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志怪录-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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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星野倒是佩服他的坚持。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两点钟了，大军拿出馒头，分给李星野两个。

　　　　“天色还早，这帮东西应该都是夜里出来活动的。”

　　　　李星野接过来，俩人找了一处地方，晒着太阳，就着凉水，吃了起来。

　　　　吃饱了，才有体力干活。

　　　　两个馒头下肚，李星野站了起来。

　　　　“大军，你一直跟在我身后，不要乱摸乱碰东西，记住了吗？”

　　　　大军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处沙滩，他虽然来了太多次，但对他来说，很多东西都是神秘而新鲜的。

　　　　他每次来，脚步也就到黑洞外圈。

　　　　李星野满不在乎地踩进了那圈脚印的圈子里。

　　　　面前，就是漆黑的洞穴。

　　　　他卸下了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折叠的工兵铲，组装起来，有一米长短。

　　　　他绕着黑洞走上一圈，用铲子把黑洞转圈的沙子薄薄刮掉一层，洞口附近的沙子被触动，塌陷进去好大一圈，都哗哗地也掉进了洞里。

　　　　漆黑的洞口，圆圆整整地整个露了出来。

　　　　大军暗自庆幸，以前自己幸亏没有贸然踩进这里，不然也许早就掉进了这个黑乎乎的无底洞。

　　　　李星野站后两步，继续拿铲子试探着在洞口附近试探。

　　　　刚铲进去一下，就传来“当”的一声。

　　　　沙子里，有坚硬的东西。

　　　　而且就在不到一半铲刃的深度。

　　　　在洞口其他几个方向都试着铲了一下，也都一样。

　　　　知道了深浅，他把铲子横过来，小心地刮了起来。

　　　　沙子刮掉了，露出了一圈黑乎乎的坚硬的洞口。

　　　　这洞口也太平整了。

　　　　继续铲掉周围的地方，洞口的全貌呈现在眼前。

　　　　那黑糊糊的坚硬洞口，是一圈青黑色的条石。

　　　　“这不是一个地洞，这是一口井。”

　　　　李星野说道，声音被井壁不断反射，形成一遍遍的回声。

　　　　谁会在离海边这么近的地方挖井？

　　　　阳光照进井口，可以看到一圈一圈的条石，交错层叠，一直向深处延伸下去。

　　　　看着李星野往前走了两步，大军刚要提醒他小心井里的红光，却见他把手伸进井旁的沙土里。

　　　　“哗楞楞”。

　　　　黄沙溅起，一根铁链子，从沙土之中被拽了出来。

　　　　大军这才看到，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根乌油油的铁链子，从青石的井壁上直垂下去。

　　　　李星野一拽，井里的铁链也跟着一晃。

　　　　这铁链坠着的是什么东西？

第172章　舂磨砦（）　
李星野又趴在地上，用袖子擦起了铁链子。

　　　　大军也凑过去，原来，在小拇指粗细的铁链子上，密密地錾刻着一些不知名的花纹，好像符咒一样。

　　　　这底下的东西应该挺邪性。

　　　　李星野试了试，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根本拽不动，铁链子还是笔直地坠入井中，丝毫不动。

　　　　大军正要上前帮忙，李星野却身子一扑，脑袋整个儿都伸进了井里。

　　　　大军吓坏了。

　　　　这愣小子中招了！

　　　　他两手死死拽住理性的裤腰，使劲往后拽。

　　　　井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大喊声，听不清什么。

　　　　大军更慌了，整个身子用力，把李星野使劲拖了出来。

　　　　李星野脑袋刚从井里出来，就扭了过来，大喊一声：“别！”

　　　　敢情，这小子是故意把脑袋伸进去，查看井里的动静。

　　　　大军从没有过这个大胆的想法。

　　　　虽然自己来过这里许多次，但从没有靠近过洞口。

　　　　在他看来，这个黑乎乎的洞口，就是吞噬一切生命的地狱之口。

　　　　现在李星野看似莽撞地居然一头扎进了井里，虽然看起来对方就是个愣头青，但也给了他很大的底气。

　　　　人，毕竟是社会动物，聚在一起，信心和底气会成倍增长。

　　　　当然，他不知道，李星野身上揣着颛顼大帝的石头，连天雷都不怕。

　　　　还有那方灵官印，没有恶鬼敢附在他的身上。

　　　　李星野翻过身来，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

　　　　“好家伙，大军，你差不点把我肚子都蹭破皮了啊。”

　　　　想到大军是怕自己像他女朋友一样重蹈覆辙，情急之下才玩命拖回自己，李星野又满脸笑嘻嘻了起来。

　　　　“这口井离海边太近，所以水面距离井口并不太深，我刚才看了，也就七八米的距离。”

　　　　大军壮着胆子凑到井口，可以看到，井底的水面明晃晃地映着天光，仿佛一轮沉在底下的圆月。

　　　　铁链子垂下去，在水面上，黑乎乎地坠着一个什么东西。

　　　　“井里黑乎乎的，里面的东西根本看不清楚。”

　　　　“老哥，你当然看不清楚了。我脑袋都伸进去了也没看清楚啊。”

　　　　李星野一边扯淡，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手电。

　　　　“这可是好东西！想当初我在长白山山腹中的地下空洞里，拿着这个照得一清二楚。有个大长虫，像条龙那么大，看好我这个宝贝了，我还送给他了一个。”

　　　　“好久没有人跟我聊天，但我也知道，什么是吹流碧。”大军平静地说着。

　　　　李星野嘿嘿一笑，把手电含在了嘴里。

　　　　大军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李星野的脚脖子。

　　　　李星野双手用力，整个头连同一部分上半身，都伸进了井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大军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等待了这么多年，研究了这么多年，这一刻，这个诡异深洞里的秘密，就近在眼前了。

　　　　终于，李星野留在井口外面的手拍了拍，大军赶忙把他拉了出来。

　　　　李星野第一反应，是赶紧把嘴里的手电拿下来，放在衣服下摆上使劲擦着。

　　　　“好家伙，一直倒着控，我的口水全都顺着手电流出去了。再多控一会儿，脑浆子没准儿都顺着鼻子淌出来了。”

　　　　擦干净了，把手电揣进兜里，李星野走到旁边平整的沙地上，蹲了下去。

　　　　这家伙，居然在写字。

　　　　大军走了过去，见沙地上工工整整地竖着写着三个大字。

　　　　“舂磨砦”。

　　　　看着大军迷迷糊糊的样子，李星野用手指了指这三个字。

　　　　“铁链子上坠着的是一个圆柱子形状的石头，上头刻着的就是这三个字。”

　　　　“然后呢？”大军完全摸不着头脑。“知道这三个字有什么用？”

　　　　“知道这三个字，就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你可知道唐朝末年，有个人叫黄巢？”

　　　　大军挠挠后脑勺，点点头。“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个吊着的石柱子，叫做石碓。本来是古代人舂米砸碎粮食用的。但就因为这个人，变成了别的工具。

　　　　杀人的工具。

　　　　而且死在这底下的人，成百上千。”

　　　　根据史实记载，僖宗中和三年，黄巢与秦宗权联军攻打陈州，由于陈州城墙坚固，守军顽强，导致他们一直围困陈州长达三百多天。

　　　　兵书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行军打仗，人吃马喂，消耗的粮草不计其数。

　　　　但乱军哪里有自己的粮草供给，他们要想有吃喝，就得靠抢。

　　　　有官仓抢官仓，有富户抢富户。

　　　　两者都没有，就得挨家挨户抢普通的穷苦老百姓。

　　　　乱军所过之处，老百姓都没了活路。

　　　　真是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话说当时到处兵荒马乱，老百姓哪里有心思耕种。本来肥沃的关东土地，竟然全都荒着。

　　　　老百姓流离失所，半粒米都吃不上，又拿什么给这些拿刀骑马的强盗抢。

　　　　结果，我们的“大英雄”黄巢，就想出了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办法。

　　　　吃人。

　　　　有俘虏就吃俘虏，没有俘虏就吃老百姓。

　　　　最为令人发指的是，他们吃人已经形成了准工业化，流程化。

　　　　每到一处，就建立起整排的几百部石碓和石臼，把活人一个个地进去，整个地砸碎，成为肉泥，给军队食用。

　　　　这样的人肉加工厂，白天黑夜不停运作，源源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每一天，就有几千人被做成这种可怕的食物。

　　　　根据《旧唐书》记载，“贼围陈郡三百日，关东仍岁无耕，人饿倚墙壁间，贼俘人而食，日杀数千。贼有舂磨砦，为巨碓数百，生纳人于臼碎之，合骨而食”。

　　　　听李星野说得绘声绘色，引经据典，大军一下子想起那个让他终身难忘的夜里，那群看不见的人。

　　　　“那群看不见的人，就是当年冤死在这石碓下的冤魂。”

　　　　那么多石碓，在几百年的时间里，都消失了，不知踪迹。

　　　　这一只，却不知怎么，留了下来。

　　　　杀了那么多的人，沾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这石碓本身就是一个聚集大量阴气的凶器。

　　　　由于阴气太盛，聚集冤魂无数，一般的法术根本降伏不了它。

第173章　五行阵法（）　
半年来，李星野跟各路野仙没少打交道，又与赵老憨这些前辈法术界的高人多有接触，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事，也没少了解。

　　　　民间有小孩撞邪后，就会把屠夫的杀猪刀借来，放在枕头下睡一夜，第二天就什么毛病也没有了。

　　　　因为杀猪刀屠宰的生灵太多，成为了实实在在的凶器。普通鬼魂邪祟，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杀气。

　　　　至于有刽子手杀人的屠刀，名将阵前杀敌的宝刀，杀的可是万物之灵，法力更高，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哪个术士行走江湖，有这么一把杀过许多人的凶器傍身，除魔斩妖事半功倍。

　　　　当然，成也凶器，败也凶器。

　　　　如果凶器杀了太多的人，足够强大，也会成了气候，到时候反过来会控制主人，甚至害死主人。

　　　　这就是所谓的“妨主”。

　　　　而一把凶器如果杀了千人以上，就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了它了。在瀛洲，就有一种称呼，叫“千人斩”。

　　　　这种凶器，远比一般的妖魔，危害大得多。

　　　　如果没有法术高人将其除掉，就只能等天雷降下，将其诛灭。

　　　　这个石碓，杀了远远不止一千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凶器。

　　　　但这个东西，却有个更加可怕的能耐。

　　　　它不怕天雷。

　　　　李星野可是见过不怕天雷的东西，那只夜行游女，身怀颛顼大帝的赤玉之晶，天将不敢劈到它。

　　　　其他的躲避天雷的方式，还有藏身在污秽之所，躲过天将的神威。

　　　　李星野记得《聊斋志异》里有个故事，一个书生与一个老人家交好，约定每年快过年的时候，在一个破庙里相见。每次见面后，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结果有一次，书生意外地醒了过来，他看见老人家趁自己醉倒，悄悄出走。

　　　　结果就看到他变成一只狐狸，躲进厕所粪坑。

　　　　然后天上雷声大做。等躲过风头之后，老爷子才回来。

　　　　被书生追问，这才把躲进粪坑避雷劫的事说了出来。

　　　　而这个石碓，根本不必这么麻烦，它就算置身荒野，天雷也不能劈它。

　　　　因为这个东西杀人的手段实在太过残忍，被杀死的饥民，魂魄不散，全都依附在它的身上。

　　　　天雷如果降下，不仅会摧毁它本身，也会一并劈散那几千个阴魂。

　　　　道家术法高深，但是对人死后的阴魂，却不主张轻易诛杀。除非对方冥顽不灵，为非作歹，一般都是将其降服。

　　　　一下子杀死几千个阴魂，实在有干天和，就算是天将，也承受不起。

　　　　如果没有当年那位不知姓名的高人，用眼前的这处阵法治住了这个东西，就只能任由这东西放射着红光，驱使几千个鬼魂吞食周围的生灵了。

　　　　道术中最犀利的雷法不能用，面对这么强大的凶器，或者说妖物，到底是什么高人设下的这个阵法，对付它呢？

　　　　李星野在井沿边上摩挲着，想从这里发现什么线索。

　　　　没有。

　　　　只是在井口东侧的里面位置，摸到了一处龙形的雕刻。

　　　　他仔细看看，又用袖子擦了擦井口，若有所思。

　　　　他又把井沿旁边的沙子往深处铲掉一层。

　　　　结果，在挖到一尺的深度的时候，在井沿最靠近地面的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他看到了几个字。

　　　　那是两竖行的小字。

　　　　右边竖行写的是“五行相生”。

　　　　左边竖行写的是“天然道”。

　　　　“五行相生天然道”？

　　　　李星野觉得，可能有两种解释，第一，这可能是个叫天然道的人，他会施展五行法术，法术之间互相加持，相得益彰。第二，这是一个叫天然道的门派，他们门下分为五行，通力合作，才能生存。

　　　　他心里甚至无端地想起了自己接触过的那几个以五行别称命名的诡异门派。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前辈高人也好，神秘门派也罢，用了一个极其高明的办法，整治这个妖物。

　　　　而且这阵法里灵活地运用了五行的力量。

　　　　在海边掘井，人为地制造出来一个“海眼”。

　　　　海眼联通大海，也受潮汐影响，每天有涨有落。每一次潮汐，都带走一部分它的戾气，也化解掉它的一部分阴气。

　　　　这是水。

　　　　在井的选址上，是一片沙滩。古人，不管穷富，没有把死人葬在沙土地上的。因为风水讲究藏风聚气，而沙子是泄气的。

　　　　正好用沙子的力量，加速泄掉这石碓的阴气。

　　　　这是土。

　　　　这片沙滩是三角形的，而且井口正选在最尖锐的一个角上。

　　　　三角形五形属火。

　　　　这是火。

　　　　用刻画有符咒的铁链把石碓捆住，让它暂时不得作恶，只能静待阴气散尽。

　　　　这是金。

　　　　井口东侧，刚才用袖子擦干净的那块石头，是木化石。上头还雕刻着一条青龙。五行中木在东方，对应青龙。这也是要压制住这里的石碓。

　　　　这是木。

　　　　一个完美的五行阵法。

　　　　这个东西，在人迹罕至的沙滩下，化解了这么多年，还剩下二十多个阴魂没有散去。

　　　　而且在束缚之下，还夺走了大军女友的生命。

　　　　遥想当年，在其全盛之时，带着几千条阴魂，那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不管怎么说，当年的天然道，的确做了件大好事。

　　　　不知道那几个叫“润下”“炎上”的门派，到底是不是天然道的后人。

　　　　他们又经历了什么，才分化成如今的样子呢？

　　　　关键的是，他们到底是正是邪，是敌是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不见了。

　　　　就算是冬天，天也不能黑得这么快。

　　　　抬头看去，已经是满天乌云。

　　　　接着，感觉脸上一凉，雪花飘了下来。

　　　　“大军，下雪了啊。”

　　　　李星野随口说着，却没有听到大军的回话。

　　　　他回头看去，只见大军满脸惊慌，用手凑到嘴边轻轻嘘了一声。

　　　　另一只手，指着脚下。

　　　　这么点时间里，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就在雪地之上，出现了几只赤足的脚印。

　　　　脚印越来越多，仿佛有许多人在周围漫无目的地走着。

　　　　大军挨近李星野，低声说道：“这帮东西越来越猖狂了，阴天的时候也敢在白天出来了。趁他们看不到我们，赶紧回去吧。”

　　　　却见李星野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第174章　开眼（）　
“回去？回去干什么？我今天来，就是要解决掉这个东西的。”李星野严肃地说着。

　　　　“大军，你只需要睁开眼睛好好看着就行。看我今天把那些猖狂的饿死鬼和石碓给彻底了结。然后，你就放下以前的一切，好好地活着。替你的父亲，替你的女朋友，精彩地活着。”

　　　　大军的脸上，已经流满了眼泪。

　　　　李星野让大军站得远离脚印出现的地方，拿出一张圆光照斗符，贴在了大军的胸口。

　　　　大军只见眼前金光一闪，本来平坦空荡的沙滩上，出现了许多他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东西。

　　　　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人”，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它们仿佛饿了许多时日，胳膊和腿瘦得如同干柴棒子，衣服只剩下几块碎片，挂在身上。

　　　　一个个的人步履蹒跚，可能随时会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虽然这些人脸上已经瘦得皮包骨，但每个人两个深陷的眼窝里，一对眼睛却闪着贪婪的光芒。

　　　　大军注意到，这些人的牙齿尤其尖锐，闪着白森森的光。

　　　　突然，井中红光一闪，喷出了一些粘着鲜血的碎肉。

　　　　这些人的脑袋同时转向井口的方向，然后一个一个，迈着整齐的步子，向井口走去。

　　　　他努力不去想这些碎肉是什么，看着那些人蹲在井边，捡起碎肉，大口地吞嚼起来。

　　　　就是这么一群家伙，把自己的女朋友分而食之了。

　　　　大军瞪着眼睛，一点恐惧的情绪也没有。

　　　　他的心里，只有愤怒。

　　　　却看见李星野走了上去。

　　　　他一直走进了这个圈子，整个人都趴在了井口。

　　　　大军刚来得及喊出一声：“危险！”

　　　　井中一道红光射出，正照在李星野的胸口。

　　　　那群人纷纷停下了吞嚼，全都站了起来。

　　　　所有的眼睛，都写着饥饿二字，紧紧盯着圈子里的李星野。

　　　　大军的手颤抖起来。

　　　　接着，他全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几年前的惨剧，难道又要重演？

　　　　大军赶紧往圈子里跑去。

　　　　这时，只见李星野紧贴着这群人站着，丝毫没有退后，口中朗声说道：“你们之间，谁还有神识的，赶紧退开几步。不然，别怪我手辣。”

　　　　那群人根本听不到这些，丝毫没有迟疑，就抓向了他。

　　　　大军刚跑到圈子外，却见李星野表情严肃地冲他摆手，让他不要过来。

　　　　然后，只见李星野的右手之上，燃起了一道纸符。

　　　　贴了圆光照斗符，大军的眼前能够清楚看到，随着纸符燃尽，李星野的整只右臂，瞬间爆发出万道金光。

　　　　金光散去，那只手臂竟然变成一只金灿灿的金鞭。

　　　　却见他一点犹豫都没有，连连挥舞金鞭，每一下，都砸中一个接近他的饿死鬼。

　　　　接触到金鞭之后，那些骨瘦如柴的人形瞬间变成灰白色的灰烬，然后迅速消散。

　　　　可惜这些恶鬼根本没有恐惧，不知退让逃跑，还是奔着眼前这堆活肉抓来。

　　　　于是，二十多只恶鬼，在金鞭的挥舞下，全部烟消云散。

　　　　大军惊呆了。

　　　　直到李星野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恢复平静的沙滩，低声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群凶手，终于有了下场。”

　　　　笑声越来越大，大军仰起头，脸上挂着眼泪。

　　　　洁白的雪花继续飘着，把整个世界都铺盖得洁白一片。

　　　　李星野正要安慰他两句，却看见大军的表情凝固了，直愣愣地看着井口的方向，满脸的眼泪和雪水都来不及擦。

　　　　李星野回头一看，只见井口竟然浮现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圆柱形的东西，浑身血红，还淋漓着鲜血。

　　　　正是那只石碓。

　　　　舂磨砦的石碓。

　　　　红光就是从它身上发出的。

　　　　失去了所有的依附的饿死鬼，石碓这是要孤注一掷了。

　　　　只见石碓身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

　　　　裂缝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多。

　　　　终于，哗啦啦一阵声响。

　　　　整个石碓的下半部分，完全碎成了石屑，纷纷掉进了井里。

　　　　在大军的眼里，大量粘稠的鲜血，正顺着裂缝成流地淌下。

　　　　由于碎裂了大半，铁链已经捆不住这东西了。

　　　　石碓孤零零地漂浮在井口上，鲜血源源不断地持续淌着。

　　　　李星野觉出不对了。

　　　　井口是与大海通着的。

　　　　这东西不惜自残，释放出大量的阴气，是要召唤出什么东西吗。

　　　　大军也回头看去，远处覆盖着冰排和积雪的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颜色。

　　　　冰盖底下，有一丝丝殷红的颜色，沁了出来。

　　　　这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雪还在继续下着，而且由于阴天，远处的情况有些看不清。

　　　　大军发现，海边出现了一些模糊的身影。

　　　　这些人影，穿透了厚厚的冰排，从沙滩上走了过来。

　　　　和饿死鬼的样子不同，这些鬼魂面色青紫，身体肿胀，一副水鬼的样子。

　　　　足有几百个上下。

　　　　后面，还跟着几个奇形怪状的人形东西，手里仿佛拿着什么武器。

　　　　沙滩是二人唯一的退路。

　　　　李星野就算金鞭再威风，一次也只能打死一个恶鬼。

　　　　腹背受敌之下，搞不好就要遭了黑手，到时候，二人就要葬身在这荒凉的海滩之上。

　　　　大军咬破手指，把血涂在拳头上。

　　　　他抑制住颤抖，握紧双手，看着逐渐逼近的一群恶鬼。

　　　　李星野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眼睛扫过群鬼。

　　　　只见他不慌不忙，摸出一张纸符。

　　　　开了眼的大军，见到他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