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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夜红楼-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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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父皇是一早便有了主意存乎在心、径自有着他自己的想法并拿捏着一个时机,又令这若许人始终都触摸不到边缘、委实不知从何处下手,那便惨了!

    最糟糕的莫过于父皇有着自己打定的主意,因为这样一来,旁人就算拼命的表明态度、生就筹谋,在李旦看来都是乱哄哄一场瞎忙碌,是半点儿都与他无扰的!

    殿内的穿堂风拂动着鹅黄的帘幕,曳曳的拖扫过地面时发出“沙沙”的响,这声音悸悸的荡涤开来,顺着耳廓一圈圈的漫溯进心底,便有如稚嫩的猫儿微微抓挠一般心悸又急迫,偏生又不好明的发泄在面儿上。

    龙椅金案上的李旦神色平和、姿态淡泊,与往昔每一次临朝一样,看模样并没有怎般的异样。

    他静静的听着长子这一通言词,那双龙目看似无心的自这在场诸臣的面目间一个个的穿梭过去,虽然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不动声色的威严,那是天子的仪仗。

    成器说完了这闷在心里积蓄良久的话,父亲并无回应,他又不敢再开口、更不敢就这么径自退下,场面忽而就有些尴尬、有些无形的压迫,就站在当地里抬首定定的看向父皇,等待父皇给自已一个回应。

    李旦与成器四目相对,自儿子眼底窥到了一抹动辄不移的坚定,这让他倏然就有若时光回溯,想起了当年武皇在时自己拼命推让皇位、固辞不受的那一份坚持!心中一震,即而又有意无意的向一旁看向隆基,隆基微颔首,面上的神色是如他一样的淡泊从容,似乎内心并未翻腾起怎样的波澜,似乎成器此举已在他的料想之中一般!

    李旦心念甫至,微微聚拢了眉弯,心中大抵是有了个底儿的,知道自己这两个儿子应该是私下里有过走动、通过些气儿。

    该怎样行事,他心里亦有个底儿的,但没想到儿子们比他要心急太多。不过也不怪儿子们心急,近来这朝中局势、内内外外有着怎样的动向与怎样的风势,李旦也是识得的,他心里知道太平公主的人马有了一些小动作,也渐渐嗅出了夜长梦多后必然会滋生出的那些异样。

    但他依旧没有马上开口,做出深思熟虑的模样沉吟了半晌,即而将身子向前探了探:“成器啊。”唤了儿子一声,目色沉淀,“祖训早有一个论断,立储便先立嫡长子。时今你既是嫡子又是长子,论出身与血统都是最有资格成为太子的,怎么倒说起你三弟才是不二人选?”声音漠漠的,半点儿感情都没有夹杂,这令人委实难以从中嗅出他内里的真实想法、心境的真实喜怒。

    成器早便知道父皇会是这样的说辞,这其实是一种太过于冠冕堂皇的说辞,又能顶什么用处?心念又是一定,他登时便掀袍跪下,抬高了声音稳稳道:“父皇所言委实不假,但一切并非死规矩,还得看情境、适局势而变通!”他微一顿,抬目时眼底有浮光暗动,“国家平顺康泰时,自然是立嫡出、立长子;可国家多难多坎坷时,自然是立贤能者为储君!”即而眉峰一展,转目向隆基处看了一眼,转向李旦时声音带着无比的动容,“时今韦后之乱才得以平复,我大唐虽依旧繁华无边,却其实百废待兴、是一盘需要好好儿收整的残局。此时此刻,若是不能有一个担得大任者站出来扛起这担子,大唐这悠悠百年的基业岂不是有所损毁?”

    成器这番话说的委实锋利,且委实是大不敬了!在场诸臣都被吓了一跳,便连他自己都在说完这话时甫地一个后觉,即而捏了一把汗在心里!

    不过,幸在李旦并没有计较他字句间凛冽的不祥:“你便担不得这个大任么?”

    成器心弦一舒,即而抬手向李旦作了个揖:“当日三郎带军平乱,立了莫大的功劳、又是何等的英机勃发干才尽显?儿臣以为,三弟委实是那可担大任、可令父皇放心将这锦绣江山交付的人,比儿臣优秀太多!”如是这慷慨激昂的语气,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倒也不是没有真挚的赏识。李隆基的才华与那份行事的干练是摆明了放在那里的,任谁也拂之不去这昭著的事实。

    眼看着情势堆叠至斯,隆基心知自己也不能继续让大哥唱独角戏,在大哥又一次提及到自己后,定了一下神志、忖度须臾,便亦抬步出列向着李旦跪下去:“父皇,大哥实在过于的抬举儿臣,儿臣何德何能担任这锦绣大任!”一叹落声,他眉目间的神情亦是真挚无比,于此侧目看了成器一眼、复于李旦谏言道,“儿臣平乱,原不过是想着为国家除害、为大唐肃清门户,并未有太多想法,父皇与大哥都是明鉴的。”不过是场面上的说辞,任谁也听得出这明面儿的敷衍。

    成器心照不宣,并未等李旦再开口回复,而是摇了摇头,继续启口进言:“太子乃是国之根本、天下之奠基,便是遴选也一定要是得民心、顺众意的。”眉峰一拢,“不说其它,只就除去韦庶人一事,三弟为我大唐立下的功勋便是赫赫、且已不朽,民心自是所向三弟,三弟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儿臣便是无论如何也接不得这无比厚重的太子大位!”这一席话比方才说的还要激昂、还要动情,成器尾声落定后,便将身子一个匍匐,拼着一口气于地面上使力叩首。

    那当真不愿领受、也不能领受储君之位的坚韧与诚恳,便又在这叩首中得到了更深刻的化现。他每一下都磕的极其用力,一声声沉闷的响声传入耳廓便是震的连心都是一凛!

    一旁隆基的心跟着大哥这叩首的频率而不断发震,这冗冗的声音听在他耳里委实担心,想必那额头已经磕出了血印,生怕大哥再这样磕下去会受重伤。

    主位上李旦亦是心惊,儿子这近乎苦肉计的无形逼迫令他不安!

    偏生成器这一遭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一路进行到底,都磕了若许久的头却仍然不见停。

    那在场的一众朝臣亦被宋王的匍匐叩首弄的胆战心惊。

    这时隆基倏然一下亦叩首向李旦进言:“父皇,求父皇不要让大哥再这么下去了,求父皇让大哥停止啊父皇!”这声音里的急切,是发乎真心的。

    在隆基的带动之下,众朝臣文武亦甫地反应过来,纷纷落身跪拜、求李旦下旨免了宋王的叩首觐见。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时局渐定,悬浮之心终落下() 
却这一切跟李旦又都有什么关系?

    儿子这样不断的使力磕头,分明是在逼他尽早下定那立储的决议,又何曾是他在令儿子磕头受罪的?这诸多朝臣一个劲儿要他赦免宋王之苦,众口一词的……不等于变相的逼他顺了宋王的意愿、立隆基为太子么?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是看好并属意李隆基的?

    只是……总归是觉的缺少那一点点机缘,总归是觉的要借机磨磨隆基的棱角、去去他的锋芒,总归是觉的时今这个恰到火候的时机还没有到!

    但是李成器横生了这么一出,他委实是成功了,因为时局已经被他生生的给逼在了这里,作弄的一向拿捏有度、沉稳非常的李旦一下子就处于了被动的境地。

    旦原本清明的理性有了渐乱的趋势,即便他可以从容非常的面对人生的大起大落、浮浮沉沉,可他最重的便是对身边人的责任、对家人的亲情、对至亲女子的爱情,最见不得自己着紧的人在自己眼前受了委屈和苦楚。所以很自然的,在成器这当真使力、又不见停歇的轮番叩首中,李旦一位父亲的心一点点柔软下来。

    “众爱卿都平身吧!”他抬了臂弯向着两边做了舒展,即而又特别关照了成器和隆基那里,“你们也都不用再叩首了,平身吧!”声色平和且笃定。

    隆基心中一沉,知道父亲这是要做那个经久以来悬而未决的决议了!

    成器闻了父亲这话,倒是停止了磕头,抬首时前额已经渗出青紫的颜色,那皮肤已经变的极薄且透亮,根根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辨,似乎只要再稍稍使那么一下力,便会触破、便会流出鲜红的血一样。

    可这两个人不知道是懵住了还是没明白李旦的示意,依旧跪在那里谁也不动。

    旦心中无奈,冗长的叹息氤氲在唇畔:“起来好好说话!”又喝令了一嗓子,这不是皇上对于臣子的命令,而是一个父亲摆出了威严的阵仗对儿子的喝令。

    那两人便不约而同的肩膀一抖,即而条件反射般的撑着地面起了身子。果然父亲的威严在儿子面前,当真是比皇者的威仪要受用许多的!

    “宋王。”李旦先隔过了隆基,把目光落在成器的身上,探身微微、稳声问他,“你一心将太子之位让给你三弟,可你自己是嫡出又是长子,就不怕委屈么?”

    成器一听父皇缓了口风,忙不迭抬手一礼:“父皇诸子,三弟最贤。立嫡立贤、立长立贤这类问题,一向都为历代君王所辗转纠结,但还是贤者任之是为真章,儿臣自愿让贤,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即便是看起来这样紧迫的情势,面对父亲开门见山的发问,成器的思路依旧没有乱却。

    “父皇,儿臣未必贤过大哥啊!”隆基早便打定了与大哥谦让的主意,故而忙不迭压着话尾表态。当然,他的谦让只是表面上的做样子,是不同于李成器真心不愿领受、身心愿意让贤的,“父……”

    “你先退下!”旦截断了隆基的话,还是有些不客气的催生出了隆基的尴尬。他明白隆基是在做出恭谦的样子,但他拂去了隆基的做样子。倒也不是诚心让儿子尴尬,只是他被这两个孩子搞的有些心乱,他在梳理自己的思绪,不愿再被搅扰。

    隆基领会了父皇的心思,颔首应了一声后,也就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留大哥一人与父皇一来一去的说话。

    成器面见着这一切,心头微起了些隐隐的醋意。或许当局者迷,可他却看出了父亲对三弟的好,更在这一瞬明白了父亲欲立三弟的心。若不是心心念念着,又如何会在这立储的决议终究被逼到非定不可的境地时,因怕生了紊乱而喝令三弟退开?父皇刚才那充斥着关切的一声斥,其实是失了皇帝的仪态,愈发的偏于了一位父亲,苦心昭昭的父亲。

    李旦定了定微零的心思,目光沉沉落在成器的身上:“这当真是你的真实意愿?”继续又稳声。

    即便洞悉了长子的想法、也明白着时今局势的所趋,可李旦依旧不能放松丝毫的警惕,他必须要为太子留一个平顺的天下,这是为人父的责任、更是为人君的责任。兴许他这一辈子注定要辜负太多人、也注定会被太多人辜负,但他能做到不负社稷、不负祖宗的,怕就是这一件立储、传位之事了!

    这一瞬成器倏然又嗅到些别样的味道,便是连一侧的隆基、并着这满殿的文武也都嗅到了这味道……

    原来皇上心中属意隆基不假,可提出成器亦有继承权的用心,除了那原本的猜度之外还有一条,就是……他对这位长子也并不是很放心,他怕万一宋王面上温和、心中实有怨愤,强立了隆基之后,日后会再谱写一出兄弟相残的惨剧!原来皇上的用心,还分了一半在这里!

    这个甫然而至的信息令成器惊震,也令在场所有人都惊震。可是很快,成器便至那漫溯而起的思潮中重又变得理性,他明白的,父亲的担忧不无道理,指向的并不是他这个儿子,防范的其实是他这个儿子背后那一干多多少少的力量,怕的是那些人的不服。而立太子之事更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须得谨慎对待,半点儿马虎不得、更半点儿乱子都出不得啊!

    所以成器是感念的,感念的是父亲那一份对社稷的用心、对儿子的苦心,又怎么会有对他所谓不信任自己而生就出怨愤?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是在这政治的漩涡里浮沉辗转了这样久,从长安到洛阳再到长安的轮转了这样久,思绪与心境早就被摸的玲珑剔透!

    “这般的字字句句当真是儿臣的真实意愿!”成器没再迟疑,抬首凝目定定的看向父亲,与父亲对视一处时,眼底那灼灼的火焰便焚毁了其实没必要的顾虑,执着、坚韧、识体……诸多情绪交叠一起、化为这一簇暖溶溶的烛,就此无声的以目光给了父亲示意、也在同时做出了磐石无转移的保证。

    李旦与长子无声对望,终于,那本就会心的念头又有了进一步的落实……

    周遭绷紧的空气在这一瞬顿然开始融化,化为涓涓的春溪裹着一脉暖流徐徐然灌溉、滋养了身心。成器早在这之前便已多次委婉的向李旦表明了心迹,可李旦面对立储之事需要一再斟酌,故而不敢、也不能轻易便信了他的心迹。又兴许是有他这个一再退让天下、每一次都做足了诚意但最终还是当了皇帝的前车之鉴,他对这方面儿很是猜疑。

    其实想想,李旦当皇帝也并不是因为他推让帝位时表里不一,实在这是冥冥中命运的作弄、大势的所趋,跟儿子时今所处的情势还是不一样的!

    时今成器当着朝臣文武的面儿又一次向父亲做出了保障,终于,李旦积蓄在心底的那一口气,也可以舒缓,也能放心了。至于隆基,这一遭阴晴不定的故意将立储一事复杂化,想必也已令他受到了教训、大减了锐气,归根结底这么有心整他还是因为赌气。到底都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够了!真的够了!

    旦原本云淡风轻、又暗暗绷紧的面孔,终于渐渐有了一个舒缓,他向成器定定的颔了颔首,目光给了示意。

    成器心中悬了经久的一块儿大石头,终于就此放下了!

    一旁隆基目染着父皇面目间情态的变化,那心底深处一块儿凝寒的冰川,即而也渐渐的做了溶解,他亦不动声色的缓缓吁了一口气……

    缓神间,旦起身顺着龙椅旁的短御道一路走下来,稳健的行至成器身边,抬手覆上了他的肩膀:“你们兄弟之间兄友弟悌、恭谦和顺,做父亲的除了欣慰,又能说什么呢!”意味深长的一叹落定,同时落定的还有那动荡的一颗颗心。

    寒川的冰河被这一脉慰籍人心的暖流缓缓的波及、即而最终融化。一倏然如沐春风,一倏然感觉这周遭的氛围是那样的澄明祥和、温暖仁慈。

    队列中隆基颔首微微,忽然间不知自己该做怎样的表态、该说些什么话。这时成器侧目向他看了一眼,隆基抬目,兄弟二人目光对向一处,自大哥的眼底深处,隆基看到了一抹鼓励的意味,真心的鼓励!

    他心中情绪充斥了幽幽心门,动容无声、亦是真挚,旋即也向着大哥微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真个是长兄如父,成器即而便觉的很是欣慰,觉的自己让贤之举是最明智也最顺势的;可即便不是时局所迫,他也依旧会选择让贤于三郎,这样的谦让,委实是对的。三郎一定可以扛起这如斯重任、担负起这画屏悠悠花香鸟语的如画江山!

    李旦感知到了兄弟两人之间真挚的默契,心底跟着濡染起一脉慰藉心魂的和煦,倏然间,一些固执的执念、一些刻意的疏离,便依稀有了走向宽容的由头……他转目,那是自登基以来第一次以温和的目光看了隆基一眼。

    可隆基却刚好颔首,并未看到父亲注视自己时,眼底那抹由衷发心的赏识和欣慰。他的心里很是酸涩,只觉的与父亲之间这样一道时局所致、生就出的隔阂,不知多久,兴许这一辈子,一辈子,是不是都已再也不能消融、不能解脱?

    思悠悠,叹悠悠,绳索自缚间,嗔痴抱恨与纠葛难平事又有之几多!

第二百一十六章 父子再聚,一个苦心一误会() 
其实即便成器没有在朝堂上将了李旦这一军,李旦也早有了从长计议的念头。

    睿宗李旦真个是不枉费他这一个“睿”字,有着极灵秀的头脑与极精准的洞悉!这是一条真正蛰伏于深海,不动声色、不作声息,却每到关键时刻便会陡然蹿出,高高的腾飞、盘旋浩荡海面与广袤天空的真正巨龙!是这泱泱盛世里最为睿智的,是真正的天龙。

    任何人都别想在他眼皮底下动小心思、做手脚,因为这些决计是没有用处的,没谁的心思与小动作可以真正瞒得过李旦;若是你认为你瞒过了他,那也大抵是因为他刻意装出了样子纵容着你的所作所为,不想让你知道他已将一切都明了在心里、也没那个让你知道的必要。

    当然,李隆基瞒着李旦发动诛韦之变的事,得从长计议;那委实是个特殊的“个例”,因为纵然是万里长江也一定会有转弯的地方不是么……

    李旦看出了端倪,看出了有人明里暗里想要借助拥立太子一事搞些小动作、动脑筋扩充与巩固自己的势力。这个发现令他不得不收整心绪重新思索,他做出这一切假象出来本就不是要扶持太平打压隆基、他的心中其实也无意长子登基。

    可太平的动向、朝臣的动向,都隐隐的与他初衷走向了相违的另一面儿,多多少少出现了偏移。

    成器的洞察是对的,若是再不将国储一事落实,那不知道这瞬息万变的权政帏幕下,又会作弄出怎样的岔子、被有心人钻了什么样的空子了!

    为防再生枝节,该决议的事情当然要极早决议,尘埃落定后便可以断了许多人的念头、收回那一颗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晌午过后,李旦召了隆基进宫谈话。

    因在朝堂之上成器的半逼迫与情势原本的堆叠,李旦已经就太子之事有了个暗处的表态。故而这一遭召见,隆基心里多少也有些底儿,大抵明白父亲是要说什么事情。

    来到父亲寝宫的时候,旦正一个人闲闲然的自斟自饮、品那香茗。感知着帘幕微动,侧目一见儿子已经过来了,便抬手退了侍立的众人,只留下儿子与自己两个人。

    这是李旦登基之后的几天时间里,第一次召见隆基。虽然只有短短数日的时光,可父子之间因为隔着那一场兴兵宫禁的结,关系难免不像先前那般亲昵。尴尬有之,赌气亦有之,故而这如许的一切便缔结出眼下这隐隐的疏落。

    隆基抬手,对父亲行了个礼,那问安的话却迟迟不见出口。他的心里多少有着愧疚,因为自己当初贪功的隐瞒,因为上官婉儿的死……故而他面着父亲都下意识想躲,口唇动动,更是吐不出半个字眼。

    但是同时,隆基心里对父亲还有着怨与忿,是有着的。怨忿他明明心里有数、却还要迟迟不下决议拥立太子的真个是刻意在生生折磨他、煎熬他;怨忿他为什么要扶持太平、要给太平那么多的权势致使她愈发的催长了贪婪与野心,以至于跟他针锋相对、势如水火!

    父子之间半世流光一世缘,纠纠葛葛、爱爱恨恨,却又因了血缘深处那来自一处的、一辙无二的血统,终究这所有的爱与所有的恨,又倏然变得那样可以万般皆放、可以释然了……父父子子,似乎从来都是这样矛盾,却又何其作弄!

    其实不止是隆基,此刻李旦面着儿子亦觉有些尴尬。他心里委实是堵着一口气,就那么梗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的。不是不理解,也不是在怨恨,只是因为下意识的不愿触及、不愿面对、故而显得有些不能原谅。

    旦其实洞悉了隆基的心思,那么便由他这个做父亲的主动让步,将这绷紧的氛围尽量柔和一下吧!心中微定,他侧首看了儿子一眼,启口时声息淡然:“为父素性恬适,无心政事,要你姑姑理政。”一顿又颔首徐徐,“你不会怪为父吧?”淡然无波的句子,却是开门见山的坦率、一针见血的直接!

    隆基一定,顿然有一种自己在父亲面前暴露的一丝不挂、半点儿隐私都做不得的感觉!更没有想到父亲说话会是这样的直接。

    时今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之间的关系亦不像往日那般和谐,岁月的变迁沉淀了他们彼此那一份灵犀和默契,可这一切来之不易的感情很快又被政治、权势的风沙给磨洗、涣散的只剩游丝……这是隆基心里的避讳,想必也是太平心里的避讳。可是李旦却直接将这话茬提及了出来,不近人情之余,带着开诚布公的坦率。

    看来父亲这一遭召自己进宫,是抱定了驰骋的心思,决定父子两个敞开心扉坦诚相待了……

    心念甫至,隆基转瞬解意,那压制在心底深处的积郁、纠葛零散的感情也在这时倏然就调动起来,既然父亲已经最先表明了态度,他便也不再兜转:“呵。”隆基正了正身子、勾唇微哂,又向李旦身边行了几步,颔首时目光带着一缕讥诮,“父亲何时也开始跟儿子这么兜转?”一改方才的谦然恭顺,此时的隆基带着点儿不羁的味道。

    李旦看在眼里,心口定了一下,明白了儿子这话背后的深意:“为父若是跟你兜转,今儿就不会召你入宫走这一遭了!”忽而有些无奈,也有些释然,他敛了双目,落言后微微一叹。

    父亲周身竖立的无形屏障、那些气场,在这倏然间便被一脉直击心底的温流涣散、瓦解了去,氛围变得软款下来,似乎寒冰遇到春阳便一点点缓缓融化。

    这又引得隆基心底的委屈、怨忿一浪浪叠生了几重。其实李旦是会错了隆基的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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