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鸽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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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连知韵出了门，我才认真思量起他与黎家的关系，只是不等我细想，小印子就十分不合时宜的凑上来，问我刚才为什么要拦着他，我正犯难找不到理由同他解释，外面突然传来声音，我俩对视一眼，忙跑出去。

　　　　只见黎瑁呆呆站在院中，那边连知韵已行至院门，出门之际，黎瑁又喊了一声：“子衡！”

　　　　连知韵却毫无反应，径自出了门，眼瞧着黎瑁就要追上去，我忙跑上前将他拉住：“我看连太医那样子，小王爷莫不是认错人了？况且这里是皇宫重地，耳目众多，稍不留神就犯了有失体统的罪名，即便小王爷不在意，也要顾虑连太医呀！”

　　　　他这才作罢，垂下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印子也凑上来，看了看已空无人影的院门，疑惑着问：“今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黎氏族人都去永和宫贺寿了，小王爷怎么过来了？”

　　　　黎瑁依旧看着院门，幽幽回了句，“宴席尚早，想着此处清静，便过来坐坐。”

　　　　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作势请他进屋，小印子见状，忙溜回屋内。谁知那黎瑁站了片刻，只朝屋内望了一眼，道：“罢了，我还是去永和宫看看吧，回头再过来。”

　　　　回屋的时候，小印子刚收拾完茶具，见我只身一人，不由疑惑，幽幽感叹了句，“他们今天是怎么了？”我只摇摇头，看来是今儿这日子不大对。

　　　　方才连知韵连头也没回，可知黎瑁并未认错人，他今日在追云阁见到了连知韵，定会来向我追问，到时我该如何说明呢？

　　　　听黎瑁刚刚喊了声子衡，可知连知韵是隐姓埋名藏在宫里的，他如今为濮阳临所用，而黎瑁是黎家的人，我若不慎透露出什么，是否会连累他呢？

　　　　原本我是猜测到他们之间是有关联的，所以留了个心眼，并未在连知韵面前提过黎瑁，就是怕他知道后不过来了。当时想着，虽然他们每次来的时间都不同，但总有机会遇上，到时便能知晓，却没想到，真正发生时，会是这般场景。

　　　　未入夜，宫里就响起丝竹之声，永和宫已经热闹了整整一天，宫里也是许久没有这样大肆操办宴会了。之前就听说，为了给皇后冲喜，太后特意吩咐此次寿宴要大办，许也是看皇后平日里都郁郁寡欢的，想哄她高兴吧。

　　　　追云阁这一方别院倒是十分安静，小印子说去讨彩头，早就跑去永和宫凑热闹，我便合上门来，自个儿点了盏灯看书。

　　　　夜深了，渐渐有了困意，不由打了个哈欠，门却突然开了，以为是小印子回来了，试探着喊了一声，前头却无人应答。

　　　　正要起身，地上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抬眼望去，竟是濮阳临！只见他一袭黑色长袍，鬓角微乱，也正目光深邃的望着我。

　　　　待他走近，我方回过神来，正要起身，他却按住我的肩膀，让我重新坐好，“我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刚好进来看看，你只管继续看。”

　　　　一阵酒气扑鼻，再看他面颊微红，应当是醉了，我忙起身添上一盏灯，又去泡了杯清茶。

　　　　喝了茶，歇上一阵，他总算是缓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失态而不好意思，一个劲儿捧着茶杯细看，我只坐在他对面继续埋头看书。

　　　　“皇后说，你在永和宫照料得十分周到。”他突然开口。

　　　　我这才合上书，“皇后娘娘言重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轻轻一笑，“她打小就内向腼腆，不爱说话，你们能相处得来，也委实难得。”说着，看了我一眼，接着说：“让你在永和宫伺候是有不妥，但宫里也确实是没有更好的人选，所以，只能继续拜托你了！”

　　　　我也跟着一笑，“陛下放心，我会尽心照料娘娘的！”

　　　　他看了我一阵，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迟迟没有说出口。我又为他添上一杯热茶，两人又静静坐了好一阵。

第44章　落花时节（）　
接下来的几日，追云阁中出奇的平静，不仅没见过连知韵的身影，连黎瑁也没有再来过，我不由反思起来，这宫里的形势变幻莫测，别是我错了主意！

　　　　这日去永和宫，正好黎瑁也在，几日不见，他竟有几分沧桑，听小印子说，他这几日一直没有进宫，也不知是跑哪里去了。

　　　　两人点头稍作示意，我上前给皇后请安，这才看见她双眼红肿，眼角的泪水还未擦干，显然是刚哭过，我疑惑着回头看向黎瑁，他只暗暗感叹一声，并未作答。

　　　　不等我开始诊脉，晚香端了些茶点进来，“今日会有太医过来，姑娘可歇一歇，坐着用些点心吧！”说着，冲我一笑，又退下去。

　　　　面前的皇后依旧没有反应，只好疑惑着去瞧黎瑁，他只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帘。

　　　　寝殿内的气氛有些怪异，正不知所措，晚香进来传话，“连太医到了！”

　　　　闻言，我不由一惊，眼瞧着皇后突然攥紧双手，好生紧张的样子。

　　　　只见连知韵进了屋，埋着头行至皇后面前跪下行礼，皇后的双眼瞬间又被泪水润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看得正入神，衣袖忽的被人一扯，转头一看，竟不知黎瑁什么时候已移到我旁边！他朝我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径自出了寝殿，我只得跟了出去。

　　　　同黎瑁坐于外厅，屋内依旧沉默，好多次想要开口问个究竟，都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旁边的黎瑁面无表情，岸上的朝颜夕露一口未动，看他心情不好，我也只好安静的陪着。

　　　　一盏茶的功夫，连知韵背着药箱走出来，黎瑁忙站起身，两人对视片刻，连知韵终是一句话都没说，匆匆一福便出了门。

　　　　见黎瑁愣在原地，我提醒他进去看看皇后，便出门追上去。

　　　　见着我，连知韵只轻声说了句，好生照看她。

　　　　看他已红了眼，我也没再多问，瞧了瞧四周，上前轻声说：“你这副模样回太医院，只怕是不妥，不如先去追云阁坐坐，小印子去翰文院了。”

　　　　他点点头，又朝寝殿望了望，才埋着头走开。

　　　　刚到寝殿门口，突然听黎瑁大喊一声：“迟迟！”

　　　　我顿感不妙，忙快步冲进去，只见皇后面色苍白倚在榻上，咳嗽不止，嘴角挂着血丝，这才看见黎瑁手中沾满鲜血的手帕，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慌乱。

　　　　黎瑁让晚香去叫连知韵回来，皇后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一边虚弱的摇着头示意不可，黎瑁只得作罢，无助的回头看我，我定了定神，接过晚香手中的药箱，赶紧上前为皇后扎针，折腾了好一阵，才终于让她平复下来。

　　　　皇后咳血一事惊动了太后，太后连夜去永和宫探望。听晚香说，当夜太后要责罚照顾皇后的宫人，多亏小王爷在旁边劝解，不然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我。

　　　　听她一说，我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此番若不是黎瑁，恐怕我就要暴露了！

　　　　好在悉心调养几日过后，皇后渐渐恢复了过来，算是虚惊一场，黎瑁也松了口气，恢复了往常的轻浮样子，隔三差五的往追云阁跑。

　　　　那日过后，连知韵再没去过永和宫，有什么事也依旧跟我交代，只是他如今谨慎许多，来追云阁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都能成功的避开黎瑁。我虽好奇他与黎家的关系，但他们都闭口不提，恍若那日的事情并未发生过，我自然也不好多问。

　　　　但也是自那日过后，皇后与我更加亲近了几分，原本我还纳闷，但想到可能是因为连知韵，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突然问我：“你与子衡很熟识吗？”

　　　　“子衡？”我自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如此直白的发问，一时不解。

　　　　似乎意识到有问题，她微微一笑，又说：“我是说连知韵连太医，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所以一时还改不过来。”

　　　　我自然知道他有这个别名，倒是没想到皇后就这样云淡风轻的就讲给我听。看她微笑的脸庞，好生诚恳的样子，我也没有避讳，将连知韵让我来永和宫帮忙之事一一同她讲了一遍。

　　　　听完后，她默默良久。眼瞧着两滴清泪就要从眼角滑出，我正想劝慰，她突然破涕为笑，一边用袖口拭去泪水，一边说：“那就好，那就好，这段日子也是辛苦你了。”

　　　　听了她这话，我倒是半天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干脆也不去想那么多。

　　　　从那之后，每次去永和宫，皇后都会留我很久，或是谈论书中典故，或是聊聊日常，一开始是我说的比较多，到后来，倒变成她滔滔不绝，连晚香都说，她自幼跟在皇后身边，还从未见过皇后这般健谈。

　　　　我猜想皇后的心病定是与连知韵有关，如今心事已了，数月调理下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虽然如此，我仍日日去永和宫侍奉，片刻也不敢怠慢，偶尔有黎瑁作陪，三个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里的烹上一壶热茶，经常聊到夜深都不曾察觉。

　　　　那个冬天，寰方大雪不断，我终日守在永和宫，度过了好长一段舒心惬意的日子。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只看到眼前的宁谧景象，并不知晓，这寂静的深宫之中，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故。

　　　　每每在永和宫逗留至深夜，黎瑁都会亲自将我送回追云阁，今日他不在，皇后本让晚香让人送我回去，但这条路我日日都走，天色也不算晚，便推辞了。

　　　　雪才停两个时辰，这时候又稀稀落落飘起来，我裹紧衣服快步走在寂静的巷道。

　　　　石板路上的雪还未来得及扫尽，我步子又疾，一个不小心便滑了一跤，幸好眼疾手快扶住墙壁，才免了摔得一身狼狈。

　　　　埋头整理衣服的时候不由打了个冷颤，忽的记起今日是阿黛她们的祭日，好一阵懊恼，这几日忙着，竟将这事给忘了！眼瞧四下无人，正好趁机去尺素宫看一看。

　　　　远远看到两座宫殿，已是阴森凄凉如同鬼屋一般。自那场大火之后，宫里就流传着谣言，说尺素宫和落绮宫里的人都死的不明不白，因此时常闹鬼，所以不论白昼，这附近都廖无人烟。

　　　　看着宫门挂着的牌匾，不由想起当时住在此处的场景，不等我缅怀一番，里面突然传来窸窣的响动声，吓得我差点惊呼出声，赶紧伸手捂住嘴。

　　　　虽不信鬼怪之说，但独自一人深夜遇上这种状况，还是忍不住心悸，心脏处咚咚的响着，还是壮着胆子上前，透过门缝向里探去。

第45章　有瑞（）　
透过宫门间的缝隙，将尺素宫整个院子打量一遍，却没有发现丝毫异样，难道刚刚是听错了？原地思量一阵，还是一鼓作气准备进去看个究竟。

　　　　才要推门，门却突然吱呀一声打开，我不由惊呼出声，忙后退几步，不想脚下一空，直直跌坐到地上，屁股摔得生疼。

　　　　一只手伸过来搀上我的手臂，顺势抬头一看，竟是有瑞！

　　　　他一边将我从地上捞起来，一边问：“姐姐怎么这个时候跑这儿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也是一脸诧异。

　　　　他帮我理了理裙摆，又仔细的将上面的污渍拂去，才回答：“宫里都说此处闹鬼，这不，今儿正好是盛美人的忌日，我便想着过来拜一拜，顺便到尺素宫看看，好让她们安息。”说完，才抬头看看我，笑道：“姐姐如今在永和宫照料皇后，想必也是十分辛苦，这么晚过来，是来悼念盛美人吗？算起来，我都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姐姐了！”

　　　　看他一脸从容，我点点头，“毕竟是曾经服侍过的主子，她死得冤枉，是个可怜人，我就想着来看看。我俩一别数月，倒是没想到会在这当口碰上，好歹你也是常曦庭的大总管，指派个人过来便是，怎么还亲自跑这一趟。”

　　　　“这不是没人敢来吗？”他一边笑着回答，一边转身回去重新合上宫门，“此处常年无人打理，脏乱不堪，姐姐还是别进去了，时辰也不早了，我送姐姐回去吧。”

　　　　眼瞧着他已伸过手来，我只好点点头，任他扶着离开。两人一同走在安静的巷道里，不时寒暄几句，聊起以前的常曦庭的日子，便玩笑起来。

　　　　眼看就要到追云阁，我暗自打量他一番，轻笑道：“如今你统领整个常曦庭，虽说事务繁多，但凡事都不用亲力亲为，按理说不是什么繁重差事，但我看你面容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可是有什么难处？还是，那绘宁姑姑依旧蛮横，不肯让你好过？”

　　　　他只苦笑一声，“那绘宁是嚣张跋扈惯了，但好歹我已不是从前的小太监，她自然不敢为难，凡事多少会留几分情面。”

　　　　“这便好！”我站定身体轻叹一声，拉住他的衣袖，语重心长，“皇宫里的形势变幻莫测，你如今虽已是总管之职，但万事依旧要谨慎，这偌大的宫中，我只将你当做亲人，你定要好生保全自身，万事小心！“

　　　　“姐姐放心，有瑞记住了！”他笑着答应，却像是在安慰我。

　　　　倚在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由百感交集，方才在尺素宫外，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只有极短的一瞬，却被我尽收眼底，他果然有事瞒着我。

　　　　其实，早在数月前，我就听到过关于他的流言，丝织处姑姑也不止一次提点过我，但我一直认为，以我对有瑞的了解，他应当不是那样的人，可看他今日这反应，我心里也不大清楚了。

　　　　沉思之际，小印子忽的冒出来，顺着我看的方向望过去，“姐姐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晚，这是在瞧什么呢？”

　　　　我一敲他的脑袋，“我刚刚摔了一跤，过来搭把手！”

　　　　他这才赶紧扶着我回屋，一边如同老太太一般叨念着：“就说让你掌灯了，你偏不信！摔得可厉害，要不要让人过来瞧瞧？”

　　　　“不碍事，我自己揉揉就好了，你可别忘了，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大夫！”我忙摆摆手。

　　　　他却是一笑，“也是，如今你要说请太医，只怕小王爷又会寻你开心！”

　　　　他嘴上虽打趣，却还是十分周到的打来热水，让我泡脚，又说这两日整理书籍之事全包在他身上，让我好生休养便是。

　　　　看着他的模样，不由记起当初的有瑞，我刚到常曦庭的时候，他就是这般关怀备至，虽然我晓得他是受人之命，但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早已不仅仅是因为一个任务。

　　　　小印子帮我收拾一番，正要出门，我忙将他喊住，“先前听你说，常曦庭里不大安生，而且与有瑞公公有关，你可知道常曦庭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并不知晓我与有瑞的关系，先前也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过那些传言，于是撇撇嘴，“我那不过是道听途说来的，那有瑞公公是常曦庭大总管，位高权重的，再说，留言也当不得真，”说着，又疑惑的看我，“姐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只一笑，“回来的时候，偶然听到两个宫女说起，所以一时好奇。”

　　　　他点点头，却缩回了正要去开门的手，一脸神秘的重新凑过来，“虽说流言不可信，但那常曦庭发生的事也确实离奇！先是原来的那位大总管无端死去，后来又有几个宫女莫名失踪，有两个是在井里发现了尸体，还有几人到现在都没有踪迹，不过，应当也是凶多吉少了。”

　　　　“就没有人追查此事？”

　　　　“怎么没查？当时还是六监司的司正亲自负责的，不过，此案一直未能破获，那尹司正还差点为此被革了职，如今这桩凶案已成了悬案，常曦庭也成了个不详之地。”说完，他松了一口气，将身体靠到座椅上，“那大总管死后，有瑞公公就接替了他的职位，所以就有人私下议论，说大总管之死，是他下的毒手，连同那些宫女的失踪，也就一同联想到他的身上，仔细想想，也是没有什么道理！”

　　　　连那些宫人都怀疑到有瑞身上，六监司审理此案时，定也将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若当真是他所为，自然不会查不到蛛丝马迹，既然到现在都没能定案，那么他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可是无风不起浪，虽说宫里流言纷杂，但他们会怀疑到有瑞身上，应当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一开始，丝织处姑姑只是旁敲侧击的询问我与有瑞的关系，后来，更是明示我，说我如今处境大不一样，要时刻谨慎行事。我自然听出来她指的是有瑞，但想到我与有瑞之间的情谊，她应当是无法理解的，所以之后也没有多想。

　　　　即便抛开姑姑的提醒和那些流言不提，今晚我自己见到的有瑞，也容不得我不去多想。可当时他救我，是受濮阳临之命，那么他应该也是为濮阳临所用，濮阳临行事一向小心，难道这又是一个局吗？

第46章　惊变（）　
这日，趁着天气好，在院子里晒书，许久没有露面的连知韵竟然来了，自然要拉他搭把手，他无奈一笑，说自己运气不错，还是裹起衣袖帮忙。

　　　　书搬到一半，我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瘫在躺椅上动弹不得，他看着我的样子，无奈的一摇头，进屋端了杯茶水过来，“你那个小徒儿呢？”

　　　　“这两日薛老先生在翰文院讲学，我让他过去听听。”我一边答一边从他手里接过茶水，来不及答谢，先一饮而尽。

　　　　他感叹了一句，倒是有个师父的样子！接着继续搬书。

　　　　那夜在尺素宫遇到有瑞之后，我便一直想着他的事，后来还是让小印子去仔细打听一番，谁知那小娃如此不靠谱，这都十来天了，还是一点音信也无。

　　　　连知韵搬完书，也挪了把椅子到旁边坐着，歇了片刻，说：“这两回见到你，觉得你面色不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放下茶杯，重新躺回去，“如今我也算是皇后娘娘身边半个红人，旁人见着都要礼让几分，哪里来的什么心事！”

　　　　他只点点头，默默不语。

　　　　他们之间的事，我终究理不出头绪，但连知韵只去过永和宫一次，皇后的病就好了一大半，于是想着，若他能多去看望几次，皇后应当就能痊愈了。自然，这只是我自己的臆想，毕竟这里是皇宫重地，凡事都不像想象中容易。

　　　　才收完书卷，天色都暗了下来，连知韵才走出院门，小印子就匆匆跑回来，看他脸色不对，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唯恐是与有瑞相关。

　　　　他先是朝四周环顾一遍，接着匆忙拉我进屋，不等我开口问，先从怀中掏出一段素色绢子，小声说：“有瑞公公让我给你的！”

　　　　绢子里裹着一枚赤玉扳指，再将绢子仔细检查一遍，一个字也没有看到，连个花纹也没有。

　　　　小印子见我一脸疑惑，又解释道：“我刚刚路过玉和亭，他急急忙忙冲上来，悄悄将这东西塞到我手里，让我转交给你，就匆匆走开了，我见他神色匆忙，也来不及多问。”

　　　　这枚扳指和方巾，我先前从未见过，小印子说他神色匆忙，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送来这两样东西，是要我转交给谁，还是有什么别的意义呢？

　　　　眼看着外面天色已晚，于是准备先去常曦庭看一看。

　　　　谁知，还不到常曦庭，远远就听见里面嘈杂的声音，像是已乱作一团，忽的听见有人在喊着，死人啦！死人啦！

　　　　我不由一阵心悸，忙一路小跑过去，宫女太监们纷纷从常曦庭跑出来，正好看着一小宫女似曾相识，忙一把拉住她，“发生什么事啦！”

　　　　她原本一脸惊慌，认出是我，才略微安定几分，声音却发着抖，“是绘宁姑姑，绘宁姑姑死了！”

　　　　是绘宁？还好，不是有瑞！

　　　　我又问有瑞在哪里，她却一个劲儿摇头，“已经整整一天不见瑞公公了，下午六监司的人过来传话，我们将整个常曦庭找遍了都寻不到他的踪影！”

　　　　闻言，我的心不由一沉，手一松，那小宫女忙朝我一福，匆匆跑开。

　　　　看着常曦庭里乱作一团，我来不及多想便转身跑开，疾步往尺素宫的方向走去，有瑞，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究竟在哪里？

　　　　尺素宫外依旧冷清，宫门却半开着，我定了定神，猫着腰悄悄溜进去，往院子里环顾一周，却没有寻到有瑞的身影。正纳闷，忽的听见几声响动，蹑手蹑脚走近殿中，只瞧见已被烧尽的断壁残垣，并无异常。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说话声，听着不像是有瑞。我微微向外探出脑袋，院中竟站着五六个太监，他们围作一团，中间跌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瘦弱身影，定眼一看，竟是有瑞！

　　　　我暗自惊呼一声，就要冲出去，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人给一把拽了回去，不等惊呼出声，嘴便被人捂住。我惊慌地回过头，竟是魏禧！他也探头瞧了瞧外面，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将捂在我嘴上的手移开。

　　　　他的出现让我清醒几分，躲在门角看出去，有两人拽着有瑞的衣领，将他提着跪起，他的眼睛和嘴都被黑巾缠住，渗出好多血来，定是被打的不轻。

　　　　眼看着我就要哭出声，魏禧又将我拽回来，以极细微的声音说：“看那几个人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寡不敌众，若此刻被他们发现，只怕我们也不能脱身！”

　　　　他说的，我自然明白，只好尽力忍住眼泪。可是外面有瑞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