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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夜红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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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变得麻木不堪,是时,形同机械。

    “婉儿……”失惊中的武后猛地一下回神!忙起身弯腰、手忙脚乱的躬自扶起跪在地上失态不止的上官婉儿,目光里兀的就涌上了大骇与疼惜,“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痛不痛……”急气一阵接一阵,眉目跟着颦蹙起来。她是真的一下子就着了慌!

    其实方才武后只是被婉儿那个“是”字猛燎过去、顿然给勾动着带起了一时之气,方顺手欲将盏中茶汤泼在她身上罢了!偏不曾想,婉儿刚巧就在这个同时抬起了头来……于是正赶上这股力道,琉璃茶盏便撞碎在她纤柔的额头上,顺着下去,婉儿的左额被这锋利的碎片生生划出了一长道新鲜的伤口。

    这时的武后亦是后悔不迭,拈着帕子不住为婉儿擦拭额上的伤,每一点触碰、每一次抚摸都忽而令她心疼不已,全然慈母对于爱女。过了良久良久,这才猛地想起来该去传召太医。

    ……

    李旦之事便也从此被武后与婉儿心照不宣的掀过去了,没有怎样再做提及。其实就算不问,婉儿的心武后也再清楚不过。

    只要知道这个孩子永远只忠于自己莫有第二,那么其间迂回曲折,抓的太细、太严、思量太谨,又是何必呢!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这般的真章道理放在眼前这似姐妹母女、又似君臣的两人身上,有些时候是维系关系的一个最受用的办法。

第十九章 司仆倾酒盏·囚皇问额伤(1)() 
“干!”几位同僚择一酒肆、觅一临窗景致围桌而坐。都是官场上混迹的人,职位偏下,素日里彼此间的走动虽有,但不多,故而今儿便有人提出来把对脾气的都约出来小坐小酌一二。

    引袖抬手,手里握着的那莲叶形翡翠夜光盏满了酒水后往前一探,与对面友人酒盏相碰。觥筹交错间带起泠泠的一声清脆响声,煞是悦耳动听。

    这时有徐风缓缓漫溯,在不经意间带进了若许缤纷落英。这落英并着花瓣儿筛过楠木窗子一路进来,承落在宽松的米白衣袍、领角上,此情此景,春意溶溶、酒香阵阵、人声繁繁,入目入耳都是分外赏心的一道景致!

    “司仆少卿,我敬你一杯!”春风潋潋间,心境也不觉就跟着敞亮起来。席上一人不紧不慢的起身,倾了美酒满盏之后递到了来俊臣面前。

    这声息是客套的,但又总觉的有什么其它的异样气息游。离在这客套之外。

    暂且不去多想,来俊臣薄唇之畔挂了道恰到好处的浅笑,这使他看上去就像沐染在春风里的一朵莲花一样。他侧目落向雕花几,抬手亦举了檀木小几上近前的一盏酒,往着来人面前一敬,复双手捧过,仰脖饮下这一盏。

    举止有度,饮酒的时速便也拿捏的不急不缓。

    俊臣这举止儒朗非常,天成的绝佳气质在这一瞬便忽地使身边这一干人仿佛不酒自醉。看着他这盏酒饮下去,优雅之余不失豪爽,免不得满座皆起了掌音,连连唤好。

    就又这般彼此间一来二去敬了几盏酒,是时意兴渐浓,已是酒过三巡入了薄醉的含糊时段,每个人的头脑大抵都又不怎么清明了。

    “来大人…果是豪爽……”

    因来俊臣是新晋的官员,这一干同僚今儿对他的关注自然就频繁了些。又有一人端着夜光酒盏醺醺然豁地立身起来,亦持着醺醺然的调子向着来俊臣一步三晃的走过去。

    这时方才那隐在游云之后的艳阳忽又重新冲破云峦高悬于天幕,灿烂的景深染得视野起了一片棠色,又顺着带出一种晃晃曳曳、明暗交叠的异样鲜艳,蓦地一下灼痛了眼睛。

    面着眼前醉意昭著的同僚,俊臣只是微笑以对,莞而点头、一片谦然。

    他虽饮的也是频繁,但诚然的,分量自在心中兀自做了拿捏故而未尝超过自个那底线一丁点儿去。

    行路多歧,时刻保持一份冷静的自持,在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他处世立身所奉行的无形准则。

    却尚不待这前来敬酒的人启口言语,一旁席间忽有骋着兴意、酒醉潦倒的一塌糊涂的官吏开了浑嗓跟着哼了一声,猝不及防的一句嗤之以鼻便就此应运而生:“不过是一个靠着女人爬上来的窝囊废罢了……也当得起如此追捧!”

    陡然一下又起了个沉默,不是因为那官吏意识到自己出口了妄言,而因他只是不屑。对,不屑,不屑到连说都不愿意再多说!

第十九章 司仆倾酒盏·囚皇问额伤(2)() 
这话里的意思其实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一默的当口里,新赴任上的司仆少卿来俊臣,当然意识到他这句话指的便是自己。而这一干饮宴之人也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幕尴尬,原本人声繁繁的人丛在这瞬间变得安静。

    倏而一定,俊臣狭长的丹凤眼皮向上微抬,一张俊美的面目出乎时宜,平静的比结冰的湖面还要愈胜。

    这时一言起、勾一念,兴许对于来俊臣借着太平公主而得了官位的事情,这在座诸人心里谁都不怎么伏贴!也正巧酒劲儿拿捏,那官吏最先开了个头之后,这在座同僚忽地开始乘着酒劲儿不迭附和。虽不至于公然敌对,但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之态流露的昭著。

    但只在须臾间,周围气氛铮然一下便重又绷了紧!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落座在彼的来俊臣依旧没有言语一字,甚至面目间这层平和也是由始至终的从没变过!

    这样的来俊臣,这般反应委实委实不合时宜的很!

    愣怔微懵间,俊臣自顾自斜抬臂弯,有些懒散的支了一个侧身的姿态出来。他抬手端起几上斟满了酒水的薄盏,瓷白的面目半笑不笑的松散一瞥间,欣长素指已经拈起酒盏将盏里的余酒往地面上尽数缓缓的倒下去。很随意的动作,又因望似的*,而又显得那样说不出的诡异。

    半冷的酒水“哗啦啦”触及地面的一瞬,很快便涣散着四散了开去,有如泼墨图画般的感观充斥进了视野,空气中漫溯而起的酒味儿更深,那诡异里又隐带起一种危险的不祥。

    然而在做完这玩味戏耍般的一切之后,依旧随意若此,俊臣起身告辞。但并不急着怎般,而是仍然不忘优雅的整了整淡紫炫金纹衣冠的领口间,那些深浅不一的褶皱。即而双手背在身后,略微昂头,就此大步走了出去。

    一时间这原本繁繁喧喧的酒肆茶扉顿然鸦雀无声。

    有的时候,并不需要怎样据理力争陈词辩驳,以无声为震慑,才是于那别有用心、心思不善的人那里闹了一个最大的难看!

    俊臣周身包裹着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这种阵仗来自于他天成的骨子里沁出的味道。五浊恶世从来淘神费力,他从来不喜欢解释什么,也不想解释,更不需要解释。

    他不需要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懂他,他只知道他的心向着何处、为何而生就、为何而如此活着……至少,他知道何处才是他的初衷。

    这便已经足够,足够了。

    而至于其他人,俊臣的态度从来随意,心觉委实没必要去向那些等闲之辈一一证明什么。

    懂你的人不需要多说也自然会懂你,不懂你的人便是一任你说破了嘴皮子也依旧不屑你!却又何苦自个跟自个过不去,执着的其实就只是自己?

    且有道是“火失其性而为灾也”!若是放任着这心性不加束缚的非要做个较真儿到底,凡事太尽,迟早都会酿成灾祸!

    心中秉持着怎样的理性,拿捏着一个怎样的“度”能够既不至针锋相对、又显出逼仄气势,来俊臣心里从来都有着个数目!

第十九章 司仆倾酒盏·囚皇问额伤(3)() 
描金嵌纹、华美而溶溶生波的广袖徐徐抬起来,迎着漫天落日打下的灿金色余霞,李旦于这虚空间缓缓收拢住掌心,眉目间浮起一痕略含动容的味道。

    还从来没有什么人、事可以让他如同眼下这般乱了阵脚、显出一股子寥寥的萎顿。算命不如认命,平凡的人总是不自知的想要去追求所谓的不平凡,而真正的智者则从来都只甘于平凡、享受平凡,这是他处世之间所奉行的原则与真章。但他却也是有着软肋的,除了她……

    温软的徐风夹着稀薄的暖,扑面时薄薄的弥醉了眼角眉梢:“怎么伤到的?”李旦皱了眉头,看定婉儿面目的同时,声息放的极轻,可以十分真切的感知到这字里行间昭著无掩的那心疼。是的,这是发乎在灵魂之本源的、心的抽痛。

    就在方才蓦然瞧见上官婉儿原本润玉光洁的左额之上,那么鲜明、鲜明到灼目的那道铮狭疤痕的同时,旦就觉的自个整个人都变得隐隐颤抖、体内似有烈焰奔腾冲撞!

    婉儿闻声的同时错开了看向李旦的目光,抬手习惯性的将几许流苏绾在耳后去,又亲自折回内殿、取来千折红绫子。宫灯,并着院子里一丛橘色烛火处将灯蕊点亮。

    铮然一下,太阳落下之后的这一片漆墨的暗沉里,视野便因着这跃动的微弱灯影而染就了一层妩媚。

    李旦原地里叹了口气,微有停滞,后抬步跟着她走过去。

    婉儿姣好的面孔是平素那一股子无情无态不变,并没有回答李旦方才的问话,也并不曾因为李旦这鲜见的眉目动容而生就出些许涟漪;贝齿细碎的开合间,只是自顾自的诉着那些要陛下保重自己、无需牵挂外面、临淄王一切都好之类的词话。即便这通话李旦已经听过成百上千次,便是再真挚,这听得多了,也诚然就一下子变得苍白而寡味的很了!

    事实上眼下的李旦什么也没听进去,这张面孔因着心疼的缘故而显得有些抽。搐。虽然明知道上官婉儿一向的素性与那份微微的清傲,这一刻还是因了心力的驱驰而什么都无暇管顾,抬臂颤颤的伸出手去,夹风的指尖缓缓漫溯过女子的面额,小心翼翼,意欲抚摸婉儿左额那道揪痛他禅心的新鲜伤疤。

    除了对她,他的心已经再分不出毫厘去做其它了!在忽而一下触及到她左额的伤口,那些原本持着的好心境,那自以为应该已经踏出万丈红尘的这足步、这魂魄,瞬间便重因她而迅速的跌回这尘俗!哪怕方才在婉儿没过来之前,李旦还想着撷些开春的粉白桃花装饰这盏明亮的烛台、让那些沁人心脾的嫩嫩的桃花香气与淡然朗朗的松脂的清气相互交织……

    但被婉儿躲开。

    旦绘着细小金龙的袖摆僵僵抬着,探出的素指呆停在半空中,依然保持着那个前探的姿势,一时怔了一下。但极快的,心下这情态在历经了一个百感交集的堆叠后,便又忽然变得莫衷一是。

    须臾惝恍,他收手回来,遮掩般的把这袖子漫空一挥、背在身后。弧形的袖口于这静谧的夜之帏幕里滑出一道柔和的姿态。李旦眯起眼睛仰天而视,忽而大笑起来。

    这带着微微苦涩的笑声扰乱了婉儿不知是早已燃烧过、还是从未有过生命迹象的死灰般的心蛊。她纤指一定,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里点灯的动作。

    这笑声不能抵挡的入在耳里,直听的她着了天青白皂儒裳狭带的身子微微轻颤,那纤柔的背脊便跟着起了一阵瑟瑟的抖。就着冷月溶波、天光一恍,莫名其妙的,忽然想要落泪。

第二十章 奉茶相敬得奚落(1)() 
阳光从那些出落大好的繁茂碧绿草木丛中渗透出来,带着一层溶金的碎屑,道道线线、圈圈点点,把人招摇的眩晕中直觉的一阵慵懒、惬意在四围悄然蔓延。就如同氤氲的水汽一样粘连而伏贴。

    太平挑眉凝眸,持着微有疲倦的心绪静看远方那些铺陈着琉璃金瓦的绵亘殿宇、及无垠甬廊,开始睁着眼睛做梦。

    似乎她此时此刻所身处着的境地乃是一片彩云之巅,周遭有白、青、紫、黄等各色的云峦雾霭辗转缭绕,俨然不知是哪一处的仙境,又好似是出离了三界六道之外的另一处别样的洞天世间。

    而她自个也已不再是这一席宫装着体、发挽高髻的凡人模样,也脱离了公主的身份,又或者说她是脱离了人的形态而化作一缕招摇飘渺的天风!

    那一瞬好希望一切静止,好希望就此沉沦在这莫名其妙、没有自我、却又因了这么一份归于虚空的玄妙而觉自个得了大欢喜,忽又十分贪恋这般的感觉。这,便是所谓的永恒宿醉吧……

    但清风一个迂回扑面,太平陡然打了个惊蛰后就此回神,才甫觉方才那奇怪的景象、莫名其妙的感知原来都是她发呆时产生的幻象!而她此时此刻整个人分明还在公主府里,她也当然还是人、且是这盛世大唐最为高贵的公主。

    怎么好端端的就陷入到了那样的幻觉当中?太平念及如此,下意识蹙蹙黛眉,唇畔氤氲着叹出了一口气。但耳廓依稀还缪转着方才那阵无法形容那调子的靡靡仙乐……若说这一切都是幻觉,那幻觉也未免有些过于真实了!

    太平心口微有亏空,那感觉似乎是遗落了怎般重要的东西一样的心有踌躇、不得安宁。

    她抬首凝眸,见这晨曦微醺里的晶天好像洗过一样,万里明朗、云霞素净,不见一丝萎顿之态,而裸。露在之中的新日尚且嫩红

    迷蒙,一切一切入目便是这样的可喜……她一时有些分不清究竟方才一切原是梦寐、还是此时此刻自个才是身处梦寐?

    但猛然一下,她又很快的意识到自个忘了正经事!自个起了这一大早的,原是要去向婆婆城阳公主敬茶的!

    这是自打嫁入薛家以来,隔三差五必有的恭敬。

    太平侧首唤了身后的两个服侍的婢女,就此收整住凌乱的心绪,莲步穿过这长廊过道一路缓行。

    提着裙袂娴熟的一转身,入目便是一片笼罩在碧绿妆成、雅致春色下的开阔花园。向里直走进去,便是一条近来开凿出的假山滩涂,周匝用被溪水洗得发白的鹅卵石精心砌筑,铺陈成一道颇为讲究的圆润八卦形。而远远儿便看到一簇新绿涨满了眼帘,那是自假山顶点处倒垂下来的新发常青藤。

    一道一道凝碧的亮色跃然了满目、疏朗的剪影也在同时落了个满身。城阳公主起的很早,是时便正站在这盆景右侧明眸微凝,似在赏景、又似是在对这满园蓬勃春色发出一种由衷的礼赞与慰藉。

    有暖风叠醉,携稍过蛰伏在周围的花草鲜香,幽幽的一转便沁了心脾。

    亮紫的霓裳裙袂盛着这股风儿撩拨的势头,与近前缓步而来的太平这暖橘色的华裳丝绦交叠在一起。城阳微有傲气的抬了抬首,就着一痕凝碧的波光淡淡扫她一眼。

    “姑姑。”太平乖巧的垂目螓首,对着城阳勾唇一笑之后,侧身自一旁婢女高举着的银盏里取过那盏桃花茶。清澈的茶汤又经了常青藤碧光的映衬,便显得尤其清澈可喜,入目后妖妖的艳粉并着素到极点的碎白,只这颜色瞧过去、就着茶香吸一口气,便是道不尽的魅惑缱绻,“请用茶。”

    她唤了城阳一声“姑姑”,该唤作姑姑的。原本就是她的姑姑,这样的唤更显亲昵。

    微风迎面,撩拨的双颊起了些涟漪,但气氛却静默下来,好半天都不闻声息。

    城阳公主抿了莹唇,那目光未曾在自己的儿媳身上停留半分,就此向着一旁筛筛的一错落,神色清漠、不置一词,将眼前人视作了空气一般。

第二十章 奉茶相敬得奚落(2)() 
这般殷勤却换来了婆婆如此一个冷淡的神色,却也不是头一遭了,太平其实已经习惯了城阳每一次的冷漠相对。故而她微微一愣,后颔首抿唇,努力把这心绪向下压一压。

    城阳公主余光瞥见太平这一颔首,心口没防备起了微微一动……

    眼前的儿媳,大唐唯一的公主,嫡出公主、太平公主,她的眉目五官、举止神情、甚至周身缭绕着的那股子气质……一点一滴,都是如此肖似于她的母亲!每每只要一看到她,总会使得城阳想到武后——那个被城阳所深深憎恶着的、亦无可奈何着的,夺了她李家政。权的狐媚女人!

    故而对于太平公主这么位儿媳妇,自是入不得城阳公主半点儿的法眼,且自打她嫁进薛家之后便连并着一并厌恶!

    一抹微殇在太平娟秀的面靥间浮起来,倏然顺着她纤长的凤眸滑下去,却又很快的重一抬首,太平迎着城阳再又勾唇薄绽了一个明媚的三月笑:“姑姑……”又这么谦然和顺的唤了一句。

    太平素来懂事且善良,特别是这个时候的太平还没有退去少女的天真无匹,故而她的思想正也单纯。在她心里,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她不会不清楚,但她依然很天真的期盼着,期盼着有朝一日那些恩怨可以瓦解。

    她以为如果自己刻意避讳,城阳公主便也应该不会继续在意了吧?毕竟她都已经嫁入了薛家、成了表哥薛绍的妻子。

    但,她终究还是错了。

    初阳跃金,在天地间投下大手笔的金波璀璨。涟漪染就间,城阳倏然转目回来,一双眸子带着黑白分明的洞察力,就静静盯着太平良久无话,这目光虽不算锋利,却逼仄的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刺穿!

    太平下意识的身子一颤。

    终于听得城阳一声嗤笑于汀唇碎齿间猝溢出来:“武媚娘的女儿给我敬茶,我怎么敢当呢!”不阴不阳的调子,抑扬顿挫拿捏的极是好处恰当,一语落定后,便重新缄默着死死盯着太平看了一眼。

    那样逼仄压迫到令人窒息的目光!只为在太平脸上窥到羞愧、屈辱……等诸多情态,不愿遗漏掉每一丝细节。

    其实这委实是大欺小了!但每一次城阳都会得逞了。动不得高坐朝堂的武后,奚落她的女儿还不得方便么?

    太平那花一样的面孔下意识埋的很低很低。感知到城阳公主心满意足的收了目光转身离开,太平缓缓抬目,看着已经袅步行到远方一片春光水色杳然处的城阳公主,忽有哽咽的味道再一次溢上了喉咙。

    晨曦的露水湿雾里,太平的酥胸因着急气的聚拢而开始上下浮沉。她素指僵僵,依旧保持着方才那个奉茶的姿势,不动不言、只是无力,便是在身处感业寺时都不曾感知到这么一股子寥寥的寂寞与悲凉……原来世上人间的那一份人情错综、情念薄凉,是要等到真正成长、嫁人之后,才会那么清晰那么清晰的真正体味到的。

    这般的体味并着深切的无力感,就这样顺着这么个身子丝丝缕缕的渗透、镌刻进了血脉里。

第二十一章 秋千宽心慰寂寥(1)() 
婢女捧来了热气腾腾的白果粥,薛绍接过在手,看向太平时明澈的朗目里流露出潭星样动人的爱怜光芒:“少喝一点吧!跟谁过不去,也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边言语,端粥的手已经递到秋千上默然坐着的太平面前。

    温文儒雅、高贵卓尔,太平瞧了眼自己的驸马,心中感动于他一向的细腻且体贴,对她上心到似乎就连她眉间不知何时平添一丝轻微的纠结,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心中勾起一丝稀薄感动,太平忽而有些动容,勾了勾妃唇,接过那粥,执梨木勺轻抿一口。

    白果本就香绵,加之煮沸后直接盛在了梨木容器里,这清香气味便又多多少少掺杂了些许草木的幽气。饮了一口果然有些浑然忘忧之感。

    “母亲……又难为你了么?”趁着这个空档,薛绍突然开口问起了这么一茬事儿。他的疏袖抚搭在秋千架子左侧边角,舒展臂弯,轻轻摇晃支架。

    默坐良久的太平,身子便开始随着秋千的微微晃动而一前一后辗辗摇摆。

    这支秋千是薛绍特意为她扎的。那是他们新婚燕尔时的光景,那一天慢步后院,她只不过茕叹了一声院落空旷罢了。不料次日,便在此处见了这支填补空旷的精致秋千。

    两只鹅黄色的蝴蝶追逐嬉戏,扶摇追赶间翩飞过了秋千末梢那一簇藤蔓连结处。顷刻又遗失在不远那片烂漫花海里,聚集成一个灿然的光点,很快不见。惹得太平对于这世上人与事的远去不可追,忽而生就出许多的慨叹来。

    她抬眸淡吟,竭力绽放出了一朵莲灿微笑:“没有,是我的错。”然而话未落音,喉咙里边儿忽起了些隐忍的哽咽,不能自持。即而那双凤眸终于还是说着说着话就沁出了泪水。

    她高估了自己忍耐的底线,她是那么骄傲,即便她在心底下不断的告诉自己什么都不是事儿、自己应该坚强、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她也仍旧始终都做不到同母亲如出一辙的那份自持与坚强。

    因为太平公主她的生命始至如今还太单薄,没有经历过岁月风霜间真正的磨洗,便又如何能够滋长出那一份其实近乎残忍的练达?

    这个时候已经是将近黄昏了,太阳的余热尚没有尽数退没,晚光余霞有如被打翻的胭脂一样陈铺四散,一晌将这大地河山耀的深沉烁亮。

    光波惝恍间,薛绍翕动了下唇角,不由将秋千停住,从侧面抽身走出来,低头顺势揽住太平入了怀心。

    淡金的华彩在他二人身上变幻出明明灭灭的格局,将立着身子的挺拔人儿打出一道浅墨色的剪影;一半暗墨、一半金灿,墨的是他、灿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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