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志怪录-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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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规矩，咱们道个蔓儿吧，你先来！”

　　　　这套说辞，起码是几十年前的江湖黑话，由于是口口相传，所以叫做“唇典”。

　　　　老年间江湖人都这个东西特别重视，有话分教：“宁传三两金，不传一句唇”。

　　　　但现在哪里还有人说这个，李星野笑着摇了摇头。

　　　　“在下李星野，尘世中一个迷途小后生。既不是阴阳先生，也不是堂口出马弟子，只是与几位仙家有过一面之缘。”

　　　　苏老爷子本来是翘着腿，一只胳膊垫着脑袋。听李星野说完，就该他报号了。按照“道蔓儿”的规矩，这个可耍不得赖。

　　　　他端端正正地坐直身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口尊一声黄老仙，

　　　　修道炼丹在西山。

　　　　尘缘未了何处游，

　　　　沉迷酒肉在人间。”

　　　　念完之后，手拍大腿，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好诗！好诗啊！就算李太白杜工部再世，也不过如此！”李星野竟然毫无廉耻地鼓起掌来，两个巴掌拍得通红。

　　　　那黄老仙儿倒是挺享受，两手虚按，平息了掌声。

　　　　“李小哥，看你也挺懂规矩，以前是跟哪路仙家结过缘呐？”

　　　　“小子见识浅薄，德行不足，只是跟东北胡家染尘先生，白家家主白老太太和白银润，长白山灰老太爷，青龙山常三爷这几位有过交情。”

　　　　这几位里面，胡白两位是东北鼎鼎大名的仙家，哪里是名不见经传的黄老仙儿能比得上的。青龙山离此不远，常三爷的名号也比自己的响亮太多。而且，这“交情”两个字可不一般，语气可比“结缘”要重得多。

　　　　本来打算点拨点拨这个上路的后生，黄老仙儿正一脸笑而不语的表情。

　　　　如同一个人，拿着自己过年时候舍不得喝的二锅头，正要美滋滋地喝一口，顺便给一个穷要饭的倒上点尝尝鲜，却发现对方从兜里摸出一瓶五粮液。

　　　　黄老仙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尴尬地咳嗽一声。

　　　　“李小哥，咱们江湖盘道，可不能胡吹大气。你说与他们相识，不知道可有什么信物？”

　　　　李星野两手一摊：“没有。”

　　　　“那能否焚香招请哪位仙家？”

　　　　李星野皱眉无奈：“我不是出马弟子，不能。”

　　　　黄老仙儿眨巴眨巴眼睛，手托腮帮子，犯起了愁。

　　　　“按说你提到的那几位，都是老仙儿里的头勾，随便哪个发话，我都得听着。尤其胡家，不仅在仙家里德高望重，他们家还有一支远宗在我们这里有活动，其中西山胡老七生前更是我的至交好友。”

　　　　说到这里，他竟然拿油渍麻花的袖子抹了两下眼睛。

　　　　“胡老七呀胡老七，你别着急，咱老哥俩黄泉路上很快就手拉手一起走喽。”

　　　　老仙儿是动物修炼的，不似人类天生就会藏心眼儿，李星野见他真情流露，也暗暗慨叹。

　　　　“这样吧，老仙儿我最重规矩，你当场露一手，要是能让我心服口服，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就此直到死在西山之中，也再不踏出一步。不然，就让老仙儿我再过两天好日子，时辰到了，我也自然会走。”

　　　　苏经理在一旁听的不明不白，急得直跺脚。

　　　　李星野只能再次拱手，口说“得罪了”。

　　　　黄老仙儿却喊了一声，“且慢！”

　　　　他站起身来，脸上第一次露出严肃正经的表情。

　　　　“闺女，我不是你的亲人，但也知道你对你爹一片孝心。接下来的事，恐怕会伤着你，你出去躲避一下。你放心，我保证不会伤着你爹的身体。不过……”他摇了摇头。“你爹已经没了魂魄，我就算走了，他肯定再也醒不过来了。让他继续留存在世间，是祸非福。”

　　　　苏经理皱着眉头，不知所措。

　　　　李星野冲她点了点头。

　　　　苏经理走出去之后，关上了门，屋里，只剩下李星野和黄老仙儿二人。

　　　　黄老仙儿稳稳当当，坐在床沿儿边上，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李星野暗想，黄老仙儿虽然附身在人的身上，但这人根本没有魂魄，说白了与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上身之后，除了蹭点吃喝，也没干什么坏事。而且听闻自己与其他野仙有旧之后，也主动划下了规矩。

　　　　对这样的人下黑手，他可做不到。

　　　　黄老仙儿却气定神闲，自己有保命的招数。而且在这封闭的屋子里，一下子把对方熏倒，昏迷个三两天都不是难事。

　　　　看看这家伙有什么手段。

　　　　只见这个年轻人把手伸进裤兜，低低地唱起了歌。

　　　　歌声低沉缓慢，而且没有歌词，比起自己当年会唱的那些俚语小调，可差太多了。

　　　　可是那个家伙竟然自我感觉良好，一边唱着，一边还跳起舞来。只听声音越来越大，跳舞的步伐也越来越带劲儿。

　　　　“唉我说，小伙子，你别折腾了，还是回家好好种地吧。过两天我就走了，哎呀，跟你说实话，我活不了两天了，不能忽悠你！”

　　　　黄老仙儿忍不住好言相劝起来，却忽然感觉屋里起了一阵大风。

　　　　门窗都好好关着呢，哪里来的风？

　　　　“啊呜——嗷！”

　　　　巨大的吼声，把玻璃窗震得嗡嗡响。

　　　　黄老仙儿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

　　　　老虎是山中之王，所有的动物没有不怕的。

　　　　而且这家伙被尊称为山神爷，根本不怕野仙们的法术。本身又迅捷如风，力大无穷。

　　　　黄老仙儿在地上不敢起身，头也不抬地就往门口摸去。

　　　　他抽空还给自己狠狠来了一个嘴巴子。

　　　　“就你能装！非要见识见识人家的本事，这下好了，跑厕所里打灯笼，上赶着找屎了。”

　　　　刚凑到门边上，一阵狂风卷来，黄老仙儿一哆嗦，敏锐地感觉到一个脸盆大小的爪子就要摁到自己脑袋上。

第189章　无魂有体（八）（）　
黄老仙儿可知道，这山神爷的脾气可是说一不二。

　　　　要么压根儿不碰你，要么一巴掌就呼死你。

　　　　离开东北上百年了，怎么也想不到，在西山这地方，居然死在山神爷的手底下。

　　　　一会儿上了黄泉路，见到胡老七，跟他这么一说，他准以为自己是忽悠他呢。

　　　　等了半天，睁开眼，却看见李星野举着一只手，站在自己面前。

　　　　但他明显感到，这个年轻人的体内，正附身着一头威风凛凛的山神爷。

　　　　李星野心里的惊讶比他更甚。

　　　　他本来只打算召唤来山神爷，吓唬吓唬黄老仙儿就算了。

　　　　没想到山神爷大概是寂寞得太久了，上身之后，一下子就盯住了这个老头子。没等李星野反应过来，山神爷就带着他的身体，一弓身子，猛扑上去。

　　　　眼见黄老仙儿就要死于非命，李星野心里大急，他攥紧了兜里的石头，猛地往回一缩手。

　　　　这一次，他竟然能控制住自己的动作了。

　　　　同时，也控制住了山神爷的动作！

　　　　山神爷一声低吼，不甘心地同时挺住了爪子。

　　　　李星野记得，当初赵老憨说过，萨满巫师修为高深的话，可以控制舍纹的动作。

　　　　到时候，不仅能自如支配自己，同时还能控制舍纹的动作，就相当于真正借用了舍纹的力量。

　　　　李星野试探着后撤两步，伸手拍向床头。

　　　　这处别墅，本是王生水的产业，装修也是豪华得很。

　　　　那处床头，是整块一巴掌宽的实木雕琢而成。

　　　　一掌下去，半块床头板子碎成木屑。

　　　　李星野心里暗爽，他微微感应，解除了舍纹。

　　　　山神爷不甘心地吼了一声，随风而去。

　　　　黄老仙儿见李星野半天没了动静，就悄悄打开门缝，想钻出去。

　　　　“黄老仙儿！”

　　　　李星野一声喊，把老爷子吓得一哆嗦。

　　　　见对方没有进一步的举动，黄老仙儿尴尬地笑笑，关上门又走了回来。

　　　　他捡起几块碎掉的木片，连连咋舌。

　　　　坐回床上，黄老仙儿抬起眼皮，直视对方。

　　　　“李小哥，我服了。你这本事，就算不认识胡家，我也惹不起。老爷子我说到做到，这就舍了这具肉身，回山等死。”

　　　　“黄老仙请慢！”李星野说到。

　　　　“我也知道，这肉身的主人，魂魄早已消散。您附身之后，着实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人与野仙本是两条道上的，您这么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您能主动回去，免得动了干戈伤了和气，自是最好不过。但是，你又说回去后会等死，在下好奇，倒想问问怎么回事。”

　　　　黄老仙儿本来十分硬气，输了也输得光棍，走了也走得潇洒。可听对方这么一说，却低头连声叹气，那点英雄气早不知道泄到哪里去了。

　　　　“小伙子，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输了，也输得心服口服。今天问到这里，老爷子我就跟你说道说道。反正，回到山里后，也没谁跟我说说话儿了。”

　　　　这老爷子这么能唠，敢情也是在山里憋闷得狠了。

　　　　“老爷子我本姓黄，是关外五路仙家里黄家的人。我叫黄老皮。由于我的本事有些特别之处，我的至交好友胡老七也叫我黄老屁。一百年前，我从关外迁到这里。”

　　　　黄老皮到西山以后，还是严守以前胡三太爷定下的规矩，自己踏踏实实修行。不仅从没有祸害过人，连自己最爱吃的鸡，也没有偷过一只。

　　　　有时候馋得狠了，会挖些草药换钱，买只鸡回山慢慢享用。

　　　　但最近几十年，他都没有下山，也和这外头的世界，有些脱了节。

　　　　话说这西山附近，有些村落。赶上谁家有解决不了的蹊跷事，有的善男信女就会上山找处地方烧香祷告。

　　　　为了给自己赚点香火，好修行得快一些，黄老皮就自己用石板搭建了一处二尺来高的小庙，拿草木灰在里面写上“黄家老仙儿之位有求必应”。

　　　　黄老皮不白吃人家的香火供奉，有些小来小去的事儿，他还真暗中帮着人家解决。

　　　　可是有一天，我们勤劳的黄老仙儿，没招谁没惹谁，却被人一下子推倒了庙。

　　　　这小庙吃了十几年的香火，被人推倒后，就算马上重建起来，香火也算断了，原来积累的功德可就不算数了。

　　　　黄老皮心里这个堵得慌啊，他赶紧跑出来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跑到深山里找黄爷爷的晦气。

　　　　一看见这个家伙，黄老皮当即没了脾气，满肚子花样百出的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为啥？你骂人的话，对方好歹他得是个“人”啊。你骂他，他都听不懂，那还骂个什么劲儿。

　　　　对方，就是一个没有魂魄的人。

　　　　或者说，是一具能走能吃东西的活尸。

　　　　看着这么个无知无识的东西，黄老爷子满肚子委屈。

　　　　野仙修炼，比人类要难得许多。

　　　　而且无论本事多大，到了年头，还必须经历雷劫。

　　　　黄老皮的雷劫就在今年。

　　　　自己辛辛苦苦修炼了这么久，当然不能坐以待毙。黄老皮的法子，是东北五路仙家普遍采用的方法，就是多帮世人，积累功德，等到天雷到的时候，功德越大，避开的几率越大。

　　　　可辛辛苦苦积累的功德，被这么个玩意给搞得前功尽弃。现在开始从头再干，已经来不及了。

　　　　自己的好朋友胡老七，就是渡劫失败，被劈成一具焦黑的尸体。那场面，让肝肠寸断的黄老皮能记一辈子。

　　　　黄老皮就上了这具活尸的身，一路上连跑带跳，捕蛇抓鸟，折腾个不亦乐乎。

　　　　其实他自己早就修成了人身，这么折腾，也只是发泄一下心中愤恨。

　　　　谁知正在吞吃一只鸟的时候，遇上了几个人，然后糊里糊涂地就被带回这里。

　　　　被带回来以后，黄老皮鼓动巧舌如簧，从看守的人嘴里得知了基本情况。

　　　　这背后有个金主，花大价钱供养着这具尸体的主人。想到自己过些日子就死于非命了，黄老皮干脆也认了，不过，临死之前，得好好在这过足了瘾。

　　　　于是，黄老皮就过上了烧鸡不离身，牌九不离手的幸福生活。

　　　　“黄老仙儿，究竟哪天是你渡劫的日子？”

　　　　“唉。时辰差不多也该到了，只是我还附在人身之上，天雷没有降下。现在我只要回到山里，恐怕马上就会引发天雷。”

　　　　“这个事儿，我能帮你。”

第190章　无魂有体（九）（）　
黄老仙儿本来已经做好了渡劫失败灰飞烟灭的准备，这些天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只等着天雷降下。

　　　　如果来得及的话，还能说上一句“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英雄好汉”。

　　　　“李小哥，你这年纪，就算打娘胎里修行，也不该到经历了雷劫的岁数。那天打雷劈，可是世上威力最大的劫难，哪里有那么容易。老爷子我劝劝你，还是莫要拿自己身家性命开玩笑。”

　　　　经历过长白山雷阵的考验，李星野自然是有把握。

　　　　他觉得这个黄老皮讲规矩，重情谊，又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就有意帮他渡过难关。

　　　　“雷劫一共三道天雷，只要你紧贴住我的后背，我保你平安无事。”

　　　　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信心十足，黄老皮倒是活了心儿。

　　　　“左右也是个死，能有个万一的机会，也是好的。只是咱们先说好了，到时候要是没有十足把握，你一定先行撤退，不要无端坏了自己性命。”

　　　　说到这里，黄老皮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个礼。

　　　　“黄家弟子沧海西山黄老皮，先行谢过义士。”

　　　　“黄老先生不必客气。咱们先去西山，到了地方你再出来。不然，恐怕你走到半路就遇上天雷了。”

　　　　“也好！咱们这就走！”

　　　　这时，门口响起几个人的声音：“不行！不能走！”

　　　　苏经理也跑了进来，两手死死地拽住了黄老皮。

　　　　原来，李星野招请山神爷拍碎床头板的时候，巨大的声响早惊动了屋外的人。那些陪护的人还有苏经理，都凑到门口，悄悄推开一条门缝，仔细听着。

　　　　他们职责所在，哪里敢就这样放任一个陌生人把看护目标随随便便带走。

　　　　黄老皮慈爱地摸了摸苏经理的头，“让她也去吧，不管怎么样，她爹尸身最后的结果，她应该知道。”

　　　　李星野点了点头，却是犯难地看着门外守着的那几个小伙子。总不能召开山神爷一巴掌一个给了账了吧。

　　　　黄老皮揉揉肚子，老神在在地走去门口。“一切交给本老仙儿吧。”

　　　　说着，还把屋里的门给带上了。

　　　　一会儿工夫，就听见外屋里“哇！”“呕！”声音不断，还有人喊起了救命。

　　　　然后大门嘭地被人推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纷纷响起，由近而远，消失不见。

　　　　黄老皮推门进来，苏经理紧紧皱起眉头，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随机也冲进屋里。

　　　　李星野知道，这是黄鼠狼的看家本事，他也没好意思说破。

　　　　黄老皮却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俩捂住口鼻，赶紧冲出外屋。咱们院子大门碰头。”

　　　　说完，倒是慢慢悠悠地迈步往外走去。

　　　　冲到院子里，只见五个陪护小伙子扑倒在地，有的拿水池子里的水玩命地搓着眼睛，有的吐得胆汁都出来了，最夸张的是有个家伙竟然眼睛一翻，吐起了白沫。

　　　　黄老皮现在院子里一抱拳：“各位放心，本老人家手下留情，把握着分寸呢，你们都没什么大碍，在外头吹半宿风就没事了。黄某在此谢过各位几天来的照顾，如果在下能安然无恙，答应各位，谁有办不了的事，就去西山黄某的小庙前上柱香，定然有求必应！”

　　　　说完，昂首阔步，带头往后山快步走去。

　　　　几个人抬起头，模糊的泪眼只看到胖乎乎的老爷子越走越远，屁股的位置，一朵黄艳艳的菊花辨识度极高。

　　　　李星野带着苏经理跟在后头，看着那朵可疑的菊花左晃右晃，一会儿工夫，就翻越了山梁。

　　　　刚进西山的范围，本来月朗星稀的天空，就涌起了一朵朵乌云。

　　　　乌云很快遮盖住了月亮，而且越聚越多，越聚越厚，沉沉地压将下来。

　　　　“黄老先生，停下来吧。”李星野招呼一声。

　　　　眼前正是一片平坦的空地，没有树木，也没有其他遮掩的东西。

　　　　黄老皮转过身来，一副惶恐的神情。他抬眼看着天空，强自镇定下来。

　　　　他用有些发抖的手掐了个指诀，嘴里念叨着：“黄老皮打道回府，归隐西山！”

　　　　苏老爷子肥胖的身子突然没了支撑，直挺挺地仰身倒下。

　　　　李星野赶忙上前两步，双手扶住，缓缓放下。

　　　　苏经理也跑上前来，却被李星野抬手拦住，让她千万不能靠近。

　　　　齐腰高的草丛里悉悉索索一阵声响，一会儿工夫，猫着腰跑过来一个老头子。

　　　　这老人家一米六的个头儿，干瘦的身板，光溜溜的脑袋瓜子上，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珠子滴流乱转。

　　　　他直起腰板，两手抱在胸前一拱：“黄老皮见过两位贵客，来到西山，不曾招呼二位，却还要麻烦李小哥救我性命，实在惭愧！”

　　　　“老爷子，这个节骨眼儿你就别瞎客气了。”

　　　　李星野手里握着颛顼大帝的赤玉之精，昂首看天。

　　　　黄老皮不敢含糊，赶忙小跑几步，跑到李星野后边，双手紧紧抱住他的两肋，好像小学生玩老鹰捉小鸡一样。

　　　　云层厚重，隐隐有滚雷之声传来。

　　　　李星野心里也有些紧张，他偷偷在大腿上擦掉手心的汗，等着那要命的时刻。

　　　　“喀嚓！”一道胳膊粗的闪电瞬息而至，黄老皮一缩脖子，紧紧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见自己和李星野还是稳稳地站着，只是左前方五六米的地面上，一个直径足有两三米的大坑赫然出现，还冒着一缕缕青烟。

　　　　我擦！这么厉害的雷劫，比起当年劈死胡老七的那次，还要厉害许多。

　　　　他吐了吐舌头，两手抱得更紧了一些，勒得李星野有些透不过气来。

　　　　第二道炸雷劈下后，黄老皮紧张的浑身发抖，只是死死地抱住李星野这根救命稻草。

　　　　天底下的动物，没有不怕打雷的。尤其是黄老皮这样的外形弱小的动物，更是畏惧这天威。

　　　　野仙之间口口相传，每次雷劫，共有三道闪电落下，一次比一次威力更大，尤其第三道。多少道行高深的前辈，施展全身本事，能避过两道闪电，最后都是栽在这第三道上。

　　　　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挨过三道闪电而活过来的，就算平安渡过这次雷劫了。

　　　　可就在最厉害的第三道炸雷即将落下之前，黄老皮却猛地撒开了手，放开了李星野。

第191章　无魂有体（十）（）　
话说黄老皮，平生第一次自己遇上雷劫，竟然躲过了第一道雷，所以在挨到第二下炸雷的时候，心里就冒出个想法。

　　　　一定得睁着眼睛看看，这炸雷落下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以后遇到别人，自己也多了个吹嘘的资本。

　　　　只见亮蓝色的一道雷电，如同一把形状怪异的利剑，从云层之中直插下来，又是落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平地之上。

　　　　“哈哈！我黄老皮命不该绝！这李小哥真是本事了得！要是这次平安无事，我一定得请他吃上几顿烧鸡！”

　　　　黄老皮一阵欣喜。

　　　　可是借着那道闪电照亮整个天地之间的一瞬间，黄老皮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眯缝着眼睛，往四周一扫，心里不由一惊。

　　　　只见本来平平躺在地上的苏老爷子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起来。

　　　　脱离了黄老皮控制的苏老爷子，又恢复了行尸走肉的状态。由于好多天没有吃血食，吃过人肉的这具行尸，明锐地感觉到身边就有一道美味的佳肴。

　　　　一直现在圈子外头的苏经理，刚刚被第二道炸雷晃得眼前发黑，在漆黑的夜里一时间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了。

　　　　瞪着眼睛茫然站里的苏经理，却不知道，一个肥壮的身体正靠近着自己。

　　　　黄老皮天生就有夜眼，虽然没有月光照明，他也对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本来那苏老爷子的身体，与一般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就是一个胖胖的老头儿。但现在，随着他一步一步靠近猎物，这家伙的十根手指头，竟然各自伸出了一根惨绿色的粗短利爪。

　　　　那利爪从血肉里生长出来，顶掉了指甲盖，越长越长。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黄老皮却知道，要是这一爪子下去，那粉粉嫩嫩的小闺女，身上就得多出五个血窟窿，肯定命丧当场了。

　　　　天空之中雷声隆隆，眼看最后一道闪电就要劈下。

　　　　可那具肥胖的行尸，已经走到了那个闺女的身后。

　　　　黄老皮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咬牙，劝慰自己，谁让你白当人家一回爹，就当自己没有渡劫的命吧。

　　　　想到这里，黄老皮放开了救命稻草，猫下腰去，四脚着地，噌噌几下就到了近前。

　　　　那肥壮的行尸他是没有把握一下子打倒，于是一把搂住了苏姑娘，几个翻滚，避开了利爪。