顶上来,黄蕊娥被呛白的有些难看,愤懑的别过旁人,兀自跟了上去。“其其格,你也别太得意了。皇上的圣意,岂是你能参透的。怕就怕到时候不如人,才真叫人难看的乐呵不起来呢。”
岂有此理,其其格咬紧贝齿,见黄蕊娥竟敢如此挑衅,眼里透出了怒意:“敢再说一回么?”
“别没谱了!”盼语算不得苛责,却饶有兴味儿道:“这是长春宫,皇后娘娘的寝宫,你们是要做什么?”言罢,她唤了乐澜来:咱们也回去吧,眼不见为净。
比之从前的凌厉与傲气,乌喇那拉盼语这会儿根本成了纸老虎。除了还是旧称的“侧福晋”,旁人真就看不出她能比高凌曦得意多少。
苏婉蓉与金沛姿笑容相应,大抵是心里皆痛快的不行,难得见乌喇那拉侧福晋霜打了似的垂头丧气,又怎么会不幸灾乐祸呢。权当是自己出了口恶气也好,毕竟她是一贯都骑在旁人头上的。沦落一回,理所应当。
自然,苏婉蓉与金沛姿总算内敛,谁也没有过分的表露什么,更没有只言片语的羞辱与辩驳。毕竟都是跟在皇后身边最近的人,承蒙皇后的提点,大面上自要比旁人会做些。且说,她们也明白一个共同的道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时的不济未必就是真不济了。
只要皇上的心还在,乌喇那拉氏再度获宠也未尝不可。
慈宁宫内,弘历伴着太后品茗,二人均沉了脸色,并不轻松的样子。
好半晌,太后先道:雅福,给皇上取些菊花糕来尝尝鲜,爱家瞧着,这些日子啊,皇上清减不少。
弘历犹是谢过,见雅福关上了内寝的门,才略有所思的问:太后有什么话,要私下里与朕说。连雅福姑姑也避着?
"避着有避着的好。太后拨弄着手上一串细小的佛珠,不动声色道:流言蜚语最能让人心不宁静。皇上是天子,何必信无稽之谈。且说这流言扬起之时,乃弘历你登基前千钧一发的要紧时机。皇上就不觉得可疑么?”
竟然是要说这个!弘历蹙眉不语,直直的对上太后的一双凤目。
“那一年,康熙爷于王府见过你,喜欢得紧。当即就下旨将你代入宫中抚育,由不得我这个当额娘的不肯。且说,你虽然养在深宫,一早离开哀家的膝下,可骨肉血亲,岂是几重飞檐能隔断的。为母者,时时刻刻忧心的,除了自己的孩儿还能有什么?
太后这样坦然,是弘历意料之外。原想着对于这样禁忌的话题,藏着掖着、避而不谈,又或者是自然而然的遗忘才是上佳之策。弘历却没有想到,太后却有这样不拘一格的心思:太后所指,朕不甚明白。
闭口不谈,实则是弘历拉不下脸问一句:太后啊,您到底是不是朕的亲额娘?倘若不是,朕嫡亲的额娘,又是谁?
太后的凤目虚着,似乎多有心寒,却并未指责皇帝一句。弘昼抚育在哀家膝下,不过是先帝偿了哀家的怜子心愿。哀家每每抱着他,总会情不自禁的想到你。弘历呀,咱们母子情薄不假,可额娘也是为你将来计。难得你祖父康熙爷愿意亲自抚育你,这样的福分,旁人趋之若鹜不得,额娘岂有不肯的道理?
太后持了绢子,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显然委屈。可你我母子之间,何止如此?以旁人的那些虚妄之言,毁哀家痴念二十五载的怜子苦心,未免太不值当了。弘历,你少年登基,正是意气风发时,为何偏偏是嫡亲额娘的话,你却不信?
从怀里掏出一物,太后伸手握住弘历的手,付予掌心又攥合:这是你出生时,先帝亲笔所书的玉碟,若你不信,自管自己瞧瞧。
弘历摊开掌心,果见玉碟上详细的写着自己的出生时日、地点之类,字迹也的确是先帝的御宝。生母之名赫然写着钮祜禄楚媛几个字,似乎由不得人不信。弘历执拗着,心里有些慌乱。难道,他紧紧因为几句流言就质疑了自己满人的血统,误会了自己嫡亲的皇额娘么?
当然不是!
总觉得那一层血脉相通的感觉,他根本无法从太后的身上体会到。
太后自我宽慰一笑,见皇帝的眉宇松了些,心绪渐渐明朗了些:哀家明白,疏离之感不会很快消逝,正如你不愿唤哀家一声皇额娘,哀家亦可以等到你愿意。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太后凝重道:先帝执政严苛,如今朝政不免吃紧。后宫不得干政,哀家却有另一桩心事,但求皇上允准。
说起千头万绪的朝政,弘历也随之摒弃了心中的郁闷,谨慎起来。自然明白太后并非是无意提及朝政,而后宫与前朝,根本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弘历敛去了些许多余的情愫,肃清道:太后有何心事,但讲无妨!
哀家厚颜,想向皇上求一个贵妃的位分。太后微微虚眼,似乎没有看皇上的脸庞以及神色。可眼尾的余光,却一时也没有错过皇上表情细微的变化。
哦?弘历心生疑惑:当得起太后金口玉言懿旨,不知谁有如此的福分?
雅福轻轻推开寝室的门,庄重道:太后,高侧福晋来了。
弘历有些迟疑的与太后对视一眼,旋即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皇上觉着可还好么?”太后含笑,示意雅福将人请进来:”凌曦,你来的正好,也尝尝哀家给皇上准备的菊花糕。”
第五十四章:命里有时终须有()
芷澜绷着脸走进来,身子僵硬的福了一福,嘴角扯的有些抽出,似乎是想维系仅余的一点点自尊,托着手里的折子递给兰昕,缓慢的说:“启禀皇后娘娘,皇上给高侧福晋的旨意经由内务府拟好了,请您过目。”
兰昕不由打了个寒噤,心里疑惑旨意竟然在这个时候送来了。
从芷澜手里接过折子,兰昕也很想知道,在皇上心目中,谁才占有最重的份量。想到这一层,兰昕生出几分胆怯。那滋味儿,像是贴着铜炉烤火,近了钻心的烫,远了又不免瑟瑟发抖。总归不是好滋味就对了!
看着皇后将折子打开,一字未落尽眼里看清,芷澜就急不可耐的重重唤了一声:皇后娘娘。许是太着急,喉咙里的苦水还未曾咽下去,嗓音粗嘎的刺耳,失了原有的清丽。自觉失仪,芷澜垂首遮住红着的眼,轻了些声音道:皇上下旨,册封高侧福晋为贵妃,赐居储秀宫,封号为慧。
兰昕的手微微一颤,打开的折子复又阖上了。她终究是越过乌喇那拉氏去了。内务府包衣世家的出身,承值侍应之人,能一越成为这后宫里第一的妃主,着实不易。也总算没辜负她出众的容貌了。私心以为,汉军旗的出身,必然拉低了高凌曦的尊贵。
虽说满汉一家,可在多半满人眼中,汉人始终是奴才的奴才,成不了大气候。尽管有些意外,心里多少会觉得失落,可兰昕并没有因此而怨怼高凌曦。毕竟这是皇上的心意,总还是仰仗了其父高斌的庇护。
这么想来,心里松快了几分,兰昕微微一笑:总归不是她就是盼语,旁人当不起这份荣耀。
芷澜忽然想起弘历还是皇子时的样子,苦涩缓慢的从心里反上来,扭曲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有些可怕。幸而她一直低着头,不容易被皇后看见那黯然神伤的眸子,敛去笑与悲,如坠入梦中魔怔了心。倘若仅仅是贵妃的位分,奴婢也当不得什么事儿。
抬起头时,浓密的睫毛依然遮住了眼里的凄凉:内务府实在不必临睡送来折子,搅扰皇后娘娘。实在是皇上催促得紧,希望娘娘您看过赞同。
还能有什么?芷澜的举止着实让兰昕糊涂了。她没功夫去猜,更不想让自己揪心,于是麻利的打开了折子,这一回,一字一句兰昕看得明明白白。
出内务府包衣,抬入镶黄旗?兰昕当即就懵了,脑子里除了镶黄旗三个字,就只有嗡嗡的乱想,心空落落的,再装不进其余的什么!看是看见了,可那些字究竟有多重的分量,谁也无法明了。
噼啪一声,手边的宫灯爆出一朵灯花来,惊动了沉不下来的两颗心。二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眼里灰暗的光彩逐渐被理智点燃。真是要恭喜贵妃娘娘了,这灯花只怕报错喜了。芷澜有气无力的感叹。
依然闹心的厉害,兰昕将折子搁在了手边:你让薛贵宁去回皇上一声,内务府拟的折子,本宫觉得甚好。
芷澜动了动唇,口型似乎是唤了一声娘娘,可并未发出丁点儿的声响。或许她是想明白了,皇后同意与否,根本左右不了皇上的心思。且说去过了慈宁宫,皇上就有了这一道旨意。显而易太后也是一样的心意。
兰昕看着窗棂投进来的树影,心里忽然害怕起来。再听那沙沙婆娑的响动,总觉得有一丝诡异的寒气,袭卷而来。瞬间吞噬了她心里的那一份温热。去请乌喇那拉氏过来,本宫有话要对她说。
是,娘娘。芷澜像是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心思。可她好恨,同样是最包衣奴婢卑贱的身份。为何她成了皇上弃如敝履的暖床婢,可那一位,竟然成了最尊贵的妃主,地位仅次于皇后。这是为什么,又凭什么?
兰昕反反复复的摩挲着内务府拟定的圣旨,乱箭穿心一般的痛。这里面,到底装载了弘历多少的怜惜,是不是早已经超过了高凌曦母家所带来的荣耀千万分?好像心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兰昕是真的怕高凌曦威胁到她的地位!
可这地位,并不是指皇后尊贵无比的身份,而是富察兰昕作为弘历妻子的地位。说白了,兰昕是怕弘历的心,交给高凌曦保管的,远比自己还要多。
两行浑浊的泪水,还未滚落至腮边,就被兰昕小心翼翼的擦了去。无论弘历的心是否还在,她都得当好这个皇后,不能妒怨,更不能猜疑。要尽她所能,平息后宫种种的风波,消除他的顾虑。
因为她爱他,富察兰昕爱爱新觉罗弘历。
乐澜轻轻叩响了盼语的房门,轻声慢语问道:侧福晋,您睡了么?
盼语朦胧间忽然听见响动,心随之一紧,怦怦的乱跳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坐起身子:醒着,有话进来回。
奴婢无心搅扰,是皇后娘娘跟前的芷澜姑姑来了,请侧福晋您这会儿过去长春宫一趟。肩舆已经备好了,奴婢替您更衣吧。乐澜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没有过多的担忧。
一来事情尚且不知,无谓胡乱猜测自己吓唬自己。二来,芷澜姑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茫然,却总不至于太坏。镇定些好,免得惊着侧福晋的心,还是稳稳当当的伺候才妥。乐澜这样想着,卷唇一笑,忙不迭的替盼语更了衣。
然而盼语却并没有乐澜这么乐观,只道:随意绾个髻就好,皇后娘娘素来清简,不喜繁复奢靡。何况又是这会儿了,实在不必精致隆重。
主仆二人麻利的整理好衣妆,匆匆忙忙就上了肩舆。乐澜刻意走在芷澜身后,以示恭敬。
可芷澜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旁的,跟着肩舆默默无声的走在静寂的宫道上,她只觉得痛,浑身都痛。尤其是每一阵风过,骨缝儿就钻心的疼,伴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连想哭都没有力气。
盼语恍惚间瞥见芷澜的神情,心里一阵莫名的疼,能让她这么揪心在意的,怕是只有皇上了。皇后娘娘这会儿让臣妾前往长春宫觐见,是因为皇上定下了高侧福晋的位分吧!双手紧紧攥着,盼语亦觉得冰凉由指尖流进了心。
芷澜含着泪,努力微笑:侧福晋不必心急,到了长春宫必有分晓。奴婢实在不敢多嘴,还望您恕罪。
倒也不是不敢说,芷澜绝口不提,为的是让自己没那么难过。是呀,她又不是皇上的宫嫔,她有什么资格委屈,又有什么资格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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