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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夜红楼-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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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情人之间的拌嘴耍性斗气,轮的着你周矩一个外人胡乱掺和?审我,借你仨胆儿试试!怀义这样想着,哂笑在心,十分不屑。
灯火星星、人声杳杳之时,几尽抓狂的周矩连夜入宫,将这关乎薛怀义的一番前因后果青着一张脸承禀于了武皇。连连摆手,臂膀连着音声一齐哆嗦发颤:“臣审不了他,审不了他……”
彼时的武皇心头那股燥燥急气显见已经过去。周矩如此一禀,武皇的脑海里不由便构画出了薛怀义那一副纵着性子使横的可爱模样,更令武皇连那最后一丝对他的不满都尽数散化了干净。没能忍住,免不了“哧”的一笑。
再面眼前这位气急败坏的可怜主审官,骨子里的那些理性提醒着她,权且还得来顾及这位御史的面子。于是,武皇敛了调子带着昭著好笑的摇头:“这和尚疯了,他疯了呢!”隐隐嗔*息的语气,已经看得出武皇对于此事有意淡化、刻意揭过去不愿再提及的态度。
主上权且如此,周矩更是无可奈何!回首自己,也是,做甚不好的竟来趟他们之间这潭混水?他实实是心力交瘁,出宫之后便就抛开了薛怀义,只是命人将薛怀义收在身边的那一干小卒冠了罪名流放完事儿!
夜色沉沉、光影昏昏,那来自于杳远心底的声音,只有武皇与薛怀义两个人可以默契暗成、逐句听清……
我的心里还是有着一个你的,念及旧情,我从心里还是愿意将你加以庇护的。可是你,为什么对我的下马威毫不敏感,偏要延续着无尽的错误,一路直走下去?为什么,偏要逼我……
因为,我是真的真的爱着你,无欲无求的爱着你……因为,“爱”之一字它在操控着我、它在作祟、它在驱驰在撩拨在鼓捣在作弄!如此,我……我已再由不得我自己!
第一百零三章 只余西风鸣络纬()
映日牡丹别样红,翩翩然舞动在花枝、在树冠间的鸟雀发出啁啾泠淙的清脆鸣唱,空气便一颤一颤的被剪破了,为这有几分慵懒的氛围添置出精细的生机来!
嗅着盛夏间那独有的暖熏熏的阳光味道,武皇一只臂膀缓缓的伸抬。这不过是舒展一下略乏筋骨的寻常动作,却足以让那匍匐在了座下的人儿下意识起了一个哆嗦!这倒着实无趣了,武皇收了动作将这身子往着金椅后面靠了靠。
诚然武皇自己是可怕的,这一点不需存疑,也不想改变,没什么不好不是么?但一个口口声声嚷着唤着就是要觐见自己的人,到了头如愿见到了自己,却又对自己怕成这个样子,真真便免不得厌人烦的:“皇嗣我子,奈何废之?”一缕冷香随着字句的出口而缪缪的升腾,贴合着字句一起涣散,最终化于了无形的空气里去不见影踪。
这八个字是最单纯的发问、又不太像发问;淡淡轻轻、难窥真实神绪。
座下的王庆之慑于武皇的威严,免不得打了一个哆嗦!跟说什么无关、甚至跟神态无关,似乎只要武皇一开言、甚至不开言,他都会怯怯嗦嗦怕得要死。
这也难怪,他本就不是一个素日时常觐见天颜的文臣武将,他不过是一个来自民间的平头百姓,无意七拐八拐的搭上了一根怀着深浓野心的主子的线,借武皇广开告密之路的契机,入大武周的皇宫、帮他那位主子来起一个推波助澜的主力作用!
他暗灰色的布袍因着跪地经久不见起来的缘故,肘部已经萎靡出了一道道褶皱印子,因是这百姓之间最寻常普通的粗硬料子,故而深浅沟壑显得尤为明显。王庆之缓缓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心下里酝酿开来的是那背了百遍、早已烂熟非常的话句。
无论如何,既然来了这一遭,便不能默默然的回去;更不能……因着自己对这场面从未见过、加之原本便底气不足,而就这样白白讨了一身腥:“陛下!”又一声唤,一来二去之间这语气已经显见的变利落,“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一语落尽,终于霍然抬首,犹是利落的对上了武皇一双与那通身雍华奢懒的气息毫不相合的、深比天渊的凛冽凤眸。
话里的意思是,神不会喜欢异族的供奉;人,亦不会祭祀异姓的先祖。言外之意,时今这大周天下乃是武家执掌,这天下已经随着武皇的登基而跟了“武”姓,武家天下怎可还政李家袭承、这不是要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周亡国?武周朝纲,女皇应该不会愿意一代而亡的吧……
但其实,如果武皇最后还将这江山大位传回李氏子孙手里,那么她便还是高宗的皇后;而若武皇将这江山大位当真传于武氏子孙手中,那么她这突兀横插的一杠子便决计会被判定为“谋权篡位”!到那时,后世史书便又不知道会涌现出怎样爱恨交织、纠葛难平的新篇章了!而此时摆在眼前的两条决策、所分别会踏上的可以欲见的两条道路,就是这个样子。
宝鼎烟尽,一缕残留的余香袅袅的将最后的温度涣散在虚空间。又不知从哪处飘来一阵阵啁啾的鸟鸣虫唱、交织并杂着清风过树时筛筛的微响,呼应着心中的辗转忖量,余下一痕不动声色的微妙。
安然沉静中,武皇展了娥眉无声含笑。一场关乎天下交接、后世苍穹变天的昏沉旷世的大梦里,这个不着痕迹的弥彰笑靥震的王庆之免不得又一个深深匍匐叩拜!
顺着木格子雕花窗延伸再延伸,满园奢醉、一簇又一簇开的大好的深紫淡玉翠墨月白赵粉酒红的牡丹花,此刻正摇摇曳曳的顺那不着痕迹的无形幽风左左右右打着迂回的漩涡,奢靡美艳、怒放喷香,犹在风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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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过那些沉沦在明暗光影里的帏幕景深,将身子往侧处偏偏,抬步一跨,王庆之便出了这一道森宏的殿门。
他静心静气的行在长长的甬道之上,内心情潮起伏、面色被夜光打下徐徐的白,而眉目却沉淀愈甚。
又过一阵,他心中算计着行路的步数,掉首去瞧了一眼,见那一排尾随相送的宫娥内侍已然走的远了一些,方将身子定住,侧首轻轻向着立在其旁林荫浓密处、那着了一身轻巧常服的人点了点头。
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将目光投洒过来,得了王庆之的示意之后,一双谋虑渊深的眼睛便浮起一层了然的神色,俄顷后不动声色的离开。
待得那人悄离无踪后,王庆之方佯作无心的抬袖整了整袖肘、领口那些深浅不一的布服褶皱,旋而往着另外一条大道离宫而去。
那个匿于深林迫不及待的等待回复的人,正是王庆之投身于下的明主、此次觐见武皇的施命人、亦是武周江山整个武氏子弟里最有资格成为太子的人选之一:武皇异母兄武元爽之子,武承嗣!
流转时今,武周的建立不过才过了区区两年的光景不到,但在这片竟日被浸泡滋养于血腥阴霾之中的肥沃土地之上,那些关乎政治权势新一轮次第不歇的角逐,已经恰如那带着通身嗜血戾气的贪婪猛兽洞张开来的血盆大口一般,极尽能事的尽数做尽狰狞丑恶态度……
。
婉儿一路往披香殿的方向走,难得清闲,武皇今日要于披香殿中静心礼佛,她自是要伴驾一旁随从侍候。
盛夏的气候越往后便越是燥热,晨曦还好些,最经不住的便是晌午过后那一段燥燥闷闷的难耐时光。这时候总会有些类似春困的东西莫名其妙就搅扰起来,丝丝缕缕的袭来身上,便一定要泡一壶清茶提神醒脑才能好受一点儿。
汉白玉色的宫廊甬道映着天际艳阳投下的火辣辣的笑颜,光影交错间便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金缕衣;风过处,两旁浓貌的垂柳枝丫便合风微摆,左左右右一晃一晃的,交叠出条条道道明暗的光影,撞在眼睛里瞧着煞是好看。
各色各形的花圃间,那一簇簇成片的花海经了这毒辣日头的久照,被逼仄的似乎要把身体里酝酿了一整个轮回的浓烈气息全部都散发出来才是好的!芬香旖旎,成阵的草木幽气好似要直冲天际,婉儿忍不住抬了眸子往远处那片愈发浩如烟海的繁花丛中望,碧草艳花盈目的瞬息,她清漠的眼底好似起了道浅淡的涟漪。
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年来维系着的一座座一场场的铅华盛世,又有哪些是可以长久存在于这无限哀凉的人世间的?较之从就离不得烟火气的凡人来讲,恐怕只有这暗哑无声的殿宇回廊、草木花卉才更有望抵达智者的莲台吧!
如若不然,对于这浩浩尘世间每一日每一夜都在上演着那不经意、无定律更无意料的曲曲离歌、万般别绪,它们又缘何能够做到那样处之泰然的冷眼旁观、无所更迭?
不心痛么?不难过么?当真可以自拔么……一切皆心扰、一切皆心发,是心是佛、是心作佛、无心便成佛。恐怕,就在这经久以持着的流徙与磨砺间,它们早便已经没有了心吧!
如此,流光转、尘缘散,人世盛衰与凋零,艳丽与沧桑,都不与它们相干。
婉儿知道自己又被这突忽涌来的情潮慨叹而搅扰的犯了痴意,她便将心绪敛了一敛,又在这颇为不经意的一侧目间,视野里却铮然撞进了一身玄袍、斜织鹅黄穗边的来俊臣迎着面急匆匆过来的身影!
他这一身暗色匝亮的宽袍愈趁得那通身倜傥与优雅浑然天成、整个人丰神俊逸。此刻又大步自花草葱郁的景深间一路走过来,更有一种翩然之感应运而生。
婉儿几乎不离武皇的身,从武皇尚还是高宗皇后起便一直如是了。故而武皇的事情,婉儿基本没有不知道的。
但她今晨一早便奉了武皇的命前去御花园摘撷花卉、用以酿制新鲜的花草茶。
除却权谋与诗词之外,婉儿的兴趣便在于了花茶身上;武皇常说,她这兴趣该是始自了她这个人,因为无论她的外在还是内里,给人的感觉一辙都是花茶那样清清淡淡、却又有着弥深的内蕴,从不能轻易看穿看明朗……
所以这么一来,婉儿时今便耽搁了小半天的时间没有陪在武皇身边,面着来俊臣匆匆入宫,她诚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出乎经久以持着的政治敏感,也是她身为女官之首、身为内宰相的分内之事,她就势迎着俊臣又走过去、旋即停了悠缓的步子,启口淡淡问了来俊臣一句发生了甚事?
俊臣委实是领了武皇的秘令而赶至太初宫来,他匆促的步子因着与婉儿的路遇而停滞了一下。婉儿同武皇之间怎样,俊臣心下也是知道的,他也就没有隐瞒的打算,因着时间紧迫,便将那前因后果简单告诉了婉儿。
原是武皇就在方才接了密信一封,其上内容是告皇嗣李旦谋反。紧接着,武皇便有条不紊的差人传了口谕,命来俊臣即刻进宫,越过一切前情铺垫,直接审讯皇嗣李旦!
第一百零四章 刀悬头颅箭在弦()
身后光波流转,目之所及处尽是那漫空而落的翩翩然然的花瓣,呼应着闻言入耳之后内心其里、骨血深处那一份燥燥的纷乱!
婉儿挎在玉臂上的杨柳花篮“唰”的一下破了空的萎地……她心知道,但凡来俊臣亲自出马审讯的案子,全然具有着怎样的意味。
来俊臣是酷吏啊,是武皇的心腹啊!借了他的手,除去的原不过是武皇所欲除去之人。委以酷吏审案,要的结果便只有一个——认罪服法。
武皇此遭,她是要李旦承认自己谋反属实,她是要李旦……死啊!
心念氤氲甫至,婉儿浑然一震、即而发自心魂的无声哂笑。
传唤了酷吏中最得倚仗、为首的来俊臣,可是给了皇嗣天大的面子?婉儿突然想要将这隐在心底深处的好笑发作出来,这种繁复逼仄的厚重情态是多久都没有过的了呢?
她这一生,有的注定只是于那谋权夺势的漩涡其里不停的辗转,在命运之间辗转、在权势之间辗转、在阴霾利用之间辗转……浮浮沉沉,如蝼蚁般的不断做着苟且偷生的绸缪,直至最终的容颜苍老,甚至可能连容颜苍老都不会有!但唯有对一个人,她会从那个人的身上找寻出那一份属于她自己的、属于“人”的清明的意识,能够感觉到自己还是真切的有血有肉的存活在这世界上的!
缘来缘去缘如水,行走在这五浊恶世、万丈尘寰的兜转背负,出来的久了便很容易就忘记了最基本的那样一怀初衷,生命的意义在里边儿便显得何其苍白无力了!但是总也会有一个人迎着那被万千业力、诸多纷杂障住的一颗心一个生魂逆流而上,化身为那纷杂世界最耀眼也最洒沓的一束光,破了阴霾万丈、直抵心之幽谷灵魂深处,做为那最后一抹能够唤醒希望、唤醒血性情识的神迹般的救赎者,去救赎他合该救赎的那个人。
李旦于之婉儿便是如此,即便这样存于血脉的真章,在素日里从未被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方言及过;即便连他们自己兴许都不明白、不知道。但是此时此刻,上官婉儿有如佛洗一般恍惚惚明白了全部!
霍而醒转,周身上下被抽。离了血气灵魂般的冰凉发颤。就在这么一瞬间,婉儿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信念、唯一的一个信念……她不能让李旦死,不能,绝不能!
呼吸紧密、思绪若焚,而终究有那么一点心念固执着自己的固执,犹如坚守不屈的灵魂:我怕,你知道么?我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我并非是无惧无畏的……其实我一直都在怕着,这样的害怕是那样清晰嗜骨。我怕有朝一日回过头去看,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你支鸿片羽样的影子!我不要,不要那来来去去、冷冷清清,千帆过尽处的一生沉寂……我不要!
顺应着心念的驱驰,婉儿忽然想要为自己活一次!她如此的后觉着原来这须臾二十几载的光阴她都是白活了,都从来就没有为自己而活着过!
即便眼下她也不是为自己而活,她是为了李旦……但是这又有什么是不一样的?为李旦而活,不就是为她上官婉儿而活着么!至少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她总会有一种很强烈的潜意识,那便是每有涉及到李旦的事情,她总会下意识的认为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
莲步促抬,任那精美的竹篮盛着纷飞的落花于回廊九曲间自由自在挥洒了一地荡逸的乱红。婉儿没再理会来俊臣,甫地转身径直掠过背道而驰的人,匆忙向着披香殿的方向一路狂奔过去……李旦是皇嗣,是这江山最有力的接班人。李旦时今摆在眼前的这个危险的局面她清楚的,分明那么清楚着的事情,缘何竟连防备都没有呢?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吧!还是因了上次李旦的那一句“武皇毕竟是我母亲”而放松了警惕?从而在跟他一起赌,赌果敢英毅的女皇那与生俱来的、隐匿在身体与灵魂极深处的母性?
是的,这段时间武皇一直在为一个问题而搅扰烦心、拿捏不定——立谁为大周太子?
究竟是立自己的儿子先前的皇帝、还是立同为武姓同属一支的武家子侄?
拥立接班人从古便是历代皇帝一个不可忽视的、至为关键的决策,况且武皇时今已经不再年轻,她也明白在自己有生之年、心智意识尚且清明英颖之时选定一个优秀的接班人那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但就是因为这样放在心里、挂在面儿上的明明暗暗反复辗转、左右倾向而难下决策,故才一次又一次的按下了事务议程不作提及。时今武皇却不期然的对李旦来了这样突兀的一出,看来,她是已然下定了决心,是为立侄为储、传位于武了!
婉儿这一路的狂奔猛赶,直恨自己足下的步子不能飞跃的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更快一点儿!直恨自己为何不能肋下生双翼的一下便飞跃到武皇面前去!
她有着极机变的反应与决定的才思,即便是在最危急的关头也依旧冷沉如斯临危不乱。她并没有因为牵心李旦而奔往李旦所处的宫殿,因为她明白那样除了把事情搅浑之外根本半点儿也救不了李旦!所以她基本是没做什么犹豫,径直便往武皇此刻所在的披香殿去赶,因为她知道这样的事情除了武皇谁也做不得半点儿的逆转!
这一路上分明是不多的路程,但于之上官婉儿却有如过了漫长的整整一生!
记忆如潮,过往的卷轴就此堪堪的打开,其间那研心血之墨绘就而成的一点一滴、一走笔一勾勒出的昨日画面都是那样的生动光鲜!虽然待要细细去忖度记取,却又惶然的发现只能看到一团团深浅不一的磨痕,但就此抹去浓墨重彩的瑰丽浮躁、打掉波光溶金的缭乱眼帘,隔过这些深浅不一而逐的磨痕之后,却寻到了那一段最直白的人间铮铮风骨,婉儿终于看到了最真实的东西。
旦,她不会让他死,不会,不能……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这一座美丽的乐土盛世,终究会有一日这万千繁华都做了土,但那又有什么?横竖禁锢不了这一段曾经光鲜绮丽、刻骨铭心的最至为纯粹的绵绵旷世之恋!
这样由小见大并不消怎样天崩地裂之大阵仗、只有平素一点一滴积累而成的自然而然的爱情,自身有着可动辄乾坤宇宙的大玄力!不须声势大造,这沉淀质朴且真挚饱满的感情就在那样,它本就是一场神迹,又何需烘托造势?
大智多沉寡、庸才常噪嘘。不需顷刻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如此穿花过眼奔走于风中的一瞬,无为而为,便已经抵达了最为大成的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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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颓然的闷声划破了原本静谧非常的小小院落,那是正殿大门一个猛子前倾时却又被卡住的沉缓音响,仿佛那是一扇描着漆着一道又一道古老图腾的玄秘之门,仿佛推开的是通往宿命深处的许多秘密。
李旦双手往身侧徐徐的伸展,将那通身的疲惫做了一个尽数的释然。袖口间流转着的那些明黄、属于至尊的颜色在天波中又生就出一段熠熠彩光,宛似青冥云巅真龙黄鸟的双双扶摇。
扶摇?呵,他心里明白,这此生此世浩浩命途里的最终一次扶摇,其实就要离涅磐不远了呢!
面着眼前这样的局势、身处在这样的境况中,连他自己都不能十分清楚,不、或者说根本没有去耗费那个心思忖想,他究竟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在面对这无比荒唐的一切的呢?
是坦然么?为什么可以这样平静……好似这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似乎早已预见到的,故而当它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了,也便不会觉的有多突然、多不能承受。
来俊臣才一进门,才对着皇嗣李旦行了一个规整无错的恭谦礼仪之后,很快便将身转了过去:“来人!”一道厉声断喝。
来人……可以感觉到,当来俊臣利着音色唤出这两个字眼的前一刻,明显有过片刻的迟疑和停顿。但只是迟疑,终不会犹豫、不能犹豫。他是酷吏、是武皇的心腹,他只能为主上办事,从没有犹豫与否的权利。
很快,应声得令的内侍自院落四角鱼贯而来,簌簌的足音荡涤了恐怖的韵律,恍若来自地狱最底层的催命符咒。暖暖的天风被染就了血腥的肃杀,带着茹毛饮血的疯狂,那样的使人绝望!
李旦是无奈的,却又不太无奈。他只是凄惶,内心有一种想要仰天哂笑的冲动而生就出的彻骨的凄惶……然而实质却是,今时今刻持着中庸的避世之道也仍旧堪堪的落到这样的境地、这被生身母亲亲手缔造躬身逼迫而至的这样的境地,他连笑的心力怕都已经没有了!
第一百零五章 千钧一发婉儿心()
当那最得意也最著名的十环大枷被几个壮硕的侍卫抬进来、又“砰”地一声安置在了青砖小地上,原本还算和煦的景深便下意识笼了厚重的嗜血以及肃杀!
不想的,真的不想的……俊臣微缓的拢皱了两道眉弯,却依旧给了李旦一个背对的姿势,不敢直面、或者说不忍直面。
这个世界本就肮脏如此,那又何必做出虚伪的面具伪装出所为的高洁?呵。但有一点他却无法忽视,他无法做到向平素审讯其余案件、对着其余宗室那样毫无愧疚毫无感觉的对待李旦,因为李旦到底是有许多不同的!
俊臣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隆基那抹孤绝的影像,跟着便觉那一颗心兀地开始隐隐做痛、又肿胀的难以承受!
感业寺里整整十载的情分就在那里摆着,忘不了啊!怎么能够忘得了呢?从来不消刻意去记去忆,但这情分就在那里,根本就忘不了。就好比有过的东西无论还在不在、无论在岁月的洪荒里变幻成了一副什么新生的样子,它都是有过的。这是不可变更的事实……
叹一声造化弄人,人生事事不堪凭,只除却“无凭”二字。终是,奈何啊!
当然,来俊臣此时此刻怀揣着如何一段心事,皇嗣李旦是不能解过其意的。旦敛目淡淡,那令人发指的逼仄的铁锁相互碰撞的泠响、呼应着周围潜移默化间被带起来的毛骨悚然的可怖邪气一起扑面而来,诚然是一缕缕缠绕不散的冤魂野鬼,那注定的宿命眼见就摆脱不得、挣逃不得!
旦闭上了一双大隐大成的明朗的眼睛,他的心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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