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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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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孤辰摇了摇头,倒是认认真真又看了董嫣然一眼:「不,她是战士,她习武,更注意的是战场杀戮破敌之术,而不在意武道上的修为顿悟,相比之下,我倒是对你的期望更大。这三四年来,你的武功已显然有极大的长进,如果你能突破最后一层心障,就真有力量和我放手一战了。」

董嫣然失笑:「难道我长进的时候,你就只是停步不前吗?再说,论到武功,苏侠舞也并不在我之下。」

「她当年的武功的确不比你弱,但是,她心思太重,思虑太多,所图太深,所谋太杂,武者心意不纯,必将难成大器。所以,她的武功已经很难再有突破了。而你只要最后破障而出,便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卫孤辰淡然评说,董嫣然只安然微笑。

对于卫孤辰在武学上的眼光见识,她是绝对相信的。然而,她也不会因为自己被这武中之痴如此青眼,得他如此评价而感到高兴。成败得失,如水过石上,不能在她的心中留下丝毫的痕迹。

她只是微笑,然后轻轻问:「那么,其他人呢,都好吗?」

「有谁不好?那个无聊皇帝,这几年带着老婆满世界乱转,不知道走什么狗运,庆国,魏国,燕国,一国国走下来,都能订下所谓的邦交,让楚国百姓把他当神拜。性德的日子过得也不错,至少庆国那位女王喜欢他喜欢得要命,知道他要陪着容若周游列国,居然四下分发国书,向天下各国宣示,什么人为难萧性德,就是和庆国作对,甚至经常离开庆国,一路跟踪萧性德。也只有庆国那样荒唐古怪,有王没王其实差不多的国家,才会生出这样荒谬的君王。」

董嫣然神色微动,欲言又止。庆国女王喜欢楚王贴身卫护的事,早就天下皆知了,但是,性德不是女子之身吗?她几乎就要脱口问出这句话来,却又一笑释然。

只怕对于卫孤辰和萧性德这样的人来说,是男是女,其实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他们都是人世间最强大的存在,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们是仪有彼此的同类。

而且听起来,卫孤辰提到庆国女王时,语气竟然以欣赏居多的,绝无情敌间该有的愤怒和仇恨。可见,对于他们这样的怪物,还是不该以常理来推断的。

她一向不喜欢干涉别人的隐私,无论萧性德是男还是女,他既然自己不说,她就不想打听了。

这心意一转,她便改口问:「那纳兰玉呢,还好吗?」

这一次,卫孤辰略略沉默了一会,这才道:「自然还好,他和安乐公主,都有机会摆脱过去,重新活一次。」

他的目光遥望云天最深处,忽然间,忘记了言语。

这些年,他曾不止一次,瞧瞧去看那个疯狂未愈的小弟弟,他曾悄悄远远追随那个孤独地万水千山跋涉寻找他的故人。

然而,他一次也不曾显过身。

现在的纳兰玉可以摆脱过去,自由的生活,不是因为秦王的仁慈,而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如果有一天,自己在一次出现在纳兰玉面前,亲王看到依然可以通过纳兰玉来打击他、算计他,那么,没有人知道,秦王又会施出什么手段。

他不想再看到那个目光明澈的少年,好不容易得回自由后,再一次沦为棋子,他在不能忍受,那个唤过他无数声大哥的的的,因为被利用,而在伤害他之后,露出那样绝望的神色,发出那样疯狂的叫声。

给他自由,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让他不受任何人拖累,不被任何人牵绊,所以卫孤辰飘然远去,即使,他知道有个不是兄弟的兄弟,不是手足却胜似手足的人,千山万水,孤独地寻寻觅觅,只为了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董嫣然看到他忽然间略有怅然的眼神,沉默着等待。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这个人真心的疼惜那个叫纳兰玉的弟弟,他知道,那个人,在遥远的地方,必然也好好地活着。那么,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伤痛和凄凉,他若愿说,她便聆听,他若打算就此忘记,她也绝不追问半句。

远方龙船已再不见影踪,江边的百姓们陆续站起,将要回到城里来。卫孤辰收回远眺的目标,淡淡道:「等那些人回来,咱们再站在这里,就真要惊世骇俗了。」

董嫣然闻言失笑,卫孤辰何曾介意过惊世骇俗?

看她的神色,卫孤辰不觉也是一笑:「这次能够遇上你,也是难得,希望下次见你之时,你已经突破最后一层迷障,不再自苦自伤,可堪为我敌手。」他长笑一声,便飘然离去,不停顿、不回头,甚至不让董嫣然说一句告别的话。

这个女子是天下间少数可以让他记在心间的人,甚至算是让他在心中认做朋友的人,她有着同他一样的骄傲与自尊,同他一样,不管遭遇什么,也不怨天、不尤人,只肯自苦的性情。她有这出众的武功,却全无骄矜的性情,她可以做最好的聆听者,却从不多嘴。最初相遇,她只是他认为将来可以一战的敌手,到如今,她已是他极之激赏欣喜的女子,然而,该离去之时,他依旧可以说走就走,绝不停留。

也许他日相见,也会这般相视一笑,笑谈低语别后情形,也许会如同当年愿望,月下执剑,只为畅然一战,也许会有更好更深更真切的交往……!

但今朝别去,依旧无尘无垢无牵挂。他将远去,走遍天下诸国,踏遍名山大川,访遍幽谷险境,寻尽世间奇宝……因为……他有一个朋友,叫萧性德。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他依旧从来没有放弃过,寻良医,访异宝,期盼着有一天,能助那人恢复武功。

当日在逸园因为他治伤期间,性德已隐约向他暗示过,自己不是女子的真相。

然而,在如今的卫孤辰看来性德是男是女不重要,他是不是会与自己放手一战不重要。甚至,他是不是在乎武功能否恢复,也不重要。

他是萧性德,他是卫孤辰的朋友,他是他心中极重要的人。

而他,始终没有放弃,想要为朋友做些什么。

董嫣然悄然凝立,静静遥望着那一袭雪衣渐渐消失在远方天际,说走便走,要留就留,天不能拘,地不能束,这般人物,这般人物……

她轻轻一笑,想起当年,只当他是个不合世情的武痴,又怎知,他竟是如此深情重义的痴人!想当初,对他时时防范,小心应付,又怎料得如今,心中竟许他为良友知己!

她轻轻伸手,按在心口处。

这里,有伤,有痛,但这里,也曾有过欢喜,有过快乐,有过亲人,有过良友,有过可勘交心的知己。

迷障吗?是的,一直就在,但总有一天,她能看得破,走得出。

到那时,武功会否更上层楼不总要,只希望,再相逢时,能共他一笑,能伴他共饮一壶酒,笑谈千古事,又或者,便随了他的兴致,尽力与他一战,纵然必败,能报答他如许相知,亦是应当。

她在阳光下展眉,眉眼清明如画。

生命中必然有痛,有伤,然而,生命必将会继续,只为着生命中同样拥有的,那些无限美好的人与事。

「师叔、师叔,出什么事了,我怎么睡着了?啊,我们怎么站得这么高?」被点了睡穴的小青儿醒过来,一惊一乍地叫。

董嫣然微笑低头,轻轻抚着小青儿的头发,笑若春水,明若柳丝:「青儿,我们赶紧去买了东西,快快回山吧,要不然,就赶不上吃晚饭了。」

第四部 浩浩秦风 第二十八集 番外篇 魏宫密事

王成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名字,普通的性情,唯一不普通的,是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特殊,不在于高贵或卑微,仅仅因为,他是一个太监。

至今为止短短十八年的岁月,他的生命,用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概括。

幼时家中遭水灾,逃难来京,衣食无着,正逢宫中征召太监,为了活命,父亲拖着最后一口气,把他送进宫里,而自己死在了宫门外。

太监虽然市奴仆下人,但却也分三六九等,深深宫禁中,差事无数,哪些炙手可热,哪些冷落凄凉,明眼人全都心知肚明,这其中的争斗纠葛也从来没有少过。

王成外无亲人照料帮忙,内无熟人提携教导,手中没有金银可以贿赂大太监,心思偏又单纯愚钝不懂阿谀讨好,自然是轮不到好差事,抱不到粗腿,认不着干爹。分派他住的都是最低等、最黑、最小、最挤的房间,派给他干的,无非是些厨房抱柴烧火,或是每天天未明倒马桶的活计。

好在他为人老实,就这么毫无怨言地干了几年,就算是没有提升,毕竟宫里年年进新人,照规矩,最苦的活儿,是留给新人干的,于是他就勉强算是脱离苦海,改派了另一个冷清差事。

他负责皇宫最偏僻、最冷清的某个角落废园的清扫工作。平常也管理一些花花草草,修剪一下枝枝叶叶。

他每天从早到晚。守在那个两三天不会有一个人走过,连巡班侍卫也不到这边来查探一下地清冷角落,打扫灰尘落叶,清理过于杂乱的野草闲花。在这个皇宫中,可有可无悄无声息地活下去。

这样地冷清孤寂活计,换了旁的人来干,怕要枯燥烦恼到极点。然后再绞尽脑汁,四处求人地换活计。

可是王成天性老实,只觉得这活儿再不好,也比天天倒马桶强,现在住的地方,从二十个人一间的房。改成十个人一间的房,每天吃的东西也管饱了,每日的工作也算清闲。

他就这么孤孤单单。却也自得其乐地在宫中无声无息地活着。原也该无声无息地死去,如果那一天地清晨,他没有看到那个少年的话。

那天一大早,他照老规矩拿着扫把来到归他管辖的这片荒凉废园,意外地发现了这个从来没有人会注意的地方,居然来了一位客人。

那是个眉眼漂亮,笑起来很亲切。让人很想亲近的少年。他穿的衣服也同样极漂亮好看,料子看起来很贵。不过却完全不介意趴在地上……画画!

王成愕然瞪大眼,看着地上地纸笔,以及没有形象趴在那里,对着草丛里一朵明艳的红花,涂涂抹抹的少年。

少年听到动静,抬头一笑,眼神极清极亮:「你是管这里地太监?」

王成为人老实,又不会同人交际,只能呐呐点头。

「你照料得很好,这里地花草真漂亮。」

少年的赞许颇为真心,王成却是极是心虚:「不……不好看……御花园……的……才好……」

少年摇头:「那里景色再美,都不过是斧凿而成,再好的花,也都是人工刻意栽培而出。这里却是一派自然生机,充满天地之美。这都是你照料得好,不让这些花草因为被人冷落而枯死,却又不以人力强行改动,任它们自然生长。我以前竟不知道宫里有这么一个角落,现在才来,真是可惜了。」

王成生平从来没有受过夸奖,当时脸都红了,呐呐了半天,还是老实地说:「我其实也有修剪过的。」

少年大笑:「你真是老实人,修剪一些杂草、杂枝,这是为了让花草更好地活,和花匠们随意揉搓改变花草的形状,只为了看起来漂亮些,这是完全不同的。」

王成迷迷茫茫地点头,小小地「嗯」了一声。

少年对他招手:「过来看看,我画得好吗?」

王成探头过去一看,皱起了眉。他虽然不懂画,但也知道好看与难看地区别。

一个趴在地上的人,随便乱挥,能画出什么东西来,画纸上就只见到三四团大小不一的墨点罢了。

他迟疑半晌,见少年笑得这么可亲,实在不忍打击他,但说谎又有违本性。过了好半天,他才摇头:「不太好看。」

少年楞楞瞪了他半晌,忽地放声大笑:「你是这世上,第一个说我画得不好的人。」

王成愕然,难道这么难看的墨点,还会有人说好吗?这少年身旁的人可真是宠爱他啊!

少年脸上嬉笑之意一收,忽地坐了起来,一手掀开刚才乱画的那张纸,重新挥毫泼墨,笔下如飞,竟是转眼之间,便见一朵红花枝头吐艳,看来恍若实物一般。

少年悠然一笑,方才搁笔问:「现在呢?」

王成只顾瞪大眼,无比惊异地盯着那画,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少年。这是什么样的仙法,竟会在转瞬间,让一张白纸,拥有如此明艳的色彩,如此动人的图像?

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是最大的夸赞,少年拍掌大笑:「看到你这样,我才真的相信,原来我的画确实还好。」

王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憨憨地笑:「怪不得你说从没有人说你画地不好呢!别人肯定都称赞你。」

少年淡淡地笑。眼神里似乎有些落寞:「他们地称赞不如你的话真,你是真的觉得我的画好。而他们,不过是因为那称赞会让我高兴,就算是刚才那满纸的墨团子,他们也一样会说好的。」

王成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道:「他们关心你,才会称赞你。如果我爹娘还在,我再笨再蠢。他们也会称赞我聪明的。」

少年微微一怔,凝眸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微笑:「你是个好人呢!你叫什么?」

「王成。」

那一天,王成认识落入生平第一个朋友。他告诉了那个少年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少年没有提,而王成。也就不记得问了。

后来,少年每隔几天就会过来一趟,有时画画花。画画草。画画天上地云彩,画画高高的宫墙,而王成,只是静静地看着,真心地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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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少年就和他天上地下漫无边际地聊天,其实大部分时候。王成都只是一个聆听者。

有的时候,少年还会带些好吃的糕点来。大方地分他一半,同他一起吃东西,一起赏花,一起聊天。

王成始终不知道少年的名字,也不知道少年的身份。

在进宫地时候,他就学过如何从别人的衣服上、佩饰上、帽子上,判断对方的身份。在宫中行走地人,品阶位级、衣着打扮全都有着严格地规定,绝对不可出错。

但是他常年都在最底层工作,后来又分到这处荒凉小园,有时一个月也见不到一个生人,就算见了,不是低等太监,就是低等侍卫。宫中又不许随便走动,被限制在小小一隅的他很难见着什么稍大一点的人物,当年学的知识因为从来没机会用得上,也就渐渐忘光了。

他只能猜测,这少年应该不是太监,太监不会有那样灵动清澈的眼睛。他应当是个侍卫吧,可能是那种世家出身的,一进宫位阶就不低的高等侍卫。

所以他不说名字,不报身份,一个高等侍卫和最低等地小太监交朋友,是很丢脸的事啊!或者,在他看来,自己其实也并不是朋友,只是个解闷地人吧!

不过,王成悄悄把他当成朋友,他喜欢这个不轻贱他,同他说话,赞他老实,画好了画给他看的少年。

因为喜欢他,所以常常劝他,当侍卫不能随便旷班啊,在宫里不能随便乱走啊,为人不能到处惹事,待人和气些才好啊!

他情愿这少年以后少来,情愿日子过得再孤寂些,但不想这少年惹上灾祸。

少年应该是从小被宠坏了吧,到了宫里也不懂规矩。巡班的侍卫哪有那么多时间到处乱走闲玩啊,想必是他是在当班的时候偷懒了。这要让上司发现了可就惨了,更何况,他还总司闯祸得罪人。

三天两头王成就见他窜进来,笑眯眯地把食指放唇上对自己做噤声的手式,然后,手快脚快地躲进草丛里。其后就看到一群侍卫或太监,东张西望地四下搜寻着经过。

好在一般都没有什么人注意这个角落中的废园,从来没有人进来搜查过,询问过,否则木讷的王成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替他隐瞒呢!

王成总是为他着急,这个少年,太不懂事了,在宫里一定要小心,一定不能惹事啊!要不然,他总有一次逃不过去的。

然而,每一次他苦口婆心地劝,少年总是哈哈笑:「你真是个老实的好人。」

然后,下一次,他又是很狼狈地躲到这里来。

王成以为,他的生活在认识了少年之后,依然会平静地过下去,不会有什么大风、大浪、大波涛,直到那个早上,那个可爱的少年有一次手忙脚乱地逃了来。

这一次,他明显是得罪了极大的对头,惹来了极大的麻烦,以前再危急时也挂在嘴角的笑容不见了,脸色一片苍白,眼底全是惊慌。

还是老规矩,他一来,就扑进了草丛里,不同的是,这一回他第一次沙哑着声音叮咛:「千万别告诉人我在这里。」

王成坚定地点头。他觉得,这是他唯一地朋友第一次对他提出请求。他打算用性命来保护这个朋友。

然而,他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瞬间,他就将朋友出卖。

变化是缘于那扑面而来的香风,还是耳旁听到地一声动人到极处的问话,「你可见到一个人藏在这附近」,又或仅仅是那张忽然出现在面前。美丽得超乎想象的面容,王成已经不能判断了。

王成唯一记得的是,那女子清眸倦眼,那含笑一问的万种风华,原来世上有一种美,可以如此直入人心。如一把刀,生生劈进胸膛,叫人一生难忘。

原来。即使是太监。也同样懂得什么是美丽,并会为美丽而倾倒。

他不记得自己有说过什么,只隐约记得,自己把手指向了草丛。

然后,那美好的香风从身旁掠过,那那女子居然好整以暇,回眸对他一笑。然后,在下一刻。纤纤倩影,就如变戏法一般,倏地出现在隔着好几尺的草丛处,一伸手,把少年领了起来。

一只手领着一个大活人,如此粗野地动作,这女子居然可以做得风情万种。然后,王成听到了这世上最动人的声音。

「好好的,你躲什么啊?」女子凝眸而笑:「陛下!」

王成那单纯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陛下?当今魏王魏若鸿?

少年抬头,脸色惨白,干笑一声:「侠舞,看在母后的份上,不要打脸。」然后,他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

王成记不得了,或者说他不敢记得,又或者说他纵然记得,也不敢相信。

那天下最美丽的女子,在对着皇帝陛下拳打脚踢。

她真是美得惊人,就算是打人地动作,也是美得夺人心魄。

而身为皇帝的人,则只敢抱着头,哀哀求饶,满地乱滚。

再后来,王成就昏了过去。在他醒来后,对于昏迷中一些模糊的影像,比如说拳打脚踢地绝世美女,和滚地葫芦地皇帝,他一直坚定地认为,那只是噩梦中的幻象。

如果要问未及弱冠的魏王生平最怕什么人,大部分人会答,自然是唯一能管束他的皇太后。知道魏若鸿一生最怕一个叫苏侠舞的女子的,恐怕全天下,也不超过四个人。其中之一就是魏国当朝太傅,以武将出身而拜相入阁,朝中、民间,皆尊为儒帅和武相的叶知秋。

这位当朝太后倚为臂膀地重臣,此时正额上冒汗地在大魏太后的景荫宫花园中苦笑叹气:「苏姑娘万里返京,连太后也不来觐见就怒气冲冲去找皇上,亏得太后还有如此好地心境赏花。」

魏国太后的面容清逸安然,岁月的痕迹,已悄悄掩尽了她昔年的绝代风华;多年的操劳,已无声地抹去了她当年的花容月貌。只是这般淡淡神容、安然眉眼,却始终无法让人相信,她会是手操权柄十余年,生杀予夺,愧煞天下须眉的一代权后。

很难有人可以想象,一个人十余年间身处最险恶的权力场上,身上竟不染一丝肃杀和阴冷之气,神情更无半点刚烈威仪。她待自己的??重臣,素来是十分亲近随和的。

此时她悠然一笑,意甚安然:「侠舞与皇上自小一起长大,今儿既回了宫,自该去见见皇上的,我一个惹人厌烦的老太太,何苦去打扰年轻人叙旧。」

叙旧?

叶知秋苦笑,如果仅仅是叙旧,自己用得着这么紧赶慢赶地赶来宫里吗?

苏侠舞的地位在魏国一直极为超然,她是太后亲传的徒弟,在宫中与小皇上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习武,小皇帝学的,她都学过,而无量界的无数绝学秘法,就是小皇帝也无缘一窥,她却能得太后倾囊相授。

她聪慧过人,天分奇高,闻一知十,习文、练武,无不远远胜过小皇帝。

太后又最爱用她来激励儿子。动辄正言厉色地训斥皇帝:「人家一个女孩子,也比你强。」

小孩子多有些争强斗胜地虚荣心。又不免有点儿仗势欺人的小性子。魏若鸿是个皇帝,所有人都捧着他、宠着他,哪里甘心被个小女孩儿压制,自然不免用出诸多手段来对付苏侠舞了。

可惜,以势相凌,人家根本不理,以武相逼。又打不过,悄悄用各种恶作剧,结果每一样都反会整到自己头上来。命令苏侠舞身边地人,故意为难她,不听她的调派,结果反而小皇帝自己身边的亲信太监。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叫声十几个侍卫,一起动手,以众凌寡。以大欺小。结果市十几个大汉被一个小女孩全部打飞,然后把发觉不妙,四处乱缩的小皇帝从树丛里揪出了来,一通拳打脚踢,打得小皇帝这一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痛。

自那以后,小皇帝彻底绝了和苏侠舞别苗头的心思,可是苏侠舞却把人打得顺手了。闲来没事,就爱找找他的麻烦。活动活动身体。

可怜的小皇帝受尽欺凌想到母亲身边去诉苦,母后冷着脸骂一句:「堂堂男子,连个女孩儿也打不过,还有脸来告状,去,把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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