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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夜红楼-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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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一句,其里蕴含堪比天渊深刻……
早便察觉了、早便料想到了、故而早便做了这个决定下了这个决心了不是么?太多太多,太多太多一早便忖量到的东西,孰轻孰重那一杆心秤量度的分明!
旦真的是一个聪明的人,一个极端聪明的人,一个真真正正的隐在帝国浮躁繁华间的大成隐士。
随着这一句紧临着的补充,深意昭著的话引得婉儿忽抬首。
于是天光澄澈、碎雪微曳,旦在这一瞬间倏然凝目撞到了婉儿此刻的眉与此刻的脸。
那样美丽的一张脸,带着独特而不故作的撩拨气息,虽清却不显得寡,娟秀的眉目更是生就的秀美至极、姿容俏丽!
这分明远比唐宫紫殿里任何一人都更为高雅端庄、容貌上乘的一张脸……只是命途何其不公又何其公正,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日后会以一种何等样的结局终结。这是悲哀的。
婉儿兮眸亦是微微的凝起来,就着一缕雪色徐白,二人定住这有些恍惚的眼睑,重新又向着彼此看过去。
漫天飞雪又循风起,较之先前愈发大了几重,障起了遮天盖地的一重大帏幕,目之所及处一切能够看到的景致就在这个倏然间,被天风做弄得绰绰约约、惝恍微微,似乎蒙了一层雾。
如是不期然,眸色里有动容的感情不受控的渐浮起来,婉儿顿首复抬首,双目看定李旦,声息压低、一字一句:“愿我有幸可以在有生之年,得见你君临天下的那一天!”于此,心中不知是被一脉怎样的情愫驱驰拿捏着,婉儿只觉动容愈浓。为了强自将这不合时宜的情愫压抑下去,她霍而抬颈,向着浩汤天幕扬起了狭长的睫,一句仿若积蓄着厚沉力量的字句爆破在淡淡唇际。音声并不算大,但这股仄仄低沉所勃发出的无形力量才显得更加荡人心魄!
但似“君临天下”这样的话从婉儿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太无端了,也太不合时宜了……幸好是婉儿,若是换了别人对着李旦说出这与婉儿相同的话,那李旦只怕会认为是武皇在对自己有心加以试探!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婉儿,那么就一定不会是武皇的有心试探。李旦明白,所以显然婉儿的话语带给他的惊喜委实巨大!心口好似被温泉水波脉脉拂过一般的惬意绵绵、欢喜剧烈!
一个男人所谓快乐的最大极致,不,或者说对李旦而言最快乐的事情便是得到婉儿的承认,甚至有些时候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婉儿便已经十分令他欢喜。而时今婉儿告诉他,她的心愿是可以亲眼看着他,看着他迎来君临天下的那一日……这世上会有哪个男子不希望在自己最为事业鼎盛、春风得意的当口首先得到自己爱人的鼓舞与承认?
即便婉儿一直以来以淡漠之姿态处世、以清冷之神示人,却在这之外那样一副障眼的皮囊之下,早潜藏着这样浓烈似火的炽烤一般的决绝!
汩汩天风灌了儒裙袂角,贴着肌体时打起的一脉微凉令婉儿回了回神。她与李旦四目相对,缓缓抿了汀口檀唇,未再提及一字。又须臾,她敛住心头渐浓渐烈的可融坚冰的情境,抬手拂了一把天青色的广袖,后而转身决离。
雪落大地、初冬寒凉,隔过大殿将目光向外落去,承落归雪的大地皆是一派莽莽苍苍。
倏然一下心绪紊乱!
不过李旦没有去再管顾那抹决绝渐离的影,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立定在原地,一张面目就此凝住,再即而一点一滴、渐趋沉淀下去。
。
浮生何其潦草、又何其繁华,倏忽冰冷倏忽又温暖、倏忽寂寞倏忽又热闹,这让人愈发觉的一切一切皆都是一场幻梦的假象。
袅袅香雾自香炉里氤氲出来,稀薄的雾气打着转儿的将眼帘蒙起一层轻轻的纱。即便殿外浸着怎样的萧索,即便这疏朗的枯冬怎样无趣而使人发凛,也依旧抵挡不住大殿里一派如春景致、长乐未央。
殿里殿外、阳春深冬,本是一个地方,却分明被隔绝开了两处净土、两场轮回的重叠周匝。
许是因为看过了太多场四季的兜转,故而无论是朗春亦或寒冬都已再提不起了半点儿的别样兴致。也是,区区一个季节的轮换,怎么能够搅扰得了武皇的内里心境?
摇光殿里,一派黄纱红绫层叠裹挟抱环的中心贵妃椅上,武皇正将身子往后懒懒儿的靠了靠,阖了丹凤的眸子闲闲养神。
宝鼎茶闲、余烟尚绿,伴在一旁咫尺的张易之恰到好处的俯身,有一搭没一搭的弹着九弦琴。这个年龄刚好的韶华男子果然是俊美,他当真有着莲花一样纯嫩美丽的面颊,那眉那眼精细又不失一抹精英之气,此刻那薄薄的红缯一样、却又在冬阳下泛着粼粼金波的唇畔正挂着如是恰到好处的徐风朗笑。
果然是一个魅惑又忍不住使人怜惜的男子呵!那周身的气韵,那些好似沉淀在骨子里的勾人魂魄,添一分则嫌多、敛一分则嫌少,只看这个人就觉的他如花儿一般,沁人心脾的比那大好春色还要欲罢不得……
近阵子以来武皇总喜欢聆听二张兄弟吟曲儿弹琴,委实不需要过多的繁琐,只就这样静静的半倚半躺着,眯着眸子懒懒儿听他弹琴奏乐,很多时候就这样一躺一听便是一天。
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好似一道起于清浅、其实渗透于细微处的逐步加重逐步侵蚀的慢性荼毒,武皇怕是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她已经越来越离不开这二张兄弟了!
斑驳的冬阳剪影里,屏风旁立身的婉儿心念一定、秀眸微敛。她淡淡扫了一眼落于龙座金椅安然歇神的武皇,却颇为嫌厌的隔开张易之看都懒得去看他,后而不动声色的侧了盈目、可巧正对上了太平公主往着这边投过来的一羽目光。
两道目光相互碰撞的一瞬,婉儿会意,太平亦是会意。
便就如此同时又把目光收回,两个人默契天成的将身子于暗影里慢慢后退,悄然离了这天光明灭、香雾袅袅相交相杂着在一处铺就成静好画卷的摇光大殿。
就此一路出了殿宇,院子里的视野登时便开阔起来,连同着心也都觉的不再如方才那样闭塞。
太平紧攥了纤纤的玉指,凝脂般的皮肤在阳光下泠泠生波。她忽地一用力,握了几片绵连碎雪的兔白指尖便衬显出了一股琉璃样的韵致。
冬季的天风素来都很疏朗干燥,虽闻声肆虐,但实而无碍,不过打在面上往往倒是粗粗的擱疼。
逶迤莲转,聘袅离了那巍峨大殿已有一段距离,相视一眼后,二人方择了处林荫小亭将身行进去。
因着节令的缘故,那林子里一干原本茂盛多发的花卉草木已经萎顿枯嶙,人儿穿梭其间,这心里就零零落落的生就出了许多意味,一股肃杀的料峭寒冷也在周围悄然升腾起来。
如此边走边思量,都有着一怀别样的心事积蓄在心里。太平和婉儿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面上固守着的肃穆情态不动声色的把这原本就不甚轻快的氛围一倏然推叠的更加冷厉紧绷!
“婉儿姐姐,可是想好了?”终于,在又过了须臾的缄默后,到底还是由太平公主主动启口打破这尴尬的静默。
琉璃样的雪花不觉间漫上了太平细细的眉弯,微敛盈眸,这眼底漾着柔柔的微慧、且不失强势真味的声音终是兀地一下响了起来。
幽风忽起,放空的鸣响合着雪沫一起灌进耳廓,带起一阵好似野兽闷声怒吼的异象,倏然便在下意识间就觉背脊发冷发紧!
一点薄凉微讪盈在眉梢,淡雪生光间,婉儿停稳了足颏之下绽花的冶步,眯了眸子将那视线对太平幽幽偏转了一点儿去:“你自己造的孽,拉我进来作甚?”如是不卑不亢、未急未燥,口吻里带着若许的薄蔑。这怀情态未想隐瞒,这是婉儿的态度。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博弈政局()
雪落大地、阳光过树,无论曾经再怎样声势浩大亦或渺茫微小的人或者物,在繁华过后等待它们的最终归宿却其实都是一个样子的。那就是,待得云雾渐散艳阳又出、青冥复而放晴,它们便也会在一弹指间悄无声息的重新归于到那无痕中去。
从来处回到来处、从去处去往去处……亘古如斯、天道昭昭的大规律!
闻了婉儿这略带嘲讽的话落入耳廓,太平兰花指微曲,缓缓抬了皓腕往那虚空里又掬了一把落的稀疏的雪,她就此定一定神,扬了小口如是轻轻的:“没错,是我造的孽。可这孽究竟是我造的、还是天造的?”尾音微微挑起来,但口吻不轻佻,且还有一抹沉淀氤氲在其中。
究竟是我造的,还是天造的……
这句诘问由心及口,放在一起反反复复的吟吟念念,仿佛有苦涩的茗茶余味就此渗透开来。
是的,婉儿那句掺了讥诮与略略薄凉的指摘太平自己造孽云云的话,细看来当真是没白给太平扣了什么帽子!这孽委实是太平造的不假。
武皇晚年时开始倦怠政。治、而日复一日的沉迷到享乐与声乐中来。她后宫里的男宠怎么也是有一些的,且个个都是模样周成绝佳、姿态不一好处不一但都自有一段妙处足以使人惊艳的男人中的上品!
而在这之中最是蒙得武皇青睐、顺了武皇心思对了武皇那意、且几乎与武皇寸步不离左右随侍的男宠其实才只有两位——即是有名儿的张昌宗、张易之。酿成时今武皇纵容宠爱二张、整个人几乎要被二张架空了的局面,委实与太平脱不得关系,因为这二张兄弟确实是太平公主孝敬于武皇的!
太平早在二张之前就已经给武皇孝敬了一个冯小宝,还为讨好母亲,更为得心的给小宝哄抬了身份改作薛怀义。最后那可谓是占尽风头圣宠一时的薛怀义到底是徒徒的吃了一口毒醋、即而丢了这一道身家性命!
前车之鉴,可见男宠就是男宠,他们即便有着再怎样渊博的积蓄、轻巧的智慧、满腹的才学与阴霾的心机,说白了也就是武皇养在身边儿无聊时召了逗一逗的玩物,是翻不起多大的浪头的!这么看来二张时今最多也就是接替了曾经的薛怀义、得到了曾经薛怀义得到的一切而已嘛!
可要知道,玩物与否从来都是一厢情愿,被玩弄者心里可未见得会甘心把自己当作玩物!且这左右一步不离武皇的二张兄弟情况又是不同的,他们与薛怀义不一样,他们皆是出身于官宦之家、乃是高宗时期宰相张行成的族孙,素日于之人前温文尔雅、且留存翩翩风度一段,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之余、更兼诗词全书才华卓绝!
岁月不饶人,时今武皇晚景渐深。人一上了年纪便会在潜移默化间不自觉的改变很多曾以为会一直不变的事情,且会在这之中渐渐的产生累身累心、即而变得倦怠之势;武后如是,随着年龄的渐长与心智的渐疲,她那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的心也有了趋于冬眠、渐渐冰封的大走势!
朝政奏疏太无趣,武皇兢兢业业了半生,她也是一个人,让她就此在那把黄金的盘龙皇帝椅上慢慢儿的把自己的生命熬尽、耗干,这对她委实不公平!渐渐的她也开始放任自己的倦怠,起初只是一阵,即而便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没了个时间的限制!
武皇开始沉湎于笙歌管弦歌舞胡旋间那一刻的迷醉,她忽然觉的自己委实没必要累身累心一直如是,觉的自己操劳一生、又做到了坐镇明堂成为皇帝这等至高至正统的地步,那么开始沉迷红尘乐事一二也无可厚非不是么?
但是渐渐的,就在这突然出现在武皇面前出现的恰到好处、貌若莲花牡丹的二张兄弟那日恰逢其时的到来,可谓是极对了武皇已软款酥醉的一颗心!
《资治通鉴》有记,武皇命人竟日里服侍二张擦脂抹粉、熏香披缎、着锦戴玉,每时每刻都一如那依人的小鸟一般陪伴在她的身边左右目之所及处。
当是时,二张兄弟因着身受武皇隆宠,便不乏有趋炎附势之人对其极尽谄媚讨好之能事!且这其中亦不乏有李唐宗室与武氏子侄。接连并进,二张兄弟抛开武皇这层关系不说,只单纯他们自己的势力便每一日每一夜都在以其看不到的一种阵仗、潮席一般深滋迅长!
原本几个有势力的男宠也没什么,但因为是武皇身边儿的男宠、且武皇又竟日离不开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子女都显少有空见,于是这便令二张有了许多旁人得不到的空子可寻。
譬如,就是恰借着眼下日益繁盛的熏天气焰,二张开始利用机变处频繁的出入于内外官场,且胆子越来越大的广收贿赂、大行买官之风!
人的欲望是与生俱来的,但从来都不会是有限的。二张就是最好的例子,随着巴结示好他们的人越来越多、浮虚的赞美与空幻的谄媚之音一天天似一天天的多,渐渐的他们也就在不自觉间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忘记了自己当真有着几斤几两!就这么被捧着拖着,渐渐的这兄弟两人的眼里就只能放得下一个人了!即是武皇。而除却武皇之外,真真已经是任何人都不能被寻到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放在眼里的!
男宠渐渐有了自己不断扩大的势力,这可谓是心有异心、行有异动了!这其实是一种不祥的征兆,眼下跳的越高越欢腾,不久后便会越被摔惨、越是连笑都笑不出声!
这二张不仅不知道一个扮鸵鸟的暂时收敛,更有甚者,他们早先还于着武皇那里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牵扯进很多问题、狠狠参了李显那儿子女儿还有女婿们一本!这样一个其实没有想太多的举动,殊不知是间接害死了太子李显的一双儿女亲婿……
张昌宗原先就立李显为太子一事,在武皇面前是说过话的,故而也算是有功。但眼下他们却可谓是把李显给得罪彻底了!
就在这一种冥冥中的潜移默化间,二张得罪的人越来越多、且那波及到的层次圈面也是越来越大。如此,里里外外开始憎恨他们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对于二张有意无意的时不时干政,朝堂中诸多臣子虽有耿介之士但毕竟也是寥寥,大多也都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但凡事太尽往往会乐极生悲,譬如月满则缺、水满则溢,有些时候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花什么工夫对付什么人、遏制什么势头,冥冥中自有一个“天道”的束缚来匡扶事态不会出格!
譬如,二张曾明白的顺应着扶立李显为太子的大局对武皇吹了枕边儿风,但日后他们却再一次泛起了糊涂……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居然妄想左右武皇好容易做出的那个还政李唐的决定!
但就在这之中,他们突起的反调与那些经营终于触到了这之中那些关乎切身利益、甚至身家性命之人对他们可以容忍的一个底线,忍无可忍之后便决定不再忍让,决定将这叠生林丛起来的蓬勃乱麻以快刀一息斩断……
最直接受到冲击、感知到威胁的,自然是太子李显!紧接着便是一系李唐皇室!
他们深知一些悬而未决的事情到底该做一个了断的……太平此番便是来拉拢婉儿跟他们一起。
就在不久前武皇大赦天下、且将长安改元。这同时,启用太子李显监国,亦于幼子李旦那里委以军机要职、任知左右羽林军事,这乃是当时北衙禁军最高统帅之职。
武皇如此行事的意图实在显而易见,她已经开始着手将政权的交接进一步落实话,实现将武周王朝往着李唐王朝的一通自然而然的回归过度。
如此势头可谓大好之至,似乎先前所有的凄风苦雨都已经就此过去,似乎黎明曙光就要真正来临!
但就在这否极泰来、希翼无限的节骨眼儿上,那小鬼一般的二张兄弟却不安分起来!
毕竟李显之子之女是因他们而间接死去的,他们实在是怕李显君临天下之后对他们秋后算账,这一怕之下又加之别有用心之人挑拨,便滋生出破坏还政李唐、阻碍李显日后登基的可怕念头!
小人难防,小人是最叫人无可奈何磨心非常的!二张捏造了一起冤假错案,陷害大臣魏元忠与太平公主的心腹幕僚司礼丞高戬,红口白牙的一口咬定他们二人私下议论皇帝已老、不如侍奉太子更长久一些云云……这平地里突忽而生的一桩案子,就此将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一直都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上的太子李显,再一次不及防的就被推向了更为危险的困窘境地!
如此,倏然意识到若是再不反戈一击,那么等待李唐皇族的便真的唯有一个“死亡”!
如此,不得不行了那“先下手为强”之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拍即合()
张昌宗、张易之两兄弟委实有着些筹谋,他们先是借着身份的便利在武皇那里吹枕边风儿、将武皇与李唐宗亲眼看便逐步走向融洽的关系再一次冷不丁变得渐趋恶化,即而又将手伸向了官员那一块儿,大肆妄为、信口开河、陷害良善;但偏生他们又以武皇所赋予的宠爱作为自己立命安身最动辄不移的倚仗。
只借着这一条便大肆玩弄手段,更是直接间接使得武皇母子之间、君臣之间甚至朝廷与百姓之间方方面面的关系,极快便有了严重、且不见消停的紧张恶化!更有甚者,在这同时更是自然而然的也使得了武皇传位太子、还政李唐这一原本既定的局势重又倏然一下变的明明灭灭、扑朔迷离起来……
婉儿敛眸,面对太平似自语又似诘问的字句她不知该怎样回答,也无从回答。
这是一个娑婆世界,娑婆即为遗憾,在这之中行走的性灵本身就有原罪、就已是罪孽的化现,那又何来自作孽还是天造孽?是自己造就了这因果的天道,又顺应着天道落到了这五浊的恶世,譬如道家里的阴阳鱼一样,首尾相扣、起始是终,一切一切都是一个无形的圆,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性灵所行所做不过是绕着这个圆圈儿不断的兜着圈子,分明就奔不了多远、更奔离不开这重天道,却还看不见、故而不能自知罢了!
干冷的北风呼啸着拂进被枯枝微微堆叠一角的小亭,细碎的雪沫便扑粘在乌黑的云发间,伴着嘁嘁喳喳潜入耳膜的微凛索风,撩起了一片寂寥的曲苑叠丛。
黛眉浅舒、漠眸微扫,婉儿静好的芙面平静若霜,眉目间合该有着的神情一丝一毫都掩的极好。无论是神情、亦或是心性,全然
滴水不漏。
她收了眸光往着太平那里望似不经意瞧过,汀口浅开,淡淡的:“好,我答应了。”历经多时的沉默,终于给出了一个不再含沙射影的明确、正面的答复!
太平舒了一口气。
婉儿复在这时抬眸补充:“但我是为了武皇,我不能让她就这样被小人左右下去、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仅此而已。”语气波澜不惊、沉淀又坦缓。她敛眉,沉如秋水的靥颊其上只有最平淡的叙述。
上官婉儿一向都是这样,实不知是虚伪还是从容,是内心情态掩饰的极好、从不会于面上显露也不会被谁轻易看出来,还是经年的帝宫生涯、一次又一次明暗政权的交锋之中婉儿已经练就出了一种无情无态的境界?
可是,即便再怎样面覆薄霜、冷如寒雪的一张美面,到底也挥不散心蛊之下那一层再也洗刷不掉的厚重阴霾,以及那些隐隐跳动着的火热。
迎着那样美丽的飘雪,看微小的雪沫溯着指尖过去。太平垂首,曳了艳红色的华盖,往婉儿近前凑近几步,朱唇一启、轻飘飘的一句话漫着耳廓回旋进来:“婉儿姐姐,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是当了*、还想立牌坊……”须臾扬睫之时,已然笑的讪讪。
是的,婉儿虚伪了。方才的句子,诚然只是她心底里边儿对于武皇抱着弥深愧疚的一种,自欺欺人的虚伪安慰罢了!
音已绝、稿无存,断肠文字共荒坟。从什么时候开始,曾几何时,她早已无心无情的行尸走肉般的生命其里倏然的、带着风驰电掣的迅猛与猝不及防的意外而种下了一颗鲜活的种子,又在日后累时的岁月浸泡下这种子开始无声无息的深滋漫长,终是出落了形、开出了花,化为了一个那样身姿出尘、眉眼含着一抹脉脉缱绻与动容之色的人……虚凉世态情何在,红烛白帏映月魂;暗淡的日子从此被这个人他一点一层的点亮,颓然的生命从此因他而不再虚无飘渺!
从此以后,她也开始有企盼、有念想,开始那样热切的念想着可以为自己活、为他活……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退去这一身太过沉重的铅华洗礼,成为世上人间最普通、也拥有一段最平顺人生的小女儿,竟日只伴随在君的身边,为君研磨、为君挑灯、与君共饮花前、月下起舞翩翩!
不,她不愿意,因为如果那样,她兴许便不会遇到他了吧!
这个念头才起来,婉儿在心中起了个自嘲。极快的开始慨叹自个的可笑,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横竖那既定好的生命是容不得假设的,时光也无法当真倒流回去,即便真有一朝倒流回去了也未见得就可以扭转乾坤……而时今眼下,她该做的只是为他能多着想一分便是一分罢了!
所以婉儿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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