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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石相约-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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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娃子们拿着木棍欢呼一声,全都朝钱虎头上招去。

    木言过去帮两个少女解开绳子。

    绳索一松,少女腾声站起,第一动作不是拉好自已衣裳,而是上前推开安帽儿和田富,抢下他们手中棍子,拼尽全力,劈头盖脸朝钱虎猛挥,好几百下,直打得手臂酸软,再挥不动一下,才住了手。

    丁小七,石岩等人早停了手,张嘴瞠目,心肝微颤,女人实在太狠了,这么打,屎都要打出来了!!

    田菊拉着两少女到旁边整理好衣物。

    两人回身,朝着陆敬匡跪下直磕头,泣不成声。

    两少女一姓戴,一姓陈,是一条巷弄里的邻居,被钱虎抢了过来,家中还有亲人在,都想要回去。

    得听陆敬匡答应,等下就送她们回去,两少女拥在一起,带哭带笑,百感交集。

    “陆叔,这间屋里堆了好多东西。”丁小七喊。

    “陆叔,这间屋里也堆了好多东西。”石岩喊。

    这座宅子最近很是无辜,前两天被镇务府的人翻个遍,把赌银财物都收了去。刚在羯子乱中存下来,借机收来这么些东西。这下又被翻了个底朝天,连内室床下藏银子的暗格都被木言找了出来,十两一锭的银元宝足有三十多个,竟还有两张二千两的银票,上写着嘉元票庄,通城通兑。

    木言搂着银票,笑眯了眼,这一趟真值啊!

    陆敬匡带着众人把黑猫和癞狗提进来,跟钱虎等人一一捆了个结实,扔在地上。木言一人悄悄把搜出来的东西全都收到玉螺空间,连能用的家什都没放过。

    夜深了,该回家了。

    “小富兄弟,你带着娃们先走,我随后就赶上。”陆敬匡沉声道,“石岩,你跟我一起。”

    噢,石岩应声。

    田富一愣,眼睛微眯,精光闪过,随即点头同意,带着娃们出了大门,等在一边。

    “陆先生还要干什么呀,还特意叫上山娃子。”田菊随口嘀咕。

    “还有些收尾的事。”田富轻声应答。

    “啥收尾的事啊!”田菊满脸疑惑,“你知道?”

    “我们男人的事,你感兴趣?”田富凑近,嘴角歪歪,以前那幅痞痞样子再现。

    “呸,你们男人有啥事!”田菊一看他这样就生气,转过头,遂不再追问。

    内室中,被捆住手脚的四人动弹不得,眯缝着眼睛,艰难扭动脖子,看着三步外晕迷的老大,直庆幸捡回一条命,等缓口气,再想法子解开绳子。

    正庆幸着呢,门又打开了,陆敬匡和石岩走进门来。四人心内大突,黑白无常索命来了!直想大叫饶命,又怕适得其反,紧闭上眼睛,装死,四人抖成一团。

    陆敬匡一脚把钱虎踢醒。

    微弱呻吟声响起

    “好了,睁开眼睛吧!难道也想每人来上一脚。”陆敬匡轻笑一声。

    石岩过去,每人重重踢了一脚,连昏迷着的黑猫和癞狗也给弄醒了。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再不敢了”四人大呼起来。

    黑猫和癞狗晃着脑袋,还没明白过来,怎么自已被绑着,躺地上了,咦?那不是老大吗?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噢?饶命饶命可以”陆敬匡弯腰蹲下,面带微笑,温柔低语,“再不敢什么呀”

    笑容满面,语声轻柔,四人却感觉地上寒气嗖嗖直往身上钻,窜进骨头,冻得牙齿都哆嗦了,地狱阎王索命来了。

    再不迟疑,四人争先恐后,唯恐说迟了。

    “再不敢抢小娘噢不不不敢抢良家良家女子了”

    “再不敢打人了再不敢欺负百姓了”

    “再不敢赌钱了其实我们也不想得,老大逼我们做的”

    “对对都是老大逼的我们也不想啊”

    “好汉,我们再不敢了”

    “不错,不错,那你们两个呢?”陆敬匡微笑点头,转身温柔问黑猫和癞狗。

    四人暗暗松了口气。

    到了此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已老窝让人端啦!老大倒了,兄弟们也被打得没个人样,看来自已两兄弟还算好的呢。

    两人哭丧着脸,“英雄我们再不敢干坏事啦一切都听您的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我又不是土匪,要让你们干什么呀?”陆敬匡一声轻笑。

    两人急忙闭嘴,唯恐说错,惹得英雄火起,也被打的没人样。

    “好啦!好啦!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夜深了,我们也要回了!”陆敬匡掸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站起身。

    六人大松一口气。

    “但请你们记住,你们说过的话,再不敢”陆敬匡语声一下冷硬起来,眼睛锐利,直看得六人心头大震。

    “我们再不敢干坏事了。”六人异口同声,大气不敢喘。

    “山娃,你来吧。”陆敬匡看着石岩,示意解决钱虎,语气虽淡,眼神凝重,内含心疼,不忍,怜惜,更多的却是坚定,是无畏。

    石岩一惊,仰头望向陆敬匡,先生站得那么直,那么稳,那么高,就像一座山,引着自已朝前走,耳边又似传来父亲笑语,山娃,你翻上这座山,就能看见更多的风景,想明白更多的事,也会有更多的山出现在你面前,等着你一一翻过。

    石岩抽出别在腰间的弯刀,这把弯刀是陆先生送给自已的,是从羯子身上夺来的,现在自已要拿着这把弯刀,去杀更多的坏人!

    六人看着一幕,满眼不敢置信,掏刀,要杀人吗?杀谁啊?难道要杀自已?自已虽然干了许多坏事,可没杀过人啊!这小娃要杀人啦!自已要死了吗?

    在六人尖叫声中,石岩沉稳着脚步,一步一步走向钱虎,板着脸,紧抿着唇,把微汗的手心在裤腿上擦了擦,紧握两下拳头,深吸口气,闭了闭眼,再用力睁开。

    抓着钱虎发髻,弯刀没有迟疑在他脖颈划下。

    六人尖叫,腿下湿了。

    陆敬匡和石岩离去了。

    六人看着扩大的血泊,晕了!

第152章 我太心急() 
田顺那辆被砸破个大洞的驴车车厢已被安有地和安大春修补好,替换下大黄拉的简陋板车,锅碗瓢盆,被卷铺盖搬上车。桌椅板凳,水缸柴禾,能用的都被木言收入空间。

    参星横斜,月落乌啼,天色未明。

    一辆牛车,一辆驴车,一前一后缓慢行驶在青石板路上。一小群人随走在车旁,脚步紧凑,安静无声,没人东张西望,大伙情绪低落。

    熟悉的事物都已不在,望出去全是一堆焦黑。不看,不见,就能在心中一遍遍描绘昔日繁华,故人笑颜。

    沿着东街,转过街角,往日热闹喧嚣的集市死寂一片,落叶卷着风翻滚,无可奈何,孤单丁零。瓦楞巷那条长长后墙尚在,四号处敞开豁口,两扇大门横倒在地。

    “奎子我的儿”金大娘发出一声嘶喊,跌跌撞撞朝原来的家奔去。

    辛怡君和大春婶抢步上前拉住她。年老妇人嘶哑着嗓子,一遍遍唤儿声,无限凄凉,撕扯人心,大伙跟着怔怔落下泪来。

    “哇哇哇”婴儿哭声突兀爆发,清亮有力,活力十足。

    杨喜如在车门处探出身子,喊道:“金婶,时明又哭闹了,您快来帮我哄哄吧!”

    金大娘哭声慢慢收住,拉起衣袖擦干眼泪,转身往驴车走来,语声温柔,“是不是尿湿了?”

    “陆先生,铺子里还放着十几袋米面呢,不想个法子带走,真是可惜了。”田富走近陆敬匡。

    “噢,带我去看看。”陆敬匡神色一动,返身把木言从驴车上抱下,跟上田富从豁口处进了院子。

    三间房连着厨房都已烧成空架,没有椽子支撑,顶上青瓦全掉下地,摔成粉碎。

    田富领着二人进了厨房间,扒开瓦砾,露出黑乎乎洞口。陆敬匡掏出火折子引燃,小心进了地窖查看。十几袋米面码放整齐,并未受损。出了地窖,吩咐田富等在上面,带着木言下了地窖,把米面都收了。走出大门时,木言把地上两块大门板也给收了起来。

    车轮转动,一步踏过一步,木言微探脑袋,静静目送着巨大瓦砾堆在身后越来越远,别了,永清镇!别了,美好童年!

    晨曦微明,薄雾漾漾。黄土路曲曲折折,蜿蜒开去,一脚踩过,溅起细细尘土。两侧林子稀稀落落,夏日繁茂的叶子几已掉光,黄色杂草丛中摇摆着几杆轻盈苇花,一风吹过,萧萧瑟瑟。

    队伍中有老有少,行走不快,大伙轮流上车。到午时,才走出十几里地。路上不时遇见背着包袱,拖儿带女匆匆逃难的人群。满面愁苦往前赶着,总希望前面能有块平静地界,没有战争,没有徭役,没有赋税,能好好过日子!

    把牛车、驴车拉进树林子,找块平坦地面,大伙坐下歇腿。

    木言拿出黄豆、干草,先把大黄和毛驴喂好。又拿出昨晚蒸好的窝头,一人两个,一桶清水,几个碗。

    “秀姑,苦了你了。”旺年婶抹去眼角的泪,媳妇还在月子里呢,不要说吃得好,都没口热水喝。

    “娘,我好着呢,一点都没事。再说一直坐着车呢。”秀姑心下感动,微笑。

    “好娃子,你累着就说出来,娘知道,等下娘再帮你加条被子,就不会那么颠了。”旺年婶拉住秀姑的手,拍了拍。

    “娘,我没骗你。真觉得没事,比生小花时好多了,感觉现在都恢复了。”秀姑对着旺年婶认真说道。

    啊!旺年婶愣了,真没事?

    真没事,秀姑点头。

    窝头嚼嚼咽下去。木言等大伙吃完,又每人给了一个桃子。

    难道是吃了这个,感觉都不怎么累了!!

    下午时分接着赶路,一群人一起走,倒也不觉得特别疲累。申时,本不明亮的天空更加黑沉起来,乌云翻滚,看着竟似要下起雨来。

    “陆先生,前头有条小路,可能有人家,我们下去找找,看能不能借宿一晚,估摸要下大雨了。”田顺再次把眼光从天空移下,转头问询陆敬匡。

    好!陆敬匡应声。

    田顺一拉牛绳,大黄乖乖转身,往右面一条小径拐去。

    墨色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欲坠,寒风凌厉吹刮着,压得树枝歪歪斜斜,杂草匍匐在地,豆大雨点悄然而至。

    脚步加快,当车外众人浑身湿透淌水时,终于看见前面小村落,十几间草屋散落着。

    村落在雨幕中寂静无声,推开篱笆门,动静皆无。

    “人都跑光了,我们赶紧进去吧!”丁小七抖着身上水珠,像个小猴,推门窜进屋。

    一打量,屋内除开些桌椅,空空荡荡,确实已无人。大伙赶紧进屋,擦试头发,换上干衣。

    因坐车上,未湿衣裳的杨喜如忙跟上木言,一起来到厨房,想着赶紧烧些热水,一看傻眼,灶台还在,铁锅已无。原来许多人跟自家一样,锅碗瓢盆一样不舍落下。

    身上滴着水的田顺背着装满锅碗的篓子跨进厨房门。

    “顺子叔,还不赶紧去换干衣,现在天气凉了,容易受寒。”木言接过篓子急声道。

    “没事,我马上去换,你们烧些热汤给大伙喝吧。”田顺笑容温暖。

    “知道了,顺子叔,你赶紧去。”木言摆摆手,一叠声催促。

    铁锅安上,杨喜如点火,木言忙着从空间拎出水桶,拿出两大块姜。

    浓浓红糖姜水喝下,大伙吁口气,感觉舒服多了。

    蓬门陋室,尚能遮风挡雨。

    辛怡君把安有地家收来的,还未吃完的肉菜,加上白菘,放了糙米,炖了一大锅肉末粥。室外寒风阵阵,室内饭碗热气腾腾,大伙挤着挨着吃完晚饭。饭后,辛旺和安大春检查炕道没问题,把炕给烧热了,顿时屋内暖意融融。大伙直庆幸,今晚找了个好落脚点。

    秦大娘看看吃得正欢的小孙女,心下暗暗感激,再次坚定要跟住这群人。

    熟睡间,木言感觉有人推她,眼睛强睁开一条缝,“舅母,怎么了?”

    辛怡君左手拿盏小油灯,立在炕头,右手轻推木言肩膀,微弱火光下,满脸焦急,“木言,快醒醒,山娃子发高热了,满嘴说胡话,你那桃子还有吗?”

    啊!木言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忙撑坐起身,“山娃子发高热了!我去看看。”

    “穿好衣裳,外面凉了。”辛怡君快手拿过炕头衣裳,给她穿好,抱她下炕。

    大雨已住,院子里汪着一摊摊水洼,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空气清洌。

    陆敬匡正等在屋门口。

    “陆叔。”木言轻喊一声,焦急中微带委屈。

    “丫头,别急。山娃子会好起来的,是陆叔太心急了。”陆敬匡轻轻叹息一声。

    不再多说,木言跟着陆敬匡轻手轻脚进了屋子,辛怡君转去厨房。屋内大伙也都醒了,陆敬匡忙摆摆手,表示不碍,让大伙继续休息。不休息好,明早根本没法出发。

    木言急步来到石岩身边。

    额头冒汗,脸颊通红,鼻息粗重,张着嘴直喷热气,被子下的身子却瑟瑟发抖。

    木言蹲下身子,伸出手,握住石岩半露在被子外的右手,掌心滚烫。

    “爹爹爷爷”呓语溢出唇,模模糊糊唤着爹和爷爷。

    木言忙拿出竹筒,毫不心疼放上两滴碧绿水珠,“陆叔,给山娃子喝这个。”

    陆敬匡明白这是好东西,默默接过竹筒,半抱起石岩,把水给他喂下一些。

    木言看着意识糊涂的石岩,眼眶泛红,山娃子比自已还苦,自已现在还有大姐、二姐,他却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才九岁年纪,却表现得那样坚强,不哭不闹,完全把自已当成了一个大人。

    辛怡君进了屋,把屋门细细掩上,端着水盆走近,面带微笑,“没事,应是淋了雨,山娃子身板壮实着呢,我们帮他擦擦汗,让他舒服些,明儿肯定就好了。”

    木言不肯回去睡觉,一定要陪着石岩,辛怡君没法,只得去隔壁抱了床被子过来,让木言在石岩身边躺下。

    眉峰如剑,高高飞扬,这就是所谓的剑眉吧!眼形狭长,笑起时微眯成缝,这算不算是桃花眼呢?鼻梁高挺,嘴唇厚薄适中,嘴角微翘,山娃子长得还真是好看呢!木言借得油灯,细细打量。你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握在手中的手掌,指腹处竟微微起了茧,掌心热度稍减,心下放松的木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好闻的味道,清清甜甜,嗯,像那天闻到的桃花香,不对!是自已吃过的大桃子香味,嗯,又像香瓜味,葡萄味,青草味,蜂蜜味,竹子清香,喜欢!真好闻啊!!

    石岩闭着眼睛,寻着香味,拱啊拱啊,脑袋越拱越近,终于脸蛋贴上木言脸蛋。

    软软的,甜甜的,舔一舔,挨一挨,娘亲的味道!心下喜悦,身体轻松,满天的血雨血海都远去了,满天的神魔鬼怪都消失了!!真好!!!

    刚想伸出手把这香味给抱住,咦!怎么一个手动不了!微睁开眼睛的石岩听见了一声轻笑。

    笑声清脆,很明显,是个小女娃的笑声,谁呀?

    一睁开眼睛,脸上一张因过近放大的脸,皮肤白嫩,细细绒毛被自已呼吸吹得微微摇动。

    喝!石岩一惊坐起。

    “山娃子哥哥,你好啦!我娘说你病了。”赵瑾惠站在床铺前,笑容满面,“你怎么跟妹妹睡一起啊?”

    啊?石岩一转眼,被窝旁木言睡得正欢,红扑扑的脸蛋就像一个大桃子。

第153章 一直都在() 
“羞羞羞手拉手羞羞羞”赵瑾惠拍手,哈哈笑。

    顺着目光低头一看,自已右手正握在一只又白又嫩小手中,衬得整个手掌又粗又黑,石岩大窘,心急一甩,忙挣脱了开去。

    他那边一动,木言也被惊醒了,揉揉眼睛坐起身来,迷糊半睁开眼,只觉得脸上湿湿的,用手一摸,“咦?怎么有水呀?哪里来的水,还臭臭的。”

    看着木言擦过脸上的手放到鼻下闻闻,反应过来的石岩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语无伦次,“不是不是不是我是是是我”

    “娘,山娃子哥哥真是烧坏了,还在说胡话呢。”赵瑾惠收住笑,往门外高声喊道。

    “山娃子,你好了!”木言再不管脸上,扑过去,一手放到石岩额头,嗯,不再烫手,高热退了,心下欢喜,不禁微微笑起来。

    两个梨涡荡开一湖碧水,整个天地间百花盛放。

    眼前这笑容真好看啊!这笑容是为我一个人的!

    红着脸的石岩呆愣了!

    “来,我摸摸。”辛怡君微笑着推门进来,走近床铺,伸手摸石岩额头,随即皱起眉头,神情疑惑,“烧倒不烧了,可脸怎么还这么红啊!”

    “舅母,我没事没事没事没事了。”石岩拉下辛怡君的手,猛摇头,急着连说了好几个没事。

    “好了就好,不急,不急。”辛怡君扑哧一声笑了,转头问木言,“丫头,你昨晚一定要陪着山娃子,自已有没有睡好呀?”

    石岩闻声,抬头看一眼木言,脸色更红了。

    “舅母,我睡得挺好的。”木言神情大方,微笑应道。

    赵瑾惠看看石岩,看看木言,再转头看看石岩,实在有趣,慢慢又笑了开来。

    “山娃子,好些了吗?”陆敬匡推门跨进。

    “陆叔,我好多了。”石岩马上坐直身体,挺起腰板,端正神色,认真回道。

    陆敬匡在床铺边上坐下,摸完石岩额头,把手放下,抬头对辛怡君笑道:“润珏嫂子,我有些话要单独对山娃子讲,你把两个小女娃带出去吧。”

    辛怡君一愣,见陆敬匡神色郑重,连忙答应,快手帮木言穿好衣裳,带着两女娃出去。

    木言临出门,回头担忧望一眼石岩。

    不知道陆先生跟山娃子讲了些什么,但谈过后,山娃子神情若有所思,脸上慢慢放松开来,整个人轻松许多,好似肩头重压移了开去。

    木言终于松了口气,再大的负担,再大的痛苦,也不应由娃子来承受,一个人的童年时光是最美好的,任何理由都不能剥夺。

    早饭是窝头加羊杂汤,味道很鲜美,大伙非常满意,吃得饱饱的。

    “陆先生,这地上可不好走啊,要不要在这里歇个半天,等稍干些再走。”辛济陶找上陆敬匡,诚恳提议。

    “不敢当,不敢当,辛老先生叫我敬匡好了。”陆敬匡拱手作礼,谦逊应道,“黄土路太泥泞,反会耽搁时间,等干了再走也好。”

    就此决定,歇息半日再出发。

    田草很安静,让吃就吃,让睡就睡,不过整个人木呆呆,眼神发直,神情空洞,不是傻傻瞧着远处天空,就是低头凝视自已双手。

    田菊看着大姐,常背过身偷偷擦泪,回头又是一脸笑颜对着田草,细声跟她讲着窝头软不软,睡得好不好,今儿冷不冷,我们又要干什么。

    往日那个疯闹爱笑的田菊不见了,脸颊凹陷,眼睛更大更圆,看着一下成熟许多。

    不经意间,木言发现,田草身边总有一个人打转,不是帮她拿窝头端汤碗,就是静坐陪着她,一声不吭。那人就是田富!

    往日痞痞少年成了个安静青年!往日疯丫头成了个美丽少女!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逼得我们不得不成熟,一寸寸削肉,一分分磨骨,把我们硬生生磨去棱角,交出天真,咽下泪水,呵!我们成熟了!!

    竹竿横斜,满院衣物已滴尽水,在风中轻轻摆动。厨房内婶子们忙着和面蒸窝头;院内一角,陆敬匡带着田富敲敲打打,修理车架;屋檐下,安有地,安大春,辛旺等人忙着编草帘、草鞋等物;木言,石岩并排坐在门槛上,看着赵瑾惠正拉着田小花和杏妞玩跳石子,清脆笑声不时响起;屋内门口,杨喜如,秀姑各抱着奶娃伴着田草静坐,温声细语。

    木言微微有些心疼了!这样的时光太美好!美得不似真实!看天空碧蓝,白云悠悠,爹打草鞋,娘和面,娃子们在院内嬉戏!可一睁眼,等待大伙的却是逃命,逃!快逃!爹没了,娘没了,三哥也没了!心空落落的

    一只手伸过来,轻握了握木言的手,又很快缩了回去,把愣神的木言拉了回来,嘴角微翘,眼含笑意。

    “妹妹,你说我们的龙腾国有多大?南面的风景跟我们北面一样吗?南面也有好吃的东西吗?南面的人怎样,待人和善吗?”

    “南面的风景跟我们北面不一样,小桥流水人家,斜风细雨,润润青石板路,那边的人连说话都细声软语的。”木言慢声说着,微微笑起来,自已想错了,爹,娘,三哥没走,他们一直在,一直在自已心里,不管去往哪,他们都在,永远陪着自已

    黄土路微微收干,当踩下去不再一个坑时,陆敬匡宣布出发。

    荒草萋萋,小村落渐渐远去,没有了人烟,两三年后不知是否还会在?

    大伙精神不错,跟着牛车,走得倒也不慢,那条通往安远县城的黄土路就在眼前。

    田顺一拉缰绳,大黄加快脚步,眼看一蹄踏出。

    正在此时,木言一声急喊,“快回!快往后!大批羯子兵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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