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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绝代·玉娉婷-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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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个珉姬?”
“是,娘娘。”
外面的侍女们正屏息静气地鱼贯而入,邢妃重新坐在银镜前,命人拿了那件合欢襦,将牡丹丛里的那片绿叶展示给她。
“是你绣的?”
“是。”
“好啊,你既然那么厉害,本宫有两套衣裙不够奇丽,你拿去绣了。”
侍女们闻命,忙忙地打开箱柜,捧出一色裙帔,交到穿针的手里。
“本宫要在前襟左胸绣上锦鸡芙蓉,右胸是彩凤牡丹,然后,在后襟绣上鸳鸯戏水”邢妃慢条斯理地描述着。
“娘娘,没有画样,奴婢实在绣不来。”穿针抗议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这里的丫头可是听你的。”邢妃冷冷一笑,讥讽道,“本宫一向不会留意一些细节,要不是别人指出,本宫还未曾注意多了片叶子。这里的丫头各守其职,更不许擅自做主。你是过来伺候王爷的,除了这个你什么都不许动,偏偏骑到本宫的头上了!”
邢妃不说则已,一说心头愈加躁怒。“死贱人,还不将奁盒里那支珠步摇递给我!”她朝着身边梳头的小秀喊,“傻子似的,留着你何用!”
说话间,夺过步摇,将小秀的一只手摁在梳妆台上,长针一般的簪柄狠狠地刺入小秀的掌心。
“贱货!”
小秀尖叫起来。房内众人倒抽一口气,都吓得跪倒在地。
穿针大惊失色,手中的裙帔失手滑落,嘴里叫道:“放开她!”情急之中,她不假思索地伸手想要去掰邢妃的手腕,却被邢妃一把推倒在地。
穿针连忙跪下了:“奴婢去绣,娘娘放了她”
“限你十日内绣完,带着这些东西给本宫滚出去!”邢妃冷森道。
穿针默默地看着痛得已面色惨白的小秀,看着血顺着她的掌心向下流。只觉得一下下尖锐的刺痛从心尖处传开,一直弥漫至全身。
她抿紧嘴唇,抱起了那色裙帔,连同自己的白丝罗,慢慢地走出了荟锦堂。
玉娉婷 春风不解禁杨花(四)()
穿针低着头只管往前走,并未注意到珠璎一脸担心地等在外面。
一见穿针出来,珠璎朝着里面骂开了:“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因为父亲是王爷的僚下。她父亲明明是把她送给王爷的,还以为是王爷看上的呢。气焰何必嚣张成这样子?回头我告诉陈徽妃去,珉姬是陈徽妃调教的,岂容别人来插一手!”
穿针一怔,连忙将义愤填膺的珠璎拉至一树海棠畔的山石后,嗔怪道:“你失心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敢明目张胆地叫。”
珠璎冷冷一笑:“别看她像母老虎,这样说她,她倒不敢冲出来,谁都知道她是什么人,王爷是看在她父亲替他捱一箭的份上收了她的,她以为自己是谁?骨子里比咱命定做奴婢的还贱!”
穿针见附近确无旁人,在珠璎肩上轻拍一掌:“真是人小不知利害,你心里明白就是,何必乱嚷嚷?我这样说你,也是为你好。”
“我只是不忿邢妃那样待你。”珠璎依然愤愤不平的样子,“你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穿针大为感动,将手抚住珠璎的头发:“小人儿,骂起话来倒利落。罚你今晚别给我洗脚。”
珠璎哧的一笑,两人相拥相携款款而行,分花拂柳,回至荔香院。一回卧房,穿针将手中的那色裙帔摊开,沉思片刻,终无奈地叹道:“没有画样,怎么绣得出来?”
“邢妃要在上面绣上这么复杂的花样,拿去织工局用花机织好了,干吗要你来绣?”珠璎生气道,“我看邢妃分明是在找碴,别去管她。”
“真想为难我也就罢了,”穿针苦笑,“她是看上我的针绣,又不能直言要,看我疼小秀的样子,故意折磨她逼我答应下来的。”
“这母老虎!”珠璎禁不住又骂。
“也不知道哪里去找画样?”穿针感到为难。
珠璎眼珠一转,抚掌笑道:“王府工坊里有工匠描金描银的,兴许他们会描这些。”
晋王府的堂阁楼台大都建在芙蓉洲的东南与西南,西北角仍是大片未经劈荒的森森林木,隐显出低矮的纵横屋脊。
穿针在珠璎的搀扶下渐近工房,便听见有一群苍老的男音在吟唱胡调,循着歌声,走至最东一处院落,歌声正从后窗中传出,夹杂着捶打金器声。她们站在窗外探头向内窥看。
几名年老的金工正在一边俯首做活,一边随口吟唱不知名的歌调,听来悠远而苍凉。这些人原本应该身材高大,此时都颈背佝偻,满面愁容,显是曾经饱尝艰辛。工案上立着几个彩釉的瓷偶,彩釉滴流出缬花纹,十分绚丽。
穿针的目光落在工案上,一瞬不瞬的不能移开。
“都是柬国的俘虏,先皇在世时就抓了来,都是能工巧匠。背井离乡几十年,估计老死在这里了。”珠璎在身边小声地解释着。
穿针移身至门楣旁,就在门口伫立着观望。她细柔的影子正巧落在工案上,歌声停了,老金工们吃惊地抬起了头看她,随即又木然地低下头去,继续手中的活计。其中一个人用力在墙上敲了个暗号,只听有人尖声应道“来了”,接着,一个青年工匠轻快地从隔壁工室赶了过来。
“又做错什么了?府里再怪下来我不管了”他一边迈步一边说着话,忽然看见穿针她们,呆了呆。
穿针没想到里面还有这般年轻的男子,与珠璎面面相觑,不能言语。
“两位姑娘找长寿什么事?”那叫长寿的男子满脸笑容道。
穿针表示她们过来要个画样。长寿问清楚了,沉吟片刻,道:“你们随我来。”
穿针她们跟着他走,有人忽然在后面扬声:“长寿,这里的活计还少了?我们求你绘个画样,你就烦,说是忙得不能喘气。今日怎么见了女人不忙了?这口气喘匀了?”
更有人说着刻薄的言语。那些原本木板的老人们闹着应和。
长寿也不理会,径直带着穿针和珠璎一处荒废的游廊,只见壁间、梁上,昔年被精心绘上的彩画虽有剥落,但是大多完好清晰。穿针驻足在苔痕斑驳的花砖阶上,凝立仰看殿檐下一处拱眼上的牡丹锦鸡图。
“我从前在寺院里绘的画壁,比这个好许多倍。”长寿指点着面前一幅幅图画,带着自满的笑。
“师父是寺院的画工?”珠璎好奇的问。王府里除了晋王,都是那些阉了的宫人内侍,那些老金工一天到晚关在工房里,也是与废人无异。
长寿闻言脸色黯淡下来:“我本和尚,犯了事,被罚入宫做了画工”
穿针她们沉默下来。
“姑娘是否喜欢从这些彩画上采写画本?或者长寿另外给您画个花样?姑娘尽管讲来。”长寿殷勤地说。他的目光有别于宫中年久的宫监的混浊,注视穿针的眼神里闪了一点火星。
穿针求画心切,低眼絮絮细说着。长寿大有兴致地细问穿针是何想法,用何种丝线、意待以何法挑绣。然后,用笔在纸上飞快地勾勒画草,洋洋洒洒。穿针不禁暗叹,这人既心灵手巧,又博学多才,成了阉人真是可惜了。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长寿完成了手中的图,满意地交给了穿针。穿针和珠璎谢了,送他到庭中,方慢悠悠地出了果园,说说笑笑地来到了芙蓉洲。
芙蓉洲畔杨柳垂地,水烟凝碧,重重楼台参差,倒影波中,四周澄澈空明,真令人胸襟漱涤,不着一尘。
穿针心情愉悦,拉着珠璎倘徉在柳荫间,想起家乡泥石路两边的柳树,淡淡而惬意的笑浮现在脸上。
不经意抬头,前面一群宫人正颠着一座步辇过来,上面一身杏黄,悠闲坐着的正是晋王肖彦。
穿针脸色大变,慌忙扯住珠璎:“咱们走别的道。”倒退着转另一石桥走,绕过一带短红栏,方来到通往荔香院五色石砌的羊肠小径。
因为心虚,穿针这一路走来已是香汗涔涔,双脚无端的痛起来,两人愈走愈慢。珠璎怜悯地看着秀眉紧蹙的穿针,在前面弯下身来,说道:“我来背你吧。”
穿针并未应答,惶惑不安地望着前方。珠璎疑惑地顺着穿针的眼光看去,晋王的步辇不知何时停在了前面,晋王正背着手朝她们走过来,嘴角含着一缕笑,看起来心情不坏。
俩个人双双跪地,晋王一手扶了穿针,打量了她一番,英爽之气溢于眉宇。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可否让本王看看?”
玉娉婷 寂寂花时闭院门(二)()
寒光在帐内划过一道弧线,那人手中的剑头直指穿针的胸。
“不许叫喊!我不杀你!”低沉的声音中带了威慑力。
而就在与她触目的那一刹那,只差毫厘的剑头细微的一动,又生生地收了回去。
那人就在阴暗处,穿针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脸,只是本能地伸腿踢过去,来人另一手迅捷地抓住了她的脚。
穿针一声惊呼,昏暗的烛光下,那人的脸清清楚楚地浮现在她的面前。他的面色如浅玉,眉间眼底的瞳子,却如潭水更深,沉在手中的那只小脚上。
“是你”穿针倒先讶声叫道。
三月三静窦寺的柳荫下,一身白色锦袍的男子,挑起来的眉目间,有一丝隐匿着冷峻的阴鹜与她们相望。就如她在寺内无意间压住了他的袍角,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眸转将过来。
“真巧。”他早认出她来,嘴角甸起似无微有的笑,轻轻地将她的脚放下了。
穿针的眼光紧随着他的动作,一缕鲜血正从白挂素的袖口里渗出,滴在锦绣的绸缎上。
没有半点的迟疑,穿针随手从衾枕边抽出那块绣了山茶花的白丝罗,挽起他的袖子,将白丝罗小心地覆在他的伤口上。
抑或他曾经救过她和引线,她要报恩;抑或在漫漫孤寂的深宫冷院里,见到一个熟人比任何事情都来得亲切。
她视他并不陌生。
屏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白衣男子警觉地抬起了头。
“珉姬姑娘,”守夜的老宫女在院子里叫唤着,“可是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公公们等着你回话呢。”
“我已睡下了。”她镇定地答应着,不急不缓地、用纤纤十指将丝罗缠住他的手臂。
外面的声音顷刻消失了,白衣男子的凝重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
“你怎么在这里?”只这么一问,他自觉失言就收住了,幔帐内一片谧静。
“很奇怪是不是?我不过是”她冷声一笑,剩下的话被她紧紧咬进唇中,本就粉红的唇涂了一抹胭脂般。
“我要出去。”他说。
“那里有道偏门,沿路平时没人,我带你过去。”她回答,灵巧地将白丝罗打了个结。
垂花门外挂着的宫灯明灭不宁,月亮静静地高挂在天上。夜风过处,满地细碎摇曳的月光,以及那稍带着些竹叶的清香。这是一条阒无人迹的石板路,穿针无声无息地走着,蒙蒙光亮笼着她窈窕的身姿,而她的身后跟随的是一位极为英俊的男子。
她走不快,而且很小心,白衣男子觉察到了,他跨前一步,牵住了她的手。
她的心突地抖动了一下。
这是他第二次拉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有一点凉意,却很坚定,两只手相牵,她的心中充溢了一种坦荡,那份不安渐渐消融化解了。
她想像着这个男子的身份,却始终不能想得周全。盗贼?刺客?探子?她一一想来,却又一一被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推翻了。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距离偏门已不远,男子让她在石板路口止步。
“前面太黑,我自己过去。”
“请走好。”她的面上有一种干净的表情,清浅的语气似一束月光,穿越他凝视的眼。
他依然握着她的,气息拂过穿针的耳鬓:“会有机会见面的。”
他用了点力,一刹那又放手,转身而去。他的动作很敏捷,瞬息就融进了黑暗之中。
穿针定定地望着,他必是一个白衣癖者,即使夜间行走也穿白挂素,岂不怕暴露?
悄悄然回了荔香院,她有点失神地坐在床榻上,锦缎绸面上一朵鲜艳的红,那是白衣男子手臂上的血。
她去外屋取了盆清水进来,将那沾血的一面,洗净,绞干。
当红烛燃尽了一屋子的微光,周围漆黑起来,她才卧床睡下了。黑暗里听到自己的一声叹息,像深秋里清婉散淡的风声,让自己也惘然起来。
玉娉婷 寂寂花时闭院门(三)()
第二日,穿针开始专心绣邢妃的那色衣段。
邢妃倒也配合,或者她对自己描述的锦绣心存憧憬,特意命小秀送来了各色鸟羽线、金银线。
小秀脸色苍白,手掌用厚厚的纱布缠着,让穿针看了心痛,便劝她回榻上休息会。
“不碍事,院子里受她这般戳的不只我一个了,每闹一次,就有些日子可太平。”小秀眼泪汪汪的,“这回幸亏你救我。”
穿针安慰了她几句,见着满目鲜妍的鸟羽线,她不免兴意顿起,盘坐在床头,将那些画样摊开在床上,一一细细端详。
小秀好奇地看着穿针拿起剪刀,剪刀在她的手中很听话地转动着,没多大工夫画样被灵巧地剪成了镂花纸,然后平铺在衣段上,一手蒙着,用笔拓描下来,一幅精心绘制出的锦样便成了。
“真神了,绣出来一定很美!”小秀打心眼里啧啧称赞着。
穿针莞尔一笑,看天色不早,便好心劝道:“你在这里也有点时辰了,快回去吧,不然你家主子要骂你了。”
“她还睡着呢,昨夜府里闹的,一时半回是起不来了。”
“昨夜闹什么了?”穿针捻起了银线,淡淡的问。
“抓贼啊。”小秀一时忘了手掌心的痛,绘声绘色的,“那贼又没偷到咱们的院子来,她倒起劲,提了她父亲留给她的宝剑要去抓贼,贼没抓着,倒先伤了一名公公,我看见王爷朝她发火了,骂她尽添乱。娘娘一回院子,就哭了两个时辰,你说她还起得来?”
穿针想起肖彦冷峻的脸。
“后来贼抓着了吗?”穿针继续问。
“没有,那贼功夫好生了得,十几个人都架不住,等王爷赶到,人早就跑了。”
“可是被偷了什么东西?”
“听公公说,府里有那么多贵重的东西,那贼想拿走早拿走了,可他偏不拿,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偌大的王府,上哪找去?”
“景辛宫那边,要不是守夜的无意发现景辛宫内有灯影,没人会发现有贼进府。”
穿针捻线的手蓦然停住了。
景辛宫大门紧锁,那里曾经是冷霜儿的寝殿。
白衣男子去冷霜儿的寝殿干什么?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穿针一直带着这个疑问忙乎了一天,前襟的锦鸡绣好了。
这些天,一有余暇,她便忍不住独自去景辛宫中四处闲走,每每看着各处殿堂间的飞檐叠壁出神。
景辛宫原本是个独特的庭院,参天的樟树朴树华盖如云,树下藤萝蔓挂,荒草丛生。所有的门窗禁闭,屋檐下,门柱上布满了蜘蛛网,偶然还有一二只肥硕的老鼠从容地经过,满目荒寒苍凉。
穿针这才发现,景辛宫的后面靠近西院,而梨树后面那堵墙正好将西院与景辛宫隔断了。
有时,她还走去果园的工房里找长寿,逢到特别惹人喜爱的画样,她就凭一把剪刀与一张纸依次剪开,留作画本。至此,手中的画本逐渐厚起来。她总面对着它们满意地笑,想像着有朝一日真的化作奇丽的彩锦。
她一连忙碌了十来天,终于邢妃襦衣上的锦样彻底完工。她小心地折叠好,踩着莲步悠悠往邢妃的荟锦堂走去。
玉娉婷 寂寂花时闭院门(四)()
沿着青石步道,牡丹花开始吐蕊,阳光下绿叶纷披,万紫千红甚是热闹。隔着几道围墙已经有女子的欢声笑语传来,穿针犹豫地放缓了脚步,看前面引路的宫人拐过了明堂,只好低着头往前走。
院子里邢妃正在花池边舞着剑,一身侠女打扮,那宝剑在她手中略显沉重,但邢妃兴致正浓,一招一势倒舞得有模有样。
树荫下花红柳绿的一片,看打扮也是官宦家的女眷,有坐着喝茶的,有站着说笑的,眼光都落在邢妃的身上。
邢妃舞毕,一个英姿抱拳,几位女眷笑得更欢了。
邢妃看见了垂立在一边的穿针,脸上的笑意顿然消失,眼瞧见她抱在手中的叠着的衣段,蹙眉道:“绣完了?怎么这么晚?”
穿针朝她礼了一礼:“有个画样描得小了,耽误了些时辰。”
“先让本宫看一下,若是把好好的衣料糟蹋了,本宫绝不饶你。”邢妃一副漠然骄矜的模样,随手拿住穿针递过来的衣段,猛的抖开。
一件锦衣,一件绣满五彩花鸟的锦衣,在邢妃的眼前流光溢辉。这等金银线、鸟羽线交织缠绕,绣在锦上,太阳光下荧荧闪闪,更显变幻不定,灿烂耀目。这一景象惊得邢妃眼睛发直,目眩神迷,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啊?让我们看看。”女眷们嘻哈着叫。
邢妃凝眸许久,才回过身去,将锦衣比在自己胸前,朝着众人笑道:“好看吗?”
女眷们哗啦围了上来,对着锦绣惊叹着,不胜讶意。
“绣得真好啊,我家衣裙够多了,可从没见这么锦绣的。”
“是啊,原以为宫里的针工局是最好的,穿出去可让人显摆,跟这一比,可差远了。”
“娘娘可真好福气,要是有这么一件,情愿拿我房里的宝贝来换。”
“那好办,我让她照样再绣给你们。”邢妃端起侍女递过的茶盏,豪爽地回答。
有人迟疑道:“那也挺费工夫的,不知道人家肯不肯?”
众人的眼光这才齐聚在始终沉默的穿针身上。
邢妃大方地说道:“一个小小的侍姬,本宫的话,谅她也不敢不听。”
“娘娘,”穿针突然开口了,一脸正色地朝着邢妃说道:“奴婢先前是答应娘娘绣了这些花样,并没有答应别的。”
邢妃正将茶盏送向唇边,见穿针当面拒绝,惊讶得停了送盏的手。
“本宫令你再回去绣一些,是看得起你。怎么,想违抗?”
“没错,奴婢只是个侍姬,可也容不得别人呼来唤去的。”穿针说完,再次福了福,转身就走。
邢妃万没想到当众塌台,不禁恼羞成怒,将手中的茶盏摔在桌面上,冲着穿针的背影叫嚷:“好你个不识抬举的贱人!以为陪王爷睡几觉就有什么了不起了,看你厉害还是本宫厉害?今日甭想出荟锦堂,本宫非扒了你的衣服出气不可!”
说着邢妃就追了过来,穿针眼见邢妃一副凶相,吃惊地朝着明堂后退,不料前面的油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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