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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夜红楼-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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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等你,谁知道被正巧进宫的冤家贺兰敏之给钻了空子……他对我不尊不敬、举止轻薄。但幸在薛绍中途路过,便制住了敏之救下了我……”心念跟着猛一亏空,一股炽热且灼烫的感情在这瞬间一下子冲着脑门儿袭涌上去!太平猛地一个转面对向来俊臣,秀眉扬起、粉面含波,“俊臣,我嫁薛绍只因想为自己找个周成的倚靠!我……”
那话终归没有说完,被俊臣抬手自中途打断。
太平便下意识猛地一下收声缄默。
映着天光碎雪、索风清波,他的一张面孔是那样的好看,且又好似把这人间所有光影华彩实实的积聚在面。这俊美的皮相、并着周身气质流转出一脉无以匹敌、叫人不可抵御难能抗拒的蛊惑心魄般的美丽!
不得不承认,来俊臣的身上果然是积蓄了两种截然相悖的大极端的……他可以时而出尘高贵的有如一位高坐彩云间、将这芸芸众生都悲悯普渡的无量功德神祗,时而便又优雅邪魅有若这世上修习蛊惑邪荡之法的、最勾魂摄魄的鬼。
而无论哪一种,都是自这身子骨里最自然的天成流露,也都无疑会叫太平一眼便失了心、也没了魂魄。
“公主。”仓惶间听他忽一牵唇启口,那双潭星般的睛目跟着微凝一凝,“我只是希望你好。”于此一顿,再顾太平时便又是往日那般优雅里掺着平和样的滴水不漏。
而俊臣对于太平,从来有着无可抗拒的魔力。此时她这一颗琉璃心已然浸泡在他温存深情、时而又淡然神秘的张弛拿捏中,接连迷失了方向、也忘记了寻找自己:“我知道。”就此启口碎碎一应,软眸涟波,“我相信。”又吐出三个沉仄的字眼,内里沉淀了许多笃定,幻似并不冗长的一句随心誓言。
雪花又下,洋洋洒洒的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呵!就此在这有关风月、又好似并与风月无关的潋潋情境里,顺着眼帘漫溯过周身,又自周身一路而下,在那暧昧而神秘的心冢深处、在两人心底一隅专为彼此刻意做出的留白之处,不缓不急,就此坦缓温软的淌过,汇聚成了香溪妩波……
缱绻无声,爱意无息,有时候无关相守到老的纯粹爱情,对于特定机缘之下那特定的若许人,未尝也不是一种别样的、别样幸福。
其间好处、其间凉薄,其间福泽、其间悲辛……如人饮水冷暖事。
第十七章 公主大婚夜·公子醉诉心(1)()
开耀元年(681年)春,经过一连大几个月的周详筹划后,铅华盛世迎来了当朝嫡出公主、亦是唯一的一位公主——太平公主盛大而隆重的婚礼。
在很多年过去之后,亦有当初亲眼见到过那场婚礼的老人回忆起来,黯淡的眸子也会登时氤氲生波、苍老的面颊亦会顺着流露出年轻时的朝气韶华。
那场婚礼叫凡亲眼见、亲身历经过的人儿无有不为之所动、深深于那心坎儿深处镌刻一世的!
场面之壮大、气势之恢宏,看在眼里,岂止一个“蔚为壮观”足以形容尔尔?
据《新唐书·公主传》有记:“假万年县为婚馆,门隘不能容翟车,有司毁垣以入,自兴安门设燎相属,道樾为枯。”
万年县乃是当时大唐的直辖之一,故而万年县衙便基本可等同于大唐政治之首府。而太平公主婚礼的殿堂便设立在万年县衙,如此规格已经甚为高贵,但公主其凤仪的衬托之处还远不止于此……
起轿迎轿这通礼仪虽传统无新,却是必不可少。但当那扶摇堂皇、装点富丽且开阔庞大的婚车经过万年县时,县衙两扇大门悉数敞亮洞开亦无法行进这华贵、硕大无匹的婚礼花车!
这个时候几乎是不加思量的,武后一闻此讯便即刻下令拆墙!破土动工一夕之间毁去县衙大门,只为公主新婚一夜的圆满周成!
依照大唐经久以来的风俗,婚礼是遴选了夜晚良辰方设宴举行。如此一来,护送花车一路过去的左左右右两道队伍亦是耀眼,男男女女骑着高头大马、手中高高举起的那燃的盛烈的火把接连形成一道长长的通天火龙。
这游动欢舞的火龙自都城最东北处的太初宫兴安门、一直延伸到城东南的万年县衙。半壁火光接壤映天,浩浩荡荡恢宏万千,直把这暗色天地照耀烘托的有如白昼!借着叫嚣不止的春日里料峭微寒的天风铺陈出的大阵仗,直将行道两边新发枝叶的槐树都烤焦燃灰了!
遥想当年太宗皇帝与长孙皇后所出爱女长乐公主出嫁之时,太宗不过只是想给长乐公主多些陪嫁而已,谏臣魏征便已经在其旁喋喋絮絮唠叨个不停歇!一个“礼制”约束了太多,便是皇帝便是公主亦不可有逾越!
再看太平公主的驸马、薛绍之母城阳公主出嫁之时,婚前卜卦时说据公主与驸马二人命理,日落成婚不吉。太宗意欲改于白昼举行。但亦被大臣竭力劝谏,到头来也只得按着老规矩做了承办!
综上种种与眼下太平公主出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武后对太平所流露出的关怀、那所有的母性,似乎对这个女儿怎么宠爱都嫌不够。
眼下大唐又正值鼎盛之时,莫说没有臣子敢对武后为太平所做这一切生就出微词一二,便是有谁敢有微词,以武后行事之魄力亦不会改变这一早打定好的主意!
不得不说,太平公主是赶上了好时候。这场婚礼千百年来未有一及,虽未必绝后、但委实空前!
第十七章 公主大婚夜·公子醉诉心(2)()
有欢喜的地方,便必然也应当有与之相对的悲伤来呼应,这样才妥帖吧!正如每一缕阳光投下大地时,便一定也会有生就出的溶溶暗影如影随形。
孑然一身立于琼楼酒肆、举杯对月把盏临风的来俊臣,此刻便是这么想的。
溶溶清影月华在他俊逸精英的周身上下铺就出一层层厚重的光斑,好似冥冥青天为他造势出的神祗气韵。只这一眼过去,就着明明灭灭在周身打下了惝恍的绰约,而他整个人俊美无匹的隐在交叠的暗影里,那气韵便被勾勒的剪影出不可抗拒的邪魅、并着把他烘托造势的有若一朵滴血的红莲花。
他的丰姿无双无匹,他的光芒不可遮蔽,但同样不可遮蔽的,还是隐在这俊美皮相之下此时此刻的,那样,那样的哀伤……即便他已经以这颇为优雅的把盏之姿,把这哀伤尽量的稀释淡化了去。
眼前始终有一道倩影依依浮现,就着盛世大唐花灯璀璨的疏影花枝、紫云鸾雾间,竭力掩饰也掩饰不去。而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她今夜正在大婚……俊臣忽地有些出神,但心境其实是疏疏朗朗的,变得无所谓悲喜了!这是一种很不能言明白的情态,无论如何,终归是极作弄的。
这时感觉肩膀被人猛地一拍!出神中的俊臣便一个没防备的被唬的心口一跳!下意识回头去看,剪影微光中便瞧见李隆基一张笑盈盈的面靥。
目触来人的须臾,俊臣方把这心往下安了一安,颔首做了个吐纳:“可吓我这一跳的!”又呵声笑起来,“原来三郎走路时都是没声儿的!”
知道他在打趣自己,隆基把头偏了一偏,目色微凝,亦勾唇起了微微莞尔:“予其自己一个人跟这儿喝闷酒,不如兄弟我来陪你把盏尽欢!”启口干脆的一落定,眉宇间滑过一种有些复杂的神色,旋即便又不着了半点儿痕迹。
俊臣尚未言语,隆基已经几步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就此坐下,又侧首唤了小二再上酒菜。
月影透窗、酒气漫溯,花灯光影在周遭合着月色清波辗转似瀑。俊臣颔首静静然瞧着眼前这几日不见、出落的愈发笔挺秀气且隐见成长的李三郎,心头滑过一抹会意的好笑。他也没说什么,在隆基对着他举起酒盏欲要一碰时,没犹豫的干脆迎了上去。
“碰——”无比清越泠淙的觥筹交错,泠泠潺潺的化作了荡涤人心的水波,跟着就往心坎儿里一个回落。仿佛久旱的龟裂大地在这时得了雨露润泽,一抹慰籍心魂的安然感顺着心坎儿次第铺陈。
就着月华灯影、笙歌管弦,二人双双将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腥辣的液体刺激入喉,又因谁也没先吃些饭菜垫垫胃口,故而此刻这一股子女儿红顺着下去,咽喉生烟间胃里也觉的起了一灼烧。
借一抹天光透窗惝恍,俊臣凝目看过去,见薄薄的酒盏有朗春漫溯在空气里的柳絮粘连了边缘、此刻又被酒水润泽了个通透。
这空荡隆基已又满了一盏酒,边抬手把酒壶递给了来俊臣:“嗯?”示意他也满上。
第十七章 公主大婚夜·公子醉诉心(3)()
俊臣是个素来优雅的人,即便是心事氤氲也总习惯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对月把盏、排遣郁结。而似眼下这般的豪饮,其实他并不习惯。但他微顿了下,旋即还是接过了隆基递来的酒壶,一笑微微,旋即将手中酒盏再度倾满。
不食只饮最易醉人,且这二人今儿这心境本也就大有着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作弄之感。如此就着冷月清风、俯瞰酒肆之下鼎盛肆夜烟柳繁华,一盏盏接连灌着脖子饮下去,不知不觉间很快便喝的酩酊大醉。
隆基单手支着额头,歪着身子侧侧的斜倚着桌面儿,整个人看起来便绵软软的抽。离了力道,两道剑眉微拢、星目缓而闭合,整个人染就了一层熏熏。
这般烟朦水潋的,亦是染了薄醉的俊臣一眼朦胧的瞧过去,只觉自个周身因着酒劲儿的拿捏而有些生烫,这感觉便好似是染了风寒一样。
感知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渐趋步入浑然醉意的隆基懒散的抬了抬坠沉的眼睑。
视野沧迷里瞧见俊臣薄唇畔勾了一道带着戏谑味道的浅笑,即便是酒醉人迷之时,那股偏于邪魅的优雅之感也丝毫没有退却。头脑木钝如故,俊臣这时已就此含笑启口:“三郎,我知道你不是来陪我。你此时此刻的心境同我是一样的。”中途顿了下,抬手堪堪指指隆基、旋又落向窗子的方位,“你,你……太平!”于此“哧”地一下笑开,跟着颔首摇头。
俊臣这话里藏着的意思,不需要说的全然明白,隆基也自是懂得。又因此刻二人都喝醉了酒,那头脑的反应都比以往慢了半拍,故而醉眼朦胧中的隆基根本没转一转那心思,闻声后也跟着展颜缓缓的傻笑起来。
“啧……”隆基把头正了正,对着俊臣醉醺醺煞有介事的沉目言语,“你若是……若是放不下她,便去争取啊!”一叹氤氲,即而那笑意借着酒劲儿的拿捏而变化的更加肆无忌惮,“你同我又不一样!”双目沉了沉,自顾自的点点头、目波跟着迷离起来,“只要,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不忘就手取了一旁的酒壶,照着嗓子就口一路的灌溉豪饮。
“咳!”俊臣且笑颜恣意的摇头阵阵,“是……若说铁杵,那,那自然能磨成针……但木杵!”猛地一顿声色,面色骤然肃穆下来,旋即又浑浑噩噩的甫一摆头,“只能磨成剔牙的牙签!”典型儿的借着酒劲儿调动上来的二杆子劲儿,“本就是不匹配的东西……两种不同的本质,磨……呵,磨个什么劲儿的!”身子软趴趴一瘫。
惹得隆基即便是酒气氤氲、醉意冲头,也甫地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夜光因了那一轮皎皎月华被天际的游云遮挡住,而骤然一下缄了踪影,视野亦在这倏然间就黯淡了许多。
一抹明灭流转入室,在来俊臣面额间打下了一缕缕乌沉色的影子。他也跟着隆基呵呵的笑起来,就这般且笑着且又对他一眼看过去:“但是你小子你……你自个难受,又来,来招我!”嗫嚅断续,一语落定便觉这身子绵绵没了力气,跟着一跌便踉跄到了地面上。
第十七章 公主大婚夜·公子醉诉心(4)()
一旁李三郎下意识的猝地起身要去扶来俊臣,但他自个亦是正醉的浑然无力拿捏不起力道,这身子又起的太急,结果猛地一下就向前一个倾栽!错乱里不仅没能扶住来俊臣,连带着他自个这身子也一下子顺着趴在了桌子上、旋即软趴趴的又向着地上“骨碌碌”的一滚,就此同倒地难起的来俊臣撞到了一处。
俊臣一愣,视野浑浑噩噩的目睹了隆基如此这般颇为狼狈滑稽的一连串动作,因醉酒而那头脑实在有些后知后觉的迟钝,隆基都已经撞上他的软腰与他打了个咫尺间的面对面后,适才猛地一个反应,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
俊臣一向内敛且冷静自持,这般的放纵心境若不是醉了酒,那委实在平素里是见不到的!而两个喝得醉醺醺的大男人面对面贴的极近,这姿态与这等的举止除了感觉违和之外,熏熏咄咄的酒气也够刺激难受的了!
自个这周身本就已经缭绕了熏熏酒味儿,眼下两个人并着倒在一起那酒味儿便更为着重,所以很快的二人便又下意识自觉的分着一左一右向两边儿骨碌开去。
而因隆基在方才步入酒肆时,便把这整个二层都包了下来、且吩咐不准人打扰,故而一任他们怎样的狼狈萎顿,旁人都是瞧不到的。所以还好,不消有那样多的对于面子的后怕。
隆基感觉胸口一股闷劲儿拿捏着,不由打了个轻微的酒嗝,接着便涌了一股倦意上来,眼皮跟着往下沉淀:“我是好心好意怕你……嗯,憋的心里面儿难受!来,陪你喝酒……你还把话儿尽往我身上接!”
一旁俊臣听着他这言语,不觉勾了勾唇,声息有些发冷的笑笑。他双目放空,先没有落到隆基的身上去:“三郎我告诉你……这是你造的孽,你自个造的孽!”一顿时慢慢转首,适才把目光凝到了隆基的面靥上,语气一层层递近着加重,到了最后甚至有些偏于逼仄的味道了。
隆基眉心一凛,转目对着俊臣,启口一扬语声落定:“说的好!”声音因心力而有些过大了,凛然一下将俊臣心口一震。须臾时隆基再度启口徐徐,心里的难受平素不大容易发作出来,此刻便借着这酒劲儿一下子倾盆道出,“主意是我出的,是我让她……回去嫁人的……”口吻软糯,带着幻似哽咽的嗫嚅。
但这通郁郁的心事到底没有能够全然发泄详尽,因为这话说到了一半之后,那女儿红的后劲儿跟着愈发涌现的浓郁,作弄的这醉醺醺的真情流露才至一半时,他就此被拿捏着不自觉便睡了去。
而来俊臣那头脑亦跟着木楞楞的不清明,那思绪也早已是不清明的,几乎同时跟着意识抽。离、陷入沉酣。
好在这初春气候虽然料峭,但今夜不曾扬起多见的春雨。加之又在酒肆二楼,且周遭熏着暖溶溶的地炉,就这么醉酒后睡在地板上,对这身子骨倒也没什么大碍。
一醉一睡便浑不知道天明几何……
待次日那酒劲儿消退、徐徐醒转来的时候,天色还不曾放亮。但这高楼酒肆并着神都灯火尚不曾光影寥落。因为这烟柳繁华的一座盛世从来都是不夜的。
二人又是一辙的灵犀在身一般,醒来时下意识揉揉太阳穴、侧目去顾身边儿那人。却见对方刚好也在看向自己。
猛地记起昨那一场醉酒乱语,忽而生就出少许尴尬之后,转念便又起了一抹玩味的好笑。念及起对方昨夜是同自己一样狼狈,便谁也别去笑谁,哈哈相视一笑后相互搀扶着起身,眼见天色放亮在即,便又就地屈膝小坐了一会子后,方起身就着晨光清濛、湿露沾襟,软绵绵的拖着委实冷醉困乏的身子,走出了这一座朝歌夜喧的堂皇酒肆。
第十八章 武后猝诘问·婉儿容颜毁(1)()
开春了,寒冰凝滞的萧瑟日子已经逐渐过去,气候开始一天天渐显出些许暖意来。潜移默化间,不经意的时光在指间倏然一荡,浮生便曳曳的越拉扯越觉的寡淡如水。
晌午时分的阳光味道带的人起了一阵雍懒,金灿灿的光波辉映大地,沐浴在这溶溶的金灿景深中时,便忽地有些福至心魂的感觉,心中顺着有一股莫大的欢喜感次第升起来。
这阳光掠过天地便一瞬又没了痕迹,它才是这自然造化间最美妙的神迹,它使一切渺小的东西归于消失、使一切伟大的精神生生不绝,一如帝王的威仪,又一如这看似可以永恒屹立、不倒不灭的唐宫盛世……
上官婉儿颔首,目波无心的扫了眼这纤尘不染、铺了一层很厚的香花干瓣的地毯,打扇的手并不曾停下来。
武后身子绵软软的半躺半倚着一张贵妃榻,容颜清润、体态雍容,正在看似安静的闭目养神。
初春晌午本就是个极安详且无趣的时间段,婉儿错目瞥了眼亭外沿着雕廊、绕着新发嫩草秀枝翩跹舞翅的莹蓝*,又将这闲散无趣的目光淡淡的收回来,柔然引袖,换了个手继续为武后打着薄扇。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这时一道发问陡然而至,冷不丁的一下,让正处在淡泊明朗心性之中的上官婉儿下意识一骇!
倏然凝眸循声去瞧,那是身子半倚、闭着眼睛的武后突然这般慢悠悠启口。
一抹不深不浅的异样味道瞬间蒸腾漫溯!婉儿心口骤震,纤长的娥眉弯弯打了个纠结。“厄”了一声,很快那眉心又舒展,但面靥间那痕迷离的慌乱之态显然有点儿藏不住:“婉儿没有。”纵然不祥的感觉非止一端,到底还是螓首低垂,她欠了欠身轻轻一言。
上官婉儿凌步唐宫政局、行事处世那份铁血般的淡漠与干练比之武后少不了多少!但只有在武后一人面前,她才会有如眼下这样的慌乱神色显现出来。
流连戏蝶氤金阳,春促花开鸟漫歌,身畔流转着的这气氛分明还是安详静谧的。有风乍起,撩拨了武后这一身灿黄并着暖橘二色的大褶皱衣袂起了牡丹花瓣样的层叠,她没有睁开眼睛,鼻腔轻轻起了一个涟漪笑:“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又猝地如此一句,语气绵软而苍劲,带着几分嗔嘲、几分凛利,这是她一贯的行事基调。
成功的在无声无息间,慑的婉儿面目失色!
婉儿打扇的玉臂一时僵住,周围软款安详的春之晌午似乎突然有了变化!这一时婉儿只觉自个猝地一下立身在刀口火沿、只剩下怯懦的发抖与卑微的蛰伏,连回话都忘记了!
有什么,是这位果敢英睿的天后所不知道的呢……又因上官婉儿到底心虚,到底有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是瞒着武后的,故而此时此刻内心波澜四起,那重冰火的势头碰撞起伏、尤其剧烈!
武后这姿态依旧平静如常,在婉儿缄默的当口里缓然睁开了那双贵气的凤目,沉稳祥平的语气没有怎么疾风骤浪大起的变化:“我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不提,是想等你亲口说出来。”许是躺的乏了,武后且言语着,边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肩胛骨。
婉儿虽心跳骤快,仍忙不迭搀扶着武后起了身子坐定。
第十八章 武后猝诘问·婉儿容颜毁(2)()
宽大的金橘色锦袍凤袖在这半空里做了鸟翼般一挥,武后戴着珐琅指套的长指悠闲的抚上了太阳穴,即而眸波闲然的又是看似不经意的一句,是疑问样的语气,也夹着一丝或多或少的凉薄气息:“看来,我要失望了?”画到鬓里去的细眉向上微微挑起,纤额略侧,目光一点一点挪移着定格在了上官婉儿此时俨如冰铸的身子上。
这目光太逼仄,仿佛带着直刺心底的锋利,锐剑一样披钢斩铁,使被它所过之处的每一寸肌体登时变得血肉模糊、糜烂至骨髓里去!
“武后——”在这般凛然逼仄的无形气场的拿捏之下,婉儿忽起一声急唤,下意识落身跪下。她的语气出口就带着隐隐的哽咽哭腔,一向清漠的面目此时流转出的慌乱情态是那般的不由自己。
“呵……”而武后此时移了目光投向远方,那浅浅一瞥眸波的流转,便好似可以洞悉这天下全部的真相与智慧,好似没有什么可以障过她的眼,“好吧,你不愿意开口,那我来说。”是玩味么?又不太是,可她一言一语分明都那么慵懒且萎靡。武后长吁一口气,眉目渐渐舒缓下来,俨然茶余饭后谈及起长安坊间某件与己不相干的趣事那样自然,“几个月前,你带临淄王李隆基去见了皇上吧。”合该疑问的句式,却发乎在肯定的语气,她唇瓣开合、一道嫩红。
似乎头顶跟着轰然一震!婉儿抿了下嘴唇,淡淡踌躇。再即而免不得那头埋的更低,借着宫娥近前为武后奉茶的空子,小声嗫嚅:“是……”紧接着猛然抬头想要解释,就在同时,左侧额头突然吃痛无比!
极快的一瞬间,来不及反应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伴随着瓷器破碎的生裂干响,“哗”然一下,婉儿原本冰清细嫩的雪一样的肌肤突然变得血红一片……
婉儿的泪水就在这一刻随着突忽而下的、止不住的血珠子,一起滚落下来了!她的脑海里面只剩下一片空白,权且顾不得血肉之躯这股剧烈的疼痛,忙匍匐了身子哽咽不断的连连叩首:“天后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整个人儿已经变得麻木不堪,是时,形同机械。
“婉儿……”失惊中的武后猛地一下回神!忙起身弯腰、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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