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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夜红楼-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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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够知道那个自小便处于忧患境地里的皇子,他的心境究竟是怎样的苍茫、他的城府究竟是怎样不合年景的深沉。也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又有着一个怎样的底线、对于身边至情之人究竟怀揣着怎样的打算。
不过临淄王他为了稳固权势、眺望到日后所能预见的有可能的长远利益,便连同宗皇室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难道还指望他心里把友人来俊臣、太平公主放在怎样至为重要的地位?即便他们在他心里当真处在这样的地位,地位的轻重与权势的羁绊也从来不成正比……若有一日、但有需要,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危及权势之人尽数除去、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吧!
俊臣心里一疏朗,刚好一阵风起,撩拨的腰间一道淡玉色的丝绦曳曳的飘起来,这萧萧心境似乎变得更为寂寥。旷古的、嗜魂蚀心般的寂寥!
久而久之,他唇畔那一道点水的笑容蜕变成了铮铮冷笑。
他自认自己这颗头脑,该是不输他临淄王的吧!所不同的仅仅只是身份的便利而已,因为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他才会活的比临淄王多了一份依然故我的自在?
但生命的全部意义又是什么?生命的顽强,在于的其实是一份韬光养晦的厚积薄发。无论什么时候,一个真正有头脑的人即便身处绝境般的不利之地,也未见得便不可能乾坤扭转、绝处逢生。更况且,所处境地亦不可能永远都不改变!
心口莫名一紧,俊臣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胸膛,指尖触及到衣袍时便生出一股薄凉,这薄凉顺着肌肤重新迂回到了心口。
原本萧条且疏朗的寂寂心怀,这时登地一下似乎被莫名的感情填充的满溢!而下意识抬首重新望向天幕,那一轮溶溶的清月赫然便跃入眼帘。
他心潮便又一起,对着月儿兀然开始想念一个已有时日不曾见到的人……令月,太平。
那会是他的月亮么?他不知道,转而忽又好笑自己的痴傻!
她怎么会是他的那一轮月亮呢,正如月亮以其清波普渡这夜间的世界,月亮从不属于任何人,只有这个世界是属于月亮的。太平是大唐的公主,她亦不可能会属于任何人,这份厚重的福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服住,这是一早便钦定的天命、无从改变的事实!
即便在某些痴执的时刻里,他们也会渴望……但渴望的力量究竟有多苍白?心知肚明,却又要含笑饮毒药,沉沦在注定的肝肠寸断无力逆转的境况中,还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们是属于彼此的,永远属于彼此。
我们其实很幸福。
很幸福……
第六十五章 武后试儿心、太平表阵营()
紫宸殿里铺就了新换的红底暗花毯,即便是在这一日胜一日冷的暮冬时节里,殿内也是一派春溶暖意。在这里总容易使人模糊了季节的冷暖界限。
太平亲自为武后倒了一盏茶递过去,眉目间浮了一缕淘巧之态:“母亲这阵子,保养的愈发容貌妍丽了!”于此又很顺势的转目瞧了一眼上官婉儿,唇畔一笑盈盈,“全赖于婉儿姐姐悉心照顾。”不忘讨好了婉儿一句。
婉儿颔首一礼,唇兮亦勾了一个莞尔:“哪里,这是天后福泽深浓,且赖于薛师悉心照顾才对呢!”音波稳稳的,但这话儿说的极对心。对武后的心、也对太平公主的心。
“薛师”自然是指薛怀义了,这是一个敬称。薛怀义深得武后之心,这样的称谓自然会对武后的心;而薛怀义又是太平公主“孝敬”给武后的,武后既然对薛怀义得心,这不也赖于太平公主的功劳?
上官婉儿如此体贴心意,武后也觉愈发舒心的很。与婉儿会心一笑之后,转目又面向进宫拜见自己的女儿:“好些日子没见你进宫来,可是一有了驸马便不要了母亲?”眉心舒展,与女儿开了个小玩笑,做了家常闲言。于此忽又一顿,武后蹙眉微微,“太平,你好似比前一阵见你时,又消瘦了一些。”
闻着母亲如此关切,太平心里一暖,而又见母亲提起了驸马薛绍,便又免不得惹了诸多心绪翻腾起来。哪里是有了驸马便忘记了其他,旁人眼里只当她这个公主与驸马之间琴瑟合鸣、恩爱不移,但这之中诸多不尽如人意处又岂能被外人所体会到?
不过历经了城阳公主、还有这之中的许多事情后,太平公主已经不复了少女时的那一怀明澈的心境,她学会了有所保留,哪怕是对自己的母亲:“哪儿能呢,还不是……思念母亲故而消瘦?”引唇一笑,太平往武后怀心里蹭了蹭,“母亲这是因为女儿这阵子来的少了,便起了怪罪?”她乖憨的嘟嘟唇角做了淘巧模样,明澈的双眸浮过一缕狡黠的神色,有意拿腔拿调的拖长了声息,“儿臣还不是顾及到母亲有薛师、怕是不想见到儿臣,故而……有意避开母亲的视线,留给母亲与那可心人儿一个清净的花香世界?则个……”
武后被女儿这般的淘巧模样逗的眉心一舒,而那抹缜密的思绪并未有片刻的松缓:“你这张小嘴倒是越发的会甜人了!”一声笑叹之后敛了凤眸,这回口吻变的正色,“母亲还以为你进宫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太平一怔,虽然母亲的口吻依旧是稳稳淡淡的样子,但她心里自然明白母亲所说的另一件事儿指的是什么。
当今最大的事儿、且是最直接的关乎到太平而最应该令太平引起忖度的事儿,自然是李唐宗室那所谓的“谋反”案背后牵扯出的一通株连!
太平到底是李家的公主,她姓李,面对自家宗室里的人就这样被武后大肆屠戮、成为武后谋权之路上可悲的牺牲品,按理来说,她的心中该对母亲有所怨恨!
但是……
须臾的默然,太平抬眸却勾了檀唇莞尔一笑:“母亲放心。”只有这四个字,她一顿。软眸下意识瞧了瞧默立一旁的上官婉儿,既然武后方才说那话时并没有避开婉儿,那么太平这一通说给武后的话自然也不消对婉儿过多顾虑,“女儿……永远都只是母亲的女儿。”善睐的明眸款款一敛,有浮光泠泠的在眼底儿流动,太平定定的看向面色慈爱、却隐露深意的武后,声色有了沉淀。
一些心意隐藏在字句间,虽不能直白的说出来,但说者有心、听者亦留意。武后心中有了底儿,那最后的几缕介怀也跟着散了去:“母亲知道。”她抬手抚了抚女儿乌漆漆的长发,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吐纳。
在母亲温暖的怀心中,太平将眸子阖了一阖,借着这当口又把心绪整了一整。耳畔又传来武后不缓不急的一句:“母亲时今,倒是有一件事儿需要好女儿你帮忙呢。”
这声音极恣意,俨然一位慈母在同亲昵的小女儿闲话家常般的样子。
太平一顿,重将身子于武后的怀抱中伏起来,向武后颔首微微:“母亲有什么事情,需要女儿效劳?”说话时那心间且起了忖度。
第六十六章 太平囚殿劝皇兄()
一旁立身静默的上官婉儿纤心跟着一动,一抹思量亦在这时充斥了她的头脑!借着微光几许,婉儿瞧向帘幕里安然而坐的武后,在那不动声色的气场逼仄之下,那思量忽而变得渐渐清明。
太平亦是聪颖非常,这时对于母亲的心思也有了个囫囵琢磨。但她与婉儿一样,皆是隐而不发、静待下文。
武后抬手执起案上的清茶,凑于唇边抿了一口:“你有些日子没有去看望你的皇兄了吧!”出口是这般无昭著的一句话,有点显得大刺刺的,“他当也很是惦念着你这个妹妹。”一顿后又补一句。
婉儿眸子骤然一抬,只觉垂在身侧的臂弯起了不能控制的轻轻颤抖。
太平那双纤狭的软眸亮了一亮,片刻便有所会意!
武后时今突然提起让她去看李旦,又是正遭逢着李唐宗亲牵扯进谋反一事这么个当口,意图还不是摆明了在那里?当然,时今武后还不至于让李旦这个儿子去死,她只是希望借助女儿之口劝说儿子,要李旦学会审时度势、真正的转投入武后这一边儿的阵营之中来。
可是武后真的不会要李旦的性命么?即便皇上时今这一劫可以逃过去,那往后这一道何其漫漫的人生长路,他又是否次次都可以在自己母亲的算计之下化险为夷……心念甫至,婉儿猛起了一个激灵,没防备的碰落了一旁彩绘橱窗边上置着的一盏琉璃。
“哗啦”一声泠淙的响声牵得武后、太平铮然回目。婉儿也猛地一回神,一个噤声下意识并起,忙不迭命了小宫娥近前收整。
武后便不再看她,只是那目光在离开婉儿的须臾,似乎起了一抹异样的会心。但转瞬即逝。
婉儿抿抿唇兮,心若擂鼓,边竭力使得自己重新镇定。
太平心头微动,似乎感觉出了如许的异样。不过她的心念此时并没有过多投入在上官婉儿的身上,缓神后对母亲颔了颔首,启口应下前话:“多日不见,女儿亦心系兄长。母亲放心,待女儿过会子别了母亲,便去觐见皇兄。”边说着话,抬手顺势抚了抚武后的手背。
。
大层的嫩粉串鹅黄牡丹花百褶裙在身后打下涟漪的韵致,乌发高髻间那一支白玉的蝶形步摇随着太平低眉垂睑、盈盈勾唇的醉媚姿态而起了微微的恍惚,晃碎了流转在周身那一抹雅然的韶光。她对着皇帝李旦颔首后行了个礼。
李旦有片刻的定神,分明没想到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今儿会来看望自己。他与太平之间的交集其实不多,这么些年了,也已经记不清最后一次见她时,是在什么时候?须臾后收心回来,旦紧走几步在太平近身处定住足步,凝目上下打量了这个已经出落成亭亭少女,不,是已嫁为人妇的妹妹一圈儿,眉间心上都是一个舒缓:“岁月真是一把自然造化的神工鬼斧,时隔这若许年,小妹已经出落的这样美惠!这一眼过去……哥哥险些就认不出来了。”于此笑笑,其实还不止这些。
太平确实出落的愈发美丽,她真正成为了这泱泱大唐、一片繁华盛世中最鲜嫩倾城的一朵肆意怒放的牡丹花;而且,那方额广颐、凤眸艳姿,分明就与武后十分肖似,怎么看都怎么觉的这是一个年轻的武后!
太平的注意力并不在于李旦思量些什么,她本就是怀揣着如许的心事故而才来走这一遭的:“旦哥哥,几个兄弟姊妹里边儿,妹妹可不就数跟你最贴心么!”心念微转,皓齿生波,太平落座在李旦一侧。
一抹阳光流淌着粼粼的华彩,在太平与李旦中间隔绝出一道幻似轻纱的光雾,将这年纪尚且清浅、神韵却已老城的女子显出一股不合年景的强势。
这样的感觉忽然令李旦有些不舒服……果然皇家的土壤是最天然的催熟剂,可以令生就在这之中的性灵抛开年景、时光的局限,一瞬间便快速的成长起来!眼前这个看似亲昵的妹妹,其实早在潜移默化中与他隔了一层心灵的纱帐,变得再也不复了最初时的纯粹!
念及此,旦心里一黯,即而又忽然明白,这位经久无瑕、亦无心思同他往来的妹妹,却值眼下多事之秋而贸贸然来访,她的心思,自然不仅仅只有单纯叙旧那样简单!
心念落定,李旦默看着眼前的小妹自顾自言语款款,她红缯般的唇兮软粘款绯的似能唱出歌来。他垂目在彼,心头寥寥落落的,一任她一个人径自意兴未阑的喋喋絮絮。
她说跟他最贴心,贴心?呵……他都要笑出声了!
“贴心”这两个字糜烂在尔虞我诈、避都避不开的太初宫里,从来都太过奢侈。尽管自己对这个妹妹还是有着一层亲昵之感,还是怎么都不想她受到伤害。
“旦哥哥。”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独自言语、李旦却不答话的许多无趣,太平又唤他一声。
“妹妹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李旦踩着她的话尾打断了她,心中不愿同她做些无谓的兜转。
太平心念一收束,自然明白李旦不喜欢继续兜圈子。这位看似淡然出世的皇兄一向都是个明白人,既然他如此直白的看穿、挑破了她此遭一行的用意,那她也就不好再继续兜转下去不是么?
边念及着,太平有须臾的沉淀心绪,即而颔首重又向李旦看过去,口吻比方才略有压低:“母亲的事情,皇兄又知道多少?”她敛了眉目颤悠悠的问,温柔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深意,“皇兄,还记得一个道理么?”也不愿李旦去无谓的思量她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太平决定一口气说出来也就是了。
李旦甫听她这样说,原本还在思量着太平是不是在为那些被谋反一案牵扯进来、被武后所屠戮的李唐宗亲抱不平,但转而又听她这样问自己,心口便浮了一抹冷冽的寒意。
最先前的那一声“旦哥哥”是在拉近兄妹之间的距离,此时这一声“皇兄”的敬称入在耳里,无疑更加有了震撼力。
太平没等李旦答话:“人生处事最重要的不是权势系于一身、甚至不是所谓的天道亦或大义……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她眉心聚拢,声音轻轻的,但一字一句。
活下去……这倒是句实话,只不过对于太平只是一个良禽择木而栖的抉择;对于李旦,则是关乎卿卿性命!太平对李旦说出这样的话来,提点并着威胁的味道其实是浓重的。
旦霍然抬目,见太平眉目间含着不难看出的真关切,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须臾沉默,他素来淡然的眉目却忽而笼上一层仄仄的戾气,那是……杀气。
看的太平一震!
“妹妹想要告诉我什么?”旦骤又启口,唇畔勾了一道淡笑,可面色神情分明冷冽、甚至趋于无情。他展袖负手,宽大的金纹袖口鸟翼一般的收拢了住,豁地又一轻笑,却并不看她,“妹妹是让我弑母还是灭宗?”骤然的一句,淡然轻松的一如他素日以来云淡风轻的心境,却带着风驰电掣的迅猛的逼仄与不祥!
只这一句,太平怔。
机敏聪睿如太平,但面对着李旦骤然出口的这一句话,尖锐的可以刺穿一切虚伪的丑恶。她无从面对!
时空似乎被凝滞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旦转身一笑,分明喉咙是哽咽的,但被他克制着情绪将心境隐藏的极好:“御妹大可放心,为兄时今好生生的呆在这样一个地方,你们还怕我会翻腾起怎样波澜的浪涛?”他以为心无怨愤,可当这残酷又直白的、贴近真相的字句自口中吐出来时,终究是泪眼婆娑……好在这心头的动容化成的泪波只有少许,须臾就被他按捺住。
李旦负手静静的立在那里,明澈的暖阳浮光流转在他笔挺而寂寞的周身上下,似乎由里至外全部都化为了净琉璃。
太平竟然看得呆了!在她有限而单薄的生命记忆里,似还从未见一个男子竟然可以这样宠辱不惊、甚至连生与死两个可怕的极端都可以抉择的如此从容,甚至连自嘲都带着淡淡的骄傲。
……
沧古的天风扑面撩拨,举头望天,浓云密雾紧紧的堆叠在一起,就连丝缕的阳光在这一刻都寻不见了。李旦不再言语,任凭清风吹鼓起他宽大的衣袖,翩翩的身影似乎水面之上惊起的囚鹤。
万物玄青、笙歌尽处,似乎他只夜阑独醒。
武后连阵以来风驰电掣、紧锣密鼓的在绸缪些什么,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心下早便有了权衡拿捏,旁人旁物半点儿无法扰乱他的一颗心。
这一时太平忽然有了这样一种错觉,似乎这一场巨大的权势阴谋、机关算尽,李旦才是那个真正得着大智慧的人!
她心口一紧,旋即将这莫名的思量极快的掩了下去,却不敢再去看面前这位孤绝而内睿的皇者。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忽然觉的自己很是卑鄙龌龊,似乎他为光明她为暗霾,他为日她为月,这般明显的衬托只会叫她顿觉狼狈,顿觉,自己有多么的……多么卑微!
又一阵风扑面盈袖,一脉凉意贴着肌体沁入到皮相里,又漫溯至心口,骤生一股强劲的寒凉之感,这寒凉凛冽刺激的似乎可以把人冰封!
第六十七章 段简如是因果尝()
冬天,总是会过去的吧!
开春了,仍然干冷的天风坦缓而沉默的吹拂过大地,所到之处便带起一阵又一阵勃勃的生机。分明离大地回暖的时景还早,但浅浅的温流已在不经意间漫溯而起。
来俊臣着了一席酱紫色长袍,玄纹嵌丝的轻靴步子从容且潇洒的停住,负在身后的宽袖又收拢了一下,一举一动都自在的很。他微抬首,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眼看着面前两股颤颤、跪落在脚下的段简,只是勾了勾唇。
不一样了,眼下这个卑躬屈膝的人根本不像先前那个策马挥鞭、一身戾气的段郎!不,同几个月前那个不可一世的狷狂之士根本就是天地之别、判若两人呢!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从没有什么是既定之后便一尘不变的!一切都会过去,时局亦会逆转,凡事做的太绝、太尽,真的不好!
“大人!”终于受不了这经久经久默然不语的气氛,段简下意识一个叩首,周身上下打起的颤抖愈发的明显。这一声毕恭毕敬、又带着点儿谄媚气息的敬称,他唤的倒很是顺势。
只是若这段简一如昔时那样继续将那跋扈的劲头做足,倒是会叫来俊臣生就出些许的敬佩;但段简越是这样变脸变的比翻书还快,反倒更让来俊臣心觉鄙夷!
“呵……”俊臣鼻息起了这轻蔑的一哼,身子没有动。他整个人看上去依然还是那么优雅,立在明澈的阳光下、不含一分烟火气息的样子。
但越是这样不合时宜的来俊臣,越是藏着嗜血恶魔般无二的潜质,这样的来俊臣才最令人害怕!
段简便又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俊臣左臂缓缓抬起,修长的素指顺势弹展了右袖口轻微的褶皱,目光往段简身上微瞧了瞧,旋即重又移了开去,这姿态恣意又翩然:“段郎这是做什么,犯的着跟本官行这么大的礼,嗯?”含笑一顿,即而颔了颔首,轻慢的对段简道出一个晴天霹雳、却又不得不听之任之的明面儿诓骗,“圣母神皇,可是将你那新婚美妻王四小姐,赏给我来俊臣了呢!”话音落时颇为自在的一顿,似乎起了丝淡淡的笑。
来俊臣果然还是来俊臣,记恨记仇、有仇必报的恶魔魑魅般的来俊臣!
庶人无罪,怀璧其罪。当今这个世界呵,摆在怀璧之人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因为自身怀璧而处处遭人妒忌、处处*受罪;要么就身居高位占据高点、让别人不敢妒忌,将妒忌变为敬仰!这是世道人心躬自垂范着深深教会来俊臣的金玉道理!
借着李唐宗室那一通谋反案件,来俊臣洞开罗网、极尽攻心之能事,为武后立下一桩又一桩、一件又一件贴心之至的彪悍功劳!此时的来俊臣,早已自最开始时的司仆少卿跳到侍御史、短短几月便又飞速鱼跃到了左台御史中丞。他的身价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倍涨,官场之间如鱼得水、事业之路如日中天!谁都不难看出,来俊臣他已经深得了武后的信任,成为了武后在明明暗暗的政治斗争中最敏锐的鹰犬、以及武后心照不宣的宠臣及心腹!
始至如今,终是再没有人胆敢欺负他、辱没他、瞧不起他、任意诟病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拼着这一口气,这通身的凌厉阴狠甚至毒辣统统都是拜生活所赐!而这一口气的最终激发,诚然是因为段简!苦仇在心,他犹记当日鞭笞、凌。辱之恨……他早在心里暗暗起过誓的,平白无故是么?堂而皇之是么?他要让这世间他所能掌控的、所有所谓的忠良好人,都清晰刻骨的饱尝比他身受痛楚、侮辱更胜百倍的屈辱痛苦!
寻思着火候已拿捏的差不多了,故而来俊臣今日来了段府寻到段简。
但他不会动段简一根汗毛,世界上最强大、最具内涵的漂亮报复从来都是不见血的。段简啊段简,你把你的喜怒心绪驾驭、发泄在曾经那样无辜的我的身上,你一口咬定我勾引了你女人,那么好的,既然你已挥鞭对我一通狂笞的将我判罪制裁,那这罪名,我可是不能让它落空的呢!不是么?
眼前的来俊臣优雅恣意、且乖张邪魅的活脱脱一只抿毛舔爪的黑猫!他的话并不多,语气也还够不上怎生尖利,只这样珠玑几句便是足以,精辟与否从来都跟尖利挂不上钩。
可是段简的反应实在太出乎了来俊臣的意料!即便他曾经那样趾高气昂、跋扈蛮横不可一世,但诚然的,段简是一个识时务到不能再多半分的人!
他甫闻了来俊臣那句武后将王氏赐给他的话,这明摆着是在胡说八道!但他只迟疑了须臾,后额头微抬,面上勾了一阵谄媚的微笑:“咳,多大点事儿……还劳驾大人受累亲自跑这一趟的?”示好的态度并没有收住,段简依旧这样跪着,悄向身侧亦是跪着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他不敢开罪来俊臣,更怕他对自己曾付诸在他身上的那顿鞭笞加以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报复!神都坊间这样久的传闻,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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