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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事件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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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卧室一样,卫生间里也收拾得相当整洁,白亮的瓷砖擦拭得一尘不染,连缝隙都没有遗漏。

    水箱上放着的芳香剂盒子,散发出茉莉淡淡的馨香。

    墙上的椭圆形仿古半身铜雕棱花镜里,清楚地映出张憔悴不堪的脸孔,挂着明晃晃的黑眼圈,皮肤苍白黯淡,两腮都深深塌陷着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夙夜呆呆瞅着镜子发怔,镜子里的人也同样默然不语地回望着他。

    冷冰冰暗沉沉的眸子里,找不到丁点温度和活人的气息。宛如一具虽然血液还在流淌、心脏还在跳动,但已经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

    贴满瓷砖的雪白四壁,折射出幽幽的清冷寒光,就像死寂沉沉的医院停尸间。

    一股莫名的寒意倏然滚过脊背。

    直觉吗?

    还是那具诡异的猫尸在他心底投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在这座外表无比光鲜的豪宅里,夙夜分明嗅到了血腥和阴谋的味道。他感到不寒而栗,深深期盼着,自己向来敏锐的直觉是错的。

    呆怔了好半天,夙夜才回过神,拧开水龙头,使劲冲了几把脸,竭力想使自己头脑清醒些。

    回到卧室,他把书包草草整理了下,把暂时不会用到的课本收进书橱内,又从里面抽出本犯罪大百科,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开始慢慢翻阅。

    一张张恐怖的图片、一页页透着血腥的纸张,在眼前刷刷翻过。

    jacktheripper(开膛手杰克),1888年8月7日到11月9日间,于伦敦东区的白教堂(whitechapel)一带,以残忍手法连续杀害至少五名的凶手的代称。犯案期间,凶手曾经多次写信至相关单位挑衅,却始终未落入法网。其大胆的犯案手法,又经媒体一再渲染,而引起当时英国社会的恐慌。至今他依然是欧美文化中最恶名昭彰的杀手之一。虽然犯案时间距今已达百年之久,研究该案的书籍与相关资料也日渐增多。但因缺乏确凿有力的证据,凶手是谁却始终各说其词、毫无交集。警方及众多位分析家众说纷纭,列出的一长串犯罪嫌疑人名单,使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这位如雾般突然消失的连环杀手——开膛手杰克,留下了一个夙世未解之谜,那就是他到底是谁

第16章 三 梦魇(2)() 
卢卡斯曾向弗吉尼亚州警方供称他自1975年中期至1983年间杀害了三千多人,之后经警方反复核对,认为比较可信的数字可能是三百五十人。然而主审检察官jimmattox认为此数字依然太过耸人听闻,并以此抨击警方办事不力。1998年,当时的弗吉尼亚州州长乔治沃克布什批准卢卡斯的死刑。

    虽然卢卡斯并非独自犯案,尚有同党帮凶奥蒂斯荼勒,但就某些已确认定罪的案件来看,他的确是美国历史上杀人最多、手段最残忍并且最猖獗的连环杀手

    每个人都应该曾经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物——他品学兼优,相貌英俊,运动方面也十分出色,从来不担心没有约会的对象。

    泰德邦迪就是这样一位模范生,受过良好的教育,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华盛顿大学,在政府内部工作,高薪厚职,社会地位崇高。

    可是,他却制造了有史以来数量最多的案和系列谋杀案。

    1978年,fbi发现他于发生在俄勒冈、华盛顿、尤他地区的数十起十几岁少女失踪案和被害案件有关。尽管邦迪最后承认了其中28起谋杀案,但警方推测他至少应对100起案件负责。1989年,他在佛罗里达的电刑椅上被处以极刑,时年43岁

    突然,下面的名字闯入夙夜的视网膜——爱德华盖恩,美国着名的连环杀人犯。

    世界上的连环杀手很多,被搬上大银幕的也不少,譬如根据开膛手杰克案例改编的屠出地狱,根据亨利李卢卡斯案例改编的连环杀人亨利,根据泰德邦迪案例改编的美色连环奸杀可是爱德华盖恩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虽然从杀人数量来说,他实在算不得什么,论残忍程度,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也不在少数。但他匪夷所思的行径,依然使他成功获得了众多好莱坞一级大师的青睐。

    从德州电锯杀人狂、触目惊心、盗尸杀人狂到沉默的羔羊,都是根据他的真实案例改编的。

    在威斯康星洲平原镇镇民眼中,爱德华盖恩是个安静、内向、善良、害羞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杀死了三个女人(他只承认杀死三个,其他的无法确认)。警方在他家里搜出约15具女性尸体(因为尸体已经被肢解,当时的尸检技术无法确定),他用人皮做灯罩和椅子,用头骨做成汤碗,把人心当做面包来烤,用嘴唇做成项链,和做成背心,以及用做成皮带,还做了木乃伊

    他的罪行是令人发指、匪夷所思的,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的。

第17章 三 梦魇(3)() 
所以,在哥哥和母亲先后过世后,爱德华盖恩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除了母亲,也从没有和任何女往过。他唯一拥有的,是一座贫瘠的农场和空虚寂寞的漫长人生,以及对母亲日以继夜的怀念。

    他把母亲的尸体保留在家中,好像她从未死去。后来,警察在搜查他家时,发现他家里污秽不堪,唯有放置母亲尸体的房间非常整洁。

    对母亲极度的依赖、崇拜、仰慕,最终演变成他渴望变身成为自己的母亲。

    他开始掘墓起尸,寻找和母亲相似的女性尸骸,后来为了得到尸体,他开始伺机杀死跟母亲年龄相仿的女性。起初只是观看或者触摸,但渐渐不满足于这种表面的接触,开始尝试着把尸体剥皮并缝制成人偶。这让他获得莫大的心理慰藉。穿上那些人皮外衣,他幻想着自己终于拥有了和,终于变成了母亲。

    被警方逮捕后,爱德华盖恩因为被确诊患有慢性精神障碍而被判无罪,在明尼苏达州立精神病院度过了余生,死后根据他的遗愿,被安葬在母亲墓旁。

    看着书中的人皮外衣和头骨汤碗插图,夙夜只觉得毛骨悚然,陈旧发霉的纸张,血腥糜烂的气息好像都透了出来,令他头晕脑胀。

    胃液一阵翻涌,夙夜赶紧把书阖上,搁在一边。

    比豺狼虎豹更可怕的是人心,豺狼虎豹杀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有些人杀死自己的同胞,仅仅是因为扭曲变态的心理。

    缓缓吐出口气,平复躁动的心脏,夙夜在脑中慢慢回放爸爸的死亡现场:被解剖的男尸、被剥皮的女尸,挂在衣橱里的完整人皮

    无疑的,跟爱德华盖恩有相似之处,却又不尽相同。

    他想了半天,也无法厘清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索性不再折磨自己绷得紧紧的神经。俯身将丢在地上的书包拽上床,从夹层里掏出一团缠得整整齐齐的塑料绳。只有手指粗细,却是由十几根很细的红蓝塑料绳编成一股的,特别结实耐用。

    将书包撂回原处,夙夜用尼龙绳将自己的双脚牢牢绑缚在一起,皮肤被勒紧,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灼疼。

    心里微微一动,他忽然明白爱德华盖恩哪里吸引他了。

    不只是雷同的作案手法,还有心境。

第18章 三 梦魇(4)() 
母亲过世时,爱德华盖恩也是这样绝望无助吧?所以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最后沦落为变态杀人魔。

    有那么一瞬间,夙夜恍然觉得自己和他灵犀相通。

    没有关灯,夙夜直接缩进被窝。

    绳子绑得太紧,稍一动弹,脚踝处就能感觉到嵌入的疼痛。对他来说,疼痛其实是好事,起码能刺激脑子清醒些。比较难以忍受的倒是由于被束缚双脚,而无法自由地翻身,自由地做些蜷伸动作,但他也渐渐习惯了。

    床太大,周围空荡荡的,不着边际,被子太轻太软,完全感觉不到压迫感。

    夙夜觉得浑身不自在,很不自在,他开始怀念自己那张用两个大号木板箱拼就的、狭窄的硬板床,怀念自己那床从小盖到大的沉甸甸旧棉被。

    瞪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绪渐渐游离,眼中不知不觉泛起温热的湿意,他抿紧了嘴唇。

    “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哥哥来依靠。”

    欧宇辰永远不会知道,即使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其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夙夜的心脏却像被重重擂了一拳。

    懦弱无能的爸爸、交际花般的妈妈,贫困窘迫中生存的艰难稍微懂事的时候,夙夜就知道到处拣饮料瓶、捡废纸壳、捡铁丝绳头捡一切能卖、可以卖的东西,贴补家用。

    他占据了大半个书橱的旧书都是靠卖废品换回来的。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妈妈身上廉价刺鼻的脂粉味、喷吐出的袅袅烟圈、熏人欲呕的浓烈酒气、踉踉跄跄的脚步和爸爸愤怒、通红的双眼。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你还知道这里是你的家啊!”爸爸不知第几次痛心疾首的怒吼。

    “谁叫你没有本事养我?!”妈妈毫不示弱,斜挑着呆滞惺忪的眼睛,打着酒嗝,涂着丹红豆蔻的指尖夹着只剩下短短一截的香烟,声音又尖又冷,“你养不起我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丈夫!你看看夙夜,他是你儿子!你这副样子,让我们父子怎么有脸见人?!”爸爸气得浑身发抖,声音拔高,隐约夹杂着沙哑的哽咽。

    “你也知道你是我丈夫?”将烟蒂狠狠丢在地上,妈妈双手叉腰,撇嘴冷哧,“你给了我什么?!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买菜都要等人家挑剩的你凭什么让我跟着你挨苦日子?!”

    “当初是你先纠缠我的!”

    “我看上的是夙家少爷!不是你这个给老婆买瓶护肤霜都心疼的废物!”

    爸爸双眼通红,瞪着她,咬牙切齿:“所以你就背着我勾三搭四?!你是不是当我死的?!”

第19章 三 梦魇(5)() 
“我对你还不够好?为了你,我离开家”爸爸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那是你没出息!但凡有点本事,怎么会被老不死的轰出来?!”

    “你干嘛骂我爸爸?!”爸爸又惊又怒。

    “你倒是叫得亲,”妈妈冷笑,“那个老不死的不是早就不认你了吗?!”

    “啪!”爸爸忍无可忍,一巴掌甩过去。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被打的女人暴跳如雷,眼睛简直要喷火,扑过去死命地厮打他,爸爸狼狈不堪地躲闪:“李晓舒!你别太过分”

    对于这出三天两头就会上演的戏码,夙夜实在厌恶透了,冷冷开口:“你们闹够了没有,被邻居听到都不嫌丢脸吗?”

    “你敢跟你妈这么说话?!不想活了是不是?!死小子!”一股大力猛地掼在他脸上,夙夜猝不及防,狼狈不堪地重重摔倒,迎面磕到支在一边的木质餐桌边沿。

    “哗啦!”桌子被他撞翻了。剧烈的疼痛骤然袭来,顿时感到眼前阵阵发黑。眼泪不受控制地狂飙,夙夜使劲晃晃头,才勉强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有热乎乎的黏稠液体从鼻孔涌出,伸手抹了一把,血色猩红刺入眼中,头晕得更厉害了。

    “夙夜!你流血了?!”爸爸惊叫,手忙脚乱地打开旁边的柜子,翻找卫生纸。

    刚摸出半卷,还没等递给夙夜,妈妈已经扑过去,趁机在他脸上挠出几道血淋淋的口子,还是不解恨,跳着脚骂:“我早就受够你了!你这个废物!”

    爸爸气得话都说不利索,边狼狈不堪地躲闪,边红着眼眶说:“你!你打我就算了,干嘛还打孩子”

    妈妈骂骂咧咧的:“我打他又怎样?!你们父子俩一个德行!我为什么要把他生出来?!一点用都没有,老不死的根本不认他”她正嚷嚷得起劲,蓦然对上夙夜冷飕飕的眸子,冰冷尖锐,像两枚锋利无比的雪亮锥子,直刺到她心底,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蠕动着嘴角,后退两步,剩下的咒骂竟然吓得卡住,跺跺脚,扭头摔门跑了出去。

    砰!整间屋子都被震得晃了晃,随后是难言的静谧,空气紧绷,窒闷得难受。

    爸爸红着眼眶呆呆地杵在原地,象是被冻住了,好半天才机械地挪动步子,扯下一截卫生纸递给夙夜,脸上满满的心疼、懊恼和愧疚:“儿子,对不起。”

    接过卫生纸,轻轻蹭了下鼻子,顿时钻心的疼,夙夜心里一沉,知道鼻梁骨恐怕断了,小心翼翼按压住泊泊流血的鼻孔,微仰着头,他轻声说:“没事的,爸爸。”

第20章 三 梦魇(6)() 
“没事的,爸爸。”

    夙夜下意识揉揉似乎还隐隐作痛的鼻梁,那次意外,弄断了他的鼻梁骨,养了好一阵子才养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前扁平的鼻子,在骨头愈合后居然隆起不少。

    其实每次父母吵架的时候,他都渴望爸爸能对他说:“儿子,没事的。”

    或者妈妈哪怕一次、能对他说:“儿子,妈妈是爱你的。”

    但没有,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说,你可以依靠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试图安慰他,给他安全感。

    没有人知道,十七年来他有多忐忑、多惶恐、多不安。

    父母几乎每天都会爆发战争。

    老师的鄙夷、同学的白眼、邻居的流言蜚语谁都知道,他有个不守妇道的妈妈,有个懦弱无能的爸爸。

    拖欠的学费常常压得他透不过气,他有时甚至拿不出买一本新作业本的钱,千辛万苦攒下的一大纸箱书,是他仅有的宝贝。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希望,父母会有那样的结局。

    暗暗期盼着长大,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赚好多好多的钱,让爸爸可以理直气壮在妈妈面前昂起头,让他们两个人即使没有爱情,也能平静、安稳的过活。

    让他自己能有个完整的家。

    然而,再也不可能了

    梦想被撕成碎片,期待变成绝望。

    夙夜吸吸鼻子,使劲眨眨眼睛,硬生生逼回眼中不知不觉漾出的液体。

    夜色已经很深了,他却全无睡意。

    雪白的天花板上,石膏线勾勒成漂亮的不对称几何图案,正中央的椭圆形水晶吊饰灯,流溢出雪色的荧光。

    稍微挪动了下僵固的身体,立刻清晰地感觉到绑在脚踝处的绳子,深深勒进皮肉,很痛于是,一直惶惶不安的心情奇异地慢慢平复下来。

    绑得很结实,所以今夜应该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阖上疲惫不堪的眼睛,夙夜立刻感到眼睑微微的酸胀、微微的钝痛。

    真的很累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鼻腔里突然钻进淡淡的血腥味道。

    夙夜惊恐地瞪大双眼,他看见,殷红的液体正顺着吊灯淌下来,开始是一滴一滴,如同坠落的一颗颗玛瑙珠,渐渐连成红线、编成密密匝匝的红网,劈里啪啦落下,像夏日疾风中的骤雨。

    血腥味越来越浓,熏得他几乎要窒息,两侧的太阳穴针扎似的刺痛。

    浓稠的血浆在瞳孔里蔓延扩散,很快嚣张地占据了全部视野。

    夙夜惊惶地想闭上眼睛,却发现连动动眼皮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只能茫然无助地眼睁睁看着整个天花板都漫涌成奔腾咆哮的血河,铺天盖地的血水,如江河决堤般倾泻下来。

    迅速淹没了地面、床脚,还在迅速攀升,象是要把一切都彻底吞噬掉。

    是第十三层地狱吗?他看见的是血池地狱的场景吧??或者,他已经置身在血池中???身下的单人床像座即将被淹没吞噬的孤岛,显得分外无助而凄凉。

第21章 三 梦魇(7)() 
她僵硬着,一步步接近,断裂的喉管发出嘶嘶啦啦的怪响,血浆咕嘟咕嘟不停地从颈间冒出来。

    胸前耷拉下的两坨脂肪随着蹒跚的步伐,钟摆般晃动,胳膊、肚子、大腿上也都是鼓鼓囊囊的赘肉,从腹部到下体都被剖开,厚厚的肉外翻着,淌出些黑黑红红的脏器,耷拉在大腿间。

    脸上失去了眼珠、只剩下两个血红的窟窿,直勾勾盯着他,她张开嘴,失去嘴唇庇护的牙床彻底暴露出来,白森森、血淋淋的诡异:“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问为什么。

    夙夜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抓住去追问。

    这只是场噩梦,一定是噩梦,只要醒来就好了,噩梦就会结束。

    夙夜拼了命地想挣扎,想摆脱梦魇,想大喊大叫,喉咙却像被噎住一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

    “铃铃铃”电话铃声仓促地响起。

    夙夜用力按住怦怦乱跳的胸口,挣扎着费力地撩起眼皮。

    白色蕾丝窗帘洇入亮白刺目的阳光,晃得他眼睛直发花,惶然地打量四周,心里一阵困惑迷惘,这里是哪里啊?

    映入眼中的,是全然陌生的场景,没有血池,没有剥了皮的女尸,只有陌生的家具、陌生的陈设,连夹杂着淡淡茉莉馨香的空气都是陌生的。

    “铃铃铃”电话铃声还在不依不饶地继续呱噪着。

    定定神,他下意识摸索着抓起旁边的听筒,扣到耳边,完全是凭着本能,懵懵懂懂地开口:“喂?”

    “夙夜,起床吧,上学要迟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隔着电话线传来,非常磁性,非常好听,简直令人着迷。

    把鎏金花纹的听筒扣回原处,夙夜使劲眨眨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他终于想起来这里是哪里了——夙家,他昨天才入住的地方,而刚刚打来电话的人,是爷爷选定的继承人欧宇辰。

    以前只不过是体质差些,现在连脑子也退化了吗?这具躯体,真的是令他越来越厌恶。

    “砰砰砰!”有人在敲门。

    愣了愣,夙夜很快明白过来,应该是欧宇辰等得不耐烦,直接登门催促了。

    掀开被子跳下床,冷不防脚下一绊,顿时狼狈不堪地重重跌倒在地,摔做一团。幸好铺着厚厚的地毯,并没有受伤。

    他这才省起,双脚还被绳子绑着,赶紧手忙脚乱地解开绳子,扯过书包塞回夹层里。

    “砰砰砰!”敲门声变得急躁了些。

    揉揉磕得生疼的膝盖,他爬起来,头重脚轻地向门口走去,整个人好像踩在厚厚的棉花团上,轻飘飘的,即使再用力踩,脚步也是虚浮的。

    “咔哒”一声扭开球型门锁,眼前骤然一亮,站在面前的,不出所料,的确是欧宇辰,一派神清气爽的模样。

    因为是上学日,他穿着齐整的校服:墨蓝色小翻领白色t恤,胸前印着鲜明的b市第一中学天蓝色扬帆远航标志。下身是条两侧镶着墨蓝色暗纹的白色运动长裤。衬得他如临风玉树,更是惹眼得要命。估计刚刚洗漱完毕,鬓角湿漉漉的,还挂着欲滴未滴的晶莹水珠,有种撩人的性感。

第22章 三 梦魇(8)() 
“睡得很沉吗?”欧宇辰微笑着招呼,又疑惑地瞧了瞧夙夜的脸色,纳闷地问,“可是,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黑眼圈?”

    夙夜没吭声。

    经过昨天的接触,欧宇辰对他别扭的性格,已经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也没介意,顺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饭菜都好了,快点换衣服下去吃早餐吧。”说话间瞥到室内还亮着灯,抬手“啪!”地按下门旁的电灯开关,善意提醒道,“下次睡觉别忘了关灯,爷爷不计较这点小钱,但他不喜欢无缘无故的浪费。”

    少顷,夙夜才慢半拍地幽幽应了声:“嗯。”他意识还不太清醒,清冷的嗓音夹杂着丝沙哑的黏糯,有那么点慵懒缱绻的意味。

    见过迟钝的,但没见过迟钝到这种程度的,欧宇辰扬扬眉毛,哭笑不得地催促:“快点换衣服啊,爷爷最讨厌等人了!”见夙夜还是愣愣的不动,只好推了他肩膀一下,又叮咛道,“新校服在衣橱里,别穿错了。”

    夙夜本来就读于b市第十七中学,离自己原来的家很近,但距离夙家别墅就相当远了,所以爷爷干脆叫人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转到欧宇辰和张含玥念的b市第一中学。

    当然,第一中学无论是教学环境还是师资力量,都比第十七中学强许多,收费当然也高出许多,是b市响当当的名校,以前夙夜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他从衣橱里取出校服放在床上,背对着门口,径自开始脱睡衣。解开一半才想起欧宇辰还站在身后,但他也做不出走回去关门的幼稚举动,大家都是男孩子,当然不需要避讳,自己觉得浑身不自在才奇怪吧?

    勉强忽略心底泛起的异样感,夙夜硬着头皮脱下睡衣。

    斜倚着门框,欧宇辰颇有耐心地等他,无意间瞥见他的精瘦上身,不禁微微一愣,虽然早就发现夙夜很瘦,可他从来没想到,有人居然能瘦成这样,失去衣物的遮掩,看起来简直比来自埃塞俄比亚的难民还惨不忍睹。

    夙夜皮肤很白,但不是少年应有的、诱人的白皙光洁,而是亚健康的惨白,两片蝴蝶骨高高支着,似乎随时要顶透薄薄的皮肤钻出来。两侧的肋骨都一根根凸出,深深凹陷的骨缝像道道沟渠,清晰可见。纤弱的腰线简直盈盈不堪一握,比起同龄的女孩子都要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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