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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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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三楼各个雅间里都涌出不少人,或携美人,或挽酒壶,说说笑笑,倚着栏杆往下瞧,倒真似看戏一般。

“为什么要打架?”容若皱眉问。

“谁知道呢!江湖人就爱打架,学了武功,拿了刀剑,不打打杀杀还干什么?”小二不以为然地回答

容若心中又是一阵郁闷,身后性德淡淡道:“在济州,武林人动辄喜欢交手,不过,有的时侯不是为了寻仇争意气,往往是藉着交手显示一下功夫,只要武功够高,自然会有商人、镖局来重金礼酬,从此可以不再天涯飘零,可以吃香喝辣,好好享受了。”

容若心中黯然,那些传说中的英雄侠士,如今出现在眼前,竟是只如演猴儿戏一般供权贵富豪们取乐罢了。

他意兴消沉,懒得多看,闷闷坐着不动,楚韵如本来就对这打打杀杀没兴趣,也不出去,倒是苏良和赵仪眼晴发亮,一齐扑出去,倚着栏杆细瞧。

楼下已然呼喝声起,刀光剑影闪个不停,晃得人眼发花,听得人耳发麻。

性德对侍月和凝香道:“你们也出来,多看看江湖人的交手,对你们也有益处。”

二女低声应是,跟着性德一起出了房,倚栏细看。

楼下呼喝声不绝,一老一少持刀,舞得虎虎生风,那中年男子眼神阴沉,十指如鹰,每一划出,便有呼啸风声不绝,还有那个青年,竟然舞了一杆红缨枪,晃出了满眼眩目的艳红,四个人战做一团,打得好生热闹,

楼下的桌椅杯盘早就在混战中变成了一片狼藉,其他人纷纷退出店外看热闹,楼上也高高站了许多人,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真像是在看猴儿戏一般。

侍月看得明眸流转,忍不住低声问,“那使刀的老人,刀砍出来的样子好吓人,不过,为什么要左一晃,右一晃再砍出来,我觉得要是直截了当一刀砍过去,应该更加难以应付。

凝香也低声说:“那个男人的手指好可怕,居然像是铁做的一样,可以硬接人家的刀,不过刚才那一招,他为什么同时要攻人家上中下三路,指上劲气不凝,杀布力大减呢?

二人这样轻巧巧地说,引得站在二楼不远处的一老者一青年,祖孙二人不断用异样的眼神看过来,

楼下老者与少年的刀法如风雪纷飞,翻滚不绝,每一招出来,都伴着三式虚招,让人虚实难测,手忙脚乱,那中年人的十指更是如风似雨,每一式使出来,都兼顾别人数处要害,定要叫人心胆俱寒。

这些都是人家武功的特色所在,不过,真正高明的人物却可以一眼看出,这样的武功,最强之处,偏偏也正是破绽所在,只是,为什么这两个下盘虚浮,怎么看都与高手无缘的小丫头,竟可以这样随便地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日子,一路行来,性德就教导凝香、侍月修习武功,虽然时日尚短,不过,性德是天下最好的老师,因材施教,教的是最易速成的心法。凝香、侍月虽不像苏良,赵仪一样得性德打通经脉,轻易拥有较高的内力,不过,也悄悄打下了基础。

平时性德向众人闲说天下武功的长处,又常让苏良、赵仪示范。性德教的,全是天下最精微最高明的招术。凝香和侍月平时看得多了,再看这些普通的武功,自是随随便便,就看出一大堆问题来。

性德淡淡道:“那老者与少年的刀法,都是原楚国旧址苍州的莽苍风雪刀,这一路刀法,在楚国相传也有十三代了本来刀发如风雪,森寒彻天下,不过,代代相传,每代藏私,精华已失,到如今的所谓风雪,只见其形,不见其神,却多了许多无用的花俏,武功低的,看来以为是虚招,武功高的看来,却不过是个笑话。”

“那中年人使的是漠北苏苍凉自创的撷鹰指,以阴力为主,施阳刚之指,招如鹰击,却优美绝伦,每一击攻击多处要害,如撷花散叶,飘零多处,却又如雄鹰搏兔,必尽全力。可惜传到现在,招术只重阴狠凌厉,其从容自若,优雅高华处,再也难寻。”

他这般淡淡道来,如数家珍,言若无心,却叫旁边听者有意的老少二人,眼中异彩更炽。

凝香和侍月连连点头,细细铭记。

性德又随口发问,或问凝香,若被楼下人围攻,会如何应付,又问侍月,怎样找出楼下诸人的破绽,加以制衡,甚至问到,如果是她们用力出指,会怎样出招。

凝香、侍月细细作答,平时性德教她们武学时,也是这样发问,让她们自己去思索,不拘成法,自创一格。两个小丫头也习惯这样的问题,答来竟也从容迅速,竟是早就胸有成竹,将天下各派武功,皆纳于胸中一般。

他们只当这是在上普通的武功修习课,却叫旁观的有心人,震惊之下,徒然出了一身冷汗。

性德问过凝香和侍月,转而又问苏良与赵仪:“你们看,下头四人,谁最出色?”

“那使枪的。”苏良大声说。

赵仪没说话,只是伸手往下一指,指的也是双手持一杆红缨枪的青年。

那青年正好大吼一声,长枪一抖,如流星般向那名使刀的少年扎去,那枪忽扣忽扎,忽劈忽挑,忽锁忽点,忽缠忽带,红缨翻飞如红云蔽日,寒光点点如雨打梨花,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性德点点头:“他使的不过是普通的暴雨梨花枪,这种枪法,就是一般的武师也都会耍一路,难得他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必是已苦练过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把最普通,最简单的枪法,使得威力倍增,纵应付那些世代相传的名门武功,也不见败象。”

“所以,武功一道,其实取不得半点巧,唯有苦练苦练再苦练,练熟了,就算是黑虎掏心这一类的武功,也能发挥超常威力。若是好逸恶劳,只求速成,纵有名师教导,学最精微的武功,也难成大器,对不对?”苏良扯直了喉咙,拖长了声音,慢慢地说。

可惜他固然意有所指,被他冷嘲热讽的对象,微服私访的皇帝大人,却好像一个字也没听见,正躲在房间里头,高高兴兴的拿着随身带的鸟食、小鱼、肉块等等东西,喂他可爱的小宠物们,时不时侧头和楚韵如说类几句,满脸的幸福满足,反而把一心一意想气气他的苏良气个半死。

萧远也见不得容若这般高兴的样子,冷哼一声,慢步从房间里踱出来,倚着栏往下望,大声说:“这等下三滥的功夫,还有脸在这里丢人现眼,你们不怕丑,我还嫌被吵得烦呢!”

楼下老者发出一声怒啸,舍了中年人与青年,拨身而起,一刀劈向萧远少年紧随在后,人在半空中,刀已舞得虎虎生风。

中年人脸色更加阴沉几分,足尖一点,身形似电,竟是后发先至,抢在老少二人之前,十指箕张,竟将萧远胸前数处大穴拢于指下。

只余那刚才还把一杆枪舞得像条龙的青年傻乎乎的拄着枪,一个人站在楼下发愣。

第二部 红尘惊梦 第六集 济州烟雨 第七章 楼头相交

萧远大叫一声,往性德身后一躲。

别人刀追指攻,自然而然就冲着性德过去了。

苏良眉微扬,振腕拨剑,赵仅轻叹一声,身形欲动。

但有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却在所有反应之前叫了出来:“住手

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清晰平稳,带一种说不出的尊贵之气,自有让人折服的无形力量。

随着这一声喝,就见人影一闪,那刚才与老者站在一处的青年便冲了出来,挡在性德之前,拦住了三重攻击。

他出手非常简单,不过是举手投足而已,双手一举,两把刀一齐砍在他臂上,持刀的老者与少年同时发出一声闷哼,被震得翻身跌往楼下。

他一抬脚,那本来冲在最前,十指杀气腾腾的中年人忽然脸色一变,竟连硬接也不敢,强行在半空中吸了口气,足尖在栏杆上一点,借力落往楼下,才一站稳,已深深一礼:“不知谢公子在此,多有得罪。”

青年微笑回了一礼:“在下一时技痒,冒犯了三位,正要赔礼才是。”

说着双手轻击,三名著青衣的仆从忽然现身,每人手中托一木盘,盘中有一个青丝绣花的布袋。三人一起举着盘子从楼上跃下去,动作干净俐落,盘子仍然端端正正举在头顶,送到老者、少年和中年人面前。

三个人脸色都有些失望,却又不说什么,伸手去取那布袋,布袋人手时,却又一起脸露喜色,纵然极力压抑,那种兴奋却始终瞒不过明眼人。

青年公子在楼头再施一礼:“本次烟雨楼的一切损失,也由我来付,三位请便吧!”

楼下三人也不再客气,回了一礼之后,就一齐转身离去了。

只有那持枪的青年还在东张西望,浓眉大眼又带点憨实气的脸上一片黯然,显得很是神伤。

青年公子微笑着招唤,“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你的枪法是从哪里学的?”

青年一愣,这才指着自己的鼻子,仰着脸,有些结巴地问高楼上那看似高不可攀的公子:“你……你是……在和……俺……说话吗?”

青年公子微笑点头。

青年脸上居然一红,摸着头说:“俺叫李大牛,枪法是俺爹卖了两头牛,换了银子,让俺跟镇上武馆的霸王枪冯师父拜师学艺学来的,乡下的日子穷得过不下去,俺家的人听说,练了功夫好赚钱,才让俺学功夫的。冯师父说,学武的人到济州城,随便找个最出名,人最多的地方和别人打一架,就会有人来送钱了。”

他抓头抓得越来越用力,脸涨得越来越红:“俺虽然觉得世上不会有这么好的事,不过,还是想来碰碰远气,看样子,俺……俺……”

青年公子微笑着打断他:“刚才那三位,我确实送了些银子,不过小兄弟你武功高明,前途不可限量,却不是可以用一笔小钱轻易打发的,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商行来做事,每个月五十两银子如何?”

“五十两……”青年的大眼睁到更大,伸出五个手指,身子有些摇晃,语气微弱得像在做梦。

“五十两只是最低的工钱,若做得好,做得用心,还会再加逢年过节有一百两的节庆费,年底有两百两的红包,不知道小兄弟你愿不愿意赏脸呢!”青年公子笑语柔和。

“我,我……我,我愿意。”李大牛“我”了好几声,最后好不容易答完了话,人却脸色苍白,虚弱得简直要趴在地上晕过去了。

青年笑着点点头,盼咐道:“带李兄弟回商行,好好安顿。

楼下三个青衣仆人一起应是,走到李大牛面前,一起施礼,“李壮士,跟我们走吧!”

李大年一辈子没被人这样礼待过,手忙脚乱地还礼,连枪都差点儿抓不住,直到被三个人带出烟雨楼,表情犹恍恍惚惚,如在梦中一般。

青年这才回身,对性德深施一礼,正要开口,身后却有人先一步说:“老朽谢远之,这是我孙儿谢醒思。他年少无知,有失礼之处,老朽代他赔罪。”

萧远眉峰一挑,冷冷道:“不敢当,济州谢远之,盐商行会的首领,手控楚国三分之二的盐业,富甲天下。多少高官富贾倾心巴结,要与你拉上关系,多少武林高手竭尽心思,想在你手底下效力,素闻谢老板家大业大架子大,便是天大的人与事,往往都只由你最信任的孙儿出面应付,不知我们这一行人,哪里来这么大的面子,值得你谢大老板亲自攀谈。”

他这一番话说得响亮,竟把整个烟雨楼,楼上楼下,震得一片肃静。

谢远之手控盐业,可以算是大楚国最富有的人,也是济州城最有钱的人。多少武林高手在他手底下吃饭,济州的苍道盟、日月堂、神武镖局,三大势力都得过他重金资助,就连官府都要看他眼色,整个一跺跺脚,济州晃三晃的人物,居然有人敢这样在他的地头挑衅他。

此时此刻,只要谢远之一声令下,烟雨楼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不知会有多少人冲进来,竭尽全力把这一群外头人砍成肉酱,以讨好这位一掷千金的大人物。

谢家的仆从、护卫人人蓄势待发,方才首先出手的谢醒愚也脸色不善。

在一片静寂到落针可闻的肃穆之中。一个懒洋洋,带点无奈的声音响起来,“三哥,我知道,爹嫌你性情偏激,没把家产传给你,独留给我一个人,让你心里不舒服,你也用不着到处替我得罪人。咱们出门在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家里头的大哥、四姐,还有贵姨娘多么替我们难过。”

他这一番话,在萧远听来,是软中带硬,暗藏威胁于无形,迫得萧远不得不闭嘴,打消继续火上添油的想法。

听在别人耳中,却是轻飘飘点出了他自己是一行人首脑的身份,并说明萧远是故意惹事,让他为难,提醒别人,不要中了萧远的计。

容若本人却还一脸轻松平和的笑容,抱着可爱的小白兔乖乖,从雅间里走出来,对着老人弯弯腰:“谢老先生,我的兄长脾气不好,你多多包涵,”一边施礼,一边打量谢远之,见他精神矍铎,意气飘然,一点也不见商人的铜臭气,心中也暗暗称奇。

谢远之微笑还礼,“公子神采风流,气宇不凡,想来必是大有来历之士。”

容若心中立刻对谢远之大生好感,难得在性德的绝世风华,萧远的王者威仪,苏良、赵仪的清秀眉眼前,居然还有人能赞他神采风流,气宇不凡,可见他的内在美,终于有人能欣赏了。

他当即一手抱着兔子,一手甩了甩袖子,做风流潇洒状:“老先生夸奖了,我乃……”

“我乃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古今中外盖世无双古往今来空前绝后聪明绝顶俊逸绝伦文武双全英雄无敌风流调债情场杀手兔见愁玉面郎君美男儿容若公子是也。”

一阵怪声,惊得楼中上上下下,一片愕然。

容若老脸一红,把手往背后一摸,扯出不知何时躲到他背上的小精灵,恶形恶状地喊:“亏我还叫你小精灵,怎么这么没眼力,这个时侯你吹什么牛?”

小精灵振翅挣扎,大喊大叫:“救命救命。”

众人至此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起发出轰然大笑,笑声从烟雨楼远远传出去,竟引得街上行人驻足观看,不知烟雨楼中,出了什么趣事。

本来因为萧远一番别有用心的话而紧张起来的气氛,至此被破坏无遗。

原本脸色肃然,仍有忿念之意的谢醒思也早忘了杀机怒气,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揉着肚子喊叫。

谢远之虽然勉强还能撑得住,仍在努力保持形象,但因为忍笑忍得大辛苦,脸上也不免涨得发起红来。

容若还赶忙给谢远之再次施礼,文络络地说,“谢老先生别听这小东西胡说,晚生姓容名若,不过是个普通读书人,因为先父去世,留下的产业还算殷实,使我不致为衣食发愁,只愿踏遍天下,看尽美景。”

谢远之笑道:“公子风采过人,谈吐不俗,将来必有大成就。”

容若更加客气,更加斯文地回话,“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日不为斗米折腰,夜不以国事为怀,饱食终日,全无建树,就连用脑亦少,实实在在不敢当先生青眼。”

如果光听他的话,倒还有些水准,不算失礼,奈何他一只手抱着因为怀抱没刚才舒适,正在挣扎的小兔子乖乖,一只手还扯着扑腾着翅膀,叫个不停的鹦鹉小精灵,把他本来语气的从容优雅破坏殆尽,让人只记得他这一刻故做潇洒的浪狈,大笑之余,却也对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谢远之再也控制不住,笑出来,却又不肯失了身份,怎么也不愿大笑,只好一边笑,一边咳嗽:“这个……咳,公子……咳,太谦虚了。”

连他都如此,其他人更是笑得腹痛如绞,容若身边的众人,除了性德之外,也大多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凝香、侍月还只敢小声笑,楚韵如用帕子掩了口,笑得娇躯乱颤。

萧远的笑却带点儿冷意:“好好好,说得好,除了微命与书生二字不实,其他倒也说得恰当你素来只知吃喝玩乐,国家也不理,世事也不管,的的确确饱食终日,难为你有这个自知之明。”

容若不在意萧远的冷嘲热讽,谢远之也同样听而不闻,对着容若拱拱手,又一指自己的雅间:“我与公子一见如故,不知公子可愿赏脸,大家杯尽论交?”

容若连连点头之后,又摇头晃脑地学古人说话:“长者赐,怎敢辞?”听得这样不伦不类的回答,满腹诗书的楚韵如又在里头轻笑起来,

谢醒思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容若身后的雅间里看,见楚韵如笑得风姿楚楚,终究忍不住问出来,“请问,这位是……”

容若笑道:“她是……”声音却忽的一顿。

名分上来说,楚韵如是他的妻子,但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夫妻之实。容若以前又曾故做大方,说什么要带楚韵如走出笼子看世界,让她拥有对自己人生的选择权,若是将她介绍为自己的妻子,岂非把这权利重又剥夺了。

容若微一退疑,里间的楚韵如却已盈盈立起,浅浅一笑,便天地生辉:“夫君。”

楚韵如声音清悦似珠落玉盘,容若听来却如饮琼浆,身形一震,即刻笑开了怀:“这是拙荆。”

谢醒思眼中黯然之色一闪而过,已自长揖施礼,“容夫人。”

楚韵如裣衽为礼:“拜见谢先生,谢公子。”

谢远之富甲天下,自然也曾拥美无故,却从不见一个女子,就是打一声平凡的招呼,行一个普通的礼,却也隐隐有这等无比尊贵的气度,当下不敢轻忽,连忙还礼。

几个人客气一番后,谢远之即将容若一行人引入自己所在的雅间里。容若,萧远,楚韵如,和谢家祖孙分宾主坐下。

烟雨楼最大的雅间里,除了桌上坐的几个人,谢家祖孙身后还各站四名护卫武士,四名青衣仆从。

凝香、侍月同谢家仆从一般随侍在旁边,苏良、赵仪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看谢家这样的气派,知道主仆之别不能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黑着脸站在一旁。

性德本来自度是随从,也不过随意站在旁边,但他何等风采,谁好意思让他站着,自己却安坐吃菜,就连谢家祖孙这样习惯被众星捧月的人也不自在起来。

容若跳起来,扯了性德的衣裳硬按他坐下,然后笑嘻嘻介绍说:“这是我远房表兄萧性德。表哥自小父母双亡,和我在一处长大,处处照料我,又帮我打点家业,替我训练保镖,我视他如同骨肉兄长,偏他要拘礼,总说是托庇容家的下人,不肯和我称兄道弟,真真把我一颗诚心给槽蹋了。谢先生你德高望重,帮我好好说说他吧!”

他这里信口开河,睁眼说瞎话,不过倒也难得他临时编起来,还这样又快又全,把他和性德不太正常的主仆身份,解释得还能让人接受。听得谢氏祖孙连连点头,却叫身边一干人不断拿白眼来瞄他,不知道是佩服他说谎的本事,还是不屑他满嘴谎言。

谢远之为人老道,阅历极丰,哪里会看不出容若身边这一干人的眼色古怪,不过只当不知,笑对性德道:“萧公子出尘拨俗,又何必拘泥俗礼,枉负了容公子一番心意。”

性德素来冷漠,这样的客气话是不想答的,却见容若坐在旁边,不断冲他挤眉弄眼,知容若不想得罪谢远之,便只淡淡道:“谨遵先生教诲。”

谢远之没想到,初次见面,刚才不过是应付容若的客气话,谁知这人这么听话,一劝就答应,倒叫他后面滔滔不绝的大道理一句也说不出来,愣了一下,才道, “刚才见公子历数旁人武功,如数家珍,公子的眼力见识,实在令人佩服。我孙儿醒思,自幼好武,我请过许多名家教导他,至今略有小成,不知在公子眼中,醒思的武功如何呢?”

性德神色漠然:“谢公子天资聪颖,骨格亦佳,看他方才举手投足间,招式干净俐落,力聚双臂,震飞双刀,看来师承亦是当世名家,所学极高。只是也只能到此为止,难成大器,以后的进步会非常缓慢,所以公子武功虽然不俗,不过,最好不要独身迈入凶险江湖。想来公子出身富甲天下的谢家,学武只是为了兴趣,断然不至于要去闯荡江湖,倒也不必比心。

他开始几句话夸得人正开心,谁知后面话风一转,竟是将谢醒思联得一文不值,就算是普通人也不能这样不客气,何况他面对的是谢家孙少爷。

一时间本来热闹亲切的场面就僵下来了,谢家的仆从们个个铁青着脸,拿眼睛狠狠瞪着性德。

谢醒思虽还保持风度,安坐不动,但握杯的手一紧,酒杯裂成数片。他自五岁习武,拜过名师三十六,个个都是有名有姓有字号的人物,集众家之长,日夜勤练不辍,与人交手过招,从来败过,素来被人众口一词,称为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哪里尝过被人这般轻视的滋味。

容若见气氛不对,忙打圆场,“性德你胡说什么,人家谢公子那是多厉害的功夫,一举手一投足,就把别人逼下楼,两把刀砍在他手臂上,连油皮也不擦破,那可是传说中的铁手啊!”

谢醒思冷笑一声:“不敢当,我还不致厚颜自称铁手,不过是仗着一双护臂,才敢硬挡双刀罢了。”

容若顿也不顿一下,继续笑:“护臂是用来接刀的,可要是功夫不够高深,手就算不破,也给震麻了,更谈不上把人家给震得飞落楼下了,厉害厉害。”

“你以为,他真的是靠功力把人震下楼的吗?”性德冷冷问。

容若笑容一僵。谢醒思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震退双刀,吓倒鹰指的,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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